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死,子翊已經在去你那兒的路上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史傑說。


    宋安七重重咬了牙,打了個寒顫,“你和陸子翊……你們……”


    史傑笑,可惜也並不輕鬆,“你在擔心要不要相信我們嗎?”


    “我要報警。”宋安七避開他的問題。甕中捉鱉、請君入甕,一瞬間她的腦子裏湧入許多類似的詞語。他總得給她個理由,讓她相信,這事情與他們無關。陸子翊約她見麵,地點是史傑安排,然後他剛剛告訴她,現在可能有危險。如何巧妙的概率,如果非說是巧合,那她真該考慮明天要去要去買張彩票。


    史傑沉默了,過了幾秒,他謹慎地說,“你手機被監聽了,安七。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先報警吧,報完警立刻把手機關掉,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話已至此,答案呼之欲出。


    宋安七沒有問是誰,史傑沒有給她時間,他在她沒來得及問更明白的時候掛了電話。


    餐廳裏叮當一聲,傳來金屬物落地的聲音。


    宋安七心一凜,反手甩上門。


    她急著去扭門把上的鎖扣,另一股力反方向旋著門把。兩股力相膠著,宋安七隻能用兩隻手死死拽著門把。門外的力氣很大,隻要她鬆開一隻手,門就會從外麵扯開。


    隔著厚實的門板,男人在外麵著急嚷了幾句。他把聲音壓得極低,粗啞的嗓音像含了塊痰,含含糊糊,聽不出什麽。


    宋安七堅持了兩三分鍾,手心被不停旋鈕的門把擦得生疼。無奈力氣實在懸殊太大,她沒有放輕力道,卻看著門被漸漸拉開一條縫。


    應該跑進洗手間。宋安七當機立斷鬆開手,轉身往臥室最裏跑。


    “喂,丫頭,是我!”一隻粗糙的大手握住她的肩膀。


    宋安七掙紮了兩下,微微側身,握著才從包裏找到的彈簧刀,狠力往身後刺。


    距那件式樣簡單的白背心隻有兩三厘米間,刀柄被穩穩地扣住。握著刀柄的拇指往下一滑,在宋安七手上虎口處按了一下。短短一瞬,宋安七手麻了一下,刀被奪走。


    她麵色煞白抬起頭,看向麵前的男人。


    “丫頭,我是你這邊的人。(.好看的小說棉花糖”麵容粗獷的山東大漢把收好的刀遞到她手上,返身回去鎖上臥室門。他環視一遍整潔的臥室,走了幾步,推掉梳妝台上所有的物什,彎腰把住實木桌台。


    一隻素白的手按住桌沿,鋒利的刀鋒對準了他的脖子。刀在微微地抖,敞亮的吊燈下,白光晃得人發寒。


    山東大漢停下動作,轉頭看著宋安七,平靜的眼神沒有一點兒波動,“丫頭,我手機在屁股兜裏,我現在拿出來,你打電話過去問鍾虎。問過他,你再決定怎麽做。”


    宋安七懷疑地拿著刀,看著大漢慢慢拿出手機,按下快捷撥號,通話公放,“老張,怎麽了?”


    的確是,鍾虎的聲音。


    大漢一動不動,瞄著屏幕低聲說,“虎哥,我人已經到了。你放心,我拚了這條命也要幫你把事情辦好。你先對丫頭說幾句話,她信不過我。”


    “小夫人,我讓三少對你說,你等一下。”


    嘭――客廳震耳地一聲響,門板噗通地響,他們頭頂的吊燈劇烈地搖晃。玻璃相撞,發出冰冷的觸碰聲。


    宋安七被大漢扯到了一邊,她先前站著的位置上,一塊巴掌大的玻璃從上麵吊了下來。


    “安七――”大漢握在手裏的手機,突然傳出來清冷的聲音。


    聲音異常地冷靜,在半分鍾前震痛耳膜的響聲後,顯得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大漢看向宋安七,宋安七下意識地搖頭,而那頭也在沉默。


    嘭――這次聲音徑自來自門板。


    一分鍾前還完好的門,門上額頭高的位置上出現一個圓圓的小孔。一顆金屬質地的東西,掉在地板上。


    子彈,剛才的聲音是槍聲。


    大漢把宋安七甩向遠離門的衣櫃旁,猛吸一口氣,推著梳妝台抵靠住門。他幾步邁回來,雙手舉起窗邊的單人沙發,扔到桌台上。


    “虎哥,不說了,你抓緊時間吧。”


    大漢掰開手機電池,取下sim卡。他把sim卡咬嘴上,拉起宋安七跑進洗手間。又折身跑出去,扯起床上的被子床單,全扔進去。


    他咬斷了sim卡,張口急速地說,“丫頭,把門鎖死,躲裏麵死角裏。用你那手機報警,撐個七八分鍾,虎哥他們快到了。你把耳朵捂住,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別出來,除非是虎哥他們來了。對了,如果警察來了,看見我的屍體,你要當做不認識我,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是這裏來拿東西、見人,什麽都好,其他的你通通不知道。”


    他說得又急又快,宋安七不停點頭。聽見他說屍體,更像是在交代後事,“你小心。”她緊著聲心情複雜地看著他。


    見過好幾次麵,一直以來她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大漢朝她揮了揮手,露出安和的笑容,是要讓她安心。


    嘭――嘭――


    連續的兩聲槍響。


    大漢攏了眉,眼裏迸發肅殺的氣息。他最後看看宋安七,指了一下洗手間裏麵的死角,然後關上門。


    宋安七遲疑地把門反鎖,抱著蓬鬆大團的被子縮到死角,撥了報警電話。臥室外不斷地震響,報警台那邊大聲地問了好幾遍,終於得到重要消息。打完電話,外頭聲音突然小了些。


    冷寒的寂靜持續了三秒,一聲比之前還要巨大的聲音驟然響起。


    嗓子猛地抽了一下,宋安七意識到自己尖叫了。


    冰涼的手把嘴捂住,她又往牆角盥洗台下縮了縮,整個人幾乎貼在冰涼的瓷磚上。


    要人命的靜謐,連綿不斷地槍響,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交織在狹小的空間裏。隻有兩三分鍾的混亂,可宋安七覺得隻過去了幾秒。


    她聽見外麵有人說死了,然後有人開衣櫃,開窗戶。洗手間的門把扭動了兩下,嘭――一顆子彈穿破玻璃,掉在浴缸裏反彈了兩下。


    玻璃嘩啦啦碎了,一隻流著血的黝黑的手從碎片裏伸進來,旋開了門。


    全身的血液幾乎已經凍結,宋安七仿佛被定住動彈不得。接下來的一切,如同在一場荒誕又恐怖的夢境裏。她被人拖出洗手間,四個男人,戴著邪惡的黑色頭套,拖她出去的男人扳住她的下巴,掏出一張照片仔細對照了一下。


    “是她。”他把她扔在地上,四個人圍著宋安七,像捉老鼠的貓,伸出爪子前惡作劇地戲弄。


    宋安七的手邊,山東大漢蜷縮著身子躺著,血肉模糊的臉上多出來三個小拇指粗的洞。


    他死了,因為她而死,可惜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空氣裏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催人發狂的安靜中,窗外林蔭道上,霍然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宋安七驚惶看向窗外,一輛黑色的邁巴赫maybachndaulet,眨眼的速度,飛快地駛離出視線。


    宋安七僵著脖子看著空曠的林蔭道,胸口像被挖了一刀,疼得五髒六腑都痙攣起來。一股巨大的衝力,壓著她撞擊在地上。


    原來不是幻覺,他真的開槍了。


    “隻剩一顆子彈了,打準點,有人要求別花了臉。”頭頂冷冽的聲音在說。


    疼,唯一的感官隻有疼。宋安七睜不開眼,她也蜷縮著身,手指拽破了床腳的地毯。又一聲巨響,大腦轟地一秒失去了意識。


    歪斜半掛在牆上的時鍾還在安靜地轉,時間指向晚間七點三十五。距離她進屋,隻過去了二十五分鍾。


    七點四十五,高架橋上如同每一天到來時一樣,擁堵得仿佛世界末日前的逃難。一輛奢華的邁巴赫夾雜在車流裏,在此起彼伏不耐煩的喇叭聲裏,特別地安靜。


    一環新開發的小區冒出滾滾濃煙,幾輛警燈閃爍的警車鳴笛開過應急車道,後麵跟著三輛紅得刺目的消防車。有人漠不關心地說,又出事了。警車開進小區雅庭b座,燒成一團火球的建築樓前方空地上,已經停著一輛醫療救護車。可惜火勢太大,沒有人敢靠近。


    晚十點,江城晚間新聞插播一條快訊。一環某小區雅庭b座發生嚴重大火,初步斷定是人為潑油放火。火由一二三樓燒起,不斷往上,竄上五六樓。一個多小時,火被熄滅,消防人員從一樓搜出三具帶槍傷的屍體。經警方調查,一具是b座保安,身中一槍;一具中男人的屍體,身中五槍,身份不明;還有一具女人的屍體,身上中了三槍,經過她掉落在樓外草坪上的證件,以及警方從醫院調出的醫療檔案血樣資料,證明女人是前知名大學院士宋重天的女兒宋安七。


    電視機上,記者還在采訪,一個陌生的女人誇張興奮地對著攝像頭說,她晚上聽到了好多聲音,還以為是隔壁樓上在裝修……


    在她身後,黑漆漆的樓還在冒著餘煙……


    突如其來的暴雨,驟然結束了這個炎熱的夏天……


    時光一晃,四年之後。


    清風微涼,熟悉的濕雨氣。走出候機樓,宋安七抬起頭,看著候機樓玻璃頂上「江城機場」碩大的四個字,一瞬間有霧氣蒙進眼睛裏。


    四年了,她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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