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請你去辦公室下棋?”


    “對呀,因為我水平高嘛。”


    “你會下圍棋,你什麽時候會下圍棋?”黎衛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兩人閑時沒事下過五子棋。


    去山上砍柴,或者去野地拔豬食,碰見了,用石仔在地上畫一個棋盤,撿幾十枚石崽,玩五子棋。


    想玩軍棋,幾毛錢的軍棋都買不起。


    記得上小學時,黎紅貴老師有一付自己用木片鋸成,棋盤用一張牛皮紙畫成的象棋。


    上體育課時還借來玩了幾局。


    讀初中時,語文老師鄧超倫有一付精致的象棋。


    棋盤畫在一張木板上,棋子也造得特別厚實。


    鄧老師經常跟吳老師在房間對弈,兩人經常因下棋爭得麵紅耳赤。


    他們還經常跑進去看熱鬧。


    記得你潘大章連象棋都沒玩過,你突然說會下圍棋,而且還是業餘三段。


    這是怎麽回事?


    潘大章:“肚子餓了,我先吃飯。”


    連著幾碗飯下肚,拍拍肚子說:“飽了,飽了,小芹芹煮的飯菜越來越好吃了。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男人的胃,你這是從那裏學來的招數?”


    溫小芹背上拍了他一巴掌,嗔怪說:“吃著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潘大章嗬嗬笑著說:“所以以後不用太擔心我,說不定校長又請我去喝茶下棋了。你們三個先去長堤路擺攤,我去一下錄像廳,看今天首日開張的利潤怎樣?”


    說完就騎車離開了。


    黎衛國都還在慒圈中,沒反應過來。


    “大章什麽時候學會下圍棋的?別說下,以前就是看都沒看過。”


    撿好貨,往長堤路走去。


    路過黃師傅修理店,那個表哥黃慶生胖子,看見他直接追了出來。


    “衛國,衛國,等一下,跟你說件事。”


    黎衛國:“表哥,什麽事?”


    “衛囯,我跟師傅二年了,今天他跟我說,我可以出師了。”


    “那就恭喜你了,終於熬到出師了。怎麽樣,是準備自己開店,還是去幫人打工?”


    他師傅說他可以出師了,意味著他就算在修理店做,也可以拿一份師傅的手工錢了。


    做學徒的,包吃包住外,師傅至多一個月給十塊錢零花錢。


    還要幫師傅家幹其他的活。


    店裏所有的苦活累活也要負責幹完。


    出師了,就可以拿一天三塊錢的工資,可以不住師傅家,或者修理店。


    要麽回自家住,或者租房住都行。


    總之一句話,學徒工必須對師傅無條件的服從,不然師傅說你學藝不成,沒出師,你在這一行便很難吃得開。


    “可是,衛國你知道,其實我跟師傅學了二年,因為腦子笨,很多難一點的問題我都處理不了。你腦袋好用,你水平都比我高。讓我自己去開店,很難頂得下去。”黃慶生為難地說。


    “那你就在黃師傅修理店繼續幹下去唄,每天三塊錢,一個月九十,比國營單位的職工工資都高。”


    黎衛國想:一天三塊錢收入,很高麽?


    好像也不高。


    因為他們每天晚上去擺攤幾小時每人都不止賺三塊錢。


    大章說得對,賺錢其實並不難,難的是找到一條適合你自己走的路子。


    “唉,自己沒能耐,也就隻有幫人打工了。其實我家在臨街路邊有一間房,非常適合用來開修理店。”


    “在什麽位置?”


    “農貿市場對麵,就農貿市場那個出口。”


    黎衛國沉呤著說:“這樣呀,我跟大章說說看,做生意方麵他比較有頭腦。”


    此時潘大章在錄像廳。


    黎蘭英在跟他匯報下午到目前為止,售票的情況。


    午飯前賣票326元,賣貨148元。


    午飯後到現在458元,賣貨269元。


    黎蘭英把錢交給他。


    “大章,飲料跟其他貨都沒有多少了,明天一早就要去進貨了。”


    上次進貨找的也是小西門創富副食品公司的鄒軍舅舅。


    鄒軍還跟他說:“你估計一天可以銷售多少飲料,其他瓜子糖果之類的可以銷售多少,我可以每天早上安排員工送貨去給你。”


    當時潘大章心裏也沒數。


    “那明天,我叫工人拉一些貨過去,你讓工人統計好大概數量。”


    “對,就這樣。”


    所以此時他讓黎蘭英把明天要進的貨統計好,明早副食品公司的人拉貨過來就按數量進貨。


    他把進貨的錢給黎蘭英留足了。


    “大章,我覺得吃的東西,可以多搞些。很多看錄像的中午都不回去吃飯的,看得上癮了,都一直餓著肚子看。他們說喝這飲料,越喝越餓,吃餅幹又太幹,也不止餓呀。”


    潘大章想了想說:“明早我去買些玉米、番薯,還買些雞蛋,搞幾個爐子,買點木炭,把食物煮熟了賣給他們。”


    這個年代還沒人買礦泉水,大不了煮點開水。


    他想起通天岩那個賣茶葉蛋的一老頭。


    三分錢一個的雞蛋,擱一把茶葉,煮熟了就賣一毛錢。


    玉米和番薯也一樣。


    “還是大章,腦袋好使。”黎蘭英誇讚道。


    潘大章想了想說:“蘭英姐,這樣的話,又給你增加工作量了,我一天再多給你一塊錢吧。”


    這樣她一天就有二塊五錢了。


    一個月有七八十元錢,收入算不錯了。


    “謝謝大章,我一定用心幹的。”黎蘭英眉開眼笑地說。


    “後來你爸媽沒拿你怎麽樣吧?廣春呢,晚上又跑去賣貨了?”潘大章四處看了看。


    “我爸媽給我舅說了一頓,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加上在這裏也沒看見潘廣春的蹤影,見我在這裏幹的事也順心,於是逗留了一會就離開了。”


    黎蘭英:“還是要感謝你大章,這回若不是你幫忙,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廣春,剛才回來了,說把貨都賣完了。但是他還沒吃飯,說去外麵找點東西吃,可能也差不多回來了。”


    說話間,隻見潘廣春從街邊另一頭走了過來。


    這時,三個年青人來買票。


    “錄像票要多少錢?”


    潘大章認得他就是頭幾天那個想來應聘的黃軍。


    前世熊蘭蘭後來嫁的男人。


    “一人一票,每張票二塊錢。要買多少張?”黎蘭英微笑著回答說。


    “這麽貴呀,你不會去搶?”黃軍嚷嚷著大聲說。


    杜善文聽見,從裏麵走了出來。


    “你沒有錢就不要看,我們也不追著求你看。”他瞪眼看著他。


    “你個子大,我怕你呀。你又不是老板,囂張什麽?”他冷眼掃視著潘大章。


    “我是老板,你想怎樣?”潘大章走前一步。


    這種老鼠級的人物還不一定放在他心上。


    “你是老板?我就問你,早上你錄像票賣多少錢一張?”


    “二塊錢。”


    “現在呢?”


    “也是二塊錢。”


    “早上到現在過了多少小時了,八個多小時了吧。我們現在進去看,至多六七個小時吧,時間上才一半,票價你也應該收一半才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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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軍歪著頭問他。


    “你看就看,不看就滾,我開的錄像廳,怎樣收費是我的事。你認為劃不來,你就早上九點來,隻要你不離場,看到散場我不會多收你錢。中途不看離開,再進去都要重新買票。”


    根據他的謬論,你根本就不用做生意。


    “喲,還挺拽的,我是菜院壩人,你是月舟村人,來我們的地盤做生意,你還敢囂張?”


    黃軍手指點點著潘大章的額頭。


    潘大章順手揪往了他兩根手指,用力一掰。


    右腳跟用力踩中他大腳趾。


    黃軍一陣哀嚎,蹲在地上。


    另外二人也撲了上來,給杜善文大手叉著脖子,按倒在地。


    不遠處兩個巡防隊員跑了過來:“他們想鬧事,是吧?”


    何隊長特意交待,對於這間新開的錄像廳要特別照顧。


    “這三個小子,沒錢看錄相,還耍橫。”潘大章對他們說。


    他從貨櫃上拿了兩包煙,塞進兩人褲兜。


    “兩位大哥,辛苦了!”


    巡防隊長看著黃軍,似笑非笑地說:“你是菜院壩的牛牯軍吧,到處惹事生非的就是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黃軍知道若是給他們抓進去了,不死都要脫層皮。


    “我又沒犯什麽法,為什麽要抓我?”他在四處張望,尋找機會逃跑。


    剩兩名巡防隊員抓兩名同夥的時候,他拔腿就朝右側小巷跑去。


    迎麵跟一個男青年碰到一起。


    倒在地上。


    巡防隊員一腳踢在他肚子上。


    “惹了事就想逃,可是你逃得掉麽?”


    黃軍痛得倒在地上哀嚎。


    “有事你們就到對麵巡防大隊報警。”兩巡防隊員押著黃軍三人離開了。


    是潘廣春故意把黃軍撞翻的。


    “大章,不用怕他們,在俞督縣城,想欺負我們月舟村人,也是癡心妄想的。他是菜院壩村人又能怎樣,一樣揍他。”


    潘大章見他情緒激動,連忙對他說:“開錄像廳碰上這些事都正常,我們不惹事,也不怕事。該打就打,該揍就揍,絕對不能軟弱。”


    他對他說:“以後你就一起在錄像廳吃飯吧,我讓謝姨多買點菜,不用又跑到外麵去吃。反正你也是在縣城範圍內售貨,到了飯點你就回來吃飯就行。”


    潘廣春:“也行,我每個月出夥食費吧。”


    他現在是等於自己出外麵賺錢,不是幫大章打工,所以他認為要出自己的一份夥食費。


    潘大章認為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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