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以為開價兩萬一根,對方一定會認為已是天花板價格了。


    想不到對方還會認為開價低了。


    “我認為我手上的這些金絲楠老料,每根五萬元都不貴。當然,夏總是這行的專家,價格我開得貴不貴,自然心中有譜。”


    二萬一根,我就打算多放它幾年再說。


    “小潘,你怎麽會認為值價五萬一根?”


    電話另一頭的夏千易也愣住了。


    他怎麽會認為值得了五萬一根?


    這價格他是怎麽算出來的?


    聽他說話的口音,似乎還顯得稚嫩,但是說出的話又顯得老氣橫秋呢。


    “夏總,我這些木頭都是老料,正宗的金絲楠木頭。這種木頭自古以來都有木頭中的黃金美稱,雖然現在市場上還有很多這種珍貴木頭,但是這種五百年以上,甚至上千年樹齡的木材不一定很常見吧。”


    “我可以先來看看木頭的真實麵目麽?”夏千易問道。


    “夏總,價格沒有談妥,似乎看木頭真正的意義也不太吧?”


    潘大章一口拒絕了他。


    良久,夏千易思考著說:“這樣好不好,你我各讓一步,假如你那幾根木頭真的是金絲楠,而且樹齡已超500年以上,我給你4萬一根。若是才二三百年,我就給你二萬一根,行嗎?”


    “可以。”


    金絲楠的樹齡,做為專業人士都很容易辯認。


    時間越長顏色越深黃,帶綠。


    新料顏色偏淡,全色絲線也沒有那麽明顯。


    “那好,我星期天來俞督找你。”


    星期五剛放學回到五金店,就看見潘小章站在學校門口。


    “有什麽事嗎?”潘大章暗自一驚。


    不會是許大年又去搗亂了吧?


    “哥,碾米廠村委決定今晚八點搞拍賣,爸已經去報名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


    “好,我去帶點錢回去。”


    兄弟倆回到住處。


    可是帶多少錢好呢?


    榨油房買了850塊錢,但現在碾米房這裏比榨油房多了一倍麵積,還有一個庭院。


    價值比榨油房貴上幾倍。


    三五千元應該都不貴。


    潘大章索性把五千塊錢裝進挎包。


    他讓潘小章先回去。


    “我騎摩托車回,你騎單車慢。”


    潘小章剛走。


    溫小芹也放學回到住處,聽見說潘小章剛離開。


    “小章來了,也不知道去農貿市場買點菜回去,買幾斤肉回去也好。”


    潘大章:“你現在去買些吧,我也要立即回去,幹脆回家吃飯。”


    他把村裏碾米房今晚要拍買的事告訴了她。


    “好,我也跟你回去。明天回我家,把我爸捎上,帶他來學校開家長會。”


    說完,她跑去農貿市場買菜。


    潘大章在五金店等她。


    他把村裏碾米房要拍賣的事告訴了潘廣春。


    “有沒有興趣回去試試,你家四兄弟,以後要起房子的話,也不一定有那麽多地皮吧?”


    前世,他家老宅拆掉後,把地皮讓給了最小的弟弟。


    三兄弟在月舟村小學後麵換了一塊地皮,三兄弟連在一起,起了房。


    “就算感興趣也沒用,現在哪裏有錢去拍賣。”


    他心裏想:況且你大章叔去參予了,誰又能夠競爭過你?


    溫小芹買了菜,潘大章騎上摩托車。


    回去在麻油坑村路口追上了潘小章。


    “你慢慢回,我們買了菜,回去煮好飯菜,等你回來吃。”


    溫小芹對他說。


    潘大章看見通向月舟村路口的一處空地上,有人拉了石頭,磚塊,河沙等建築材料。


    問潘小章:“這裏是誰家準備起房子?”


    “謝文軍堂弟謝金華,這老小子在外麵賺大錢了,據說由謝文軍撐腰,開醬油廠的同時,眼裏又盯著現在被孫濤承包的沙廠。”


    “他是在外麵做什麽生意的?”


    謝金華這名字特別耳熟,幾分鍾以後他就記起來了。


    在前世,這謝金華學到一門熬醬油的技術。


    首先在外縣開了七八年的醬油廠,八三年底回到月舟村。


    幾年後成了村計生主任。


    這鳥人心狠手辣,誰家女人懷孕了,有可能幾月份懷孕,還有誰家小子對象未婚先孕,他都了如指掌。


    加上他又是在月舟村路口建了房,村裏人的動靜都逃脫不了他的眼光。


    前世潘小章夫婦超生也是他重點關注的對象。


    老爸拿醬油瓶砸破他的頭,也就是因為這件事。


    現在聽潘小章說是他,臉上也露出不自然神情。


    幾分鍾後回到碾米房。


    因為晚上還要去村委開拍賣會,所以索性在碾米房這邊煮飯菜。


    看見溫小芹買了菜回家,老媽高興地連連誇小芹真懂事。


    老爸和孫震庭這時也把最後一人的稻穀碾完了。


    老爸在打掃碾米房。


    小章也騎單車回來了。


    潘大章端了飯菜去榨油房喂狼狗黑豹。


    跟人吃的飯菜相差無幾。


    炒熟的肉片和熱氣騰騰的飯。


    黑豹警覺地望著潘大章。


    片刻之後,也認出了他。


    開始享用他送來的美食。


    十幾頭豬仔個個都長得膘肥體壯,看見他進來喂狗食,都嗷嗷直叫。


    不一會,老媽讓潘小章挑豬食過來喂食。


    潘大章挑了一根木頭底部,把它刮洗幹淨。


    上麵樹輪清晰凸現出來。


    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


    他俯身數了數,竟然有五百多圈,也就是說,這棵樹的樹齡是五百多年。


    妥妥的四萬元一根。


    八根就有三十二萬塊。


    在這個年代,在俞督縣城中心搞個地皮,象前世那個歐陽一樣,起個歐陽大廈也不用三十多萬吧?


    拿到這筆錢後,還是要好好規劃一下才行。


    現在縣城地皮還不能買賣,投資房產地皮還不到時間。


    隻能想想其他的投資項目。


    把錢存在銀行是最愚蠢的做法,做為重生人他也不能去做這種最蠢的事情。


    “哥,你在數什麽呢?”潘小章喂完豬過來問他。


    “我在數樹輪,看這根木頭的樹齡是多少?”


    “樹還有樹輪?”


    “有呀,每棵樹長一年,他就有一個樹輪,你看,就是這個,看見沒有?”


    潘大章指著一圈一圈的樹輪對他說。


    “是哦,真的看見了。”


    他去數了另外一棵樹,也是五百多圈。


    八根木頭樹齡都是差不多。


    溫小芹過來叫他兩兄弟去吃飯。


    潘大章問老爸:“你去村委報名的時候,還看見誰?”


    潘柴久:“謝文軍那個堂弟,叫謝春華的,沙廠老板孫濤,還有那個孫樹生的女婿,孟口渡村人謝小國也在。”


    “外村人也允許來拍賣?”


    “他老婆是月舟村人。”


    “這個謝小國是做什麽的,他很有錢麽?”


    前世這個碾米房就是他承包的,隔了五年,碾米房包括這塊地,也是他以一萬五千塊買下來了。


    月舟村最好的一塊地皮也落到了外村人手裏。


    今世這事提前了五年。


    不過,他是勢在必得了。


    潘小章:“這個謝小國做什麽的,我不知道,但是那個謝春華是熬醬油賣的,有人說他在外縣熬醬油,把鹽倒入開水燒開,倒入食用色素,裏麵拌以少量的豆豉,就說是豆豉熬的醬油。所以發了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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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秀花:“我知道這個謝小國,他老爸是鄉財政所的,貨款都要經過他簽字。他鼓勵他兒子去創業,承諾隻要找到合適項目會給他貨款投資。”


    原來是個有後台的人。


    看來今晚的拍賣會是個硬仗。


    他去孫正輝雜貨店買了幾包岡煙。


    七點半,他就來到了村委辦公室。


    幾個村幹部都在。


    村會計潘育財不幹了,換上了一個女的當會計。


    鄒秀花低聲對兒子說:“她叫孫燕,是壩上杜文生的老婆,去年剛嫁給杜文生的。”


    “哪個杜文生?”


    “杜善文的堂哥。”


    “他哥是不是杜文彪?”


    “對,就是他。”


    杜文彪是月舟村小學的數學老師,還教過潘大章的書。


    “喲,大章回來了?村裏每次拍賣活動都少不了你的身影哦。”


    潘六月看見他也笑嗬嗬地說。


    鄉裏來的林幹事也坐在中間。


    看見他也是點頭微笑。


    謝文軍看見他,臉上就體現出不悅的神情。


    這小子每次拍賣會都有他的身影。


    他還私下跟堂弟謝金華商量好了。


    假如碾米房和庭院這塊地皮被他競拍成功了,到時將庭院那塊地皮分給他起一棟房子。


    做為交易,他給了五百塊錢現金給謝金華。


    一開始,從外縣回到村的謝金華,看見老宅被雨水侵蝕得成了危房。


    跟村裏申請了自家一塊荒地,也去鄉裏審批通過了。


    連建礎用的石塊和紅磚都準備好了。


    昨天突然接到鄉上級通知。


    準允碾米廠及庭院地皮競拍方式處置,所得款項村裏留成一半以外,其餘的上繳鄉財政。


    謝文軍即刻去找堂弟商量。


    “現在碾米房和那塊地皮會拍賣,不如你把它拍下來,在那裏建房位置好,又集中,比你在村口建好多了。”


    “可是那個碾米廠不是承租給人家了嗎?”


    “碾米廠是承租給潘柴久家了,但是把那裏拍下後,可以讓他做完一年,也可以把租金退回給他,不讓他開也可以的。”


    “不知道要多少錢才可以拍得,太貴的話,也劃不來。”


    “這樣吧,我也參一股,你拍下來後,把庭院那塊地皮500塊錢賣給我。我給你500塊錢,等於我們一起買,行不行?”


    上次榨油房才850塊錢。


    庭院那塊地皮跟榨油房麵積差不多大,所以他認為值500塊。


    “你說現在租碾米房那個潘柴久兒子,聽人說是個厲害角色,在縣城又開錄像廳,又開五金店,賺錢不少。他會報名競標麽?”


    “應該不會吧,他已經買下榨油房了,把榨油房拆下來,完全可以起一棟很寬敞的房子,何況他家萬子嶺那棟房子也才起沒有多少年。他買那麽多地皮幹嗎?”


    兩人商量好了,去村委報名。


    可是看見潘柴久也在報名。


    謝文軍還當場問他:“柴久表哥,榨油房拆下來也可以起房呀,萬子嶺那棟老屋也剛起不久,又想買碾米房這裏?”


    另外幾人看見潘柴久報名了,都感受到了壓力。


    “我不是有兩個兒子嘛。再說,碾米房我剛剛上手,做得起勁的時候,被其他人買去,不是馬上就會被人家掃地出門嗎。所以我肯定要去競拍的。”


    潘柴久笑嗬嗬地說。


    其他人都知道,關鍵是他兒子的態度。


    今晚的競拍隻要他兒子不在場,他競價一二次,可能都會放棄。


    現在看見潘大章到場,幾個報名競拍的人都覺得希望渺小。


    潘大章給主席台上的三人每人一包岡煙。


    下麵坐在座位的潘滿雙斜視著眼說:“老侄,你這樣當著大家的臉,賄賂村幹部,是很不妥當的行為。”


    潘大章撕開一包煙,遞了他一根。


    “滿雙叔,男人之間相互遞煙,應該不叫賄賂吧?”


    “這還差不多。”潘滿雙點燃煙,吸了一口。


    潘大章起身給坐在周圍的男人挨個遞了煙。


    人群中他還看見四叔潘有久。


    相隔距離有點遠,所以他也懶得走前去打招呼。


    門口,包括幾個窗口都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雖然沒有錢買,但來看看最終被花落誰家總可以吧?


    “大家可以直接進裏麵觀看競拍過程,也歡迎大家監督。”鄉林幹事招呼村民進內坐下。


    有些村民扭捏著想進又不想進的神情,被潘六月吼了一句:“想看就進來看,別象個娘們似,扭扭捏捏的。”


    村民進來擠個位置,開始看月舟村幾個有錢人如何鬥法。


    “競拍開始前,大家先繳二百塊錢保證金,村會計去收一下,開個收據給他們。這個保證金是保證公正性所設的。等下喊價時,大家都考慮清楚,最後一個喊價的,沒人跟的話,你就是競標成功者。一個小時內必須按照投標價,把款付清。”


    林幹事開始宣布紀律:“旁觀者保持安靜,不得喧嘩,否則請出會場。”


    會計孫燕收了每個競標者二百塊保證金。


    這回總共有五個人參加。


    原沙廠老板孫濤,醬油佬謝金華,打鐵匠潘滿雙,孟口渡村人謝小國。


    林幹事宣布了這次競標的範疇。


    碾米房包括裏麵的幾台運轉正常的機器和隔壁兩間房,一間雜物房,還有庭院二百平麵積。


    碾米房幾台運轉正常的機器,折舊價至少值500元,所以也要包含在投標價內。


    “開標價從一千二百元開始起拍,每次加價不得低於200元。開始競拍……”


    “一千二百元,有人加價麽?”


    “一千四百!”潘滿雙伸手說。


    “我加200。”孫濤舉手。


    “1800。”


    “2000。”


    這樣二百二百加,潘大章覺得麻煩。


    他直接喊出:“2500塊。”


    碾米房等於兩棟房子,建築年份也才三四年,不象榨油房那麽破爛不堪。


    起一棟新房至少也要花費二千塊。


    所以他喊出2500塊的價格。


    打鐵匠又向潘大章討了一根煙,點燃後說:“你的錢是大水衝來的。”


    他喊到2000塊,超過二千,他就不會再加了。


    其實他身上還沒攜帶二千塊呢。


    他捅了捅坐他旁邊一聲不吭的潘柴久說:“老哥,你這是犬父有虎子哦。這大章是個厲害角色。”


    潘柴久微笑不語。


    此時他內心也是覺得,超過二千塊,價格都高了。


    說不定你加價到2200塊都沒人再加了。


    一下子加五百,這又何必呢。


    但是兒子的主他做不了,而且他也相信兒子這麽做,確實有他的目的。


    果然,加價到2500塊之後,其餘四人都陷入沉思中。


    打鐵匠潘滿雙徹底放棄了競爭。


    沙廠老板孫濤也在陷入天人交戰中。


    他隱約覺得有人在打他沙廠的主意。


    那個謝金華從外縣回到村裏以後,幾次跑到他沙廠去觀看。


    還有一次直接跟他說想跟他合夥開沙廠,並且說有辦法讓他沙廠利潤翻番。


    孫濤打死都不會相信。


    還有什麽辦法讓賣沙的利潤翻番?


    這不是糊弄人嗎?


    再說沙廠我開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跟你合夥。


    他跟村委簽訂的大江口是位置最好的一個點,拖拉機可以直接開到沙廠。


    但是村委隻肯給他簽二年合同,到期就漲租金百分之十。


    他連續租了四年了,再過二個月合同就到期了。


    前兩次月舟村沒有人有那個經濟實力,所以他幾乎是在沒人競爭的情況下,取得承包權的。


    但他覺得現在有人對他的沙廠虎視眈眈。


    自己若是把資金用來購買碾米房這裏,兩個月後若是有人跟他競爭沙廠那塊地皮,到時村委也來搞個投標,那麽他的沙廠就要黃。


    想到這裏,他驚出了一聲冷汗。


    此時謝金華也在思考沙廠的事情。


    他現在雖然有萬元存款,同時他也去了解過,投資一個沙廠至少也要萬元以上資金。


    自己若是把資金用來購買碾米房這裏,勢必沒有資金去開沙廠。


    現在月舟村賺錢最大的就是沙廠,雖然投資大,但是利潤豐厚。


    說實話,碾米廠一天賺一二十塊的生意,他還真的不看在眼裏。


    看來堂哥的眼光也還是不行,難怪他幹到退休都隻是個治保主任。


    我幹了幾年就賺到了一萬多財富,我的眼光肯定比你看得遠。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於是他也不再加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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