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七低頭抱著他的牛仔外套,不搖頭也不點頭,“你送我回去吧。[.超多好看小說]”


    oscar搖下半截車窗,朝周峰勾了勾手指,“哥們兒,轉告你老板讓他放心,我會把angel送回家。”


    “你沒資格。”周峰斜眼睇著,看不起他的夏利。


    “那現在呢?你過來看看……”


    oscar笑嘻嘻揮手招他來,等到周峰湊過身來,他慢悠悠豎起中指,對著臉色鐵青的周峰戲謔地吹了記口哨,“這樣夠資格嗎?”


    “你――”


    “再見了你勒。”


    oscar邪笑著擺擺手,踩下油門,破夏利嘎吱一聲躥了出去。


    宋安七不放心地回頭,被甩開的周峰隻是險些摔倒,索性沒有受傷。


    oscar一隻手扳過她的頭,得了便宜還賣乖,“別看了,他有我好看嗎?”


    “他又罵不過你,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給自己找麻煩?”宋安七知道周峰是個勢力的人,被他罵幾句也是活該。但凡事適可而止就好,今晚讓他帶自己走的事,陸子翊一定很快就會知道。這時候再和周峰起衝突,她隻擔心陸子翊會遷怒於oscar。


    陸子翊的脾氣她清楚,他做的安排不允許有人擅自更改。看著哼著歌茫然不知情的oscar,宋安七有點內疚,不知道讓他知道實情會不會氣得想要捏死她。


    “我艸!”oscar忽然放慢了車速,往後一瞥,又狠罵了一句,“把安全帶係……你係好啦?”


    手握著方向盤飛快轉動,oscar腳下猛地將油門踩到底,“哥哥我正手癢呢!”


    宋安七不解地回頭,昏黑的盤山公路上,遠處一個黃色的小點忽遠忽近地向著他們靠近。


    “你小心一點!”


    在夜晚的山路上開快車已經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這輛車還是有些年頭的夏利。山上的巨石和樹嶙峋的倒影,簌簌地掠過車窗。幾次快速的拐彎,那股衝力幾乎要把她甩出座位,如果不是她一上車就係好了安全帶的話。


    每次轉彎,輪胎就發出刺溜難聽的摩擦聲。整輛車仿佛飛躍而起,從懸崖邊上飄過。oscar輕鬆自在地往旁邊瞥了眼,“害怕的話,閉上眼睛握住上麵的扶手。”


    宋安七臉色慘白,努力吞咽了口口水,“你別管我,你看路啊!”


    “放心,我命很值錢的。(.)”oscar拍拍她的頭。


    他這安撫,還不如不做的好。


    宋安七抑製著跳車的衝動,白著臉看他肆無忌憚地玩著漂移,親眼見證了一輛夏利飆過保時捷的奇跡。


    車開到山腳,車速緩了下來,宋安七鬆開扶手,手心裏全是汗。


    “現在去哪兒?”oscar把車開向市區。


    憋著勁兒狂飆了十幾分鍾,衣服還未幹透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車裏裝著股悶熱的氣息。他關了暖氣,搖下車窗。


    夜風穿過車窗,宋安七依稀才有了回到人間的感覺。她還不想回家,“隨便吧,你方便去哪兒?我可以隨便找個地方下車。”


    “拜托,我像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嗎?”oscar不爽地扯起眉,“再說了,你柔柔弱弱小姑娘一個,長得又這麽好看,放你一個人下車我能放心嗎?”


    宋安七抿著唇輕輕一笑,“兩個人就這樣坐車上,滿城逛,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oscar摸著下巴,故作正經想了想,“嗯,是有點……那不然我們來劃拳玩真心話怎麽樣?”


    “好啊。”宋安七對他可以有一百個問題想問。


    實在很不幸,第一輪她就輸了。oscar得意到有些欠扁地吹了記口哨,“說吧,剛才為什麽哭?”


    “我有對你說過吧,今天我是去看我外公。”宋安七看著他,許是他眼神太認真,不知不覺就很想開口說點什麽。


    “一直以來,在我的記憶裏,外公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我今天去看他,才發現老人家原來也老了,他有些糊塗,把我丈夫認作我爸了。我從他院子裏出來,忽然就很怕,不想離開。我今天才弄懂外公也是一個凡人,他那樣蒼老了,我害怕有一天他也會離開我……”


    oscar手擱在她頭頂揉了兩下,眸光閃了閃,“這些話……怎麽不告訴你男人?”


    “我不想他再為我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幫不上他,能做的就隻有不打擾他。”


    “乖媳婦兒。”oscar聳聳肩,聲音悶悶地,聽不出情緒。


    是沒用吧……宋安七苦笑。現在她開始懷疑,這是不是錯了?!


    …………


    “鍾虎,停車。”


    夜晚車輛稀疏的高架橋上,邁巴赫靠向人行道旁停下。


    車窗滑下,晚風悄然吹散車內積聚的沉抑。


    顧婉君撫攏吹亂的卷發,雨絲斜斜飄進車裏,車內溫度驟然下降。偷偷揉搓了下裸露的手臂,顧婉君有意識靠向身邊的“熱源”。側過頭端凝著身邊的人,很識趣地沒有開口。


    陸子翊沉默不語看著手機屏幕,眼裏清然的光隨著黯淡的屏幕倏然轉冷。


    手機冰冷的鏡麵,折射出他難看的臉色。蔓延的安靜令車內愈加壓抑,顧婉君冷靜的眼底悄悄浮起一絲不安。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陸子翊繃緊的薄唇輕輕抽了一下,抬起頭,修長有力的手指緊扣著手機,滑向座椅邊上,“開車吧,鍾虎。”


    邁巴赫開下高架橋,轉向市中心陸風廣場步行街。


    顧婉君披散的卷發被風吹得淩亂飛舞,她手忙腳亂抓住頭發,狼狽地請求道,“三少,可以把車窗關上去一點嗎?”


    陸子翊瞥她一眼,“不可以。”簡潔幹脆,毫無轉圜的餘地。


    “可是我頭發……”顧婉君咬住下唇,轉頭看向窗外。隻要向陸子翊低過頭的人都清楚,他不吃服軟那一套。在他麵前,她低過太多次的頭,個中滋味她最能體會。


    針刺的冷風很快讓她冷靜下來,顧婉君低頭找出放在手包裏的發卡,咬嘴上,雙手費力合攏亂發指間旋轉,三兩下挽出一個花髻。垂落耳邊的碎發,端端又多了絲慵懶的韻味。


    陸子翊抵著椅背,睜開眼瞥向手上。


    “安七還是沒有接電話嗎?”顧婉君看見他拇指點亮了屏幕,目光上移,敏感地捕捉到長眸裏的寒意。心裏一種淺淡的意念倏爾冒出頭,她笑道,“安七還是從小被寵的,小孩子心性。你不告訴她今晚帶我去哪兒,要做什麽,原本是為了她好。可是她在乎的是所謂的真相和你的……忠誠。”


    “有什麽可笑的?”陸子翊放下手機,冷冷抬起眼。


    “不算吧……”顧婉君揣度著他神情的涵義,眼睛裏閃爍狡黠的笑意,“隻是覺得我這個妹妹真傻。一個男人舍得對你好,一個電話聯係不上可以穿過半座城市來找你,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她偏要追根究底,要個究竟,是該說她天真呢還是任性?再美麗的花,土壤下的根枝也必然是醜陋不堪。她不懂這淺理兒……要求唯一的忠誠,可世界上有什麽是獨一無二專屬的?藝術品還有仿製的,能擁有就得之所幸了。”


    陸子翊挑起眼角,冷笑,“她是沒你看得通透。”


    “是我不如她高貴。”顧婉君忽略他語氣裏的譏諷,輕輕柔柔彎著嘴角,“從小,她就比我擁有太多太多,她可以要求,可以挑剔。我命賤,一件高級定製時裝我不夠資格穿,摸摸也知足了。”


    “你是這麽想的?”陸子翊半眯起眼,捉摸不透的目光有了興趣。


    顧婉君柔媚的眼裏出現一種充滿侵略性的光芒,她大膽地就勢握住他放在座椅上的手,“怎麽,不對嗎?”


    骨節分明的手指很有力,指腹卻溫熱而柔軟,那是長期養尊處優的緣由。顧婉君摩挲著伸直的五指,指尖輕點,距離他的臉隻有一指的距離,清明幽黑的長眸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一不小心便會跌進漩渦裏。顧婉君輕咬紅唇,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女人有時候自以為聰明,會讓人厭惡。”


    陸子翊甩開她的手,眼神譏誚。


    顧婉君吸了口氣,強顏著動人無奈的笑,“無論多麽聰明的女人,在愛情麵前她都會變成笨蛋,我也不例外。”


    “愛情?”陸子翊不屑地輕嗤。


    “如果那次不是你幫忙,也不會成就今天的我。”顧婉君倔強地看著他。一個男人若連敷衍都吝嗇於給,那他是真的真的絲毫不在乎。這麽淺顯的道理聰慧如顧婉君怎麽會不懂?可是今晚豁出一切把話挑開了,她再沒有退路。


    眼前的男人,她實在很想得到。


    大三實習那年,她初入職場陪著師傅應酬,酒吧裏不懂規矩,一杯酒潑出去,得罪了紈絝放浪的薛家二少。薛牧舟酒意微醺,眾人眼下被潑酒掃了麵子,怒不可遏。前途和自尊貞節,她第一次服了軟。她端著酒杯,把包廂裏一眾的富家公子敬了一遍,包括不太愛開口的陸家三少。最後她心如死灰被薛牧舟帶出了場,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麽完了,誰料到去酒店的路上薛牧舟被人襲擊,她叫來救護車,這荒唐的救命之恩自然抵消了她的過錯。


    可是那晚黑暗中,她看清楚了那個從背後襲擊薛牧舟的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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