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從睡夢中驚醒,全身幾乎都被汗濕透了,窗口吹進來的風打在身上,就打了個冷顫。


    “做惡夢了?”馬小姐似乎是一夜沒睡,仍然在忙碌著,正在把白坯布按照紙版裁成衣片,被我那一吼,手上的剪子一歪,剪壞了衣片,還差點剪到手。


    太陽耀眼的光線從對麵的廠房棚頂上罩過來,很快就能照進房間裏,我眯著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恩。”


    “夢見了什麽?聽說如果把不好的夢講出來,就不會成真了。”馬小姐的眼圈有些發黑,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結果。


    我依稀記得好像是家裏發了洪水,於是拉著馬小姐跑,看到一顆大樹,我爬了上去,可一回頭,馬小姐卻不見了,我瘋了似的嘶喊著,但就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在那種焦急中被嚇醒。


    此刻看到馬小姐站在自己麵前,我真的想過去抱住她,害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雖然我知道那隻是一個夢而已。


    雖然馬小姐那樣說,可這種內容的夢我怎麽好意思說出來,“呃,我忘記了。。。”


    “不會是春/夢吧?”馬小姐突然冒出來一句。


    “靠!要是春夢怎麽都是好的,怎麽會是噩夢!”


    “比如你被人s之類的。”


    “我看起來那麽m嗎?”


    “難道不是嗎?”


    “哼,不要跟你扯淡了,怎麽樣,弄完了嗎?”我站起身舉著胳膊抻了抻筋骨。


    “你說的好輕鬆哦,昨晚你都睡的跟死豬一樣,還好意思問?”馬小姐把最後一片布料剪下來以後拿著那些衣片坐到了縫紉機前。


    “那沒辦法,我現在還是助理實習嘛,又幫不上忙,你還嫌棄我礙手礙腳,不睡覺難道看著你畫圖嗎?”


    其實我對於自己沒法幫到什麽忙也挺不好意思了,她就不要再計較這些了嘛,我不是還幫她找到食物了嗎,這個應該是記一大功的啊!


    “那你快去給我買早餐,我好餓。”馬小姐低頭穿針引線,動作很迅速,然後打開了機器的電源。


    “你又不怕我掉坑裏然後腐爛掉了嗎?”雖然嘴上說著不情願,但我已經摸著口袋裏的錢準備出門了。


    “你最好多買一些,中午估計也沒空出去吃飯,昨天說好了把樣衣的布料上午送過來的。”馬小姐踩著縫紉機,已經突突突的縫了起來。


    “不是吧?!樣衣你也打算自己做?廠子裏都應該有專門負責樣衣的人吧。”


    馬小姐終於停下手裏的工作,抬頭看向我,“她們不就是想看我們的笑話嗎,不做出來,她們要怎麽看呢?不過是不是笑話,那就不好說了。”


    我其實很想問,馬小姐平時都是用飄柔洗頭的嗎?為什麽就這麽自信?不過她似乎總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這才是她的牛逼之處。


    看來我是注定要平凡一輩子了,算了,那我還是先去把她的食物搞定吧。


    清晨的廠區附近,還很冷清,走了好遠才找到一家賣早餐的地方,不知道馬小姐能不能適應這邊的口味,我特意選了幾樣我比較喜歡吃的,估計她也應該不討厭,反正馬小姐不是個挑食的人。


    等到我滿頭大汗的趕回去的時候,馬小姐竟然已經在人台上修整衣片細節了,她到底是有多神速啊!


    “你這會不會太逆天了一些?!”我拎著食物繞著人台打量著。


    馬小姐根本就沒理我,這種時候她的眼中隻有食物,接過早飯,她就搬著凳子坐在縫紉機邊吃了起來。


    我拿著筷子慢了一步,隻剩下一些殘羹冷炙而已,“喂,你慢點吃啊,小心噎到啊喂!”我拿著飲料遞給她,像是伺候祖宗似的。


    馬小姐滿意的咽下嘴裏的食物,“爭取上午就做完樣衣,下午就可以回你家了。”


    “這就完事了?”這麽大費周章的折騰過來一趟,結果隻是一天的時間就搞定了?


    “不然呢?”馬小姐挑著眉毛看向我。


    “那我們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塞北市了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還沒休息夠呢,竟然就要趕回去?!


    “那後天回去也行,明天可以休息一天,然後你帶我出去玩。”馬小姐終於談及食物之外的話題了,我倍感欣慰。


    “可以啊,我家那裏雖然沒什麽景點,但海灘上人很少,風景不比濱海市差~”提到玩,我瞬間就來了精神,看來我果然不適合當工作狂,每天就想著到處玩。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時間比較緊張,我們分頭做,你能行的吧?”馬小姐有點懷疑的看著我。


    “呃。。。我。。。盡量。。。”上學的時候工藝課基本都逃掉了,不知道僅憑那點記憶夠不夠做啊。


    但剛進行了沒多久,馬小姐就差點用剪子戳死我,“你到底是不是花錢買的文憑?”


    “人家真的是有真才實學的啊!上學的時候攝影啊,動畫史啊,人體素描神馬的課,都是滿分的好嗎!”所以說我是準高材生嘛!就是略微有點偏科。


    “然後你本專業的課程幾乎全掛嗎?”馬小姐黑著臉聲音有點低沉。


    “誒?你怎麽知道?”


    “也就是說,你根本就是選錯了專業?!”


    “呃。。。我就是隨便填了幾個專業,但最後被這裏錄取了,不能怪我啊。”


    “好了,你可以歇著了。”


    馬小姐的額頭上已經有些冒汗,這個樣衣間裏不僅沒有空調,最可惡的是電扇還是壞的,隨著溫度的升高,屋子裏越發的悶熱起來。


    而且工廠開始上班,窗外對麵的廠房裏傳出機器的噪音,這種糟糕的環境中,馬小姐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低著頭認真的裁剪著。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竟然響了起來,本來以為是我媽打過來的,結果一看屏幕愣了一下,竟然是前任的電話。


    我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馬小姐,剛好她也抬頭,對視了一下,我就趕忙避開了視線,媽蛋,為什麽會這麽心虛,隻是前任來個電話而已,於是我大方的在屋裏接了起來。


    “阿黃,我到你家樓下了,你是去上班了嗎?有些堵車所以耽誤了些時間。。。今天你能請假嗎?”她的聲音有些憔悴。


    “哈?!你到哪?不會是塞北市吧。。。”為什麽會突然過去找我?別告訴我她又不打算結婚了什麽的。


    “是啊,我坐的最早的一班飛機,我想見你一麵,結婚前的最後一次,好嗎?”她很少會用這種低姿態來和人說話。


    我愣了一下,小聲說道,“可是,我現在在濱海市啊。”這就是陰錯陽差,上天注定的吧。


    果然,她那邊靜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似乎有些顫抖,“阿黃,你等我,我明天演出結束,後天就能回去了。”


    “我後天早上的飛機回塞北市。。。”這世上很多事就是這麽巧合。


    “不能多等我一天嗎?”


    “那你不能提前回來嗎?”以前就總是這樣,很多事都要我去迎合她,久而久之,也就累了。


    “等我。”她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女人是不是總會這麽任性啊,可我怎麽就生的這麽溫柔體貼啊,體貼到隻考慮了別人,心情突然變得非常糟糕,看來果然是大姨媽前綜合症。


    “不要見她,她肯定是想找你複合。”本該認真工作的馬小姐突然出聲。


    “不會的,她是真的想要結婚,我們是不可能複合的。”並不用太理智的分析,都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她如果不結婚,你們就會複合嗎?”馬小姐對於我和前任是否會複合的事非常在意。


    我抬頭看了看她,“不,她一定會結婚的。而且就算我和她複不複合又怎樣,你這麽在意?”


    “總之,她肯定是要耍你的,你不要和她在一起。”馬小姐說完就低頭繼續工作,像是個口是心非的暴君,似乎我的一舉一動我的生活,她都想來管一管,明明這些並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


    我隻是笑了笑,然後就坐在一邊沒再說話了,用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馬小姐也沒出聲,房間裏就是嗡嗡的縫紉機聲。


    過了一會,縫紉機的聲音突然停止了,“我去衛生間,你幫我把那幾片袖子熨一下。”


    “哦。”這種簡單的事情我還是能做得好的。


    拿著熨鬥調好了溫度,將袖片整齊的擺在案台上,仔細的熨燙著,但過了好一會,我都來回熨了兩三遍了,她也沒有回來。


    “這個呆子,是迷路了嗎?難道是遇到了危險?”可廁所裏除了翔神,我怕根本就沒有人能威脅到馬小姐,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一個廁所都蹲這麽久,萬一蹲出痔瘡怎麽辦。


    這裏的廁所很容易找,最明顯的標誌就是那廁所味。。。


    循著味道我就找了過去,可剛走到樓梯過道的時候,就聽到了馬小姐的聲音。


    “曼婷姐,我已經和蘇總監說過了。。。恩,這次是我的失誤,所以這邊出了點問題,要晚回去一天。。。真是對不起,耽誤你的事情了。。。恩,好的,就一天,如果因為我們回去晚了產生的一切後果,由我負責。。。謝謝你。”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麽可能?!馬小姐那張噴濺毒液的嘴巴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嗎?不,這不是重點,她竟然為了給我和前任創造見麵機會而去和蘇總監撒謊。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馬小姐一轉身就發現了站在走廊裏發呆的我,她臉上沒什麽表情的走過來,“作為答謝,你要請我吃好吃的。”


    “呿,我又沒說一定要見她啊。”雖然麵對女生的時候我總是會心軟,但畢竟不想再藕斷絲連什麽的,對兩個人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多此一舉了?”馬小姐冷冷的挑著眉梢。


    “也不算啊,這樣我就可以蹭一頓大餐了呢。”


    “那我也要去。”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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