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看台上幾百個選手眼力都不差,一眼就看出,葛文良不止打怪厲害,打人也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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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的舔狗三錘,附帶著一股黏勁,有一種舔住了就不鬆口的架勢。


    那分量極沉的合金戰錘,配合99點力量基因,實在太有威懾力,就連九段怪獸都得被一錘子砸飛,更別提防禦力薄弱的人類。


    在這樣的猛攻之下,眾人發現,日夜天秀依然是那麽瀟灑。


    就像淘汰賽戰鬥一樣,插眼狂魔不急不慢,遊刃有餘。


    麵對那氣勢洶洶的舔狗三錘,白天秀走位避開了前麵兩招,還故意揮劍格擋了第三招。


    砰!


    那次碰撞,白天秀安然無恙,反倒是葛文良退後了三大步。


    隻有80點力量基因的白天秀,純粹比拚蠻力的話,比不過對方。但是他那種三倍卸力的禦劍技巧,能夠卸掉240點力量。


    除了卸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借力打力。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太極技巧,約等於把對方的力量反彈回去。


    經過淘汰賽洗禮,白天秀借力打力的套路已經爐火純青,以至於葛文良好像和一百多點力量的超人剛正麵,當場大驚失色,後退了三步。


    三招過後,白天秀大失所望。


    他內心真實的想法是:就這?


    平心而論,以前他對付葛文良會很吃力,關鍵在於他今天同步了基因數據,全能型見習八段,和對方的差距已經不遠了。


    要說體質基因和敏捷基因,白天秀甚至超過了眼前的三亞王。


    看台上鴉雀無聲。


    在大多數選手眼裏,勝負已分。


    葛文良起手使出三招必殺技,非但沒占到便宜,還被擊退了,已經很說明問題。


    一號種子選手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眼睛布滿了血絲。


    他紅著眼,繼續發動了猛攻。


    這一刻的葛文良,與其說在和白天秀戰鬥,倒不如說和他自己的心魔在戰鬥。


    他滿腦子都是當年婚禮的場景,自己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甚至拋棄了尊嚴去跪舔,換來的卻是那姑娘輕飄飄的一句:“我要結婚了,記得要來哦。”


    那一年,葛文良二十三歲。


    而現在,他三十八歲了。


    那種賭上了一切,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在葛文良內心潛伏了十五年。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已經看淡了很多事情,唯獨當年婚禮上那一幕,始終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午夜夢回時突然淚流滿麵。


    成年人的崩潰,隻在一瞬間。


    其實這話不準確,所有人的崩潰,都在一瞬間。


    隻要觸碰到了內心最脆弱的那個點,正常人也會一下子變得很不正常。


    此刻的葛文良,就像一頭瘋狗,即使不能咬死對手,也要讓對方染上狂犬病。


    麵對這種瘋狗式的撲擊,白天秀也沒客氣。


    難得遇到這麽厲害的對手,正好練練招,白天秀演練起了《半月斬》。


    他和遠古神獸打起了對攻,手中長劍帶起了優美的半月形劍光。


    不知不覺間,兩人大戰了一百回合。


    前麵50個回合,葛文良瘋狗式的猛攻。


    後麵50個回合,情況反過來了,日夜天秀瘋狂反擊,打得葛文良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一百招之後,葛文良披頭散發。


    他渾身冒汗,呼吸粗重,已有體力不支的跡象。


    進化者的體能消耗,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舉個例子說,對戰那種四五段的進化者,葛文良絕對能戰鬥三百個回合,甚至能夠智商碾壓地戲弄對方。


    但是遇到通天代情敵,戰鬥強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幾個檔次,體能消耗也加倍了,再加上心理上的壓力,對精氣神都是一種巨大的消耗,一百個回合就讓葛文良狼狽不堪。


    再打下去,葛文良恐怕連合金戰錘都拿不動了。


    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使出吃奶的力氣,發動最後一擊。


    隻見人影一閃,兩人錯身而過。


    葛文良一錘子落空了,而和他擦肩而過的日夜天秀,反手一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台上所有人毫不懷疑,隻要日夜天秀稍微用力,就能完成割喉。


    大家沒有出聲,賽前雙方都說好了,這是一場生死鬥。


    說來也怪,前麵十招還帶著殺氣的日夜天秀,越打越佛係,到現在已經心如止水,他神色淡然地問了一句:“還打嗎?”


    咚!


    葛文良把合金戰錘扔在地上,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看起來像是被大狗熊拿去擦了屁股的小白兔。


    他沉聲道:“我技不如人,要殺要顧,悉聽尊便。”


    白天秀把大寶劍收了回去,笑道:“那就這樣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


    看台上眾人一愣一愣的,說好的生死鬥,怎麽變成了點到即止?


    葛文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對方沒殺他,反而比殺了他更令人難受。


    他一時無法麵對眾人的目光,窘迫無比地愣在原地。


    和受心魔困擾的葛文良不同,此時的白天秀,解開了一個心結。


    少年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誓言中的幹碎這貨,並不是非得殺了對方,打得對方披頭散發已經很解氣了。


    之所以沒下死手,還有一個原因。


    他想起了一個人。


    東華公司有個狩獵者,名叫範小奎。


    此人和安娜是大學同窗,畢業於同一所和布魯謝特齊名的專科大學——紐伊斯特。


    大學畢業後,範小奎為了愛情,和安娜進入了同一家公司。


    很遺憾,愛情這種東西,不是單方麵付出就有用的。


    安娜在學校裏就受不了範小奎死纏爛打,眼看對方跟著她跑進同一家公司,更是不厭其煩。


    後來安娜主動追求白天秀,還擺出了一副包養小鮮肉的架勢,請白天秀去吃了一頓五千塊的神戶飛牛。


    消息傳來,範小奎能忍嗎?


    此後的日子裏,範小奎以陪練為由,挑戰了白天秀四十八次。


    每次交手的時候,白天秀都能看見,那哥們兒紅著眼的樣子很嚇人,眼裏布滿了血絲。


    今天和葛文良交手,他看到了同樣的紅眼。


    一方麵,他心裏有種莫名的同情。


    另一方麵,他也有種莫名的委屈。


    他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總有一些男同胞把他視作一生之敵。


    好在歸元劍典能夠帶來積極樂觀的心態,他拋開負麵情緒,往好的方麵想,和葛文良一戰,他受益匪淺,對半月斬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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