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飛灑瞬間,東恩雨借著門外隱約透入的月光看見一群不速之客……


    "全都到角落去!動作快!你們這群闊佬!"粗糙嗓音搭配土匪裝扮,儼然是電影中常出現的劫船行搶。六名頭戴黑套的壯漢手拿連發長槍,對著尖叫的貴賓們嘶吼辱罵,不出兩分鍾已經將所有人趕到角落挾持。


    東恩雨聽話地跪坐在趙寒身邊,她一點都不緊張,也不擔憂,反而發現趙寒如她一般鎮定,比起周遭或哭或喊的女士們,趙寒的表現完全不像被挾持的人,這讓東恩雨揚起不合時宜的淺笑,趙寒果然夠膽量。


    "通通閉嘴!叫妳們閉嘴!一群母豬!"其中站在貴賓中的男子不耐煩地大罵,同時踹開腳邊正在哭喊的胖女人,隨後板機扣下,"碰!"的聲朝天花板開了一槍,霎時會場陷入窒息般的寂靜,所有人不敢再妄動或忤逆。


    他們有槍。


    這群海盜有武器……


    "拿去。"另名男子拿來大布袋,對同伴始了個眼色。


    隻見兩人交換眼神,男人接過布袋後將子彈上膛,"喀喀"兩聲令人毛骨悚然,"聽著!我會從這走過去,妳們就將身上值錢的珠寶首飾全都放進袋裏,如果敢不服從就等著吃子彈!別想蒙混過去!"


    接著男人就如他所說,從左邊緩緩走來。每當男人走過一名貴賓,男人、女人便會恭敬地將身上有價值的飾品放入麻布袋裏,彷佛男人是個尊貴神子,他的出現是種寬恕,所有信徒都該拿出微薄的供品已示感念與忠誠……


    或許男人真是神子。


    操控這群愚蠢人們生死的神子……


    "喂!你搬穩點!這些東西都很值錢!別搞砸了!"就在男人快走近時,遠方傳來叫罵聲,原來其餘五名男子全都在搬船上的拍賣品,包括競標到一半的海神眼淚。看來這艘遊輪被盯上絕不是巧合,從他們身上佩帶的武器看來,是有備而來。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來!"東恩雨回過神,順著聲音方向望去。


    麻布袋已經來到鵬哥麵前,男人卻遲遲沒有動靜,他瞪大雙眼回視男人,做無形抵抗。


    "嘖!"直到槍管抵上額頭,鵬哥才摘下手表扔進袋裏。


    逞一時英雄,是會賠上性命,鵬哥這種人是不會當英雄的……


    東恩雨抿了抿幹燥嘴唇,海風順著門縫吹進漆黑大廳。


    來了,她在心底呢喃著。


    男人移開槍管,將麻布袋提至趙寒麵前。


    "差不多該閃人了!"就在趙寒將耳環扔進袋裏時,門外跑來另一名男人喊道。


    所有值錢商品早已被搬走,而這群待宰肥羊身上的珠寶也不過是甜點。


    "了解!"男人瞬間收攏布袋扛在肩上,卻在收攏布口的瞬間與趙寒四目交接,原本該直接離開的男人,霎時改變心意。冷冷一瞥,足以改變全局,隻見男人收起長槍,轉而拿出靈巧的手槍抵上趙寒。


    "起來!"槍口往上一指,男人命令趙寒配合,"乖乖聽話,不會要妳的命。"咧嘴笑容不懷好意,命是不會要,但身恐怕保不了。東恩雨跪坐一旁,看著趙寒緩緩起身,完全配合男人。


    搶劫、人質……


    趙寒成了犧牲品?


    東恩雨抬眼望向女人,她依舊毫無畏懼。


    "快走!還磨蹭什麽!"門外傳來催促聲,男人隨之應了一句。


    走……


    就要走了……


    咽下一口唾液,東恩雨緩緩站起。


    "蹲下!叫妳蹲下!"男人見東恩雨起身,手槍立馬瞄準女人怒吼。


    即使被槍管對準,東恩雨也絲毫不閃躲,她眼裏隻有趙寒,其餘都是雜魚。


    "妳也不過如此,"趙寒瞇起雙眼,嘴角卻勾起詭異弧度,似嘲笑、似滿意,"比起自由,妳更喜歡被我鎖著吧?"無須救援,更不必擔起保鏢職責,東恩雨是她的狗,被剝奪自由,隻能關在家中的狗。


    出乎意料,趙寒很滿意。


    不挺身而出,變相說明東恩雨願意留在她身邊。


    很好。


    非常好。


    "妳錯了。"穩穩地,東恩雨反駁趙寒。


    三個字輕而易舉地讓趙寒蹙起眉頭,東恩雨說得很清楚,甚至語氣中有些笑意。


    "閉嘴!妳!過來!"男人焦躁地吼了幾聲,順手要扯過趙寒的手臂,不料被躲過。


    "我說過,一條命換自由是我賺到了。"東恩雨笑得相當自在,彷佛下秒她便會破籠而出,飛向湛藍天際,無拘無束。趙寒緊抿雙唇,視線從女人頸上的項圈移至那雙微笑的眼睛,如此自信,如此……


    不要命。


    "我不是妳的狗。"東恩雨搖了搖頭,唇形無聲地說道。


    不是妳的狗,永遠都不是。


    趙寒瞳孔一縮,沒想到東恩雨不管男人武力威脅,剎那衝向半敞門扉,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男人還沒回神東恩雨已經離開視線範圍。會場男人倒吸口氣,女人全都尖聲怪叫,場麵完全失控,唯有趙寒站在原地,冷冷地瞪向門外。


    "站住!該死!"男人話剛說完,漆黑門外同時響起三聲槍響。


    碰!碰!碰!--


    是吉?是凶?


    趙寒回過神後,立刻跟在男人身後跑到夾板上。海風狂嘯,將趙寒淩亂長發吹卷在風中,模糊了女人視線,隻見幽暗的夾板上,三道手電筒燈光照在血跡斑駁的地板,隨著血痕往前,趙寒瞧見黑色西裝褲,掉落一隻的高跟鞋,然後是……


    倒臥的東恩雨。


    "到底在搞什麽阿!"夾板上,三個男人拿著手電筒吼著。


    追出的男人一見倒臥在地上的女人,抹了額上冷汗,道:"可惡!真給我找麻煩!"


    "把這女人帶走!腿殘了正好!"靠進欄杆的男人猛地揮手,示意其它兄弟跟上。


    幾個男人聞言,紛紛架起倒地的東恩雨,作勢將女人推下海。手電筒照亮處,隻見女人大腿中了一槍,暗紅色鮮血順著腳踝緩緩低下,但女人臉上毫無表情,彷佛受傷的不是她似的,嘴角更是牽起一抹淺笑。


    "站、站住!"就在搶匪準備離開時,兩名富商突然拿出手槍站在門邊。


    雙手顫抖,中氣不足……


    逞強,絕對是在逞強!


    "等等!他們手上有人質!你想殺了那女人嗎!"忽然一名少婦衝上前拉扯富商的手臂。圍觀群眾全都嚇壞了,幾個男人想上前阻止暴力場麵,卻礙於搶匪在場,不敢輕舉妄動,更別提解救人質。


    "別讓他們跑了!我的錢都在那阿!"群眾間劃分出兩派人馬,其中一邊擔憂人質安危,另一邊則關心金錢價值。短短三十秒,兩方人已大打出手,穿著西裝的男人不顧形象地痛毆對方,女人更是哭花妝容,場麵慘不忍睹。


    "走!時間來不及了!"架著東恩雨的男人忽然喊道。


    墜落瞬間,東恩雨看見鵬哥握住趙寒的手。


    彷佛放慢動作般,她清楚地瞧見鵬哥的神情,那眼角流瀉的挑釁,嘴角勾起的得意,牽手表示的占有權,他的目的達到了,鏟除眼中釘還能抱得美人歸。然而,趙寒的反應則讓東恩雨不明白,她的冷靜、她的妥協、她的麵無表情……


    算什麽?


    究竟女人看見她墜落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東恩雨沒能讀出。


    但,一顆子彈換取自由,已經夠了。


    重重摔上地板後,東恩雨有一度無法呼吸,她雙眼迷蒙,發現自己被男人從護欄推落,在遊輪邊停靠的是艘貨船,規模不大,輕盈船身更能跑得快速。東恩雨剛緩過氣,身邊的男人便拽著她的衣領往後拖,將她拉進擺放雜物的船艙裏。


    木板門掩上的瞬間,宣告她正式和趙寒切斷關係……


    "朝西前進!交易地點有響應了沒?"門外喧囂聲斷斷續續,夾雜馬達運轉的聲響相當吵雜。東恩雨靠著門板細細聆聽,卻隻能聽出隻字詞組,"一群飯桶!快點去聯絡對方!載著一船贓物也不怕被堵!"


    門外叫囂聲吵鬧,東恩雨卻老神在在。


    她脫下外套,將袖子扯下後綁住血流不止的傷口。


    子彈雖然沒卡在骨頭上,卻也讓女人吃足苦頭,東恩雨額上冒著冷汗,盡可能地穩住呼吸,同時還得提高警覺。她逃離趙寒的魔掌,卻又上了賊船,想到這,東恩雨忽然低笑幾聲,肌肉牽引起傷口後又讓女人倒抽口氣。


    生不如死……


    "幹嘛要綁人質!要是死了很麻煩!"門外腳步聲逐漸靠近,聽起來像是重靴踩在爛木板上的聲響,嘎吱嘎吱的相當刺耳。


    "麻煩什麽?死了就扔海裏就行,還怕海巡找嗎?早進鯊魚肚裏了。"另道聲音響當高亢,說話同時還嚼著什麽東西似的。


    東恩雨屏住呼吸,闔起雙眼保留幾乎流失的體力。


    "不過真死了還挺可惜,瞧那女人長得不錯,要不……"


    腳步聲停下,東恩雨聽見詭異的笑聲。


    "玩過再扔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集預告:"來了!"門外衝進一個小毛頭,拍打門板喊道,"他們來了!"


    添增下集預告,似乎更吊胃口(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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