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說話還請主意些。”話音剛落,宋遠橋就喝道,這還是雪舞第一次聽到大師伯連著法號一起稱呼這個腦子不怎麽情形的老尼姑。


    也不怪大師伯要生氣了,武當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是和少林寺並駕齊驅的,而且對自己的名聲非常看重。張三豐教導弟子,無論是從選擇弟子的要求上來看,還是從教導弟子的方式上來說,那都是非常看重品行的。


    武當可不是那種沽名釣譽的偽君子,也不是那種外麵風光內力一團汙爛的門派,江湖中流傳著武當七俠的故事,那也不是吹出來或者虛構出來的,武當派的弟子確實當得起一個俠字。


    可是現在滅絕居然敢如此說話,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到不是我瞧不上武當的行事,實在是宋大俠今日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讓我如此懷疑。”滅絕看了宋遠橋不高興的麵色,毫不在意的說道。


    宋遠橋聽了滅絕的話,反而笑了:“師太說笑了,我生氣到不是因為師太懷疑武當什麽,師太心裏想怎麽懷疑武當都可以,對武當一點影響都沒有……


    鄙人隻是不高興師太居然敢把自己的懷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家師在江湖上行走了百來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懷疑他老人家的品德……


    師太今日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蠱惑人心的嫌疑,也許師太的性子就是如此,總認為自己心裏怎麽想的,那自己想的就都是對的,卻也拿不出什麽證據來。隻要師太日後不在江湖同道麵前空口白牙的汙蔑武當,我是不會介意的。”


    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難不成你的話都是金科玉律嗎,難不成大家都要以你的話為標準來執行嗎?


    宋遠橋現在是說的的清清楚楚,你在我們武當心裏其實並沒有什麽地位,我們還不至於因為你對武當的態度而生氣,但是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武當可不會任由你汙蔑。


    滅絕不傻,自然聽得出來這是什麽意思,宋遠橋這是想說自己自作多情了:“宋大俠,也不知道你還當不當得起這個俠字,我今日肯來這裏說一聲,不過是看在大家江湖同道的麵子上罷了。”


    宋遠橋似笑非笑的說道:“師太一直說明教是魔教,不停的給大家陳述明教的可怕之處,但是說實話,院橋愚鈍,實在是沒能從師太的話中聽出什麽恐怖的地方來……


    相反的,至於師太說你門下弟子不守婦道,被明教楊逍勾引一事,我們武當實在是愛莫能助了,畢竟我們不可能幫你們管教弟子……


    隻是據我所知,當初師太在未出嫁之前是有一個未婚夫的,似乎還是師太的師兄,我還記得叫孤鴻子來著,隻是後來和楊逍比武,因為輸了的原因度量狹小而吐血身亡……


    不論師太是想為自己的弟子正名也好,或者是想為自己師兄報仇也罷,那都是師太自己的事情,實在是不應該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眾多的武林同道。”


    宋遠橋才說道一半的時候,滅絕就已經氣白了臉了,場中許多人也震驚得睜大了雙眼,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原來除了當初的紀曉芙一事,滅絕師太還和那個楊逍有殺夫之仇了。


    難怪滅絕對明教的態度是不死不休的,原來內裏還有這樣的原因,隻是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老尼姑心性也真是太壞了吧,就像宋大俠說的那樣,居然為了自己的私仇而害了整個中原武林。其心可誅。


    現在大家再一仔細回想,可不就是如此嗎,滅絕隻要是見到明教的弟子,不問底細,不論好壞,都是直接砍殺的。這也算得上是遷怒了,一個性子如此部分青紅皂白的出家人,看來她說的話也不一定可信。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滅絕在大部分人心目中的印象已經直線下降了,以前之聽說這老尼姑性子古怪,現在才知道,哪裏是古怪足以形容的啊,直接是心術不正了。


    雪舞看著滅絕那慘白的臉色,實在是生不出同情之心來,你若是想要報仇,自己光明正大的找楊逍幹一場,別人隻會佩服你的情誼和勇氣。


    可是你打著為了江湖同道的招牌,卻讓眾多的江湖人士為了你的私仇而遭到明教殺害,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態呢?雪舞表示不解。


    而且自從上山以來,滅絕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當然了,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是在宋青書回過滅絕師太的話之後,這位性子有些怪異的師太對武當才有眾多不滿的。


    可是你也不能抱著這樣一種你如果不答應我的要求,就是不明理,就是歪門邪道,就是勾結魔教的心思啊。


    你自己要把握自己的人生,那誰都不會有意見,可是你憑什麽對別人做主啊,你有這份能耐這個本事和這個資格嗎?


    對滅絕師太不滿的不僅僅是雪舞一個,許多武當弟子都不滿意,隻是不便說話罷了。宋遠橋今日節節退讓,得到的結果就是被滅絕師太汙蔑,現在看著她,大家實在是生不出那久違的同情心來。


    場中一直就是峨眉和武當在說話,別人雖然是被滅絕要求留下來旁聽的,不過大家實在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開口。


    周芷若這個好弟子這時候又出來蹦躂了,為滅絕撫平了胸口的怒氣之後才說道:“宋大俠,家師和宋大俠口中的楊逍有什麽恩怨,我這個做弟子的並不知道。這麽多年也沒有聽家師提起過。想來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至於圍剿魔教一事,確實是為了江湖同道的大義所在,若是像宋大俠說的那樣,專門為了當初的峨眉弟子尋仇的話,那家師一人就足以,不用勞動大家,隻是現在牽涉到中原武林的安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明教行事向來詭異,沒有章法可言,這段日子也已經越來越強大了,若是長此以往,恐怕中原武林危矣,大家同出中原一脈,實在是不能再抱著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心態了。”


    周芷若一番話下來,場中的眼神都變了,先不論大家對她的話認同多少,滅絕收到了一個好弟子到是真的,看看這說話的架勢,看看這份理智,這姑娘尤其會說話啊。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能把有的說成無的。能耐啊。


    周芷若一個小輩,宋遠橋並不願意與她多言,今日峨眉就是上山來胡攪蠻纏的,好好的一場聚會,都讓滅絕這個老尼姑的私心給弄得好心情都沒了。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殷梨亭和莫聲穀對視一眼,這位周姑娘還真有兩分本事啊,當初就看出來是一個不安分的,沒想到到了峨眉還能夠做滅絕的主。


    雪舞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笑道:“就我所知,周姑娘上峨眉山似乎也沒幾年,不知道師太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也不奇怪,至於姑娘口中說的,明教越來越強大,恐怕中原武林因此危矣的話……


    我倒是不敢苟同了,若是哪一個門派稍微強大一些,就要遭到眾人的圍剿的話,那在這裏的所有人,應該先知會空聞大師和空性大師一聲,過幾日大家就要去圍攻少林寺了。”


    雪舞的話音剛落,場中頓時想起了許多人的譏笑聲,可不就是這個理嗎,若是周芷若說的話有道理,那少林寺這個屹立了上千年的門派才應該被剿滅。


    “阿彌陀佛”少林寺的僧人集體念了一聲佛,之後就不在言語,雪舞有的時候覺得這些大和尚挺有趣的,不方便說話的時候,念一聲佛就算是過去了。


    周芷若尤不放棄的說道:“少林寺怎麽能夠和魔教同日而語呢,少林寺的大師們都是得道高僧,普度眾生,張姑娘怎麽能如此說話呢?”像是認為雪舞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過錯一樣,周芷若睜大了雙眼,一臉驚訝的看著雪舞。


    可惜沒幾個人看她的表演,雪舞似笑非笑的說道:“若是按照周姑娘的道理來說,可不就是這麽話嗎?周姑娘也別惡人先告狀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唱戲給誰聽呢?”你願意來陰的,我卻要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周芷若看了看場中眾人的表情,害怕的說道:“張姑娘誤會我了,我這是不忍心看著家師被人冤枉,所以解釋了兩句。”


    雪舞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表情,可憐兮兮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這若是放在某個才子佳人麵前,那還能勉強湊成一幅畫,可惜江湖中除了個別的多情之人,別人都不懂得周芷若的這份柔弱。


    “哦,這樣啊,看來峨眉教養就是好,都是孝順有規矩的弟子,師太很是有福了。”


    場中又有人笑了,誰不知道紀曉芙的事情,現在誰敢說峨眉弟子孝順有福氣啊,也就是這個張姑娘了,不等周芷若開口,雪舞接著說道:“我見識淺薄,也沒有貴派那麽長遠的眼光,隻是聽說現在抵禦蒙古韃子的士兵多出於明教,貴派口口聲聲說要剿滅別人,不知道日後這抵禦韃子一事,是不是由貴派去處理呢?”


    滅絕和周芷若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愣愣的看著雪舞不言語,過了半晌,滅絕才說道:“抵禦韃子,自然是所有江湖同道都應該做的。”


    “哦,難得峨眉派有這份心思,能出這份力,既然如此。不知道峨眉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呢?”雪舞現在說話是一點顧及也沒有了,大家既然已經撕破臉,那麽自己也不必顧及對方的臉麵了。


    有的話長輩不方便說,難免給人小家子氣的看法,而且大師伯行事向來端方,絕不肯和一個女流之輩計較的,隻是大師伯也不會阻止自己出來說兩句公道話。


    這下不僅僅是周芷若了滅絕了,好多峨眉弟子都漲紅了臉,滅絕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還是周芷若低聲說道:“峨眉都是女流之輩,力量略有不足,這些年做的也不過是打探一些消息罷了,所以現在才會和各位江湖同道商量呢?”


    “怎麽能這麽說呢,峨眉雖然都是女流之輩,不過卻都是巾幗英雄了,不然怎麽逼上別人的山門,一定要別人出人出力才算得上是正道呢?一定要別人配合自己的私欲還冠冕堂皇的以為這才是大公無私呢……


    而且峨眉能打探到消息,也證明了峨眉派的能耐非同一般啊,畢竟那些消息隻有貴派能夠知道呢,別的門派都是打探不出來的。”


    不給峨眉再妖言惑眾的機會,雪舞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既然峨眉今日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而且各位前輩也在山上,師太不是說要和大家商議嗎,那就請峨眉趕緊商議吧,武當上下事情繁忙,恐怕沒有那麽多空閑的精力陪師太閑聊呢?”


    宋遠橋聽了雪舞的話,笑著應道:“很是,舞兒說的有道理,師太既然想和各位江湖同道一起商議,怎麽能讓武當派耽誤了師太的時間呢?”


    滅絕師太今日原本是打算說服武當,然後在說服少林高僧,隻要這兩派都同意了,那麽別的門派即使想不同意也沒辦法。不在她心裏,隻要大家都願意了,那麽誰敢出來說不樂意就是違背江湖道義的。


    隻是這會兒武當三番五次的推拒,就是不答應這個事兒,不僅不答應,還把峨眉的那些舊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讓峨眉丟了人,現在又想把皮球踢給別人。滅絕一想到這些,心裏的不滿立刻升級成了憤恨了。


    “武當和少林是江湖中的泰山北鬥,張真人也是江湖中年紀最長的前輩了,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些,我才來武當山上求取意見的,若是武當山沒有答複,我怎麽去和別人商議呢?”不把武當拉下水,實在是對不住今日自己出的這些醜。


    “原來師太還知道家師年紀大啊,我還以師太已經忘了呢?家師閉關多年,早已不理俗事了,而且武當山上都是由我們師兄弟做主的……


    師太口口聲聲都在說明,想要找江湖同道商議此事,怎麽現在就抓著武當不放呢?誠然武當有幾個好弟子,那也是家師百歲高齡培養出來的,實在是不能為了師太的一己之仇去冒險……


    江湖上有聲望的門派都在這裏坐著了,師太有什麽事情要商議,有什麽話要吩咐,還是抓緊機會吧。宋某人就不耽誤你的大事了。”


    滅絕師太怒目瞪眼,這樣的場麵和她計劃中的場麵根本不一樣,武當不按常理出牌,自己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了。忍無可忍想要發脾氣了,周芷若在身後悄悄一動手,滅絕的怒氣頓時下去許多。這些雪舞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哼,這對師徒到是情誼深厚啊,這已經是周芷若今天第三次勸阻滅絕了吧,滅絕有那麽多弟子,別人都不敢如此行事,就隻有她能夠毫無顧忌的做滅絕的主。


    現在看來她到是沉的住氣,看來這些年修煉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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