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骨髓配最快需要三到五天時間,康佳醫院設備,化驗室齊全,坤叔提前打過招呼,才不過短短一上午時間就出了結果。


    “你在這裏坐著,我去取。”


    “不用,我去。”


    楚韻對薛華淺淺笑了笑,拿開他按住她肩頭,阻止她起身的手,舔了舔幹澀的唇,緩緩起身,朝著窗口一步步放置的那張白的刺目的結果走去。


    察覺有道灼灼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楚韻側身向與薛華相對的樓梯口看去,樓梯口空蕩蕩的,透過半開窗口吹進的風拽起窗簾揚起一道溫柔的弧度。


    她無需修飾,漂亮修長的兩條眉輕擰了下,心裏泛起絲淒苦,可能是太想見他所以才產生了錯覺吧。


    落寞回身,加快腳下的步伐。


    那不單單是一張簡單的檢查結果,而是與她生命息息相關的東西。她每走一步,意味著離死神更近一些。


    她步履輕緩,每一步卻沉重踩在了薛華的心上,在她指尖觸到檢查結果時,薛華再也控製不住內心那種幾欲殺人的躁動不安,緊走幾步,從楚韻還沒合攏的指縫中抽出結果,嘶拉聲從中間撕碎。


    “薛華,別這麽衝動!或許……或許事情沒我們想象的那麽糟糕。”


    楚韻握住薛華要把結果撕成碎片的手腕,眼神堅定的看著他,告訴他,她要看結果。


    “不管結果是什麽,老子現在就要帶你走,誰敢攔,我就讓他死!”


    薛華那張普通而平凡的臉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缺少休息布滿血絲的琥珀色的眸子,紅的似血,把撕成兩半的結果抓在手中揉成團,緊握住的楚韻的纖細的皓腕,奔向電梯口。


    薛華腕力驚人,一般男人都掙脫不了他的鉗製,何況是在頂樓病房中幾乎耗掉所有力氣的楚韻。沒想到薛華反應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強烈,楚韻的心微微觸動了下,無奈輕歎聲,低聲勸說道:“薛華他們人多勢眾,就算你身手再好,拳頭夠硬,帶著我這個累贅根本就不可能離開醫院。”


    “我管不了那麽多,我現在後悔帶你來這裏了。”


    薛華嗓子略微嘶啞,聲音幾不可查的輕顫著,他把楚韻塞進電梯,直接在控製麵板上按下負一層。


    他的那輛改裝過的吉普車停在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中,隻要能帶著她上車衝出停車場,他就有一半的可能帶她離開桐城。


    “六少他們……”


    已運行的電梯外,袁少文擔心看了眼正盯著指示器上的漸變數字的江錦言,這薛華連結果都沒看,就這般著急不可耐的帶走楚韻,應該也是愛慘了她。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偏生薛華的身份擺在那,若是跟六少荷槍實彈的爭奪楚韻,搞不好會兩敗俱傷。


    “通知薑慕恒讓醫院保安去地下停車場,不要讓人傷著她。”


    話沒說完,江錦言轉身靠在牆上,雙腿僵直蹬著地麵,鐫刻般的容顏上覆著一層細密的冷汗,匯聚成線沿著他麵部棱角分明的線條緩緩流過他剛毅的下巴,滴落在他的白色襯衫上,留下點點濕痕。


    “六少,你怎麽了?我馬上幫你找輪椅。”


    袁少文被他蒼白的麵色嚇了一跳,插進兜中掏手機的手即刻收回,急忙上前扶著他在旁邊的連椅上坐下。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你照我剛才說的,馬上聯係人去停車場。”江錦言叫住轉身去幫他找輪椅喊醫生的袁少文,“你也去停車場看看。”


    “那你一個人在這裏能……”袁少文接下來的話在江錦言逐漸冷下去的麵色中吞咽回去,放心不下江錦言,他拉住一個路過的護士,“六少身體不舒服,你幫忙在這裏照顧一下他,或者去叫林澤遠林醫生。”


    年輕的小護士認識江錦言不等袁少文說完便臉紅心跳答應下來,袁少文這才放心去做江錦言交代的事情。


    “六少連椅硬,我扶你……”小護士忽然發現不對,江錦言每次來醫院都是坐著輪椅來的,小護士在江錦言周圍掃視圈沒見到輪椅,麵露疑惑,難道是剛才的那個男人把他背上來的?


    不過,想歸想,小護士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


    “去叫林醫生。”不習慣陌生人的觸碰,江錦言兩條因為痛苦而緊擰的眉間又多了幾道褶子,兩條眉幾乎碰觸到一起,抬手拂掉挽在胳膊上的手。


    “哦,好,我馬上去。”


    江錦言的聲音淡漠疏離,小護士對他的脾性多有耳聞,訕訕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羞的低頭離開。


    化驗室已到休息時間,樓道裏沒什麽人,江錦言沉著臉,鳳眸中有幾分的惱怒的凝著兩條麻痹的雙腿,須臾,他用力錘了錘,總是在關鍵時刻不爭氣。


    “你這是做什麽?”


    正在加班坐診的林澤遠聽到小護士的描述,以為江錦言身體出了狀況需要抽血檢查,找了個輪椅急匆匆趕過來。


    遠遠地瞧著前兩天來醫院時心情飛揚的江錦言正一臉挫敗的跟雙腿過不去,暗忖,這是腿又出問題了?


    “我的腿……”


    江錦言冷冷掃了眼跟在林澤遠身後的薑美心,止住話,抬手示意林澤遠扶他坐上輪椅。


    “我來。”


    薑美心習慣江錦言麵對她時的冷臉,傷痕全部消失的臉上笑容甜美,殷勤上前攙住他的胳膊。


    江錦言抿唇不悅的睨了眼的林澤遠,林澤遠無辜的聳聳肩膀,聽說他身體不適,他一門心思都在擔心他的身體上,並未注意到薑美心什麽時候跟上來的。


    清楚江錦言排斥薑美心,林澤遠硬著頭皮上前拿開薑美心的胳膊,“大小姐,六少身子重,你扶不起他,還是我來吧。”


    說完不敢去看薑美心要把他身上洞穿出兩個血窟窿的眼神,動作嫻熟的把江錦言扶上輪椅。知這裏有外人,不方便說話,林澤遠沒多問,推著他進入電梯,手剛觸到控製麵板。


    “去地下停車場。”


    “按照你現在的情況最好去做個檢查。”林澤遠手頓住,一臉不解的回頭看他。


    “我的情況自己清楚。”


    他是腿剛恢複不久,負荷過重,引起的反彈。


    擔心楚韻,江錦言不給林澤遠猶豫的時間,直接上前按下負一樓。


    “喂,錦言哥,等我一下啊。”


    電梯外,薑美心拍了拍已經閉合的電梯門,剛才她就不該詢問那個小護士,錦言哥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護士一問三不知不說,還讓她錯過跟上錦言哥的大好機會,要知道她可是有近一個半月沒見到他了,打破了她之前一個星期沒見錦言哥的記錄。


    這些天待在家裏不出去,沒什麽娛樂活動,每天,每時,每刻,腦袋裏全是錦言哥的影子,有時候看到跟錦言哥身材差不多的自家大哥,都會產生錯覺,有次對著自家大哥喚出錦言哥的名字來。被自家大哥賞了個爆栗,笑話她得了相思病。


    後來知道江錦言在康佳醫院複健,她實在沒忍住全副武裝去找過他幾次,不是被林澤遠以他複健需要專心不能被打擾攔在複健室外,就是被那個跟她自家大哥氣質有幾分相似的外國醫生彼得攔下。


    想到那個見麵就會調戲她的彼得,薑美心的臉不禁紅了紅,那個人長得蠻帥的,不過一看笑的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就知道是個花心蘿卜。橫看豎看都是她的錦言哥好,錦言哥整個人雖然冷冰冰的,卻從來都沒有任何花邊緋聞。


    記得的母親知道她喜歡江錦言時曾說過,像江錦言這樣的人,不動情則已,一旦動了情就是一輩子的事。若是她能成為他心尖上的那個人,日後必定會浸在蜜罐中,幸福無邊。


    若她……


    “媽,女主男隔層紗,你女兒長得漂亮可愛,捧著一顆真心上去,他肯定夢裏都會笑醒的,我一定是前者。”


    當時她抱著母親的胳膊撒嬌,信心滿滿的打斷母親的下半句話,單戀了那麽多年一直未讓兩人關係更進一步,薑美心今天偶遇到江錦言雀躍的心情瞬間沉到穀底。想要放棄,想到那麽多年的付出,心底湧起濃濃的不甘。


    不,她不要放棄,從小到大,她薑美心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的,他江錦言也一樣!


    強烈的占有欲襲來,薑美心染著豔紅丹蔻的手指齊齊攥起。


    “大小姐,你可以乘坐另外一部電梯去找六少。”


    薑美心站在那裏久久沒動,看側顏應該是被江錦言把她拒在門外的做法惹生氣了,剛才去幫江錦言叫林澤遠的小護士,殷勤討好上前,對她指了指不遠處剛好打開門的電梯。


    “謝謝你剛才告訴我他在這裏,這個是給你的。”薑美心從手提包中拿出一瓶香水,塞到小護士的手中。


    “大小姐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香奈兒五號是那些豪門闊太小姐的最愛,一瓶香水是她幾個月的工資才能買到的,雖是開封的,對她來說也太貴重了,護士連連推拒道:“剛才我不過是隨口叫了大小姐一聲,沒做其它對你有幫助的事,舉手……不對,應該是張嘴之勞罷了。”


    “沒瞧出來你這小妮子還挺會說話。”薑美心被她逗樂了,笑著命令道:“把手張開。”


    小護士麵露為難,緩緩張開手,薑美心把香水放在她的手心上,“我薑美心說送人的東西從沒有拿回來的,收好嘍。”


    “謝謝大小姐。”小護士怕被人看到說閑話,左右看了下沒人,慌忙把香水放進護士服的大口袋中。


    “先別忙著謝,我還有事要你幫忙。”


    薑美心拉著她來到這個時間段很少有人經過的樓梯口。


    “我是康佳的員工,自然就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有事吩咐就是。”


    這小妮子嘴巴跟塗了蜜樣甜,一看就是個機靈上道的人,薑美心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幫我去化驗室打聽下,六少在你之前見過什麽人,或者是誰在六少的來之前出現過。”


    她親自問雖然更直接有效,可她也是要臉麵的,化驗室人多嘴雜,誰知道她前腳走,後腳又會傳出哪些關於她腆著臉皮追江錦言的言論。


    “好嘞,剛好我跟化驗室的小趙租住在一起,有她的電話,我這就幫你問問。”


    本來還以為薑美心送她那麽貴重的東西,會讓她做一些讓她為難的事情,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護士臉上的笑容比剛才燦爛幾分,當著薑美心的麵撥通了小趙的電話。


    “小趙吃中飯的吧,我問你個事。”


    “恩,你說。”


    小趙正在吃飯,口中含著飯菜,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小護士把薑美心剛才交代她的話重複一遍。


    “鐵打的化驗室,流水的病人。一上午來來往往那麽多人,我忙都忙死了,哪裏有閑工夫去記那些陌生人的臉。你真想知道的話,去跟保全隊長撒撒嬌,看看監控不就得了。”小趙頓了下,好奇的問道:“你怎麽忽然打聽起六少的事情了,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呸呸呸,他是江六少,怎麽都輪不到我!”小護士笑罵小趙一句,偷偷瞄了眼麵前焦急的薑美心,對著小趙解釋道:“我有個親戚在的六少之前取化驗結果的,身份證丟在了窗口,聯係讓我幫忙找下,我不是想到你在化驗室才打電話問下的嘛。那個時間已經臨近休息時間,人不多,你再幫我仔細回想下。”


    “哎,我說,不就一張身份證嘛,補辦下不就得了,咦,等下。”小趙忽然想到什麽,把手機拿離耳朵,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幾下,“我想起來了,六少來之前,咱們手機收到通告上的那個女人來過。”


    通告上的那個女人?小護士仔細想了下後,欣喜的跟跟小趙道謝。掛斷電話,打開通告遞到薑美心麵前。


    “這是什麽?”


    “我們醫院全體員工收到的緊急通告。”小護士邊說邊觀察薑美心的臉色,“小趙說,六少來之前六少的未……楚韻來過。”


    剛收到通告,她覺得照片上的女人有些眼熟,她專門百度了下,桐城有幾條關於楚韻的新聞,一點搜索直接蹦出來十幾條詞條。


    懷孕!


    那個撞了錦言哥的賤女人竟然懷孕了!錦言哥大張旗鼓的找她,看樣子是極其在乎那個孩子,並沒有讓楚韻拿掉的打算。想到不久以後楚韻大腹便便的模樣,薑美心被江錦言傷的千瘡百孔的心又多了條溝壑,氣的眼睛都紅了,差點摔了手中的手機。


    小護士急忙叫了聲大小姐,她才冷靜些許,快速看完通告,把手機塞到小護士手中,滿臉怒氣的命令道:“打電話問小趙,結果匹配上了嗎?”


    小護士被薑美心憤怒的模樣嚇到,慌忙點頭結果手機,再次撥通小趙的電話。


    “我說你今天是不是閑得慌,光關心這些與你自己無關的事情。”


    “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釋。”小護士捂住話筒小聲說道:“你告訴我結果,今晚我請你吃大餐。”


    “樣本不是我檢驗的,我不清楚。不過,為了你的這頓大餐,我幫你問問,先掛了,問出結果給你回過去。”


    “小趙怎麽說的?”


    小護士剛掛斷電話,薑美心握住她的胳膊,急切詢問。


    “她不清……”


    “不管結果怎樣,就算是不能匹配上,也得給我匹配上!”


    薑美心急吼吼打斷小護士的話,踩著高跟鞋咯噔噔下了幾蹬,腳下一歪差點摔倒,她急忙扶住扶手,穩住身子,對著小護士招手,“過來扶我!”


    被她剛才那句話震的愣在原地的小護士回神,急忙過去,扶著崴到腳的薑美心進入電梯,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小姐骨髓匹配不上,移植的話會出人命的。”


    康佳如果出現這樣的醫學失誤,被報道出去的話,恐怕以後的信譽會大打折扣,若對方是有錢人,帶來的後果會更加難以預料。


    若真出事,薑美心沒事,她肯定難逃責難,小護士開始後悔剛才嘴欠的叫住薑美心了,害怕的渾身都開始止不住輕抖著。


    “手術不都有危險性嗎?”薑美心瞪了抖如篩糠的小護士一眼,她仿佛看到了以前跟楚瑤在一起時的自己,眼中多了幾分厭惡,“那麽害怕做什麽,康佳醫院是薑家的,我難道會給自家的醫院招惹麻煩不成?”


    她已經打算好了,改了檢查結果,隻抽楚韻的骨髓,不給病人做移植。她的目的是讓楚韻流掉孩子,不會讓醫院背負上人命官司。


    地下停車場,燈光明亮,薛華剛帶著楚韻坐進車中,車子就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不想死的就給老子讓開!”


    薛華發動引擎,用力按了幾下喇叭,放下車窗,探出頭對著外麵的怒吼。


    “大少爺,老爺吩咐……”


    坤叔的話還沒落薛華猛踩油門,車子轟的一聲向一群人撞了過去,人群立刻四散。


    車子剛駛出停車位,兩輛黑色的奧迪一左一右撞過來,車子受到猛烈撞擊,楚韻身子猛然向前栽,被安全帶和薛華的手扯回才免於受傷。


    薛華爆了聲粗口,掛上倒擋,輪胎剛向後移動,後麵又出現兩輛車。


    四輛車在四個方位上把吉普車卡的死死地,動彈不得,薛華煩躁的拍了下方向盤,猩紅著眼睛下車,拎過剛靠近車子的坤叔,獵獵生風的鐵拳對著他的左眼狠狠的掄了上去,“讓人讓開!”


    “大少爺你打死我吧,被你揍死,好過放你走被老爺關進黑屋子。”


    每個幫派都建有對付叛徒的地方,裏麵的酷刑堪比古代宗人府。


    不,應該比宗人府裏麵酷刑更毒,更狠,更慘絕人寰。進去一次脫層皮是輕的,在裏麵丟了命的大有人在。


    “薛華,你看。”


    楚韻撿起被薛華扔在駕駛座底下的兩團紙打開撫平,看到底下的結果,她欣喜的打開車門下車,激動的把寫著結果的那一半遞到薛華麵前。


    “不……不匹配。”薛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著聽到結果,懵逼的坤叔,用力抱緊楚韻在原地轉了個圈。


    “啊……薛華你快放我下來。”


    楚韻沒有絲毫準備,身子騰空而起,她嚇的尖叫聲,胸口砰砰的亂跳著。暗歎,這薛華高興起來怎麽跟個孩子樣。


    “我真特麽的是個傻逼!”沒看結果,就要帶著她逃走,薛華罵了自己一句,喜不自勝的在楚韻蓋著碎發的額頭上親了下,“不跑了,對不起,害得你跟我擔驚受怕一場。”


    薛華的吻一沾即離,可楚韻還是渾身不自在的推了他一把。薛華心情好,沒在意楚韻的不適,順勢握住她的手,拿過被楚韻捏在手中的單子拍在左眼青了一圈的坤叔臉上,“把結果帶回去給他,讓他以後再也不許找楚韻的麻煩,不然……”


    不然,他傷楚韻一根頭發絲兒,他就要他寶貝兒子的一根手指!


    薛華捏了捏拳頭,骨節嘎嘣嘣的聲響在空曠寂靜的停車場裏格外瘮人。


    坤叔抬手接住從他臉上飄飄然落下的單子,努力睜了睜不斷流眼淚的左眼,眼睛疼得厲害,視線模糊,他幹脆把單子貼近眼前,看到底下的結果,坤叔哭喪著臉,他已經能想象等下老爺盛怒的樣子了。


    “匹配不上你很難過?”薛華沉著臉用力拍了拍坤叔的肩膀,坤叔的右肩膀好似壓了塊重若千斤的石頭,不由向下沉了沉。薛華勾唇冷笑道:“告訴他這就是報應,害了那麽多人才得來的幸福,是注定不被老天祝福的。”


    “大少爺,不管怎樣,小少爺是你的弟弟,而且……”


    而且小少爺聰明懂事,他們這些人犯錯的時候,隻要有小少爺在,老爺對他們都會網開一麵。他們這群人對小少爺都喜歡的不得了,不希望他有事。


    “別跟我而且了,你一早不就取了我的血液樣本嗎?我跟他也匹配不上,救不了他。”薛華心情好了,臉上表情緩和很多,催促道:“還不快去匯報結果!”


    躲過一劫,他等會要帶著楚韻去好好的慶祝一番。


    “我馬上去。”


    沒有顧仁峰允許,坤叔不敢擅自放兩人離開,讓手下的人盯好兩人,匆匆跑向電梯。


    “看都看完了,她沒事,你該回去跟我做檢查了吧。”


    林澤遠瞥了眼江錦言緊緊握在輪椅扶手上的雙手,從輪椅後站在江錦言身前,擋住他一直黏在楚韻跟薛華身上的視線。


    江錦言抿唇不語,用眼神示意林澤遠讓開。


    “我說江六少你在暗地裏嫉妒的看著他們,內心瘋狂張著毒蘑菇,還不如的醫治好腿,跟這位號稱無人能敵的黑道少東進行場爺們之間的對決。”


    聽到保安隊長匯報說江錦言讓他帶人到地下停車場,知道有熱鬧可看,薑慕恒自然不會錯過。


    見到前些日子和楚韻膩歪的讓他極度不順眼的江錦言冷沉著一張臉,像打翻了三條街醋壇子,薑慕恒恨不得拍手叫好,嘴角噙著放浪不羈的笑越發燦爛奪目。


    “能用腦子解決的事情,為什麽非要像個野蠻人樣動用拳頭。”


    你想看戲,他還不願意當演員!


    江錦言暗自深吸幾口氣,麵上恢複平靜,連看都沒看一臉幸災樂禍的薑慕恒,忍著過去把楚韻拎過來,狠狠抹掉她被別的男人觸碰過的痕跡的衝動,兀自調轉輪椅。


    “你以為弄個假結果,再演場戲,我就信了嗎?”


    與楚韻離的最近的那部電梯門剛打開,一群人簇擁著顧仁峰氣勢洶洶的向他們那邊走去。


    江錦言移動輪椅的手驟然停下,緊蹙著眉緩緩回身。


    “不走了?”薑慕恒雙手抱胸對著江錦言揚了揚兩條略微秀氣的眉,好似怕遮擋住江錦言的視線,薑慕恒向旁邊挪了兩步,“能看清嗎?不能的話,我把你推過去?”


    “閉嘴!”江錦言冷斥聲,見薑慕恒還欲開口,對著一直默默站在他身旁的袁少文幽幽說道:“環潤最近收購康佳多少股份了?到了該舉牌的時候,別忘記通知薑少。”


    “喂,環潤已經是康佳的第二大股東了,你還在持續買股份做什麽?”


    聞言,薑慕恒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正了正臉色。


    “有人身體不好,需要最專業有效的醫護團隊為她服務,和絕對能保持心情舒暢的環境。我找人考察過,康佳醫院最符合這兩點要求。”


    “你是要把康佳醫院收進囊中?”


    早知道江錦言老奸巨猾,狠起來六親不認,與他相交多年,薑慕恒一直留著個心眼,處處提防著,沒想到還是被他鑽了空子。


    而且江錦言一點點將空子鑿大,快要吞掉薑氏最盈利產業之一的康佳醫院,他卻一點沒有察覺到。


    薑慕恒心裏驀地一驚,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那得看薑少能給我行多少方便了。”江錦言手指有節奏的輕叩著輪椅扶手,眯了眯鳳眸。


    “給你的方便還不夠多嗎?”薑慕恒磨牙,“我家老子三令五申,不許我跟顧家起衝突。前兩天我不僅帶著一群人去幫你把顧家的人海扁了頓,剛才做檢查的時候更是親自下命令更改了檢驗結果!”


    “這命令,還得麻煩薑少再下一次。”


    瞧顧仁峰的架勢,應該不會善罷甘休,會逼著楚韻再做一次檢驗。


    “你是說……”薑慕恒回身看了眼的不遠處正要上演的劍拔弩張的一幕,突然興致缺缺沒了看戲的欲望,他正了正臉色認真說道:“希望這幫家夥不會拿著家夥什去威脅化驗室的人才好。”


    “留幾個心理素質過硬的在化驗室,其他人先調去其他崗位。”


    “還用你說。”


    薑慕恒不爽的睨了江錦言,心裏為自己叫屈,明明每次都是江錦言的破事,勞力勞心,得罪人的卻是他,特麽的太不公平了。


    可為了薑家還能繼續穩坐康佳第一大股東的位置,他隻能忍辱負撥通化驗室負責人李權的電話,態度嚴肅的交代幾句。一天之中接到兩次少東的電話,李權興奮的拍著胸脯應下,再三保證不會出紕漏。


    看到這樣的場景,楚韻忽然想到顧仁峰就是上次去找薛華的那個男人,當時他停在偵探社門口隔著墨鏡久久的看著她,那個時候他就應該認出來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打算用她救小錦了吧。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再好,終究還是一場空,小錦他……


    想到那個以前總能帶給自己些許溫暖的孩子,楚韻心裏微微一疼。不過,隻是一瞬就被她刻意的壓製住了不該在她身上出現的感覺。


    “白紙黑字,你不信,是不相信康佳醫院?那你幹脆帶著小錦去別家醫院就診算了。”


    薛華知道顧仁峰是不能接受救小錦的唯一希望破滅,他冷眼瞧著有些氣急敗壞的顧仁峰,諷刺說道。


    “我帶他在哪家醫院就診跟你無關!”顧仁峰還在記恨薛華在病房與他動手的事,憤怒的瞪著他道:“我以為你除了會用拳頭幫我打天下外,還有點用處,沒想到身上的血都跟小錦流的都不一樣,現在還在這裏弄虛作假的護著這個女人。”


    “弄虛作假?是你自欺欺人吧。”薛華帶著楚韻退後,與顧仁峰拉開距離,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是你弄虛作假,還是我自欺欺人,再回去驗一次不就有答案了。”


    “就是再驗一百次,匹配不上就是匹配不上!”聽到顧仁峰說再去驗一次,薛華的麵色驟然冷凍成冰,不自覺握成鉤的手指在身後的車上用力的劃著,發出聲聲刺耳聲響。


    “一百次不匹配,就驗一百零一次!”


    匹配不上四個字化成帶著倒鉤的鐵戟,帶著萬鈞的力道重重刺進他的身上,抽出時連著骨頭帶著肉,疼沒了他的理智,對著手下的人一揮手,示意過去抓楚韻。


    “你不嫌麻煩,我還嫌浪費她的血!”薛華冷冷掃了眼作勢要圍上來的一群人,打開車門,把楚韻塞進車中,提起拳頭就要與那些人動粗。


    “薛華,他想驗就再驗一次吧。”


    目測對方有三四十人,薛華身手再好,對方若使用車輪戰,薛華撐不了太長時間,怕薛華受傷,楚韻從車上下來,拉住他已揚到半空中的拳頭。


    “不行,你本來就貧血,再抽一針管得多少天能補上來!”薛華固執的擋在楚韻身前,“上車上等我,等我解決完這些人,我帶你去個地方。”


    “你這樣的話會讓他更加懷疑結果的真實性。”楚韻扯了扯薛華的袖子,“我身體沒那麽弱,一管子血而已,要不了命的。”


    楚韻說的在理,薛華把拳頭落回身側,怒目瞪著顧仁峰,狠絕著聲音道:“隻重新再做一次,不管結果你是否能接受,我都會帶她走!”


    “是是是,保證隻做一次。”


    顧仁峰不說話,坤叔見氣氛僵持,連忙出聲打圓場。隻是薛華並不領情,帶著楚韻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顧仁峰仔仔細細打量完不像撒謊的兩人淡淡嗯了聲才抬起腳步。


    化驗室外,結果最短需要五六個小時,心情沒有來時的沉重,早上起來被江錦言狠狠折騰過的楚韻渾身酸軟,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對著不時靠牆站,不時來回踱著步子的顧仁峰說道:“我去休息會。”


    之前住的十六樓病房是江錦言的專屬病房,江錦言不來醫院的話,裏麵應該是空著的,得到顧仁峰同意的楚韻,在薛華和五六個保安的陪同下楚韻回到剛離開幾天的病房。


    薛華煙癮犯了,沒跟她進去。楚韻趴在床上用力吸了幾口,還是原先的味道,清冽中帶著似有似無的沐浴露的香氣。


    可能是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安,她趴在床上時間不長便睡了過去。


    “拿進去給她。”


    病房外,江錦言把保溫桶跟兩支葡萄糖放在薛華旁邊的空位上。


    楚韻從起床就沒吃飯,那個小丫頭抽了兩次血,身子應該是疲憊之至了,能想到來他的專用病房休息,江錦言心中被楚韻綁在床上的憤怒和看到她被薛華親了下額頭的嫉妒消散幾分。


    “為什麽你自己不進去?”


    薛華感歎江錦言的細心,剛才見到楚韻的唇幹的發白,他一杯水都沒給她倒。


    因為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了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麽不與他商量,巴巴的來送死!還有,誰允許她讓別的男人碰她了!


    當然這些心裏話,江錦言才不會傻傻的與情敵說,低頭碰了碰已然恢複些許知覺的腿,抿唇緘默。


    “好吧,既然是你讓我拿你的東西進去送人情,那我就先謝過六少了。”薛華拿起保溫桶起身,隨後又緩緩放了回去,闊步進了不遠處的電梯。


    電梯中薛華懊惱的用力錘了下光鑒可人的金屬牆壁,以前他最痛恨的就是父親那樣,不顧一切搶了屬於別的男人的女人,而他剛剛在做什麽,要做一個跟父親樣插足別人感情的可惡第三者嗎?


    答案是……


    薛華竟然一時給不出,他無法說服自己放棄決放棄與他同命相連的女人。


    不過,嚴格意義上說,楚韻隻是江錦言名義上的未婚妻,不是妻子。就算是他要得到楚韻,也會用過最光明磊落的方式去爭取。


    江錦言不解的擰擰眉,遲疑下拎著保溫桶擰開沒有反鎖上的病房門。


    病房收拾整齊的病床上,楚韻正閉著眼睛淺眠,她睫毛濃密卷長,在眼窩處投下兩抹剪影,她的下巴好似又尖了許多,江錦言心疼用指腹摩挲著她瘦的明顯突出的顴骨,欲叫醒她,看她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他收回手,就那樣坐在她的旁邊,靜靜地看著她臉,似要將她五官烙印進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在心裏不厭其煩的描繪著。


    化驗室,因經驗多,膽識過人被留下的小趙,拿到血液樣本後,眼神閃了閃,她嚴格按照程序一步步進行檢測化驗,在出結果的時候,她眼裏閃過一抹掙紮。


    “已經四個多小時了,快點,不要再磨蹭了。”


    陪在顧仁峰身邊,一直全程監督的坤叔,捂著冰袋敷著眼睛,看了眼掛鍾催促。


    小趙咬了下唇,打印出單子,說了聲好了,把還帶著點熱乎氣的紙遞到了坤叔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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