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凝陽,林東縣文化界名人,中華美院畢業,畫得一手好油畫,一組《野性的山村》轟動國內畫壇。


    畫中男模特健實壯碩,裸露的肌膚看上去充滿力量和朝氣。


    全都是年輕男子完美的體軀。


    大自然的美景,


    狂暴的野獸。


    組成令人心靈震撼的特效。


    她不僅畫畫得好,還能寫一些充滿人生趣味的雞湯文,在《生活》和《文藝與人生》雜誌上刊登。


    “蔡姐好,蔡姐的人生感悟文,寫得特別有水平,讀之令人回味無窮。”


    蔡凝陽性格狂野,體態豐腴,有時會自噓為藝術界的楊玉環。


    三十多歲的年紀,竟然還是未婚。


    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有時哀歎今生都無法找到生命中的唐明皇。


    “哦,小弟弟,你竟然還讀過我寫的小散文。我那些豆腐塊文章,其實都是仼性隨意的牢騷,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同時她也特別好奇,他年紀輕輕的竟然讀過自己寫的文章。


    真是奇怪。


    “小弟弟,其他的本事不懂怎樣,但是哄女人的本事確實是特別高明。”


    若想取得一個人的好感,就盡量提對方感興趣的話題,說對方喜歡聽的話,特別是對方內心裏引以為自豪的東西。


    潘大章知道她此時內心的想法。


    “蔡姐,真的不騙你,我平時喜歡看一些,比如《生活》、《文藝與生活》,甚至《故事會》、《今古傳奇》這種有趣味,又有生活哲理的文章或小說。”


    見他把自己發過散文的兩本雜誌名稱都說了出來,蔡凝陽信了。


    他肯定看過,不然他說不出這兩本雜誌的名稱。


    旁邊的胖子聽了他說這話,心裏也很受用。


    想不到在文代會上還有一位自己的粉絲。


    “小兄弟,謝謝你捧場,我就隻會寫這種小故事。水平不高,別見笑。”


    態度還是很謙虛的。


    還主動把一盤肉菜推到潘大章麵前。


    “地區文聯的招待餐就是比縣文聯的豐盛。”潘大章不客地夾菜享用。


    王誌強有點看不慣他這種心安理得的派頭。


    文聯的招待餐是你一個普通人可以吃的麽?


    柳夢秋這種做法,明顯是過分了吧。


    曹向東也不管?


    找不出真正有能耐的人,就隨意塞一個自己親弟來濫竽充數。


    在俞督縣裝模作樣還不管,來到岡州市了,也是肆無忌憚。


    “小柳兄弟,有你姐罩著,下次可以去省文聯吃吃招待餐了。”


    他心想:“去省文聯,你柳夢秋就肯定靠邊站了。”


    他帶來的胖子也不夠格。


    柳夢秋也聽出了他話裏帶著嘲諷的味道。


    這個誇誇其談,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今天不懟得你啞口無言,老娘今天這餐飯都吃不香。


    “去年興金縣有一個年青人在《鍾山》雜誌上發表了一組詩歌,算是轟動岡州文壇的一件大事。不知今年有多少人在省刊甚至國刊上發表過作品?”


    她邊斯文地夾著菜,邊提起這個話題。


    “我林東縣還要努力,沒有很出色的人呀。”蔡凝陽遺憾地說。


    王誌強驕傲地說:“我寧昌縣就小胖今年收獲頗豐,在《故事會》上刊登過兩篇,單稿費就拿了一百多,兩篇總共有三百多,是吧,小胖?”


    小胖謙虛地點頭:“寫得不算好。”


    王誌強興奮地說:“我們宣傳部還獎勵了小胖一百塊。”


    柳夢秋噗嗤笑出聲:“你們寧昌縣宣傳部也太小氣了吧,才獎勵一百呀。我們縣出台的獎勵措施是獎勵作者稿費相同數額的獎金。”


    王誌強:“也要有人達到發表的水平,對不對?獎勵再高,沒人拿得到又有什麽用?”


    你俞督縣定得再高的水準又有什麽用,那個老曹在報紙上發幾篇通訊稿算了不起了。


    你柳夢秋恐怕寫一篇廣播稿都不行。


    隻是當了甘老大的秘書,退居二線前想方設法把你安到一個閑職部門當副職。


    至於麵前這個黑美人,一看也知道不是擅長舞文弄墨的人。


    柳夢秋冷笑一聲:“我們縣還真的有人得到過,而且是每月都有。連續拿了幾個月了,每個月都有上千塊獎勵。”


    “柳夢秋同誌,別拿夢中想象的東西,拿來炫耀,要確有其事才行。”


    還每個月上千稿費,你以為是名作家或者名詩人呀。


    柳夢秋問在場東林縣和宇昌縣的另外幾個人。


    “你們有哪位是喜歡讀詩的,而且訂閱過《名詩刊》、《星月》、《綠源》這幾本國內有名詩刊的?”


    坐在蔡凝陽旁邊的一個男青年回答說:“這幾本詩刊我都訂閱了,每期我都看。”


    “十月份《名詩刊》是不是有一組《棋說新語》詩歌,獲得黃大師的特別點評?”柳夢秋問道。


    記得組詩後麵介紹詩人一行上,還留有詩人的通訊地址。


    假如你看過了,你不知道寫詩人是俞督縣人。


    “是有這樣一組詩,黃大師給了很高的評價,說是開創了詩壇新風氣。”


    “詩人叫什麽名字?”


    “我看詩從來不看詩人名字和他的介紹,隻是關注他寫的詩本身。那本詩刊我這次開會還帶了過來。”


    他從褲兜後麵把卷成一團的詩刊拿了出來,當場翻開。


    “詩人名字叫潘大章,俞督中學生……”


    王誌強震驚了:“俞督中學的學生,叫潘大章?”


    因為他看見旁邊年輕人的胸牌上的名字就是潘大章三個字。


    “你就是潘大章?你是中學生?”


    蔡凝陽本來還在小口小口斯文的吃著美食,聽說對麵的年輕人在國刊《名詩刊》上發表過有影響的詩作。


    也激動地搶過詩刊。


    從頭到尾看了一篇,包括黃大師的推薦文章。


    “小潘,你詩歌水平在岡州地區無人可比。”


    柳夢秋鄭重地問大家介紹:“潘大章同學是一名高一的學生,今年才十七歲。九月份省青年報副刊上刊登一首詩,十月份在《名詩刊》上發表了這組詩,然後陸續在《星月》、《綠源》等幾本詩刊上都發表了組詩,十一月份在《名詩刊》又發了一組詩。不僅僅詩歌方麵有突出表現,小說在著名的打工雜誌《江山文藝》上有一篇長篇小說在連載。在座的有誰看過《江山文藝》雜誌的?”


    坐在王誌強旁邊一個短發女子說:“我,我每期都看。現在每期都有一篇《陌生城市》的長篇連載,寫得特別有水平。筆名叫赤腳樵夫,對,就是這個筆名。”


    柳夢秋:“也是我們潘大章同學寫的!”


    潘大章隻是靜靜地吃自己的飯,並不參予他們的議論。


    也不在乎他們投來的崇拜的目光。穀


    柳夢秋饒有興趣地問王誌強:“你說我們俞督縣的潘大章同學有資格參加市文代會麽?他是來蹭飯的嗎?”


    王誌強撓了撓頭說:“我才是每年都來市文聯蹭飯的人。”


    他的臉有些微燙,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扒完碗中的飯,喝了一口鮮湯,就起身離開了。


    蔡凝陽:“這次文代會,小潘同誌肯定要吸納為市作協會員了,明年省作協肯定會邀請去參會。不要說以後,現在就已經是大詩人,大作家了。不僅是俞督縣的驕傲,也是岡州市的驕傲,而且是我們省的驕傲……”


    潘大章吃了二碗飯,菜也味道不錯。


    他笑著對大家說:“菜都涼了,大家先把飯吃飽再說。”


    他喝了碗湯,對另外幾人說:“我吃飽了,你們慢點吃。”


    他走出餐廳,來到賓館外麵小花園。


    院子裏幾棵大槐樹,落葉開始紛紛飄下。


    剛才幾人的議論,以及各種複雜的心態,麵前滿目瘡痍的秋景,不禁觸動他的詩思靈感。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記錄本,快遞寫了一首詩。


    寧昌縣那位短發女不知何時靜悄悄坐到了他的旁邊。


    “小潘同學你真的是個奇才,看你文思泉湧的樣子,真的令人羨慕。”


    寫詩當然要靠靈感,不象寫小說靠的是各方麵的積累和感悟。


    “小潘同學,我想跟你探討一下你那篇《陌生城市》長篇小說,裏麵的主人公,以及幾位女性配色,現實生活中是有原型嗎?還有你的年紀,從你的小說中,感受到的是成熟的心態。那些感悟和思想,完全不象是一個中學生作者所擁有的。”


    “或許是我少年老成吧。”


    潘大章才懶得跟她討論這種無聊的話題。


    看見柳夢秋和徐梅娟從餐廳走了出來,主動迎了上去。


    “小潘,沒有其他什麽節目吧?去逛逛街,怎樣?”


    柳夢秋剛才懟著王誌強啞口無言,心情特別爽。


    今天是報名第一天,組織方沒有安排什麽事項,可以自己活動。


    “好呀,我也想出去逛逛。岡州這座曆史名稱,我對它的了解還不是很深。”


    三人走到了街上。


    白雲賓館向南是汽車店方向。


    向北就是文清路方麵,岡州市最繁華的商業街。


    百姓有句諺語:岡州文清路,模特滿大街,豪車如流水,摩人擠掉街。


    街邊商鋪燈火通明,小商販在沿街叫賣。


    “我們去文清路逛逛吧?”徐梅娟提議。


    這裏離文清路還有三四裏路,走路的話比較辛苦,路上灰塵也比較大。


    有公交車可以坐。


    當然也可坐搭客的三輪車。


    白雲賓館大門口就停有幾個三輪車搭客的,一見他們三人,都熱情招呼:“老板,坐車麽?到哪裏?我拉你們過去?”


    柳夢秋皺了皺眉頭說:“我們坐出租車吧。”


    在賓館門口還停了幾輛出租車,有黃色麵的,也有高檔的皇冠進口車。


    潘大章知道:坐三輪車到文清路,三個人一塊錢,坐黃色麵的二塊錢,坐皇冠三塊多。


    三塊錢對於一般來說相當於一二天的收入,但對於柳夢秋這樣的中層幹部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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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梅娟招手讓一輛皇冠過來。


    “有票據開麽?”她問。


    “有的。”


    司機拉開門招呼他們上車。


    “到文清路。”


    司機十分鍾後把車開到了文清路。


    潘大章坐在副座,主動掏錢付車費。


    “師傅要多少錢?”


    “三塊五毛錢。”


    後座的徐梅娟叫住了他:“小潘我來付,這個消費我們可以報銷的。”


    她付了錢,拿了票據。


    文清路上已是人頭簇擁,遊人如織。


    一處小人書攤前,圍坐著一大堆的小孩,每人捧一本小人書在認真地讀。


    昏黃的燈光下,讀書的孩子們特別乖巧懂事。


    一個戴老花眼鏡的老人在書報亭旁邊擺了一個小人書專櫃,小孩可坐在旁邊看書,收每人一本一分錢的閱讀費。


    每天生意都特別好。


    旁邊有間商店架子上擺了各種顏色的毛線,五顏六色。


    店裏有多名女子在挑選毛衣。


    “柳姐,我也去買點毛線,有空編織幾件毛衣毛褲和毛背心。”徐梅娟眼睛一亮。


    “小柳,你還會打毛衣呀?”柳夢秋跟她走進毛線店。


    潘大章:“我在這裏買張報紙看。”


    他買了份《參考消息》報,取了張矮凳子,跟一幫小孩坐在一起。


    這時他看見對麵不遠的時裝店有蔡凝陽的身影,跟他在一起的是那個想跟他討論《陌生城市》小說的短發女。


    寧昌縣的王誌強幾人也出現在街上。


    還有多張參加文代會人員的身影。


    那個寫故事的胖子對其他的東西也不感興趣,看見書報亭,也徑直走了過來。


    看見窩在竹椅上的潘大章,也客氣地招呼。


    “小潘老師,想不到也在這裏看見你。”


    他跟報刊亭老頭要了份岡州日報。


    “你好,請坐。在這裏看看報紙,也是一份難得的舒適享受。對了,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呢?”


    潘大章把一位小凳子遞給他。


    “不敢當,我叫林寄凡,原來是一名小學語文教師,後來寫一些豆腐塊文章,今年被調到縣宣傳部。小潘老師,以後關於寫作方麵的事,還要多多向你請教。”


    小胖子客客氣氣地回答說。


    “我是學生,你才是老師,寫作的事大家可相互學習,比如我寫的小說就存在一個故事趣味性的問題,以後要多向你請教。”


    這個林寄凡不象那個王誌強一樣自以為是,傲慢無禮。


    潘大章對他印象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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