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又跟他商量:“本地規矩,請酒宴還是要請一對嗩呐的。有些還去請鄉電影隊放電影,請岡南采茶戲唱幾天大戲,或者請唱古文的,唱蚊賬戲的熱鬧幾天,我們要不要請這個?”


    潘大章爽快說:“全部請都花不了多少錢,就請吧, 隻要是別人請的,我們都請。”


    “吹嗩呐的就是嶺背老張他們手藝好,明天中午放學我去趟嶺背請他們吧。”


    前麵曬穀場那麽大,用來放露天電影完全夠地方。


    采茶戲可以設在庭院裏麵靠圍牆位置。


    溫小芹卻說:“還是把采茶戲台擺在碾米房旁邊好,設在庭院內,什麽人都有,他們把小院都會搞得一塌糊塗,有人還會隨意竄到家裏去。”


    鄒秀花也認可小芹的話。


    “這些東西我讓晨光叔去請,每年廟會都是他請的,他是潘族長輩,有喜事自然要請他。”


    潘大章表示認可。


    “夏祺村的德東也讓人給他寄個信,讓他一家都來喝酒。”


    “你三叔天天在帶人幫他種薄荷,讓他通知一聲就行。”


    前世三叔在家做鞭炮出了事故,記得就是在當年的四月初,陰雨回潮天氣。


    現在已經是四月底,這一世他應該是逃過一劫了。


    老媽說:“老三老四現在都變了很多,雖然跟你爸還是沒有招呼打,但是有事都會找來跟我商量。要是換作在以前,我們家的事還想叫到他們幫忙?不說爛話都好了。”


    老媽說都是因為大章現在有出息的緣故。


    他們才主動改變了態度。


    兩人待了一會,就回俞督。


    第二天他到學校,謝東生找到他,興奮地說:“小潘恭喜你,今年的五四當代傑出青年名單上有你的名字。你是我縣,也是岡州市唯一的一個。現在文件發到了縣辦公室, 剛才柳部打電話過來, 讓你中午放學去一趟宣傳部。”


    潘大章知道對於年輕人來說,這是一個莫大的榮譽。


    自己若是在仕途, 有了這榮譽,從此青雲直上都不是難事。


    校院內黑板報上都刊登了各種文學作品,每半個月換一次。


    《俞督文藝》也已經出版了第一期。


    反響還不錯,出了五千本,每個鄉辦公室,所有學校,單位都按規定領取一定的數量。


    潘大章還贈送了幾十本到岡州市文聯,以及附近的幾個縣宣傳部。


    市文聯深受刺激,認為工作沒做到位。


    一個縣宣傳部都印刷文藝雜誌了,堂堂的市文聯都無所作為。


    經市文聯緊急協商,也決定出版一本《紅土地》雜誌,而且申請正規刊號出版。


    跟潘大章商議讓他擔任雜誌主編,被他捥拒了。


    “周老師是我市的名作家,是前輩,理應由周老師擔任主編。況且我在學校讀書,也在俞督,處理工作也不方便。”


    最後,他答應在首刊上發組詩和一個短篇,還幫助拉了一些名家發稿。


    除了讀者寫信之外,全國各地也有許多詩人和作家給他寫信,跟他討論寫作上的事情。


    其中不乏名家和評論家。


    在許多報刊上,評論潘大章的詩為哲理詩派,跟新興的朦朧詩派產生一樣的轟動效應。


    許多詩人的作品吸收了他的理念和抒寫模式,也發表了不少有影響的作品。


    《俞督文藝》是屬於縣城內部刊物,屬於學習型的,是為了培養縣城文學人才陣地的。


    所以不需要拉外地名人來投稿。


    而《紅土地》就不一樣了,


    它是一本綜合性文藝季刊,多刊發一些名家作品,有利於它走出岡州,走出贛省,走向全國。


    潘大幸養成了習慣,一般上體育課和勞動課,他都可以去縣委辦公室。


    體育課即使不止,考試時也絕對能夠拿好成績,不會拖班上後腿。


    他的身體各項素質都比其他人強。


    還有勞動課。


    謝主任特意跟他說:“上勞動課時,你可以不用去上。”


    這個季節上勞動課做得最多的事就這去種樹。


    學校旁邊的公園都是他們勞動課的戰場。


    公園後麵不遠是綿綿幾十裏的俞山。


    學校為了教育學生養成良好的勞動品德,會找赤腳醫生,給大家認一些中草藥材知識。


    讓學生在勞動課時,去田間地頭,山腳溪溝找一些中草藥材。


    象什麽蒲公英、蛤蟆秧、掐不齊、苦菜子……


    此時田地山嶺間,由於還沒有農藥化肥的濫用,各種雜草叢生。


    尋找這些赤腳醫生教授過的樣草,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俞督中學後院圍牆內還有幾畝水田,一口池塘。


    這幾畝地和池塘都成了學生上勞功課時的目標。


    在那幾畝地上種玉米,各種農作物。


    拔鮮草喂池塘裏的魚。


    都是全校師生上勞動課的內容。


    玉米和農作物成熟了,可以成為食堂上的一道菜。


    當然也收菜票。


    年底魚塘起魚,每個老師都可以分得一些魚。


    勞動成果不可能落到學生手上的。


    每次上勞動課時,潘大章都不需要跟去。


    他可以自由支配時間。


    當然這個時候他往往會去縣委辦公室辦公。


    一個星期往往有一節體育課,二節勞動課。


    沒有人敢說閑話。


    當天最後一節課是勞動課,他來到縣辦公室。


    柳夢秋高興跟他說:“小潘恭喜你,獲得今年的五四當代傑出青年稱號,是我們縣的一件大榮譽。到時候你可能要去京城參加表彰大會……”


    潘大章為難地說:“去京城參加表彰大會,來回路上就要一個星期,再在京城開會幾天,很容易十多天時間就過去了。我現在報名參加了數學競賽,還有平時要上課,我怕耽誤學習,能不能跟上級申請不去京城開會?”


    柳夢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你可以親筆寫個申請,把理由說清楚,可以指定一個人去幫你代領獎狀,榮譽和獎金都歸你。指定的那個人完全是代表你去京城開會的。”


    潘大章聽她口氣,知道了她的意思。


    “柳姐,我可以讓你代表我去京城開會嗎?”


    柳夢秋眉開眼笑地點頭:“能夠代表小潘去京城開會,是我莫大的榮幸。我一定完成你交給的任務。”


    她讓潘大章寫了份申請,簽上自己名字,按上手印。


    柳夢秋小心保管好。


    潘大章一離開,她就拿著他寫的委托申請書去找領導請假。


    她決定幹脆請個婚假,跟對象去京城旅遊結婚。


    這樣可以一舉兩得,又去幫小潘領了獎,又去京城旅遊了。


    潘大章開車去嶺背鎮,找到嗩呐張家裏。


    上學期參加學校文藝競賽,他讓同班同學何俊傑去跟他姑丈,也就是本縣吹嗩呐最有名的嗩呐張借了一個小號嗩呐吹。


    後來自己去岡州的時候,買了一個。


    何俊傑說老張曾經去岡州地方特色文藝表演舞台上,吹過《百鳥朝鳳》這曲嗩呐神曲,還得過一等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找到嗩呐張所在的張屋村。


    一進村,耳朵裏就聽見到處都有吹嗩呐的聲音。


    這個村由於嗩呐張闖出了名氣,賺了大錢。


    村裏許多年青人都去拜他為師。


    學會這門手藝後,全縣十八鄉的村民辦紅白事都會來這裏請師傅去吹奏嗩呐的。


    吹一趟可以賺上十塊八塊,比當工人都強。


    嗩呐張此時已經是個近六十歲的老頭了,身體狀況不算很好。


    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兒子女兒去幫人家吹奏,或者他其他的徒子徒孫去。


    在張屋村他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隨口一問就有人告訴你他家住在什麽地方。


    他幾個子女都得到了他的真傳,據說水平也是最高的,當然收費也最貴。


    年底的時候都忙不過來。


    潘大章當然直奔嗩呐張家,就算是價格貴點,但吹奏的水平高,也算物有所值了。


    門口有個中年人攔住了他。


    “後生崽,你找誰,你有什麽事嗎?”


    潘大章把家裏請酒宴,想請一對嗩呐的事說了。


    “我跟何俊傑是同學,他說他姑丈是吹嗩呐的,是他給我的地址。”


    中年人:“哦,原來你是俊傑的同學,我就是他姑丈。你家在哪個村,要什麽時候吹?”


    每年這幾個月,吹嗩呐的生意都相比清淡些。


    “我家在月舟村,想這個星期天請客。”


    “月舟村,俊傑的同學,你不會就是潘大章吧?”中年人好奇地問。


    “張叔,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自然是俊傑說的,他說你也會吹嗩呐,還吹得特別棒。而且特別會賺錢,在村裏還建了棟別墅,說了許多你的事情。”


    “我是懂得一點點,平時自娛自樂,再說我吹的跟你們專業嗩呐手是有所區別的。”


    他虛心地說。


    他問了張師傅他們吹一場喜宴要收費多少。


    嗩呐張是他老父親的名氣,他是三兄弟中屬老三,下麵還有二妹。


    水平在幾兄弟姐妹中算水平較高的,曾經做為老父親最得力的弟子,去參加岡州地方文藝匯演,取得了較好的名次。


    他開的價確實比其他師傅的貴了許多。


    比去年來村裏角頭廟吹嗩呐的兩位徒弟貴了一倍。


    “我去吹就是這個價,若是嫌貴的話我可以讓幾個徒弟去,他們低一半。”


    潘大章:“就你去吧,要不要付定金?”


    他來之前打聽清楚了,去請手藝人,要給個紅包。


    紅包裏麵不一定要包多少錢,表示尊敬的態度。


    潘大章把兩個紅包塞到他手裏。


    “張師傅其他規矩我也不懂,做得不對你直說。”


    “你一到月舟村就看見碾米房後麵有棟別墅,就是我家。”


    張師傅笑眯眯地說:“沒有其他的規矩,這個紅包就是定金。完工後禮薄先生懂得怎麽做的。”


    他要的手工費是一場酒宴二十塊錢。


    當然東家會打包一份熟菜讓他們帶回家,意味粘點喜氣回家。


    “我星期六會趕到,保證不會誤你事的。”


    潘大章走後,他把二哥叫了出來。


    “接了一單生意,東家給了紅包。”


    兩人把錢包拆開。


    裏麵赫然是一張大團結。


    兩人都訝然不已。


    一般東家來請,紅包裏一般隻會塞1.68塊,沒有見過塞十元大鈔的。


    “這東家大方哦。”


    “不錯,我們拿出真水平來吹上一場。”


    ……


    潘大章跟溫小芹商量:“星期六搬家事情都比較多,我們要去跟老師請半天假,提前回去幫忙才行。”


    老師通知說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不用上課,這樣他們就隻要請假半天。


    他故意調侃問他:“老師知道我新房落成準備請客,可是你去請假,以什麽理由?說跟對象訂婚,還是說對象家房子落成,去賀喜?”


    “我說我去姨媽家喝小表哥的訂婚酒,這理由說得過去吧?”


    “勉強說得通,那就寫個請假條吧。”


    潘大章卻看見她請假條上隻寫:“因為家裏有事,需要請假處理。”


    並沒有寫小表哥訂婚的話。


    “你怎麽沒有寫去喝姨媽家小表哥的訂婚酒的話?”


    “你高興傻了吧?現在我班的班主任是吳明曉老師,自甫錢初中開始他就認識我們,這樣寫不挨他罵一頓麽?”


    兩人星期五下午都去請好了假。


    交待幾個店和錄相廳的員工,星期天歇業一天,全部到新家喝酒。


    問倉庫的潘修明去不去?


    原以為他不會回去,誰知他說:“你大章的喜事,我肯定要去。我星期天早上回村,直接去你家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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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星期五下午放學後回到家。


    三叔請的幾個幫工正在把桌凳搬到庭院中來。


    家具廠送來的家具,款式和質量都算不錯。


    潘小章自新家裝修好後就不肯回萬子嶺老屋居住,一直住在三樓一間房。


    現在見他們兩人回家,就殷勤問道:“哥、嫂,你們的房間打算安排在第幾層?爸爸、媽媽說他們寧願住一樓,省得爬樓梯。我就說我住三樓算了。”


    潘大章:“一樓二樓都有六個房間,兩個客廳,即然你都選了三樓了,那我們就住二樓。”


    溫小芹不置可否。


    三樓其實隻有三個房間,兩個廳,一個衛生間。


    有個幾十平方米的露台。


    上麵用紅磚砌成了幾個區域,用水泥沙漿粉刷好了,並且還堆好了土。


    “我準備在上麵種幾棵盆景樹!”


    潘小章憧憬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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