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陽掛了電話,冬冬也清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他:“發生什麽事?”


    “我們馬上去醫院。”程東陽說著,趕緊下床穿衣服。


    孟瑜冬還不明白發生什麽事,心髒突突的跳,忙跟著穿衣服。


    程東陽還給她披了一件大的風衣,戴上手套,拉著她出門。


    一路上程東陽都說不話,孟瑜冬也不再問了。隻是當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周萍已經失救而亡。


    孟瑜冬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當下就傻掉了,好一會兒她都反應不過來,這一切究竟是什麽回事?母親怎麽會自殺呢?孟瑜冬再宋媛媛哭紅著眼睛出來,告訴她這個事實時,她像是在聽外星人說話,完全沒辦法反應。


    “護士說,她一天都挺正常的,很早起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誰知道晚上護士醒來的時候,覺得她房間不對勁,才知道她偷偷的吞下了刀片。護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在送醫的路上就已經沒氣了。”


    孟瑜冬怎麽也無法想去像,母親竟會吞刀片自殺。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在她剛結婚的時候,在她剛要做媽媽的時候。


    程東陽抱著她去看蔣萍,孟瑜冬一看到母親的臉時,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她本來還懷著一絲的希望,這隻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母親還好好的,是媛媛捉弄她呢!


    可是一看到母親蒼白臉,她甚至沒有勇氣去觸碰她,隻是嘴進而還不敢置信的一遍遍的問著:“怎麽會這樣?東陽,怎麽會這樣呢?”


    “周姨床邊留著一封信,應該是給孟小姐你的。”療養院的護士小姐也一臉傷心的將信給她。


    孟瑜冬看著信,她現在眼前模糊一遍,看著信手顫抖著去接,程東陽已經替她拿過來了。


    冬冬:


    媽媽很抱歉,做了這麽一個艱難的決定。媽媽希望你靜下來心來看我接下來說的話,或許你會理解媽媽這個決定。這不是一件悲傷的事情,我相信你會替媽媽感到高興。


    這輩子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第一個是你爸爸。不要怪你爸爸曾經對我的‘壞’,他對我不壞。相反,是我對他壞,我不曾好好做過他的妻子,不曾給過他承諾給他的感情。他守候了我大半輩子,我卻沒能給他一絲應有的溫情回應。媽媽愧對他,此生我無法陪伴,下入黃泉我必追隨他而去。我死後,請將我火化,和你爸爸合葬,我和他生死不離。


    媽媽也對不起你,媽媽知道你一直對你的身世有疑惑。冬冬,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兒,永遠都是。你爸爸一直都愛你和小冬,不分彼此。前塵往事,不要追問。


    至於旁人,若然問起,已經是舊人。往事如風,已經隨風而去。悔也好,怨也好恨,恨也好,愛也好,一些煙消雲散,我已經放下,請其他人也都放下吧。


    冬冬,不要為媽媽難過,也不要悲傷。媽媽能親眼看到你結婚,把你的手交到另一個人手中,媽媽心願已足。東陽是個好孩子,他像他叔叔,媽媽相信他必定能好好照顧你。


    媽媽所有的心願已了,近來天天夢到你爸。他想我了,我也想他了。塵緣已了,我追隨他而去,這是福氣,我很滿足。你和小冬好好過你們的生活,這是媽媽最後的心願。


    媽媽絕筆。


    孟瑜冬眼前模糊一片,她反複的看著這封信,每一個字都不放過。母親就這麽走了,她說這是福氣,她追隨父親而去。


    “冬冬,也許媽早就有所決定。”程東陽摟緊了她,“不要傷心,這樣你媽走也走的不會安心。”


    “我不懂,東陽,我真的不懂。”孟瑜冬抬頭看他,“我媽為什麽要這麽做?什麽叫塵緣已了,小冬是她的女兒啊,這是可以了的嗎?”她說著,又激動起來,那封信都被她揉爛了。


    程震光趕來了,他神色匆忙,看到冬冬哭的淚流滿麵的。他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站在孟瑜冬的身前:“冬冬,你媽媽。。。”


    孟瑜冬看到程震光,她不由的站起來抓著他追問:“你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做?上次你見她,跟他說過什麽?”


    程震光也傻了,他緩緩的走進了房間。周萍或者應該稱為蔣玉琪就躺在那裏,他顫抖著手走過去,拉開了那層白布時,他倒抽一口氣。


    他此生沒想過再見她,可是卻還是見了。他以為,見了也就是舊友重逢。可是現在,看到她就這麽安靜的躺在自己麵前,他根本沒有任何準備去接受她的死亡。


    這太殘忍了,真不帶這樣的。他撫上她的臉,溫熱的**滑過了臉龐:“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我?怎麽可以這樣?既然見了,為什麽不好好生活下去?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蔣玉琪死的很平靜,即使她用那麽殘忍的方式選擇的死亡,可是此時她的表情還是那麽的平靜,甚至麵笑淡淡的笑容。


    “小琪,你太殘忍了,當年你棄我而去,這麽多年你仍然選擇棄我而去。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我?”程震光說著,跪在她床前,失聲痛哭。


    程震明夫婦也到了,程震明先是看到冬冬,而後衝進了房間。他看到弟弟跪在她的床前,他看到她平靜的臉。這個時候的她,讓人錯覺她並沒有死去。她隻是睡著了,小琪性格向來就偏靜的,她並沒有死。


    他艱難的走過去,走到另一邊,當要碰到她的手時。程震光突然抬起了頭看他:“別碰她,小琪不會希望你碰她。”他的聲音冰冷異常,眼睛陌生駭人。


    “光。。。”程震明不知道弟弟為什麽突然這樣,他想說什麽,卻哽咽不能語。


    “請你們都離開吧?”孟瑜冬突然出現在門口,“我媽媽說,往事如風,塵緣已了。她不想見任何一個人,隻想一心回歸塵土,去陪我爸。”


    “冬冬,你媽媽留了遺書嗎?”程震光激動的問道。


    孟瑜冬點了點頭,她將遺書給程震光看。


    程震光忙拿過了遺書,這是小琪的筆記,他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當他看到,她說的旁邊,往事如風,煙消雲散,已然放下時,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手一軟,那張紙落在了地方。程震明撿了起來,也將遺書一字不漏的看了。兄弟倆頓時像老了十歲,表情變得空洞而哀戚。原來最後,他們對她來說,隻是隨風而散的過去。


    當年她選擇了和孟梓笙在一起,現在死後仍要和他生死同穴。


    “請你們離開吧!”孟瑜冬莫名的不想見到這些人,她直覺,母親就是見了他們之後,才一心自殺。


    關淩天也得到了消息,他還在這裏,連夜的也趕來。他站在門口時,程震明兄弟同時轉頭看他。他一步步走進來,直到看到蔣玉琪。她閉著眼,神情安詳。


    他們才剛重逢,他還想著,要好好照顧她。他想好好照顧她,即使她不願意接受,他可以搬到江北來,和她做個鄰居,這樣也可以彼此照應。可是,她不給他這個機會。當年她不給他機會,現在她同樣不給他機會。


    關淩天突然手開始發抖的打電話,電話不久之後通了,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子風,你現在過來,馬上來江北第一醫院。”


    “爸,怎麽了?”關子風還沒有弄明白發生什麽,問道。


    “別問為什麽,叫你過來你就過來。”說著,關淩天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爸爸,叔,關軍長,你們還是先出去吧!”程東陽看冬冬快要崩潰了,現在的情形誰也沒辦法說什麽,誰都是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個長輩這才出去,孟瑜冬跪在母親的床前:“媽,這真的是你想的嗎?你就這麽拋下我了嗎?”


    “冬冬,不要這樣,乖,你先冷靜下來。”程東陽抱起她來,“你媽媽得推到太平間了,我安排了一個房間,你先休息一下。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休息。”


    孟瑜冬用力的搖頭:“我還是不明白呀,東陽,我媽媽怎麽可以這樣?”


    “這對媽媽來說或許是解脫,冬冬,你沒看到媽媽說的嗎?她做這個決定一定是考慮清楚之後才這麽做的,冬冬,別這樣,好嗎?”程東陽抱她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這個時候已經有護士來推蔣玉琪進太平間。


    “他們要做什麽?”孟瑜冬突然激動起來,“他們要對我媽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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