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淵的困意頓時就消失不見,他對著那胖喜娘說著:“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姑娘屋裏。本王隨後讓她嫂子過去。”


    胖喜娘連忙起身退離前廳,她可不想再承受來自權貴的怒氣。尤其是眼前這個情緒變化無常的王爺!


    梁淵連忙走向了藥園,這個時候百裏米應該在房間裏休息。管家見他離開前廳,有些無奈的說著:“王爺,一會客人們就來了,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你先在這看著,本王一會就回來。”


    梁淵大步流星的走向後院的藥園,一進入藥園,就能聞到濃重中藥的味道。梁淵心裏的喜悅因為這少卻了不少,他忘了,百裏米受傷了。


    “百裏米。”


    屋裏的燭火瞬間點亮,隨後便傳來一記清冷的聲音:“何事?”


    “展玉丫頭發髻梳好以後,喜娘說是還需要一個母族女子再為她梳頭,為她的新婚送上祝福。”


    梁淵說玩,一雙桃花眼看著那薄薄的窗紗,想要看到裏麵的倩影。


    門緩緩的拉開,一襲紫衣的百裏米映入眼簾。隻見她三千青絲散落在她的身後。因為受傷的緣故,臉色有著些許的微白。讓本就麵若冰霜的她,更像是一朵盛開在寒夜之中的百合,清冷而神秘。


    “梳頭?”


    百裏米並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所以當聽到梁淵說要為展玉梳頭的時候,冰冷的麵上有著一絲不解。


    梁淵點頭:“是啊是啊!喜娘說的,我也不懂!”


    “知道了。”


    百裏米淡淡的說著她知道了,隨後便準備將門合上。在門還剩下最後一絲細縫的時候,有點躊躇的梁淵伸出手攔住她。


    “還有何事?”


    梁淵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我想說你今天穿這紫色衣服,很漂亮!”


    百裏米挑眉,心裏有著一絲竊喜。但是她並不想讓梁淵知道自己的內心此時是有點喜悅的,隻好用力的將房門關上,不讓梁淵發現。


    雖然房門關上,可是梁淵卻隻覺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慢慢的飄過。他覺得百裏米對他已經有了些許的轉變,如果這事情放在以前,百裏米肯定是會大喊自己然後讓他滾的。可是眼下,她卻隻是將房門關上,並沒有對自己大吼大叫。


    淮南王府。


    自從沈天殊說他不住在賢雅苑以後,沈桓又命人把東西全部都挪到了長壽苑。連冰也在展玉失蹤的那兩日,又找人來看一下婚床的擺放,雖然時間緊湊弄得不夠精致,可好歹總算是將房間裝扮成了新房的模樣。


    沈天殊和沈桓夫妻回到淮南王府時,就一直沒有合眼。他在丫鬟的伺候下換上紅色的新郎服,看著胸前綴著的一朵大紅花,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還有幾個時辰,他便可以和展玉結為夫妻,喚展玉為娘子。


    “郡爺,一切準備就緒,可以啟程了。”


    因為是大喜之日,炎慶便被沈天殊從魏王府調到了淮南王府。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沈桓派來的人他並不相信。


    “好。”


    清冷的聲音之中,微微能夠聽出一絲緊張。


    炎慶本對展玉是有著排斥的,可是因為展玉失明一事,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偏見。如今聽到了沈天殊聲音裏的緊張,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沈天殊自從連冰嫁做淮南王世子妃後,臉上開心的笑容就少了很多。雖然一直用著溫煦麵孔對世人,可內心卻是冰冷的。再者他成輔佐太子以後,需要應對的人越來越多,臉上的麵具也越來越多,隻怕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本來的麵目是什麽樣的。


    展玉出現以後,主子雖然變得有些優柔寡斷些,但並沒有失去理智,也沒有因為展玉而耽誤了大業上的事情。再者,因為展玉的出現,他的主子臉上真心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連冰看著沈天殊遠遠向自己走來,被埋藏在內心多年的往事瞬間全部湧上腦海裏。多年前,她不曾一次夢到,她穿著鳳冠霞帔等著一身紅衣的他,牽著自己拜著天地。也不曾一次的幻想著,兩人婚後的生活,該是怎樣的夫唱婦隨,琴瑟和諧。


    而如今,她卻隻能站在遠方,看著他一身紅衣去牽著別人的手,成為別人的夫。去祝福他們的婚後生活,珠聯璧合。


    “大嫂。”


    沈天殊見到連冰,拱手連忙行禮。


    “二弟。”


    隻是兩個字,就道清楚他們兩個人現在是有著怎樣的身份關係。連冰的內心有著瞬間的苦澀,可隨後又想著今天是沈天殊大喜的日子,連忙又笑著:“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人換上了紅色衣裝,著實俊雅。”


    “謝謝大嫂誇獎!”


    沈天殊的麵上有著些許的微紅,他沒想到連冰竟然這般誇讚他。


    “迎親的路上有著很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你要千萬記得不能生氣,不然喜神被衝撞走可就不好了。”路上人多手雜,難免會發生一些碰撞的事情:“還有,接展姑娘近轎子的時候,一定要囑咐喜娘小心。”


    連冰將自己成婚時奶娘和她說的要注意的地方,全都和沈天殊說了一遍。她這般操心的模樣倒是讓後來的沈桓看到,覺得有些刺眼。


    他遠遠地看著老二一身紅衣站在連冰的身邊,兩人郎才女貌。如果當年不是他,或許此二人就是舉案齊眉的夫妻。如今,一個看著心愛的男人娶妻,一個在心愛女人的麵前迎娶別人的男人,心裏都是怎麽想的?可是在後悔?可是在遺憾?


    沈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便緩步走到兩人身邊:“二弟啊,這大婚可比行軍打仗還是要累,你可要好好應對!”


    他關切的模樣,如果不是早已經了解他恨不得自己死的真實麵目,沈天殊還真是會相信眼前的大哥對自己,是真的兄弟情深。


    “二弟定當好好應對,今日就多麻煩大哥大嫂了。”


    沈天殊行了一個謝禮以後,又看著已經微亮的東方天空說著:“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出發了!”


    “哈哈”沈桓爽朗的笑了起來,隨後攬著連冰,一副調侃的語氣和連冰說著:“世子妃,你看二弟已經等不及了!”


    “大哥就不要再嘲笑我了!”


    沈天殊裝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隨後又聽著沈桓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淮南王府。


    魏王府。


    青戈和綠意忙碌著,無意間的抬頭,發現東方的天空呢已經燃起了魚肚白之色。時間過得還真是太快,青戈連忙走進了房內,看著發髻已經梳妝完畢的展玉。


    “姑娘,時間已經快到卯時,可以更換嫁衣了!”


    展玉則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坐在銅鏡前,已經坐了兩個時辰。怪不得總感覺臀部和腳傳來陣陣的麻意,原來是做的時間太長了。


    “嗯。”


    展玉沒有說話,她也不敢亂動,任由青戈和綠意兩個人擺弄。當穿好了繁瑣的嫁衣,展玉被青戈和綠意二人再次攙扶到了梳妝台前。


    銅鏡裏,能夠看見一張驚為天人的美麗臉頰。隻見一雙柳葉眉下麵是一汪清水的雙眼,秀氣直挺的鼻梁下麵,是櫻桃紅色的雙唇,那紅唇在燈光下的照耀,還有著光澤。唇角微微上揚,讓兩邊的小酒窩隱隱出現,很是動人。


    “姑娘,今日你真漂亮!就像天仙下凡一般!”


    綠意說完,就被對麵的青戈用眼神嗬斥。綠意有些害怕的捂住了雙唇,她竟然忘記了,展玉此時並看不到。自己還說著這樣的話,肯定會引起展玉的傷心。


    “青戈。”


    展玉聽到綠意有些愧疚的啊了一聲,就知道肯定是青戈用眼神嗬斥綠意。連忙出聲喊著青戈的名字,搖頭:“無礙,不要責怪綠意。”


    “是!”


    青戈點頭答應,心裏則是有點懷疑展玉是怎麽知道她剛剛嗬斥了綠意。她明明沒有出聲啊?


    “是不是在疑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感覺到青戈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展玉知道青戈一定是在疑問她是怎麽知道剛剛那些動作的。


    “姑娘你會讀心術?”


    說完,青戈又自己捂住了嘴巴。讀心術也是需要用看的,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展玉卻是搖頭:“並不會,隻是會一點心靈感應。”


    當然,她說的這些事情都是在說笑,哄騙青戈和綠意兩人玩的。她哪裏會什麽心靈感應,不外乎是因為眼睛看不見以後,耳朵靈敏了許多,心也細了很多罷了。


    展玉突然想起在現代的時候,老是流行一句心靈雞湯。說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同時也為你打開另一扇窗。


    如今看來,確實沒錯。


    “姑娘還會心靈感應?”


    青戈更是驚訝,她一直覺得展玉有些不尋常,更沒有想到展玉還有這個本領。


    展玉青戈真的相信自己的言辭,不禁嗤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信!隻要是姑娘說的,青戈都信的!要不然姑娘是怎麽知道,我在暗中責怪綠意?”


    青戈是真的相信,展玉會心靈感應或者讀心術之類的,要不然還真解決不了她心中的疑惑、


    “不過是聽到了而已。”


    展玉說完,便想要了解古時結婚的習俗。她記得在古代的時候,行禮拜堂的吉時是在黃昏時分,現在還不過一天的剛開始,為什麽就要讓她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坐在這銅鏡前好幾個時辰呢?


    “青戈,能說說這成婚的習俗嗎?為什麽要讓我起那麽早梳妝打扮?”


    閑來無事,正好可以了解一下古人的婚禮,是什麽樣的。


    “這個啊……”


    青戈心裏有些慶幸,還好展玉不是問的關於沈天殊的事情。於是便連忙解釋著:“新郎官在迎接新娘子的時候需要帶著大隊的人馬,圍繞著城內所有的街道都走上一邊,這一來二去的就會耗時很多時間。至於姑娘你這麽早起床,是因為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說新娘子要在醜時前起床梳妝,代表著勤勞治家賢妻,反之則是懶惰悍妻。”


    “啊?”


    展玉一直像是帶著假笑麵具的臉,此時有了一絲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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