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牙齒咬著唇,深深地嵌進肉裏,尖尖的下巴像錐子般僵硬,強忍著,終不能泄了最後的底氣,長久倔強地瞪視也使她的眼睛閃動起一點薄薄的水霧。


    她開始掙紮,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殘酷地冷冷地看著她的,早已算計好一切的男人。


    男人卻並不允許她逃脫,反手拽住她的胳膊,“走,我陪你到書房,讓你一次看個仔細。“不由分說,強行拉著她,大踏步地走向書房。


    書房亮起了燈,竟然是白熾燈,炫目的光,亮如白晝,照亮了他青筋隱現的額角,還有他臉上因氣憤而扭曲的神色,同時也刺痛了孟瑤的雙眼,酸澀感迫使她眼裏的水汽越來越濃,直至朦朧。


    她有些無助,被他拉扯著到了書桌前,他將一個個抽屜大力抽出來,鐺鐺的聲響,掉在地板上,震耳欲聾,一時間紙張淩亂了一地,他鋼鐵般的手似要嵌進她胳膊的肉裏,牽製著她迫使她低頭,“你好好看看,有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孟瑤露出蒼白的笑,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你們還會留下什麽證據讓我看?”


    “你……”他似乎氣得在發抖,嘴唇亦顫,半天說不出話來,隻是瞪著她。


    此時安靜,白熾燈發著慘白的光。


    “放開我吧,我現在就走,以後再也不來打擾你。”孟瑤猛吸了一口氣,承認自己有多傻。


    “你……你這個豬腦子。”他似乎氣到無奈,氣到都有些發笑,“你難道真以為是我父親派人撞死你父親?”


    “難道不是嗎?”孟瑤迎向他,“你父親的事剛被曝光,我父親就出了車禍,世界上沒有這麽巧合的事。”


    “那是你父親罪有應得。”眼前的男人毫不示弱,擰著眉頭看著她,看著她略微蓬亂的發,還有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唇色因為牙齒緊咬,反而變得嫣紅,生動中帶著無比的妖媚,然而單薄的身體裏卻藏著倔強的牛脾氣。


    他長久地看著她,終是歎了口氣,似是要妥協一樣,“你接近我,利用我,沒有關係,我不在乎,但是,你想離開就離開,玩弄別人的感情……”他緩緩地一笑,看定她,“世界上可從來也沒有這麽輕巧的事,是你先招惹我的,除非我厭煩了你,否則,你休想走開,而且,你不覺得……”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邪佞,甚至湊到她耳邊低語,“你不覺得我們倆做*愛很有感覺嗎?”


    “淩子銘。”孟瑤的眼裏恨不得要燃出火焰,把這個一臉張狂又羞辱她的男人焚燒殆盡。


    “別這麽恨我,是你自找的。”他才不管她的恨意,拍拍她的臉蛋,不屑一顧的笑在唇角擴大加深,“不如我給你一個建議,還是乖乖的聽話吧,我難得這麽……舍不得你,你隻要哄我開心,忘記你那幼稚到白癡的想法,我們在一起,你本可以活得很舒服,為什麽要給自己找罪受呢?或者,你哄得我開心了,我一高興,就帶你去找我父親,你也可以當麵質問他,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父親從來不是那種看不開的人,派人撞死你父親,簡直可笑。”


    孟瑤的長睫扇動著,像黑色的蝶羽,欲停不停地留戀在花顏間,不知為什麽,他本是狂妄的話語,卻帶給她心靈的震顫,也許正是最後那句話,他會帶她去見他的父親,使得她動了心?


    一時之間,她很無措,心裏也慌亂。


    “我……”她緊抿的雙唇微啟,猶豫不決。


    他終於失去了耐心,一把將她拉到懷裏,迫使她後仰,黑色的瞳眸裏閃動著簇簇的火苗,聲音裏帶著壓抑的威脅:“願意不願意都得答應。”然後,他開始吻她,強勢的掠奪的吻,把她嫣紅的唇瓣含在他的嘴裏,咬在他的牙齒上,撕磨著,嘴裏亦喃喃自語,“從來沒有女人敢這麽猖狂地威脅我。”


    居然是她威脅了他?


    孟瑤被他吻得失去了力氣,失去了支撐,亦失去了心神,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怕下一秒他會突然放手,把她摔在地上,當然,他始終都緊緊地牽著她的腰。


    “你說了三個月。”孟瑤提醒他。


    他的唇還停在她的唇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似是怔了一下,“對,如果三個月,還不能讓你死心塌地愛上我,我承認你是奇葩。”


    “你才是奇葩。”孟瑤不忿,隨口反駁回去。


    他唇角彎起弧度,“嗯,又變回那個伶牙俐齒的你了。”


    他將她抱起來,抱出書房,不忘關了燈擎,孟瑤看了一眼書房裏的狼藉,桌前一地的紙張,一時之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窗外已經灰蒙蒙的有了一抹亮色,他把她重又抱回臥室,不輕不重地將她扔在床上,活動了一下手臂,嘴角斜斜地抽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疼痛。


    “你幸好很瘦。”他躺在她的身邊,把她當抱枕一樣,圈在懷裏,剪刀腿又把她夾在了中間,在她耳畔如此說著。


    孟瑤當然聽懂了他如此隱晦的話語,她現在腦筋很遲鈍,不想深入思考,隻對著他的這句話做出了反應,“來,我給你擦藥,誰讓你抱我的?”


    男人一咧嘴,“真聰明。”迅速把藥拿過來,毫不客氣地放到了她手裏。


    孟瑤擦藥很慢,一邊擦一邊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她已經無法規劃,失去了規劃的生活隻會一團遭,而且肯定是要被眼前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孟瑤思索著,終是找不出一個頭緒。


    “下午你還在那裏拍戲嗎?”淩子銘突然問。


    “嗯。”孟瑤點了下頭。


    “我上午去公司,下午過去看你。”


    “你怎麽還來……”孟瑤說了一半,就把話咽了回去,因為男人轉過身,清幽的眼神看著她,答得異常清晰:“在我養傷期間,我隻要沒事就會天天去探班,怎麽,你不歡迎嗎?”


    “你隨便。”孟瑤拍了一下他的脊背,這是擦完藥的動作,男人得到了指示,翻過身麵對了她,眼裏的光,映著窗外的朝霞,明亮生輝。“這次我們要好好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孟瑤心神一晃,再看他時,他已經把她摟過來,圈在了懷裏,下巴就放在她的頭頂,“如果你母親願意,就和我們一塊兒住,如果不願意的話,就住錦華小區那邊!”


    他交代著,都是些前言不搭後語的思緒,“我下個月就要開工了,在這期間,會盡量多和你在一起。至於找我父親,我知道他在美國,具體的地址還沒有查到,他有意避著我們,換了名字,也換了身份,查起來還有些困難,等我拍完戲,可能查得也就差不多了吧,我想找到他,讓他去見見我媽……。”


    孟瑤靜靜地聽著,他突然低下頭,嘴角勾著上彎的弧度,並不是微笑,而是譏誚,“至於你嘛,最好是乖乖地,和尹浩拍完這部戲,就還做你的編劇吧,如果你寫的好,我首先選你的劇本,如果你實在想過演員的癮,那就演我的劇,還有,不管我姐姐和你說了什麽,你最好有自己的獨立思考,不要像個白癡一樣,沒有自己的判斷力。”


    孟瑤禁不住擰他一把,“你不會好好說話嗎?我哪裏像白癡,你以為我很想演戲,我演戲隻不過是為了,為了……”


    “為了什麽?”淩子銘迫不及待地在孟瑤打著結巴的時候搶著問她。


    “當然是為了……錢。”孟瑤心思一轉,說了出來,並竭力仰頭看著他的反應,“有錢我可以給我母親買房子,讓她住得舒服些,有錢我可以給她用最好的藥,讓她盡快康複。”


    淩子銘嘴邊的譏誚果然慢慢地消失,眼睛動了動,“你在暗示我嗎?暗示你做為我的情人,我應該為你做好這一切是不是?”


    “沒有。”孟瑤的眼睛也在輕眨,“我隻不過是告訴你事實而已。我自己會掙錢,如果我和尹浩這部劇成功了,我們就會掙很多錢。”


    “他給你多少錢一集?”淩子銘果然還是忍不住問。


    “十五萬,怎麽樣,不少吧,如果掙了,他還會再給我三成。”孟瑤不由地誇大其詞,“你覺得這個價格怎麽樣?”


    淩子銘撇了下嘴,點了點頭,“嗯,還不錯,作為初涉熒幕的人來說,這個價格夠高了,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如果沒有這麽多條件吸引你,你不會和尹浩演這部戲?”


    孟瑤頓住了嘴,預期效果並沒有達到,他反而用發散性思維想到了別處。


    “如果是我,也最多會給你這樣的價錢。”他突然敲了一下她的頭,聲音淡淡:“你不必用激將法激我,我知道你愛錢,目的性太強,就會讓人反感,如果我想給,不用你說也會給,隻是我從來不做冤大頭。”


    “我也沒和你要啊!”孟瑤很嘴硬地反駁了回去,同時感覺淩子銘這個人真是太難搞定,他把什麽話都說到明處,就讓你連幻想的餘地都不留。


    “起來吧,我送你去片場。”淩子銘看了看時間,果斷地把她拉了起來。


    今天隻有一名保鏢過來開車,是昨天被停職的其中一個,孟瑤都不知道淩子銘用了什麽辦法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查出了是誰向他姐姐透露了消息,不過她也沒問,坐上車,路過一家藥店時,孟瑤叫司機停下了車,正待下去,司機不由地提醒了一句,“現在藥店還沒有開門吧!”


    淩子銘也不明所以,“你想買什麽藥,一會兒可以讓他給你買。”


    “你說我想買什麽藥?”孟瑤直直地反問他。


    淩子銘眼神閃動,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神色有些晦沉,半天都沒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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