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兔兒靠在燈柱旁閉著眼睛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覆蓋住那雙又圓又大,帶著微紅的靈動眼睛。


    即便被寒風吹幹,但依舊留著淚痕的臉頰此時看起來蒼白沒有血色,連總是紅潤潤的嘴唇也是青白青白的。


    哭累了的熟睡中,她嬌小的身子還會時不時的抽噎一下,可見睡著前,哭得有多傷心。


    牧以琛的心無法克製的疼痛著,雙目赤紅,緩緩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


    似乎感覺到了熟悉的體溫,她忽然嚶嚀一聲不自覺的伸出雙臂,緊緊的攬住了他的脖頸,小小的腦袋在他懷中蹭了蹭,仿佛找到了一個很舒適的位置,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睡夢中的笑容是那樣的純真,一如她剛下凡間來幻化成人形時的模樣,純淨的如同嬰兒。


    可這讓他情思百轉的兔兒小仙,卻終將不屬於他。


    抱著她嬌小的身體的手,不由的微微用力,兔兒再次嚶嚀一聲,但還是沒有醒來,隻是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並小小的掙紮了一下。


    牧以琛適時的察覺到而放鬆了力道,卻在她忽然緋紅了起來的麵色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剛才還青白的嘴唇這時候也同樣的豔紅了起來,紅得猶如火焰一般刺目。


    她原本一直比較溫良的身子,這時候也忽然的滾燙了起來,呼吸有些急促,且夢囈著:“牧以琛!我不要離開你!不要!牧以琛!你別走,別不理我……”


    單純的兔兒從來不會演戲,連裝睡也從來沒有過,那她這是……


    溫熱的額頭抵上她的,牧以琛瞬間就被她那幾乎熨燙了皮膚般的熱度嚇了一大跳。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會發高燒了呢?


    她明明說她自己是神仙,絕對不會生病的!


    可是,她就是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意識似乎也開始混亂了起來。剛才還能清晰的叫著他的名字,說不要離開他,也不讓他走。可是,這會兒,她的囈語已經含糊不清,聽不出她究竟是在說什麽了!


    “兔兒!兔兒你醒醒!”修長的腿邁開,朝著停靠在路邊的車子而去,牧以琛的聲音一聲焦灼過一聲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兔兒!兔兒,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兔兒,你快醒醒!兔兒……”


    可是,回答他的卻隻有她越來越含糊不清的夢囈,還有漸漸急促起來的呼吸。甚至,原本緊摟著他脖子的手臂也鬆散了開來,從他的脖頸間滑落。


    “兔兒!”他大驚失色,臂彎和雙手感受著她越來越高的體溫,猶如抱著火爐,灼燙著他身上的肌膚。


    這樣的熱度,恐怕已經超過了人類可以承受的範圍了。


    疾跑到車前,將兔兒平放在後座椅上,牧以琛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將兔兒送到醫院裏去。


    可就在他坐進車裏,發動引擎的時候,有一道陌生的嬌柔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能去醫院,小兔不是人類,人類的醫藥對她無用,你盡快的將她帶到你家中,尋找到仙靈草,碾碎了給她服用!快!不然,小兔的性命不保!”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仙靈草?”牧以琛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這個聲音太陌生了,是第一次聽到,應該不是那個狐妖。


    “你先別管我是誰,救小兔要緊!遲了可就來不及了!我如今隻能用精神力跟你交流,並不能現身在你麵前,不然也不會求助與你了!”嬌柔的聲音帶著一絲焦灼。


    “可是仙靈草消失了!”腳下油門猛踩,朝著家的方向疾馳而去,牧以琛擔心的卻是找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的仙靈草。


    “仙靈草沒有消失,還在你家的院子裏,隻不過需要你的一滴血才能找到它!”嬌柔的聲音提示了一下,很快又道,“不能與你多說了,你隻記得一定要盡快的將仙靈草喂到兔兒的口中才是!”


    “你是不是嫦娥仙子?”牧以琛的直覺告訴他,這聲音應該與前日的那道聲音不是同一個人發出的,他應該相信她。


    對方卻沒有在回答他的問話,顯然已經失去了聯係。


    但是,隻要對方說的是真的,不說一滴血,就是身體裏一半的血,他都願意為了兔兒付出。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他已經顧不得究竟超速多少,闖了多少個紅燈,隻知道,救醒兔兒是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算被交警查到扣分坐牢,他都在所不惜。


    他偶爾看向後座昏迷囈語的兔兒的眼神,是那樣的深情和堅定。


    再不能駕車如何,名譽受損又如何,什麽都沒有兔兒重要!


    為了兔兒,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包括和夏晴雪旅行婚約,隻要……


    兔兒醒來時,驚喜的發現牧以琛就坐在她的床沿邊上,雖然她還是睡在客房而不是牧以琛的那間主臥裏,但隻要她能看到牧以琛,就覺得非常的高興,並主動的就將在醫院裏聽見的那些話給忘記了。


    “牧以琛!”她高聲的呼喚了一聲,整個人就小鳥依人的撲進了牧以琛的懷中。


    真好,真好,這溫暖的懷抱正是她熟悉的,味道也沒有變,也沒有別人的氣息,有的隻是淡淡的仙靈草的味道。


    欸?仙靈草?


    不過,現在這個疑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牧以琛今天並沒有留她單獨一個人。


    懷裏抱著自己最喜歡的女子,牧以琛的心卻比刀割還要疼,收斂的雙眸痛苦之色顯而易見。


    如果說,前兩天那個狐妖所說的話,讓他還存有疑慮的話,那今天兔兒的這一次差點出事,讓他對狐妖的話已經相信了十成。


    以前,他甚至因為兔兒的單純,不諳人間情事還稍有過怨懟,覺得自己的一番深情得不到回報而有些傷心。


    可現在,當發覺兔兒真正的有了人類的情感而對他依賴有加時,他卻同樣開心不起來。


    不是不開心她對自己的感情,而是對於觸動她凡心而有可能毀了她的仙根靈骨而擔心不已。


    他真的隻能以冷漠來讓她死心,從而可以心無雜念的回到仙界去嗎?


    斬斷他們之間的情愫真的隻是唯一保全她的途徑嗎?


    他不舍!不願!但他又必須舍,必須願!


    既然真心的愛她,那就隻能由他來背負所有的一切痛苦吧。


    “身體好點了嗎?肚子餓不餓,我讓王嫂給你做點吃的!”依舊是關心的語言,但是語氣中卻透著明顯的疏離,而且,他雙手穩穩的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從自己的懷裏推開。


    四目相交,眼神中也是一片淡漠,就如同她剛下凡時看見的那個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激不起一點熱情的冷酷男人。


    兔兒的心不由的輕顫了一下,紅紅的大眼睛中透著點點水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委屈的問道:“牧以琛,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事情,讓你生氣了?”


    “沒有的事情,你胡思亂想什麽了!”他的嘴角扯了扯,似乎在笑,但是笑容卻一點都沒有到達眼底,“好了,別跟小孩子似的的賴在床上不起來,你昨晚都沒吃晚飯,一直睡到現在,還是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若是以前,聽到吃的,她絕對可以拋開所有的一切而興奮的歡呼起來。


    可是,感覺到牧以琛的疏離和淡漠的兔兒,這時候卻覺得再好的美食,包括她最愛的胡蘿卜也不能勾起她的食欲。


    小手快速的想要一把拉住他的手,卻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避過,她隻是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心口再次輕顫了一下,兔兒的眼睛幾乎不敢接觸他的,聲音也低到極致的問道:“牧以琛,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嫌棄?怎麽會?終其一生,他的心中也隻會有她一個身影!


    但是,他不能說,不能讓她有太多的牽掛,以致不能安心的回到仙界去過屬於她快樂的日子。


    “說什麽傻話呢!快起來洗臉刷牙,我先下去看看王嫂的早飯有沒有做好!你洗好換好衣服就自己下來吧!”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冷淡,機械的就像是在跟一個木偶說話。


    而他的手也輕輕的拂開了她扯著袖子的小手,表情冷漠的往門外走去。


    “牧以琛!”兔兒一聲狂喊,眼淚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肆流了出來。


    但是,模糊的眼睛始終鎖定著他的身影,她一個飛躥,人已經撲到了牧以琛的背後,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精壯的腰杆,大哭出聲:“牧以琛,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牧以琛,我做錯了什麽,你對我說,我一定會改,我一定會改的!隻要你不要這樣對我,隻要你還跟以前一樣對我,我什麽都願意改……牧以琛,你別這樣對我,我的心好難受好難受……”


    熱燙的眼淚很快就滲透了牧以琛背後的襯衫,比昨天抱著她滾燙的身子還要燙灼著他的心。


    他很想要回應她,告訴她他沒有不喜歡她,沒有不要她,她也什麽都沒有做錯,錯的隻是這世間難以言說的緣分,將兩個永遠不可能有交集,永遠不可能生活在一起的一仙一凡相遇,並注定了最終要分開的悲傷。


    可他什麽都不不能說,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也控製著自己的手不要顫抖,他若無其事的伸手將緊箍著自己的的腰杆的一雙小手緩緩掰開道:“你一定是昨天發燒又沒有吃晚飯,所以,腦子不清楚胡思亂想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吃飽了就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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