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報仇了……


    夕陽西下,晚霞灑滿了整個大地。


    黑木崖一處偏僻的小院,院門半掩,房間的門也大敞著,幾道霞光打了進去,微暗的房內隱隱可見一人躺在床上。


    睜著眸看著屋頂,東方柏麵上無悲無喜,身上有些傷口的血溢了出來,將床上的湖藍色錦被染了一朵又一朵的紅梅。


    近五年來,東方柏每日都勤加練武,努力的完成任務,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然後利用手裏的權利去暗中查找當年的那些人。


    終於,在半年前他突出的表現被教主――任我行看在了眼裏,於是提拔他成為了河南分壇的壇主。


    而東方柏也利用在分壇的機會,將當年那些參與了縱火燒村的人盡慢慢的除去。


    當年去村子的一共有十八個人,除了因為意外早就死去的三人,剩下的十人被東方柏動手解決了。


    今日,東方柏追殺著最後的五人,到了平定州內的一處山崖,拚著一身的傷終於將仇給報了。


    那山崖離黑木崖不算近,可東方柏卻突然很想回去,很想聽聽那個人吹簫。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東方柏突然回了黑木崖的消息也傳到了關注他的人耳裏。


    童百熊最先趕了過來,見院子的大門沒有合上,便推開直接走了進去,“東方兄弟,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和老哥哥說……哎,怎麽燈也不點?”


    進了院子見沒人應聲,童百熊便叫嚷著往房間裏走,然後將桌上的油燈點上。


    “東――”轉過身正要問他為甚麽不說話,卻見他躺在床上,身下的錦被上全是血色,童百熊一驚,奔了過去,“東方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東方兄弟你倒是說話啊!不行,我去給你喊大夫……”說著,童百熊欲往外跑。


    床上的人眸光閃了一下,終於開口了,“童大哥不必去,我沒事。”聲音卻有些嘶啞。


    童百熊聽言又轉了回來,不讚同道:“你這還叫沒事?”


    “這些多是他們的血,我沒事。”說著,東方柏慢慢的坐了起來。


    “真沒事?”懷疑的問了一句,見他點頭,童百熊也不再多言,沉默了一會後道:“你……你去報仇了?”


    “恩!”東方柏應了一聲。


    “那你怎麽突然回崖裏了?這樣……教主會多想吧!”童百熊道。


    抬眸看了他一眼,東方柏淡淡道:“多謝童大哥關心,等會我會與教主解釋的。”


    看著他一身的血腥味,黑色的外袍上也開了許多的口子,由此不難想到其今日的打鬥有多凶險。


    “你這樣還去哪裏啊?好好在房間呆著,我去幫你跟教主說一聲,就說你遭到了正派人的襲擊,說不定教主還能把你調回崖來。”想著玄武堂堂主前些日子意外身亡了,童百熊粗聲道。


    “如此便多謝童大哥了。”試著想站起來,卻發現手腳都有些乏力,東方柏隻得應了。


    “好,我等會就去找教主。但是,東方兄弟,不是老哥哥說,你這院子實在是偏僻了些,怎麽就不願意換一個呢?”打量著極簡單的房間,童百熊皺著眉勸道。


    憑他現在在教裏的位子,去選個好些的院子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就不知他為何就那麽喜歡這偏僻的小地方。


    聽到他勸自己離開這院子,東方柏眸裏極快的滑過一抹厲色,隨即垂下眸道:“這裏住得慣了,不想離開。天色也不早了,勞煩童大哥幫我跑一趟了。”


    “嗨!這有甚麽,那你自己記得趕緊處理一下傷口。我這就去了。”說著童百熊又提醒了一聲後走了出去。


    那方,教主住的東院。


    “教主,東方柏今日下午帶著一身傷回了黑木崖。”一個身材高大的身白衣人與坐在首位一身青杉的人道。


    “向兄弟可知道他為甚麽突然回來?”任我行問。


    “監視他的人跟丟了,不知道他今日幹了甚麽。不過,剛剛童百熊去了他院子。”沉吟了一會後,向問天道。


    “哦!”眸光一暗,任我行冷笑了一聲,“那麽偏僻的院子他倒是去得快。”


    垂眸斂首,向問天也不再接話。


    “那小子不是童百熊一手帶上來的嗎?”唇勾了起來,眸裏卻沒有笑意,任我行道:“到時候我多多的提拔那小子,再讓他去對付那些不安份的人。”


    “教主英明,這方法倒是可行,但就怕那東方小子有野心,到時候……”向問天聽到他要借東方柏的手去對付教中那些不安份的人,不由皺起了眉。


    提拔他上來容易,可到時候再弄他下去怕是沒那麽簡單吧!


    “無礙!不過是個半大小子,能有甚麽能耐?”任我行打斷他的話,頗為自傲的道。


    ***


    童百熊離開院子後,東方柏挪著身子靠在了牆上,喘息了兩聲後便不再動了。


    月亮慢慢的掛到了柳梢頭,幾顆暗淡的星星在黑漆漆的天幕上閃爍。


    夜深了,漸漸的連蟲鳴蛙叫聲也聽不到了。


    靠在牆上的人皺著眉,不知道甚麽時候也陷入了沉睡。


    一陣風輕輕的拂動,雲層翻卷,將那空中的明月遮了大半。


    黎明如期而至,倚靠在牆壁的人睫顫了顫,卻是沒有醒。


    悠揚的簫聲如期而至,充斥著整個房間。


    “歐陽……”東方柏呢喃了一聲,突然睜開了眼。


    而就在同時,那還吹到一半的簫聲突然停了。


    “你回來了?”顯然是聽到了他那虛弱的聲音,歐陽明日問道。


    “恩!回來了。”聽到他的聲音,東方柏緊皺的眉鬆了下來,心裏那莫名其妙的空虛像是被填補了一般,不再覺得那麽煩躁。


    見他沉默,東方柏又問,“你怎麽不吹了?”


    他想繼續聽他吹簫。


    “你受傷了。”片刻後,仔細聽過他的氣息,連上他剛剛說話時的音色,歐陽明日肯定的道,捏著洞簫的手不由用了些力。


    這次換東方柏沉默了。


    “你怎麽了?”敏銳的發現他現在的情緒似乎很不好,歐陽明日輕聲詢問。


    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牆壁,東方柏認真的像是能看到牆後的人一般,隨即,口氣裏帶著濃濃失落的道:“我想見你……”


    “你知道的,我們見不到的。”五年來,他們有說過各自大概的地方,可打聽後,他們卻並沒有找到對方。歐陽明日觀星之術已有小成,可依著他給的生辰八字卻並未找到他的本命星,他隱隱覺得二人可能――根本不再一個世界。


    “為甚麽?為甚麽老天總是如此不公平……”東方柏突然激動了起來,“我想要見你,我為甚麽不能見到你?為甚麽?”說著舉起拳頭對準了牆壁,可是再要落下去時,他卻還是住了手。


    要是這牆垮了,他會不會連他的聲音也聽不到。


    歐陽明日知道,所謂的“不能相見”不過是個導火索,他今日恐怕還被別的事亂了心神,“……究竟發生了甚麽事?你可以與我說說。”


    “我報仇了。”略激動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東方柏淡淡的來了一句,然後繼續道:“當年那些人害死了我的父母,而今日,最後的幾個人都被我給殺了。”


    “可那又怎麽樣?便是殺了他們,爹娘也回不來了……仇自己報了,如今我已不知道眼做甚麽了。”將額頭貼到牆壁上,東方柏語帶無力的道。


    “世間之事本就不會盡如人意。”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歐陽明日撫弄著手裏的簫。知道他可能是因為一直將報仇當成目標,結果如今目標達到了便發現自己接下來不知道要如何了。


    “其實,你已經很幸運了,比起我,你至少還擁有過爹娘。而明日卻是被爹娘拋棄,連爹娘是誰都不知。”說完,歐陽明日微微抬眸,澄澈如水的眸裏結上一層薄冰。


    “怎麽會?你那麽聰明,怎麽會有人不要你。”說完東方柏心裏有些不快,在他看來,歐陽明日甚麽都會,又那麽聰穎,怎麽有人會不要他。


    “聰明?”冷嘲了一聲,歐陽明日摸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膝蓋,“剛生出來的孩子誰能看得出他聰明與否,不過天生軟骨、不良於行倒是可以看出來。”


    那樣子的叫甚麽爹娘?東方柏微愣,卻不知怎麽安慰他,“你……”吐出一個字便哽住了,隨即又認真的誇道:“你很聰明,很有才華。”


    聽著那僵硬卻認真的誇獎,歐陽明日抿唇揚起一抹淺笑,看了眼窗外,知道時間不多了,於是道:“你的傷處理好沒?我聽你的氣息似乎有些失血過多,你等會去取川芎、生地黃、白芍各五錢加陳皮兩錢三碗水煮成一碗喝了,記得要連喝三日,每日一碗。”


    “好,我知道了。”東方柏應了,又道:“將剛剛的那首曲子吹完吧!我想聽。”


    歐陽明日“恩!”了一聲,隨即簫聲便響起了。


    聽著耳邊的簫聲,東方柏唇角極淺的扯了一下。


    他想,他知道接下來他要做甚麽了。


    他――想要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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