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在青天上的圓月漸漸的隱去,一陣風拂過,天幕上泛起了魚肚白。


    天剛亮,便聽到鏢局內隱隱傳來的驚呼與叫喊聲,東方不敗有些不耐的翻了個身,將臉埋進了身旁人懷裏。


    半睜開眸看了眼懷裏隻露出一個頭頂的人,歐陽明日唇角抿出一絲笑意,順手拍了拍他的背。


    然而,在鏢局裏的聲音越來越大的情況下,東方不敗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聽著外麵一會喊著“馬死了”一會又喊“鏢頭死了”,在僅著白色單衣的人懷裏又賴了一會,東方不敗便半坐了起來。


    “大早上的,真是晦氣。”東方不敗有些不悅的道。


    看著坐在身旁的人半眯著眸子,微抿著唇,一副不爽快的樣子,歐陽明日坐了起來。幫他將散落到臉龐兩邊的發整理到腦後,剛醒來的嗓音清朗中帶著一絲沙啞,“等會回客棧繼續睡。”


    “恩”了一聲,東方不敗下了床慢悠悠的穿著衣物。


    等到二人漱洗好時,也一直沒有人來招待他們。想著這鏢局估計是一團亂了的東方不敗也沒計較,親自去廚房拿了早點回來。


    等到二人慢條斯理的吃完,便向著前院的大廳行去。


    一路走來,便聽的鏢局裏的人說著甚麽“一大早少鏢頭的馬死了”、“總鏢頭昨晚派出去的鏢師和趟子手被惡鬼索了命”、“大門口被人留下了‘出門十步者死’六個血字”等等,整個福威鏢局都陷入了一股對未知事態的恐懼。


    等行到大廳,便見廳上原來擺著的桌子椅子都已經挪開,地上橫七豎八的停放著二十來具屍首。


    見此情景,歐陽明日纏繞著手中的金線,眉心卻擰在了一起。


    東方不敗握住他的手,與他一同走出了大廳。


    隻聽得鏢局中的人口中都在低聲念叨著甚麽,仔細一聽,卻是在重複六個字:“出門十步者死!”


    若是要殺要打,直接動手便是,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的行為讓東方不敗很是有些鄙夷。


    二人走過來時站在林鎮南身邊的一人正在高喊著誰願意去門外把死去的兩位鏢頭屍首背回來,賞三十兩銀子。


    隻是,他喊了三遍都沒有人動。反是王夫人左右看了看後突然叫了起來,“咦,平兒呢?平兒,平兒……”


    聽著她一聲比一聲惶急的音調,眾人跟著都呼喊起來。


    “我在這。”


    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東方不敗二人望了過去。


    隻見一身錦衣的少年雙肩上各負一具屍身向著大門的方向走來。


    眉目清秀,容貌俊美的少年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他緊抿著唇,眸中帶著一絲難過,麵上卻滿是堅定的向前走著。


    不過一日一夜的功夫,這自幼被家人萬千寵愛,不識人間險惡,高傲嬌縱的少年便似成長了不少。


    林鎮南夫婦看到兒子竟然孤身一人越過了那門口的血線,頓時大驚失色,立時便拔出兵器衝到他麵前,然後護著他進了門。


    旁邊的眾鏢師與趟子手齊喝了一聲彩。


    王夫人責備了兒子兩句,林鎮南卻是看到了東方不敗二人。


    “二位,今年我時運不利,局中疫鬼為患,也無心再為你們壓送貨物,如今……”自知如今不是逞強的時候,在加上現在的情況人家也看到了,林鎮南便也不再強撐。隻是,看著門口的血線與那六個大字,他卻不知要說甚麽。


    剛剛出門的三個鏢師在過了那條血線後果然便喪了命,如今這二人要離開恐怕也不那麽容易。


    說來昨日他便不該抱有僥幸的留下這二人啊!心中歎息了一聲,林鎮南也不知該說甚麽了。讓這兩人現在走,恐怕會使其喪命,讓他們繼續留在鏢局,恐怕也沒那麽平安……


    餘光瞟見爹爹麵上的猶豫與糾結,林平之看了眼東方不敗二人,隨即拔劍衝了出去。


    他幾步飛奔出了那條索命的血線之外,仰首看向湛藍的天幕朗聲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那幾個四川人,是我林平之殺的,跟旁人毫不相幹,


    你們要殺要剮便衝我來。這二人不是我福威鏢局的人,你們不必為難他們!”說到這朝著東方不敗二人一指。


    半響,見門外一片寂靜,想起廳中的屍首,林平之雙眼微紅,往前踏了兩步,“你們若是要找我報仇,便來殺了我啊!躲在暗處一而再,再而三的殺害良善,算是甚麽英雄好漢?你們這一群縮頭烏龜,沒膽子的狗崽子。”


    看著那昨日還嬌橫無比的少年今日已經學會了甚麽叫做擔當,東方不敗眸光微閃,卻是開口諷道:“到如今還搞不清楚別人是為何而來的,還真是愚不可及。”


    那略帶嘲諷的聲音並不大,卻是生生的將少年的叫喊聲壓了下去,在眾人的耳旁一遍一遍的回響。


    已經衝到兒子身旁的林鎮南夫婦轉過頭去帶著些震驚的看向那紅衣男子。


    林平之武功低微,卻是聽不出那聲音裏蘊含的內力,隻死死的盯著開口的人道:“那你說那些不敢現身便是無膽匪類為何要殺我鏢局中的人?”


    若是換了平日被人諷刺,少年定然會一腳踹過去,隻是如今,心中覺得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正悲憤難安的少年在聽到這話時卻心生了一絲希望。難道那些人之死並不是因為他在城外殺了那幾個四川人?


    “大早上的裝神弄鬼,必是有所圖謀。”東方不敗淡淡道。


    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必有所圖謀”上,便是林鎮南也開始思索起鏢局中有甚麽讓人惦記的東西。


    而歐陽明日卻是注意到身旁的人對那“大早上”三個字咬得重了些,心知他是被擾了睡眠還有些惱,眸中滑過一絲笑意,在他的掌心安撫般的捏了捏。


    正在林鎮南想到了甚麽而臉色微變時,憑空響起了一聲冷哼。


    朝門外斜睨了一眼,東方不敗抬手一揮。


    眾人隻覺眼前紅光一閃,便見一人從附近的一處屋簷後摔到了門前。


    鏢局中人看東方不敗的目光立時便敬畏起來,本還有些惶惶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一些。


    “便是你這鼠輩殺我鏢局如此多人?”喝了一聲,林平之抬劍便要朝地上那小頭小腦的人心口刺去。


    然他劍還未落,一道人影便飄了下來,伸手將地上的人拎起退到了一邊。


    來人一身青衫,腰間懸劍,一張長臉,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他將人從劍下救出後,瞟了眼那舉劍的少年便將目光落到了東方不敗身上,“在下青城派於人豪,不知閣下是?”


    他看向林平之時麵上的神情很是不屑,待轉到東方不敗身上時眸中卻滑過一抹凝重。


    “英雄豪傑,青城四秀”的名頭林鎮南自然聽過,心裏當即便叫了一聲“糟”。


    片刻後,見那東方不敗連個眼神都沒投過去,林鎮南穩了穩心神走上前去,“原來閣下是鬆風觀餘掌門座下的四大弟子之一,林某未曾迎迓,好生失禮。但不知於英雄為何要殺我局中良善之人?”


    “這可得問你那好兒子了。”那此人小頭小腦站在於人豪身邊的人“嘿嘿”冷笑一聲,道:“在那城外的小酒店之中,林少鏢頭率領了福威鏢局二十四個鏢頭,突然向我青城派的幾個師兄弟圍攻……”


    聽得那漢子顛倒是非,明明是他出手教訓那幾個欺負良家少女的四川漢子,卻非要倒打一耙說他調戲那醜女被阻止繼而殺人,林平之氣得肺都要炸了,吸了口氣便要與他分辨。


    東方不敗卻是沒心情看這些跳梁小醜在這裏唱大戲,抬手便一針解決了那說個沒完沒了的人。


    “閣下這是何意?”見師弟突然倒地而亡,於人豪一邊不動聲色的將手握到了劍上,一邊道:“我青城派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要殺我師弟!”


    睨了他一眼,回想起甚麽的東方不敗揚起一抹冷笑,突然道:“不,你們青城派與我該是有仇的。”


    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那紅衣人,想不起他與師門有何仇怨的於人豪疑惑,“閣下莫不是有甚麽誤會,在下並不記得青城派有得罪過閣下。”


    “幾年前我殺過一個姓餘的……”


    那語焉不詳的話還未說完,於人豪臉色微變,搶聲道:“原來竟是你殺了我餘師弟!”想到師父的獨子是死在這人手裏的,本還有些顧慮的人提劍便撲了過去。


    當然,這倒不是說他多有同門之誼,隻是身為“青城四秀”之一的他向來是驕傲慣了的,自覺對上這紅衣人可能會受傷,但以他的“摧心掌”解決了那人倒不成問題。至於受傷,回去若讓師父知道是為餘師弟報仇傷的,那好處肯定是少不了他的。


    然,他想的雖美,卻錯在有眼無珠,還未到東方不敗麵前便兩眼睜圓倒了下去。


    “記得派人到祥福客棧來壓鏢。”不待福威鏢局的眾人反應過來,已有些不耐的東方不敗便拉著身旁人離開了。


    而林鎮南並著鏢局中的一眾人直到那一紅一金兩道人影走遠才反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次沒事,不過有《辟邪劍譜》在,林家被滅也隻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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