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理喘了口氣,“好像學校大院的房子還沒收回去,你最近盡快回去一趟。(.棉、花‘糖’小‘說’)仔細找一本厚本的《美國憲法》,你父親一直很謹慎,最關鍵的證據一直藏在裏麵。你臥室的書架最中間一排,作業本裏還有些文件夾,你一個人去取回來收好。找到這些東西之後,你聯係憲法裏麵抄寫的一個號碼,宋院長這幾年一直和他有在聯係。我隻知道是京城那邊的高官,具體是誰宋院長沒有告訴我。你和他聯係之後,馬上就去找他,剩下的就是他的事情了。”


    匆忙記住他說的一切,宋安七抓住他的衣袖,問出最重要的問題,“我爸調查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為了你的安全,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楊理話有為難,語氣明顯緊張了幾分,“這個人,等你聯係那個人後自然就知道了。眼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一旦被那人看出破綻,對你的安全是種威脅,你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這件事你必須隻能一個人去辦,任何人也別告訴,不管是唐家三小姐還是你丈夫――”


    嘭――


    車身忽然一陣劇烈的顫動,宋安七失去平衡跌坐位置上。


    楊理暗叫了一聲,那兩個人跳上車來,門哢嚓――鎖住了。


    “安七,你抓穩扶手,等下你聽我的,別害怕。”楊理坐在她旁邊,按住她的肩。


    宋安七嘴唇又開始不可抑止地輕顫,她點點頭,冰涼的手抓住楊理的衣袖。一種牢不可破的孤立無援感將她包圍,事情超出了預期太多太多,她甚至無暇去為爸爸難過。


    麵包車左搖右晃開了好久,楊理突然拉她站了起來。


    “一會兒我叫你跳你就用力往下跳,躲草叢裏,不管怎麽樣都別出聲,有人來找你的時候再出來。你包裏的錢和首飾被我拿了,回去任何人問起你都要說是被人搶劫了,千萬不能告訴他們你和我見過麵,記住了!”


    “那封信是你給我的嗎?”時間緊急,宋安七不得不問。


    “什麽信?!我沒給過你信。”楊理推著她來到門邊,門推開刺骨的涼風撲麵而來,宋安七打了個寒顫。


    “小心陸家的人,還有你丈夫他――跳!”


    隨著身後楊理的推力,宋安七不顧一切地縱身一躍。大腦空白了好幾秒,一刹難,身體似乎是被一把巨大的鐵錘砸過。[.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臉上、手上劃過微濕發癢的草叢,身子底下的泥土泛著腐爛的濕氣。宋安七盤著腳,慢慢坐起來,草很高,幾乎沒過她的頭頂。想起楊理的提醒,她彎了彎腰,把自己藏在草叢裏。


    汽車的聲音漸漸遠去,隻留下陰涼的風不停地刮過,似乎是要把寒氣灌進身體裏。


    被捆在身後的手費力地摸到被丟下來的包,楊理果然把手機留下來了。宋安七顫抖地摸著手機殼,開機鈴聲乍然響起的一瞬間,心跳幾乎停止。


    一片死寂裏綿延的金屬音令人窒息,宋安七咬住牙,也許是風吹的,手指僵動得無法拿起手機。


    音樂聲停止,四周歸於沉寂,宋安七眨了眨眼,一滴冰涼的淚滾出眼眶。


    無法扯下眼睛上的布,無法操作觸屏的手機,她隻能坐著。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長時間的無聲像根繃緊的弦拉扯住神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從身邊躥出恐怖的東西來,不知道在哪裏,不知道會有誰來,無望的等待比看得見的危險更能使人崩潰。


    等到遠處傳來急速的刹車聲,如同在夢裏。宋安七聽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身前過去,未遠又折了回去,耳畔的聲音愈發清晰。


    一道強光刺向眼睛,宋安七本能地向後爬,幾乎馬上就被抓住了。她全身狂顫,瘋狂地踢著抱住他的人,喉嚨裏因為恐懼發出咯咯咯不成調的音節。


    “七七,七七,不怕,是我。”男人抱住她驚顫的肩,柔軟的聲音輕裹住她的耳朵,“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眼罩被扯開,四周燈火明晃,更多模糊的人影跑過來,宋安七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唐睿緊抱住驚魂未定的她,“丫頭別怕,他們是和我一起來找你的。”


    “睿二哥……睿二哥?”宋安七低喃著,清麗的眼睛惶恐地看著周圍,濕潤的睫毛像是被雨水驚嚇過不停顫抖的蝶翼。


    “丫頭,丫頭,看著我。”唐睿扳過她的臉,抬高下巴讓她看著他,“我在這裏了,沒人可以傷害你。”


    晨光熹微,天空泛起蒙蒙的灰,竟然過了將近一夜。


    手上的繩子被人解開,宋安七挪動僵硬的手指,慢慢扣住唐睿的衣袖。使勁握緊了,確定他是真實的,啞著嗓子叫了聲“二哥”,眼淚簌簌地落下。


    唐睿眼神一動,輕輕摸摸她額前淩亂的頭發。


    幾輛警車和他的灰色瑪莎拉蒂從遠處開過來,車燈亮起。


    宋安七本能地想伸手擋住眼睛,唐睿比她更快,脫了外套搭在她頭上,抱她起來,“乖,有我在,我們先上車。”


    那群警察是他找來的……


    小區裏出事的保安很早已經清醒,報了警。保安隊在草叢裏發現了她故意遺落下的高跟鞋,到小區每家問,找到了陸家,被李姨認了出來。


    她著急撥宋安七電話,已經關了機。又急忙打給陸子翊,竟然也關了機。情急之下,李姨最後打給陸陳慧娟。陸家兒媳被人劫走,事情非同小可,這種情況必須和那邊通氣。李姨問是不是要陸家那邊也派出人幫忙找人,陸陳慧娟說不用了。


    陸陳慧娟讓她不要聲張,也不要報警,她會給陸子翊電話讓他自己處理。李姨左右放心不下,給唐花枝打了通電話。


    於是唐睿報了警,瞞著他爸找了公安局副局長,派了三個警隊的警員全城搜索,並請他們保守住這消息。


    幸虧宋安七後來開了手機,一直監控著手機的警隊信息計算部門搜索到信號的地理坐標,一路找過來。這邊已經是市區城郊的邊鎮了,如果沒有信號指引,恐怕要花幾天的時間才能找到。


    不過坐標範圍太大,實際上他們是在很遠的地方就下了車,沿著馬路掃著大手電,一路過來找了一個多小時。


    “還冷不冷?”唐睿單手扶著方向盤,側過身手背探了探她額頭的體溫,還是很冰,又把車內暖氣調高了幾度。


    宋安七抱著腿蜷縮在座位上,頭枕著膝蓋,睜大的眼睛毫無神采。唐睿說什麽,她都點頭,隻有從他嘴裏說出陸子翊三個字時,眸光才閃了閃,很淡的神情。


    唐睿擔憂地看著她,“丫頭,現在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哭一哭吧。”


    宋安七搖搖頭,咬住凍得青紫的嘴唇,“二哥,我想睡一會兒。”話音剛落,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唐睿說好,到了警局再叫她。話才說完,轉過頭再看她,她已經睡著了。像隻受傷的小動物,把自己抱得緊緊的。柳眉緊皺,縮成一小團的身體時不時顫抖一下。


    目光停留在她額頭幹涸的血跡上,唐睿出了神,加速的瑪莎拉蒂差一點撞上前麵的警車。


    他轉動方向盤,把車開向路邊,突然停了下來。


    後麵一輛警車開過來詢問情況,唐睿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搖下車窗請他們先回去,又給副局長打了通電話,請他方便一下,讓警員去陸家做受害人筆錄。


    下車去就近的小超市買了瓶礦泉水、毛巾和一雙拖鞋,擰開水沾濕了毛巾把她的臉細細擦了一遍。


    宋安七迷迷糊糊醒來,又被他哄睡了過去。


    唐睿又下車,靠著車門抽了幾支煙,心裏百轉千回卻找不到個出口。整個晚上他過得不比宋安七好,一路找來開車的手不停在抖。他也怕,怕到不敢去想她會怎麽樣。抽完最後一支煙,唐睿捏皺了煙盒,抬腕看看時間,回到車上打了通電話。


    天光大亮,宋安七醒過來,全身酸脹發疼。


    車還在路上,從後座忽然伸來兩隻熱乎乎的手到她脖子邊,多了個清脆黏糊的聲音,“七七,七七你沒事吧?讓我摸摸,你tm哪裏少了根毫毛,我讓人去卸了那王八蛋的手。”


    宋安七回頭,肩膀邊趴著唐花枝髒兮兮的臉。眼妝糊得眼睛周圍黑了一圈,滿嘴的酒氣。


    唐睿伸出一隻手,把她的手撥回去,“三兒,坐好!”


    “不嘛,先讓我看看我家七七。七七,我好擔心你,七七……誰敢欺負我貌美如花的七七,tm也不先來問問我同意不同意!活膩了!”


    “花枝她怎麽了?”宋安七問唐睿,她怎麽會喝得這麽醉。


    “心情不好,醉得跟癱泥一樣趴在人家酒吧舞台上睡著,我去接她剛好你家李姨打電話給她。我托了朋友把她安置在酒吧,剛才她死活要先看看你。”


    唐睿頭疼地看了眼滿嘴酒話的妹妹,“是爺爺把她慣壞了,這要被我爸知道,準是要被揍一頓才行。”


    “七七,七七,你沒事吧?”唐花枝又把臉湊過來,“你要受了欺負你告訴我……”


    宋安七抓住她在臉上亂扒拉的手,“花枝,我很好。”


    唐花枝嘟著紅腫的嘴唇,不滿地搖頭,“那你笑一個給我看,我好像很久都沒看到你笑過了,你笑個給我看看嘛。”


    宋安七被她逗得笑了,花枝總是有一種讓人愉悅的魅力。愛笑的女孩兒運氣總不會太差,這是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花枝很愛笑,仿佛這一輩子永遠也不會有心煩的事兒。


    看著唐花枝疲倦地倒回後座,唐睿歎了口氣,放低聲音說,“簡寧要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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