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回家照個全家合影吧。”


    老爸鎖上門走路回去。


    潘大章騎摩托車先回到家。


    家中的狼狗黑豹聽見摩托車到了院牆外的聲音,也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旁邊的家狗黑子卻搖起了尾巴。


    黑豹也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它低聲吼了一聲,黑子卻不顧它警告,朝院門外竄了出去。


    圍著潘大章兩人腳邊打轉。


    潘小章從餐廳走了出來。


    “媽,哥和嫂嫂回來了。”


    廚房鄒秀花嘮叨說:“要回又不早點回,我再煮點飯吧。”


    溫小芹進去跟她說:“阿姨,我們在俞督吃了飯回來的,不用煮我們飯了。”


    潘小章看見了哥哥手裏拿的照相機,興奮地嚷嚷著說:“哥買了照相機,太好了,給我也照張相,行不行?”


    潘大章:“沒問題,不過,你這形象太邋遢了,頭發又從來不梳,衣服上還一股味,照出來的相片,有損你這光輝形象哦。”


    潘小章:“廢話真多,我先去洗澡換件幹淨衣服再照。”


    他去廚房提了熱水,準備洗澡。


    “吃了飯再去洗澡吧,不然等下吃飯,又是一身汗。你哥又不是不給你照。”


    秋高氣爽的天氣還有這麽多的汗。


    鄒秀花看見兒子擺弄著一台新相機,興奮得給兩隻狗照相,給庭院旁的竹子,給整棟房子拍照。


    “這孩子,照這些幹嗎,純粹是浪費膠卷。”


    鄒秀花樂嗬嗬地說他。


    買個照相機幾百塊錢,她也並不責怪他亂花錢。


    兒子會賺錢,即使花錢,也是花他自己賺的錢。


    會花錢的人又懂得賺錢,這本身就是很正常的。


    此時潘大章從房屋各個角度都拍攝了一張相片。


    前世這棟房屋94年的時候,就被人強製拆了。


    因為在礦山上工作的潘大章一直都不肯找對象,吃商品糧的沒有工作的,他看不上。


    而有正式工作,拿工資的女孩也看不上他這個井下工人。


    加上他把心思放到學習上,寫作上,對於父母催他結婚的要求置之不理。


    “你不想結婚的話,我們就先替小章討一個媳婦回來?”


    那年潘大章已經是二十六歲大齡了,潘小章也到了二十三歲。


    對於農村男青年來說,二十三歲沒娶上媳婦,也會遭人嫌棄了。


    潘大章當時對於先替弟弟娶妻,一點意見沒有,而且在他結婚時,把自己攢下的積蓄,一分不少全部拿回了家。


    誰知娶個弟媳,稟性跟潘小章一個樣,好吃懶做不管,還對家裏父母動輒打罵,囂張跋扈,搞得家裏雞犬不寧。


    第二年生了一個女兒,被動員去計生,卻執拗不肯去。


    而且第二年又懷孕了。


    不管家裏洪浪滔天,兩人把一歲多女兒丟給老媽,執意要生第二胎。


    計生幹部采取強製措施,老爸控製不住自己情緒,動手打了人。


    跑到後山上躲了數天,回來時一棟房屋已經被夷為平地。


    此時潘大章也是心情複雜。


    老爸退休十多年後,還因為小兒子計生的事,傷人躲到山上數天。


    老媽抱著孫女滿村在奔走哀求。


    親戚朋友看著房屋被扒,沒有敢岀聲阻扯。


    潘大章那年在廣東工廠打工,知道消息趕回來後,看見滿目瘡痍,氣憤得當場舉個菜刀去砍人的心都有。


    但願今世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


    盡管村頭村尾還是到處張貼著刺目的標語。


    老爸回到家,一家人也吃過了晚飯。


    換上了幹淨衣裳。


    潘大章先給每個人都照了幾張相,然後給父母合影照了一張,又給兩兄弟照了一張合影。


    潘小章又嚷嚷著要給哥哥嫂嫂照張合影。


    潘大章教他怎麽操作。


    技術難度並不高,教了幾次就懂了。


    溫小芹讓他一家四口合了影。


    鄒秀花:“去叫個人幫忙,小芹也是我們家的人,要合影也要把小芹照進去才行。”


    潘大章:“這個相機可以設定自動拍攝的。”


    他把相機固定在桌子上,讓家人找個位置坐下,定好時後他快步走到中間位置。


    父母坐在前麵,小章在右手位置,他在中間,溫小芹在左邊。


    拍相時她一隻手抱住了他左手胳膊,頭稍稍靠近他肩膀。


    怕拍攝不好,又接連拍了二張。


    家裏兩隻狗也有意識蹲到了父母腳邊。


    潘大章看還有幾張膠卷,又讓溫小芹跟老媽拍了一張合影,母子和父子都各拍了幾張。


    每人單獨也拍了幾張。


    一卷膠卷拍完。


    兩人返回俞督彩虹照相館。


    老板正準備鎖門收攤,潘大章叫住了他:“老板,能否幫我加班洗出來?因為我明天要把照片寄給人家。”


    老板嗬嗬笑著說:“小兄弟,原來剛才買照相機去,就是為了連夜把相片照出來的。行吧,我就加班替你洗出來,明天可以來取。”


    “我明天中午十二點半左右來取。”


    “沒問題。”


    收了他衝洗費14塊。


    潘大章又另外買了一盒膠卷。


    “你明天還要去參加圍棋比賽麽?”回到住處,溫小芹問他。


    “去呀,怎麽不去?我還有一千塊獎金要拿呢?”


    見她還在迷糊,他解釋說:“冠軍有獎金一千塊,亞軍五百塊,季軍二百塊。”


    “吹牛,你就可以肯定拿個冠軍?”


    “我若是得亞軍,就沒人敢說可以拿冠軍。”


    潘大章自信地說:“在俞督縣這個小池塘內,我不稱王誰稱王,甚至去岡州市,我也可以取個不俗的成績。”


    前世時仼小陽就是在俞督取得冠軍成績後,當年十二月又去岡州參加比賽,也是獲得了冠軍。


    第二年去南昌參加省級圍棋比賽,取得了第三。


    當年被評為業餘圍棋三段棋手。


    不過後來因為企業不景氣,也跑去廣東打工,靠下圍棋博個出路的想法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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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後他在街上碰見了他,也是混得比較淒慘。


    沒房沒車還跟老婆離婚了。


    所以隻能做為一種愛好,消磨時間,不能把愛好做為謀生的手段。


    “大章,真的了不起。”


    第二天早上,他臨出門,溫小芹還偷偷給他一個擁抱。


    “加油!冠軍小表哥!”


    “你有空可以把相片取回來,吃過午飯回來我拿那幾張大木頭的相片去郵局寄。”他特意交待她。


    提前到了文化館。


    參加比賽的人陸續到場。


    今天競賽有點殘酷,十個人都要挨個下一局,贏者得二分,輸者不得分,棄權對方得二分。


    最後看排名。


    對誰都公平,靠實力說話。


    時間到,開始促對廝殺。


    潘大章開始挑選到潘古山那個慢棋手跟他下。


    對方對裁判說:“我棄權。”


    他棄權意味著他自動認輸,不得分,而潘大章自動得兩分。


    “你確定?”


    “確定,下快棋我肯定下不過他,不如節省時間,把精力放到跟其他對手的對弈上。”


    潘大章是最快得到兩分的選手。


    半小時,第二局決出勝負的是銀行短發女跟潘有林。


    “有林哥,贏了沒有?”他主動跟他打招呼。


    “唉,這個美女太厲害了,我輸了。”他剛剛輸了一場,想找回一點自信來。


    因為他知道十位選手中,潘大章是實力最恐怖的。


    跟他下贏的機率等於零。


    於是他對裁判說:“我棄權。”


    潘大章又輕鬆獲得2分。


    裁判笑著跟他說:“他們都被你的棋力嚇怕了。”


    銀行短發員卻無畏的說:“不就是輸嘛,我再跟你下一局。”


    猜枚她執黑先下。


    “小弟弟,手下留情哦,別讓我輸得太慘,別對我自信心打擊得太厲害就行。”


    潘大章:“美女姐姐,你大謙虛了,其實你棋力還是很犀利的,我都要小心應付才行。”


    意思是要贏她,又要給她留足麵子,不能讓她輸得太慘。


    潘大章決定滿足她。


    給她留一個好印象。


    畢竟以後還要把錢拿到銀行去存取。


    他有意識不去想辦法攻擊她的棋路,對於她的淩厲攻擊,隻是采取防禦措施。


    連裁判看了都搖頭。


    小夥子,你這是見了美女手軟,下不了狠手麽?


    你這樣謙讓,不怕輸了這場棋。


    潘大章也很快領教了她的威力,不過他自信還有能力扛住她狂風暴雨的進攻。


    進入收冠階段,短發女臉上露出了微笑。


    年輕人還是大嫩了,說幾句好話就讓步了。


    這一局形勢太好,繼續再接再厲就可以穩操勝券。


    看來今天是我第一個把你打敗的人,雖然你今天拿得了冠軍,但是我也不弱。


    潘大章從她臉上的笑容裏看出了一絲狡黠的意味。


    “你以為你就贏了?”


    “我隻是為了以後好相處,對你保留了實力而已。”


    “女人有時候會看不起軟弱的男人。”


    我是那樣的人麽?


    總體上你占了優勢,但是並沒有山窮水盡,況且某些看似堅固的堡壘,其實根基並不是那麽平穩的。


    現在輪到我反擊了。


    他在一處棋上找到了一點缺隙,投入幾枚棋子後,出現了意外的變化。


    多了一處打劫的點。


    幾路棋之後,形成了一個共活的局麵。


    白棋憑空多活了十幾枚棋子。


    裁判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短發女更是驚訝萬分。


    最後點目,還是白棋贏了七八目。


    假如那十幾枚棋子不是憑空活在她的勢力範圍,而且還活成功了。


    假如她提前在那一塊空間補上二手,結局肯定不一樣。


    可是沒有假設和如果,輸了就是輸了。


    “並沒有讓你輸得難看吧?”潘大章微笑著對她說。


    滿足你了,你又想得寸進尺,真是貪婪的女人。


    “佩服!”短發女此時才發現一切都都在對方的掌握中,自己隻是被動地做出反應。


    此時潘大章已經取得了6分的成績。


    看見另一張桌上的任小陽贏了嶺背鎮的一位鄉幹部,取了2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潘大章向他招了招手:“任大師,來,跟老夫再下一盤?”


    任小陽:“還老夫個屁,我不是懼怕你,下午吧,最後一個我就選擇跟你交量一局。輸贏最後一局見分曉。”


    目前為止,他也是拿到了六分。


    把其他棋手挑落馬下,再跟你對決。


    此時贏了潘古山礦那位慢棋手的華餘祥也是抱著這個想法的。


    這小子差點害自己連前十名都進不去,好在自己機靈,及時調整戰略,才闖進了前十名。


    現在前十名的選手個個都是硬茬,隻有認真應對,才有可能拿到名次。


    林昌芸已經跟他們私下透露,冠軍獎金一千塊,亞軍五百塊,季軍二百塊。


    冠軍是不敢奢望了,亞軍也希望不大,但季軍獎金二百塊他不香麽,頂工資三四個月了。


    他故意躲開潘大章探尋的目光。


    找了另外一名棋手幹了起來。


    那個嶺背鎮的鄉幹部走前來找到潘大章。


    “所說這些選手中,實力最恐怖的就是你,我想跟你討教一局,請指正!”


    鄉幹部客客氣氣地對他說。


    “大哥,你太客氣了。最厲害的是那個叫任小陽的家夥,你剛才跟他下,不覺得他很厲害麽?”


    “他確實水平比我高,所以他贏了我也是很正常的。”


    兩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招手叫裁判拿棋盤和棋子過來。


    裁判示意他們稍等幾分鍾,他要找兩個秒鍾。


    於是鄉幹部感興趣的跟潘大章聊起了天。


    “你們嶺背鎮有個很厲害的老中醫叫老淩頭的,我一個老鄉患膽結石很厲害了,吃他幾帖中藥就把結石排出來了。”


    “那個是我爺爺。”


    “啊,這麽巧?你爺爺醫術這麽高明,你為什麽不去跟他學醫?可惜了。”


    “我弟在跟爺爺學,因為我從小學習成績好,考到中專讀了幾年書,畢業後就分配到了鄉政府工作。”


    記得前世有個叫淩廣昌的,跟潘大章、呂全東幾個住在一個四合院,他家也是嶺背鎮人。


    聽他說過他們族裏有個很厲害的老中醫,醫術特別高明。


    不知道說的是不是這個老淩頭。


    “有一個在鐵珊籠礦一坑口一工區幹扒礦工,叫淩廣昌的你認不認識?”潘大章試探著問道。


    “他是我堂哥,今年才頂替他老爸編製,去礦山上班的。你認識我堂哥?”


    前世很熟悉,但是今世嘛,不一定有機會認識。


    “我爸跟他爸很熟,放暑假時我也經常去上礦山上玩,所以認得他。”


    這話是大實話,並沒有欺騙人。


    多年後,淩廣昌也得了肺癌死了。


    可見眼前這個鄉幹部的弟弟跟他爺爺學醫,並沒學到精髓,不然不會一個堂哥得重病也醫不了吧。


    這時裁判拿了秒表過來。


    猜枚對方執黑先下。


    開局就是中國流下法,每一步循規蹈矩,沒有變化。


    潘大章對他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印象,所以也是耐心跟著他節奏在下。


    傳統下法有傳統下法的優勢,但也有缺陷。


    進入相持階段,潘大章稍微變化,對方便難以適從了。


    下了幾十目以後,鄉幹部便大勢已去,無力回力了。


    “我覺得你的棋力比那個任小陽更強,你跟他下,不會輸。”


    輸局後的鄉幹部還做出了評價。


    潘大章聽後,朝不遠處正在跟一位棋手對弈的任小陽挑釁地望了一眼。


    其實任小陽也聽見了鄉幹部的評論。


    差點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裁判示意潘大章兩人離場,不要影響其他選手的正常比賽。


    潘大章休息幾分鍾後,又接受了另一位棋手的挑戰,也是毫無懸疑地贏了。


    上午比賽結束,又返回招待所用餐。


    匆匆吃完飯,潘大章就騎車返回了住處。


    溫小芹已經把衝洗好的相片取回來了,正在興致勃勃地替姐夫一家照相。


    潘廣春也把對象黎蘭英叫了過來,照了幾張相片。


    “有空也過去替杜善文母子照幾張相吧。”他對溫小芹交待說。


    溫小芹把昨晚一家人照的相片,一張張都塞進了像冊。


    那些拍攝木頭的相片,還放在抽屜信封裏。


    雖然是初次玩照相機,但是相對效果還算不錯。


    他帶上相片和昨晚從樹冠鋸下的小截木頭,來到郵局。


    “小潘,你一個星期都來上幾次郵局,俞督縣多些你這樣的人,我們郵局職工一個月獎金都可以多發一些。”


    呂束鳳看見他,臉上的酒窩顯得更深了。


    “呂姐,每隔幾天我就想來看看你,沒辦法呀。心癮難戒!”


    此時坐在郵局櫃台內的另一位大姐,咯咯笑了二聲,嚴肅地對潘大章說:“小夥子,說話小心點,別讓小呂的對象聽見了,不然怎麽挨揍的你都不知道。”


    “不是吧,這樣嘴上說兩句,他聽見就要揍我,也末免太小氣了吧?”


    他表麵上裝出一付後怕的表情。


    他把相片和小木頭塞進一個快件,地扯上寫夏千易在廣州辦事處的地址。


    因為他上次特意交待,把相片和樣件寄到廣州他辦事處。


    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廣州。


    他寄的是快件。


    “估計多少天可以到廣州?”


    因為俞督縣,甚至岡州市目前到廣州,都沒有空運。


    甚至郵局還把郵件投班車捎過去。


    “正常情況下,三天可以到。”呂束鳳回答他。


    “不正常呢?”


    “你運氣不好的情況下,十天半個月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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