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會在意那樣的小事?”


    江錦言聲線低沉,鬆開楚韻的下巴,長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著。


    “不舒服也沒用,手機掉火場裏,燒毀了。”想到那場差點燒死她的大火,楚韻心裏後怕,不由自主抱住江錦言不著寸縷的腰,“那晚我差點沒出來。”


    長指頓住,眸色微變,喉頭輕顫,薄唇動了幾下後緊緊抿住。楚韻沒指望他會關心詢問,腦袋蹭蹭他的壁壘分明的胸前,繼續說道:“那晚楚瑤點著了爺爺的藏書,八個紅木書架和博古架讓的書房成了火海。書房門被鎖,呼救沒人應。我以為我即使不被燒死,也會被濃煙嗆死。後來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書架後麵曾被伯父封上的門被大火燒著,鎖被燒壞,露出條生路。我大喜過望,跑了過去,沒見伯母跟上,我回頭喊了她聲,當她跑過來時……”


    說到這裏,楚韻收緊抱住江錦言腰的胳膊,腦袋全部埋進他的胸前。


    “臉上的傷不疼了?”江錦言伸手抵住她的額,把她的臉稍稍推離胸前,擰著一雙劍眉,“你跑出來就好,她的死活跟你沒什麽關係。”


    “話雖那麽說,可……”


    她跟徐桂香感情不好,甚至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可親眼看到她被房梁砸倒在地,被火活活燒死,還是會心生不忍。特別是伯母朝著她伸手求救,怕引火燒身,她狠心決絕轉身離開。


    “你做什麽?!”


    腦中充斥著徐桂香絕望垂下手的那一幕,江錦言突然翻身壓在她的身上。渾身酸軟,楚韻腦中拉響警報,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


    “你覺得這個姿勢能做點什麽?”


    楚韻:“……”


    江錦言扣住她的手腕,拉開她推拒的雙手,肌膚相貼,江錦言埋進她的脖間,滾燙的舌尖擦過她額頭,楚韻一個激靈過後渾身酥麻。


    “六少,我……”


    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她得散了骨架。察覺他身下的變化,楚韻趕忙偏開頭,躲開他嫻熟樣子。


    “叫我名字。”


    “六……”


    “恩?”


    “江錦言我餓了。”他聲音突然下沉,楚韻不想惹惱他,趕緊從善如流。怕江錦言會誤解她的意思,楚韻剛忙捂著肚子,討好的看向江錦言,“是肚子餓,很餓。”


    她麵色潮紅,眼神可憐兮兮,江錦言吻了下她微嘟的紅唇,翻躺在她的身旁,“先去洗澡。”


    “你不洗嗎?”


    江錦言有輕微潔癖,早上要完後能陪她一直躺倒現在,實屬不易。


    “要一起?”


    江錦言作勢起身,楚韻慌忙搖頭,拿過她散落在床上的衣服,擋在身前,慌忙跑進浴室。


    “別讓陳姨收床單,待會我洗。”楚韻在關上門前探出腦袋,對著撥通內線讓陳姨做飯的江錦言說道。


    江錦言壓下情欲的視線掠過她沒好利索的手,沒吭聲。


    床單上曖昧痕跡明顯,讓陳姨洗總覺得心裏怪怪的,見江錦言不答應,楚韻拿過浴巾圍在身上,來到床前,握住床單一角,“抬下身子。”


    “六少奶奶對我有不滿意的的地方可以提出來,我會改。”


    從內線中聽到楚韻說的話,陳姨推門而進,楚韻第一個反應就是捂住胸前,扯著被子蓋住江錦言光裸的肩膀,“我覺得陳姨首先要改的是進入房間之前先敲門。”


    “不敲門,是六少允許的。”陳姨彎身去撿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不卑不亢說道:“六少奶奶身上有傷,這些粗活還是我來做吧。”


    楚韻剛欲開口,江錦言握住她還未鬆開被子的手,“不是說餓了嗎?洗完澡去飯廳吃飯。”


    楚韻有些不滿的回頭瞪江錦言,江錦言捏了捏她結了層痂子的手指,“聽話,別鬧。”


    看樣子,江錦言是不會站在她這邊,手指微疼,楚韻心裏莫名有些委屈,站在花灑下,看著身上遍布的痕跡,氣的使勁地搓著。


    “陳姨,以後她在,有不方便,陳姨進門之前,記得先敲門。”


    “是六少爺。”陳姨畢恭畢敬的回身應下,“是我的不對,一直以為六少爺還是十幾歲沒長大的孩子,一轉眼都要成家了,以後我會謹記。”


    “要把自己搓掉層皮?”


    江錦言去其他房間洗完澡在飯廳等了會兒,沒見到楚韻出來,怕她又像那天樣在浴室睡著了,拿了備用鑰匙打開門。花灑下,她在通紅一片的身上悶頭搓著,黑眸眸色微黯。


    “你們江家人是不是都一個毛病?”


    敲下門又不會累死人!楚韻拿過小皮床上的浴巾扔在他的臉上,沒擦身子直接裹上浴袍。


    “你這是在跟我鬧脾氣?”江錦言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中,拿過蓋在她臉上的浴巾擦著她不斷滴水的頭發,“不想要這張臉了?”


    臉上那麽多傷口,不用浴缸,一個勁的在花灑下淋!江錦言沉著臉,用力在她額頭的傷口上按了下。


    “六少喜歡聽話的,我哪敢跟六少鬧脾氣。”江錦言手勁大,楚韻疼的瞬間眼中升起層薄霧,負氣抱住江錦言的手。


    “陳姨從小照顧我長大,她與其他傭人不同。”江錦言揭掉她被水打濕,暈染上血跡的紗布,“我希望你能跟她好好相處。”


    那也得是陳姨願意跟她好好相處!楚韻張張嘴起身走了兩步,折身來到江錦言身後,江錦言幾不可見揚了下唇角。


    “你還是先在浴室待一會吧。”


    江錦言:“……”


    楚韻拿過他手中的備用鑰匙,把江錦言關在浴室中。陳姨把她衣服收拾的真幹淨,在衣櫥中沒找到一件屬於她的衣服,楚韻無奈拿著江錦言的羊絨衫套上。


    江錦言很高,一米八三左右,她個頭不矮,卻太過消瘦,衣服在她身上相當於半大的裙子,這倒是能接受,關鍵是沒有內衣,穿成這樣特別沒安全感。


    “把門打開!”


    沒有衣服穿,袁少文應該在別墅,她不能真空穿著浴袍出去晃蕩,她打開門,笑盈盈的看著俊顏黑沉的江錦言,“麻煩六少讓人幫我送套衣服過來。”


    江錦言淡淡掃了她一眼,該死的女人竟然敢把他鎖在浴室中!更讓她上火的是,每次有事求他都會笑的比三月的春花還要燦爛三分!偏偏他還就吃這一套!


    江錦言不願搭理她,徑直去開臥室門,楚韻擋在他身前,叫了聲“六少。”


    “讓開。”


    “難道六少想讓我穿成這樣出去?”楚韻不懼江錦言的冷臉,岔開腿坐在他的腿上,胳膊纏到他脖子上,笑的眉眼彎彎。


    “你敢!”江錦言這次注意到她身上穿著他的衣服,過大的領口一直兜到胸前,從他這個角度看,正好看到胸前若有若現的兩團,纖細修長的兩條腿展露無疑。江錦言喉頭微微滾動,別開臉,對她指了下已整理好的水床上,“三分鍾把衣服穿好。”


    不然,他保證她今天出不了臥室門!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楚韻看見床上整齊放著一套衣服,從花色上看是女人的衣服。楚韻暗罵自己粗心,在起身之時,在江錦言的臉上吧唧親了口。


    江錦言抬手摸了下被她親過的地方,臉上表情緩了緩。


    飯廳,餓得慌,香糯的雜糧粥讓她食欲大增。陳姨對她態度不好,但她的廚藝好到沒處說。楚韻吃的歡快,放下碗筷後發現江錦言餐盤裏的食物隻動了少半,“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看到你的吃相就突然沒了胃口。”江錦言推開餐盤,陳姨會意過來收拾,“搬回來住。”


    “不行!”楚韻想也沒想直接開口拒絕,之前想過跟薛華一起離開在桐城,縱火案發生後,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即便不為了五個多月後的顧家商會,她也要想盡辦法留在楚恒,讓伯父跟楚瑤這輩子都不得安生!


    舍不得那個暴力的偵探?江錦言麵色一沉,覆上陰霾,移動輪椅去書房。


    “我以後會常來這裏。”


    大姐現在跟她有誤會,她再搬回這裏,大姐肯定不會再讓她回楚恒。覺得江錦言情緒有變,楚韻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你把我這裏當什麽?”臨時客棧?活了三十年,江錦言從未覺得像現在這般憋屈,打消去書房的念頭,改變方向去健身房。


    “未婚夫啊。”他這話真是莫名其妙,楚韻拉住他的輪椅,“剛吃完飯不宜運動。”


    “大叔,你更年期?”被楚韻推到辦公桌前,江錦言深沉的眸子就沒離開從書架上找書翻看的楚韻,楚韻回頭對他笑笑。江錦眼的比起比薛華還要喜怒無常,通常女人姨媽光顧會心情不好,難道男人也有幾天大姨夫?


    更年期?!他有那麽老嗎?突然想到兩人九歲的年齡差,江錦言從書桌上抽出一份資料。


    薛華,年齡二十五。


    “倒杯水。”心裏有團火在燒,江錦言拿過要處理的文件,煩躁翻開,冷聲命令。


    “好,你等下。”


    楚韻應下,手機響起,楚韻滑下接聽,叫了聲薛華。江錦言捏緊手中的筆,敲了敲書桌。楚韻沒走遠,轉身詢問,“還有其他的吩咐?”


    “過來。”


    “怎麽了?”


    楚韻捂住電話用眼神詢問,看著她的動作,江錦言狠狠皺了下眉峰,拉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順手拿過她手中的手機。手機正在通話中,江錦言手靈活的旋了圈,躲開楚韻的搶奪,把手機放在耳邊,“薛先生,麻煩你照顧我未婚妻那麽長時間,改天我會親自上門道謝。”


    似病房中的大打出手的事情並不存在,江錦言聲音一貫的低沉清冷,話聽得像道謝卻沒有幾分誠意。


    電話那頭的薛華沒應,江錦言摟緊懷中的楚韻,溫熱的手在楚韻的腰上遊移,“又瘦了,這幾天讓陳姨給你多補補。”


    “不用了,照顧她不麻煩,六少不需要點擊在心上。”


    “還第一次聽到別人說她不麻煩。”聽薛華的意思是想繼續照顧她了?江錦言語氣嘲諷,低頭看著懷中正動著唇,無聲詢問她在做什麽的楚韻,握住她再次去奪手機的手,低聲警告她別亂動。


    “在六少眼裏她是個麻煩,在別人的眼裏就不一定了。替我轉告她聲,我等著她回來做冬瓜燉排骨。”


    冬瓜燉排骨?!


    穩占上風的江錦言完敗在薛華的最後一句話上,把響著嘟嘟聲音的手機扔在書桌上,江錦言眯著眼睛看著楚韻。


    他眼神森寒,楚韻不清楚薛華說了什麽惹到臉色比六月天還要善變的江錦言,她縮了縮脖子,“不是想喝水嗎?”


    腰上鐵臂箍的太緊,逃不開,楚韻對著江錦言幹笑兩聲。


    “我現在隻想把你給燉了!”江錦言咬牙切齒說完,推開她,拿過文件,一目十行。


    “你不是不做江氏的副總了嗎?怎麽還要工作?”


    想到袁少文昨晚說的話,楚韻心思百轉,不確定江錦言是否對她有感情,認識那麽久,江錦言對她算的上寬容,在關鍵的時候會出手相幫。以後說不定有用到他的地方,被晾在一邊的楚韻不想讓兩人剛緩和的關係再降至冰點,把臉湊了過去。


    “別再頂著一張勉強看了一上午的臉在我麵前晃悠,省的我以後連看的欲望都沒有。”


    江錦言用手蓋住她的臉,在文件上簽好名字收起。


    床上的時候說不嫌棄,現在連看一眼都不想看了,楚韻撇嘴,拿過桌上的手機出了書房。


    找到醫藥箱,楚韻把昨天的傷口處理好,找出薑美心給她的名片,猶豫下刪掉已經輸入的號碼,在桐城熱點論壇上用如家酒店服務員的身份注冊一個小號,在上麵發了一個帖子爆料楚瑤與陌生男人開房的消息。


    楚瑤人長的漂亮,優雅大方,是桐城有名的名媛千金。最近老宅失火的新聞熱度沒下去,楚家三小姐楚瑤的采訪日點擊量還在不停增加,再加上楚瑤之前去醫院做檢查,眾人猜測楚薑兩家會聯姻,卻遲遲沒有下文。帖子一發上去,不用楚韻另注冊其他號去頂貼,論壇中的灌水達人,開始不停的在下麵留言。


    看著不斷蓋樓的評論區,楚韻好心情的勾勾嘴角。有道是流言猛於虎,她現在沒有最有效的反擊方法,隻能用這種小打小鬧給楚瑤添堵。


    “可以帶我去最近的藥店嗎?”


    如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薑美心有底氣直接伸手打臉楚瑤,不需要玩這樣效果不明顯的小把戲。昨天她剛試探過楚瑤,她會是楚瑤第一個要懷疑的人。


    半山別墅楚瑤進不來,楚韻不怕她來找麻煩。而且她臉不能再折騰,需要時間養好。給薛華打電話告知她最近不回去,想起這裏沒祛疤的藥,周圍沒出租,身子虛軟,沒力氣下山。又怕陳姨會把她鎖在門外,楚韻收好手機去客廳找袁少文。


    “楚小姐可以把藥名告訴我,我去幫你買。”


    楚韻在,六少就正常些,怕楚韻離開,袁少文急忙說道。


    “祛疤的要你不知道效果的好壞,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兩人在一起,江錦言不做措施,暫時待在這裏,她得買事後藥以防萬一。


    “楚小姐不是有一管效果很好的進口藥嗎?若是忘在偵探社,我可以去幫你取來。”


    “我有進口藥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藥是薛華給她的,知道她有藥的除了薛華隻剩薑家兄妹。


    “這個……”薛華撓頭,拿藥是六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在她出院那天讓他敲門放在偵探社門前,等薛華出門取走才離開。這事有悖六少一向高冷的做事方式,他敢告訴楚韻,六少估計得去他層皮,“楚小姐,我等下還有事,要去藥店現在就走吧。”


    薛華急於轉移話題,楚韻挑眉,看了眼書房方向跟薛華出門。


    聽到汽車聲響,江錦言抬頭看向落著厚重窗簾的窗口,手上的筆在文件上留下一個明顯印記。


    “六少,楚小姐隻是出去買藥,沒走。”


    六少從進書房,直到晚上十一點都沒出去,晚飯都沒吃,跟在六少身邊那麽多年能影響到他情緒的楚小姐能算的上一個。


    “她走沒走跟我有什麽關係?”


    江錦言麵上表情沒有多大變化,袁少文站在書桌前,眼觀鼻子,鼻觀心,六少咱們能不自欺欺人嗎?


    須臾,江錦言一直沒舒緩的雙眉間又多了幾道褶子,“什麽藥?”


    “祛疤的藥,可能楚小姐不知道六少給的那管藥的藥效,沒帶在身上。”


    “你說她昨天去了薑家?”江錦言輕抿下唇,那個牌子她從小用到大,怎麽可能不知道藥效!


    袁少文剛欲開口回答,江錦言對他輕擺下手,接通的響起的手機。


    “開電腦了嗎?我給六少發點好東西過去。”


    江錦言輕嗯聲,電腦下一秒響起接受文件的聲音,江錦言點開接收到的第一張圖片。


    “第一張是我房間的照片,六少之前見過的。”


    江錦言沒回答,接著點開第二張,相同的房間中,多出個身形熟悉的女人,江錦言鳳眸微眯,“薑少ps技術越來越精湛了。”


    “六少年紀輕輕眼神怎麽就不好使了呢,康佳剛聘請兩位醫術精湛的眼科醫生,需要我幫你提前預約嗎?”電話那頭薑慕恒靠在沙發上,輕搖著放在桌上的雙腳,緩緩吐口煙圈,“我記得六少說過主動爬上我床的都不是好女人,那這個女人是好,是壞呢?”


    “她看不上你。”江錦言語氣篤定,“昨天她去薑家給你妹送藥了?”


    “是啊,那女人倒是挺有本事的,我都沒搞到的藥,她竟然有,照我說,她肯定不止認識你一個有能力的男人。”


    “最好別再去招惹她!”江錦言語氣暗含警告,輕捏著皺緊的眉心,“四年前的車禍跟她無關,四姐的事……”


    “小四還在康佳頂樓病房躺著。”電話那頭薑慕恒收起放浪不羈,透著森森寒意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過來,“你可以毫無原則不介意,我卻不能。”


    “薑少很執著。”


    袁少文有些擔心的看了江錦言眼,薑少講求證據,六少到現在都沒找到可以證明楚韻清白的東西。


    江錦言神情略顯沉重,關上電腦窗口,“藥還能買到嗎?”


    袁少文搖下頭,薑少前些天為薑美心放話高價收藥,那麽多天過去,一管藥都沒買到。六少能買到那管多半靠了運氣。


    算了,她都不在意,他去瞎操心做什麽!想到得來不易的藥被楚韻轉手送人,江錦言很想把她拎過來狠狠揍上一頓,“她呢?”


    “買完藥回來回房間休息,吃飯的時候陳姨去叫,沒叫醒。”


    “讓陳姨……”想到冬瓜燉排骨,江錦言讓袁少文去休息。


    與書房相鄰的房間中,楚韻睡的香甜,鼻子突然被捏住不能呼吸,她搖頭不舒服的嚶嚀聲。


    “起來。”


    見她準備轉身繼續睡,江錦言扣住她半轉的身子,捏的楚韻肩膀疼。


    “幾點了?”


    買完藥回來,她抹完藥,吃上事後藥,躺在床上水論壇帖子,不記得什麽時候睡了過去。楚韻揉著被燈光照的睜不開的惺忪睡顏坐起身。


    “十一點一刻。”


    一聽到這個時間,楚韻又躺了回去。


    “去做飯。”


    “陳姨呢?她不是習慣等著給你做宵夜的嗎?”楚韻眼巴巴的看著江錦言,現在起來,待會她肯定會失眠。


    “你不願?”不樂意給他做飯,倒是喜歡用廚藝去討好別的男人,江錦言聲音微冷。


    楚韻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煩躁的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氣呼呼的坐起身,撓了撓頭發,“待會我睡不著,六少可要陪我一起!”


    “你要我怎麽陪都行。”


    她無心的話取悅江錦言,低低沉沉的小聲在身後響起,楚韻捂了捂微微發燙的臉,懊惱自己怎麽就隨口說了句讓人會錯意的話!


    廚房有晚上剩的白米飯,楚韻切了火腿、雞蛋、胡蘿卜丁翻找,做了西紅柿蛋花湯,時間不長,她把飯菜擺上桌。


    “你就讓我吃這個?”


    江錦言麵色稍霽,嫌棄的用筷子挑了下麵前的飯粒。為什麽給別人做,就是排骨,他的連個肉丁都不見?!


    “家常飯菜不都是這樣的嗎?”三更半夜的難道還要她整出桌滿漢全席?楚韻哪裏看得懂江錦言的心思,怕他會讓她重新做,楚韻把他盛了碗蛋花湯,送到他的唇邊,“六少嚐嚐我的廚藝進步了嗎?”


    “最近經常做飯?”


    “偶爾做一次。”楚韻說的是實話,她剛出院兩天,薛華不在的時候,她都是吃速食。江錦言沒有拿勺子的意思,楚韻貼心的一條龍服務到底,舀了勺湯塞進他的口中,眼神殷切的看著他,“味道怎麽樣?”


    “勉強能喝,比陳姨做的差的太遠。”


    那你怎麽不讓她起來給你做!楚韻心裏翻了個白眼,把湯放在他麵前,悶頭吃飯。


    “就你這點廚藝,以後在這裏做就好,不要拿出去丟人現眼。”


    江錦言動作優雅的拿起筷子,薄唇輕啟,吐出氣的楚韻差點沒忍住把湯潑他一臉的話。


    尼瑪!還能不能讓她好好地吃頓飯了!楚韻用力嚼著口中的飯菜,好似每一下都咬在江錦言的肉上樣。


    江錦言斂下眼瞼,遮擋住眼中零星笑意,在他喝完碗裏“勉強下咽”的湯再去盛第二碗時,楚韻伸手把湯拉到她的麵前,“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會不舒服。”


    江錦言:“……”


    她臉上帶著小女兒的嬌嗔,江錦言輕咳聲,掩去嘴角的笑意。


    楚韻從碗裏抬頭,偷偷瞄了眼江錦言碗裏的為數不多的蛋炒飯,幾下把碗裏飯塞進口中,站起身含糊不清的說道:“餐桌我明天拾掇,時間不早了六少早點休息。”


    話語沒落,她的背影已消失在門內,江錦言臉上故意壓下的笑意慢慢浮起,當真還是個孩子心性!


    以為會失眠,沒想到很快熟睡。睡的太多,楚韻第二天早晨早早起床,餐桌上已被人收拾幹淨,轉身看到陳姨,不想跟她針鋒相對,知一想早起的江錦言現在應該在健身房,她不管陳姨的態度,叫了她一聲,與她錯身而過。


    “最後與六少爺走到一起的不會是你。”


    “陳姨如果不是你年齡與六少相差太多,我會以為你……”


    “六少奶奶,作為豪門媳婦不能這麽口無遮攔!”


    陳姨被楚韻的話惹惱,不言苟笑的臉上惱的通紅。


    “豪門世家中的規矩中也沒有傭人可以教訓的主人這一條!”相較於陳姨的惱怒,楚韻臉上一直掛著盈盈淺笑,“陳姨不喜歡我大可以跟六少娶說,不需要背地裏跟我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


    一早的心情被陳姨破壞,楚韻進入健身房,江錦言扶著欄杆強迫自己向前走,聽到開門聲,他沒回頭,“少文,把地上的毛巾件給我。”


    他的腳觸到地麵,從後麵看明顯的用不上勁,沒聽到回答,腳步聲不對,江錦言見到彎身替他撿毛巾的楚韻,身子微僵,“怎麽起的那麽早。”


    “睡不著。”楚韻拿著毛巾幫他擦掉額上的汗,“六少太心急了,你得先去醫院進行最基本的治療,等腿部有知覺才能進行現在的訓練。”


    腿部沒知覺,照他這樣的訓練效果不會很大。


    “林澤遠會定期上門替我治療。”


    林澤遠說經常按摩對腿部恢複會有很大幫助,可他不習慣別人的觸碰,拒絕了林澤遠幫他介紹的按摩師。不喜歡在她麵前露出他殘缺的一麵,江錦言移到輪椅的地方坐了上去。


    “你在同情我?”


    楚韻一直盯著他的腿不說話,江錦言心生煩躁,語氣不悅。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覺得除了脾氣不好,各方麵都堪稱完美的江錦言不應該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楚韻心裏莫名有些難受,脫口而出。


    “按摩。不過,持續的按摩有用,你不打算搬回這裏,這事就算了吧。”


    “如果六少想早點恢複,應該給自己請個技術高超的按摩師。”有用的不做,光在這裏瞎折騰,照這樣下去,這輩子腿都不能好!“彼得醫術不是很好嗎?怎麽就沒給你製定出一個好方案?”從昨天到現在沒見到彼得出現,楚韻不由納悶,“彼得呢?”


    “既然四年前的車禍不是你做的,我的腿好不好跟你無關,你不需要過度關心。”


    這又是哪根神經抽了!剛才還好好跟她說話的人,不到兩分鍾的功夫,問非所答完,轉身就走。


    楚韻鬱悶的擰了擰手中的毛巾,來到跑步機上,邊跑邊在心裏誹謗喜怒無常的江錦言。


    書房中,剛沐浴完,江錦言翻看袁少文剛送到他辦公桌上的文件。


    “六少這個東西消失那麽多年,現在拿出去,肯定會招來一大波麻煩。”


    “這是最後的辦法。”江錦言闔上文件,塞進抽屜裏鎖起,“徐桂香什麽時候舉行葬禮?”


    “初步定下三天後,隻是楚總經理一直不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偽裝堅強的時間太長,徐桂香的死擊碎了楚欣冷漠的外表,據說她扔掉手頭上的工作,日夜手在徐桂香骨灰旁邊,不許別人碰。


    楚華榮勸不動,以為一向冷靜的楚欣中邪,特意找來在曾經為他占卜過,還算靠譜的陰陽先生過去看過。最後卻被楚欣三言兩語給罵的股滾尿流。


    楚華榮實在拿她沒轍,隻能讓徐桂香娘家的人過來對楚欣施壓。楚欣給了徐家人麵子,沒爆粗,卻一直堅持不讓母親入土。


    “那天應該很熱鬧。”


    “六少要過去祭拜?”


    “怎麽說徐桂香都是薑少未來的嶽母,通知薑少那天我跟他一起過去。”江錦言沉吟下,“把她也帶上。”


    藥店的藥確實沒什麽效果,楚韻對著鏡子看著裏麵醜陋的痂子退掉,露出明顯紅痕的臉,楚韻雙手撐著下巴,在網上查找關於祛疤的辦法。


    五花八門的說法都有,楚瑤隻看了幾個簡單的,手機響起,是薛華的短信。


    “我在門前。”


    江錦言對薛華有敵意,楚韻潛意識不想讓兩人見麵,一骨碌爬下床,小跑到門前。


    薛華一改往日的裝扮,帶著墨鏡,一身黑色皮衣皮褲,腳蹬一雙馬丁靴,遠看上去像個不良搖滾少年,近看,他手上黑色地皮手套給他增添幾分煞氣,從內自然散發出狠戾,仿若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這樣的薛華很陌生,楚韻不禁頓住步子站在原地多看了他兩眼。


    “給你。”她星眸中滿是審視,薛華偏移開隱藏在墨鏡下的視線,把藥遞給楚韻,轉身就走,“最近我不在偵探社,回去之前給我打電話。”


    “你最近在忙什麽?”楚韻看著手中熟悉的藥名蹙眉,那麽難買的藥薛華去能搞到,楚韻再一次懷疑薛華的身份。


    “忙很多事。”薛華沒回頭,對著楚韻擺擺手,坐進吉普車。


    望著遠去的吉普,楚韻心裏升起股不安。


    “這麽不舍,剛才應該跟他一塊走的。”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江錦言目光掃過她手中的藥,眸色深了層,移動輪椅進入花園,“薛華是做什麽?”


    身後楚韻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一直沒查到薛華身世背景,江錦言出聲詢問。


    “不是開偵探社的嗎?”怕他不清楚,楚韻補充句:“延春街上的那家薛華偵探社。”


    江錦言餘光掃過她沒有異樣的臉上,三分警告道:“薛華這人不像你看到的那麽簡單,以後不要有過多的接觸。”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不會傷害我。”


    薛華幫她太多,楚韻已經慢慢把兩人朋友關係升級成親人,讓她疏遠親人是萬萬不能的。


    “朋友?”江錦言細細咀嚼完這兩個字,嗤笑聲,“楚韻你是不是傻?男人對女人好除了抱有某方麵的念想外,會有純友誼?”


    還是說她心裏跟明鏡樣,卻分外享受被人嗬護寵愛的滋味?


    “六少對我也能算上很好,難道你也對我……”


    “你覺得可能嗎?”江錦言從鼻子裏哼了聲,“徐桂香的葬禮你去嗎?”


    “去啊。”伯母對不起她,可死者為大,於情於理她都得去上送她最後一程。


    網上帖子開始發酵,昨晚她雇了水軍,一陣狂刷,帖子已成了論壇熱帖,以有真實的如家服務員開始在網上講述那天晚上的事情,力證楚韻帖子的真實性。醫院的小護士出來七嘴八舌議論,有個小姑娘直接爆料,那天在醫院中聽到薑慕恒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消息一出,關注事件的人一片嘩然。


    楚韻又適時爆料出的她與宋佳楠解除婚約是因為劈腿薑慕恒。陳年往事被挖出,網上楚瑤的指責早已掩蓋了多日前因老宅失火對她的討伐聲。


    沒想到帖子的影響力會那麽大,楚韻樂得合不攏嘴。


    臉被燙傷,網上謾罵聲猖獗,又矛盾留不留下孩子,楚瑤是在幾度不安,水深火熱的煎熬中渡過十多個小時。


    雖不清楚楚瑤的具體情況,楚韻還是能預料到七八分,這個時候她再去,無疑會是她怒火催化劑。不管她是不是氣的想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葬禮上她絕對不敢胡來。楚韻特別想去看怒氣不能發泄,隻能自己消受的楚瑤。


    “對了,你認識會催眠的人嗎?”


    大姐不相信她,電話不接,她打電話去楚恒問過,她的職位早已被人頂替。雖然人在催眠時說過的話不能作為證據,可足以相信她。


    “腦子裏淨裝些歪門邪道。”


    江錦言洞悉她的想法,不屑吐槽。


    “對付她那樣蛇蠍歹毒的人不用電點非常辦法怎麽行?”楚韻不氣不惱,摘掉一朵小白花在手中把玩著,“六少既然跟她沒關係,就不要心疼她。六少人脈廣肯定有認識的,介紹一個給我認識唄。”


    桐城的催眠師不多,特別是技術好的更是鳳毛麟角,她剛才在網上逛了圈,發帖詢問過,網友能叫上名字的的也就三兩個,這三兩個都高傲的狠。不是桐城權貴一個不見,她隻能求助江錦言。


    江錦言沒吭聲,楚韻不知道他答沒答應,跟在她後麵念叨著。


    “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吧,我都被人欺負成那個樣子,你卻一點表示都沒有,這點小忙都不幫,任由我被她們當做笑話看?


    江錦言繼續沉默,轉動輪椅從楚韻身旁離開,楚韻不死心跟過去,江錦言直接把她關在門外。


    鼻子差點撞在門上,楚韻爆粗,江錦言你大爺,怕事怕熱冒犯的膽小鬼!


    心情不好,楚韻把藥塗在臉上,整張臉清清涼涼,舒服的喟歎聲,藥真好。


    半個多小時後,正處於迷迷瞪瞪又要睡覺的楚韻聽到敲門聲,眼中恢複幾分清明。


    “這是六少讓我跟楚小姐明天要見的催眠師的資料。這個催眠師有幾分真本事,不過為人過於自最大,聽不得別讓對他的事一無所知我,你仔細把他生平大小事都看一遍,盡量爭取記住。”


    楚韻點頭,詢問江錦言複健的問題。誰知袁少文眼神複雜的看著楚韻,語氣堅定,“六少的腿會好。”


    她也希望他能好啊,楚韻對著袁少文的後背皺眉泛著手中的資料。


    她腦袋聰明,寄東西很快,短短幾個小時已經把手中的東西記得七七八八,心裏尋思著,葬禮上人多,倘若能讓楚瑤在伯母的棺材前說出火災真相,還在偵辦火災的警察肯定會把懷疑的目光落在楚瑤身上。說不定能查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


    三天後,楚韻早起簡單打扮,用黑色紗帽遮住臉上的傷痕,跟著江錦言一起坐上車。


    輝騰車中還坐著另外一個人,楚韻對著坐在副駕駛座上,臉上寫滿高傲的催眠師打了聲招呼。


    這人叫王振,特別喜歡別人對他溜須拍馬屁,楚韻那天去對他一陣海捧,讓他心花怒放,收錢接下楚韻的事,據說這人有實力,靠譜,等下在葬禮上,她會盡量製造他與楚瑤單獨碰麵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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