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蘊文的氣色不算很好,她們約在一個私人的俱樂部,她戴著一幅眼睛,穿著深色的外套,點了一杯咖啡在等她。


    冬冬進去的時候,她還打了個電話,看到冬冬進來,她才緩緩的掛了電話。


    “冬冬,你來了?想吃什麽嗎?”黃蘊文對冬冬笑的溫柔。


    孟瑜冬的印象裏,這個嬸嬸從極少對人發過脾氣,平時也是和和氣氣的。


    “我要一杯水就可以了。”冬冬脫下了外套女一旁的女侍。


    “東陽是回江北了嗎?”黃蘊文不著急進入主題,反而問道。


    “是的,我剛送他上的飛機,嬸嬸想跟我說什麽?請直說吧”冬冬還著急著回去見三胞胎,並不想跟她多說什麽。


    “冬冬,你現在肯定很恨我,是不是?”黃蘊文問道。


    孟瑜冬定定的看著這個女人,她恨她嗎?她當然恨,隻要想到母親,想到還在醫院的妹妹,她不可能不恨的。可是恨又能怎麽樣?她道:“我是恨你,恨你憑什麽這麽對我的母親,恨你當年做的一切。”


    “你是不是更好奇我為什麽要去見你爸爸?”黃蘊文也不在意,轉而又說,“不對,應該是孟梓笙。”


    孟瑜冬不說話了,她是好奇,她為什麽要去見父親?為什麽她見完父親,父親就發病死了。


    “你媽媽要求和你父親生死同穴,想想,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在想,如果她知道一件事情的話,恐怕她不僅不會和你父親生死同穴,還會恨透了他。”黃蘊文輕幽幽的說道。


    “嬸嬸,你究竟想說什麽,請直說好嗎?”孟瑜冬冷冷的說道。


    “我和你父親認識,因為我們曾經一起做了同樣一件事。我不希望蔣玉琪和震光在一起,他同樣不希望。”黃蘊文這麽說著,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那個時候我們有著同樣的一個目的,就是不讓震光和蔣玉琪在一起。而那個傳言是先由你父親那兒散播出去的,還有另一件事恐怕會更有意思。”


    孟瑜冬心髒猛的一陣緊縮,她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緊緊的盯著她,不說話。


    “當年蔣玉琪的緋聞滿天飛,可是震光還是相信她,相信他的玉琪不會背叛他。我知道,他需要一個機會對蔣玉琪徹底死心。所以是你的父親先約出了村支書記,他們一起喝酒吃飯,在他們吃的酒菜裏,有放那麽一點點東西。然後當村支書再去找你的母親的時候,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黃蘊文的笑容更加殘忍,她幾乎是欣賞似的看著冬冬的臉色。


    孟瑜冬握緊了拳頭,指夾甚至刺進了肉裏:“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了嗎?”


    “震光之所以會死心,就是因為他去找蔣玉琪,撞見了那個村支書記從你母親的屋裏出來,衣裳不整。而村支書記就是在那個時候告訴你母親,那晚的男人是他而不是程震光。而你所謂的孟梓笙一直很自卑,自卑自己配不上蔣玉琪,可是他又不甘心放棄蔣玉琪。他拆散了你母親和震光,他以為這樣你母親就會跟他在一起。我這麽說,你懂了嗎?”黃蘊文說道。


    冬冬不說話,而是看著這個女人,她的眼角已經泛出這個濕意。這個事實太可怕了,足以將她淩遲。


    “你母親這輩子經了這麽多男人,她一直認為孟梓笙是唯一對她真心的,她最最愧疚的,也是孟梓笙。其實她是最傻的,因為她所有的悲劇都是來自那個跟她生死同穴的男人。你說你母親要是聽到我現在說的話,又會是怎樣的感受?”黃蘊文道。


    孟瑜冬定定的看著她,然後冷冷的說道:“到現在,你依然恨我?”


    “我為什麽不該恨你?”黃蘊文反問,“我們一家本來好好的,我和震光是最恩愛的一對夫妻。自從你出現,一切都變了。震光原來答應了我,永世不和她相見,可是最後呢,他還是去見她。都是是你,破壞了我們一家的幸福,我為什麽不該恨你?”


    “是你自己一手毀了你的幸福。”孟瑜冬反駁道,“你的心已經扭曲了,變得醜陋不堪。當年你們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害慘了我的母親,現在你們有這麽狠毒的手段害死了她。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怪不得別人。”


    “你覺得你贏了嗎?冬冬?”黃蘊文站了起來,問她。


    “我沒有贏。”冬冬也緩緩的站起來,“可是你也沒有贏,這件事情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你們對我母親做的,對我妹妹做的,都要付出代價。既然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會再退讓。”


    “你覺得你跟我鬥,你能贏嗎?”黃蘊文沒有想到冬冬會這樣,讓她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們一定要付出代價的,一定要。”孟瑜冬拿著包包準備走人,“你注定要失去叔叔,不僅僅是如此,最後你會一無所有。”


    “我突然覺得有意思了,冬冬。”黃蘊文在她身後輕笑,“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要跟我鬥。”


    “我不會跟你鬥。”冬冬站住回頭,她看著黃蘊文,“但是我答應過奶奶,我會守著這個家,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做傷害這個家的事情,我也要讓做錯事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嬸嬸,多行不義必自斃。除非你不再做壞事,否則你一定會被我逮到。”


    孟瑜冬回來的路上,腦子亂的很。黃蘊文說的話衝擊太強了,連她都自以為尊敬的那個父親,到頭來竟藏著這樣的真麵目。母親臨死的時候還覺得對不起他,生死同穴,原來她生死同穴的男人竟是這樣的。


    冬冬手一直在顫抖,她怎麽能相信,這怎麽可能是事實。她真的很想去問那個人,這不是真的,你對母親始終如一,你不曾傷過她,你不曾!


    可是他已經不在人世,她根本得不到答案。


    回到家,老太太在等著她:“冬冬,你可回來了,孩子們一直在哭鬧著,誰抱都沒用。哭的眼睛都紅了,連奶都不肯喝。”


    冬冬聽著,忙上樓去,看三個寶寶哭紅了鼻子,冬冬心疼的不行,抱著孩子一個個的哄著,喂了奶讓他們都睡了。


    “冬冬,怎麽去了這麽久?”老太太在她哄了孩子睡著之後,出現在她的房間門口。


    孟瑜冬轉頭看奶奶,讓奶奶到房間坐下,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去見了嬸嬸。。。”


    老太太一聽,臉色有些恍惚,她握住冬冬的手:“冬冬,我知道你心裏受苦了。”


    “奶奶,我好害怕,奶奶,我很害怕。”孟瑜冬半跪在奶奶的身邊,“我發現很多事情,原來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我甚至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我自己,麵對這個家,麵對東陽。”


    老太太怎麽會不懂,發生這樣的事情,又有誰能承受得了。冬冬會留下來,是她心地善良,為了他們倆位老人。她握緊冬冬的手說道:“冬冬,奶奶知道你心裏苦,心裏委屈,是我們程家對不住你。”


    孟瑜冬搖頭,她是有苦說不出的,她不能說,原來當年的原罪不僅僅是徐文華和黃蘊文,還包括養育她長大的父親。她真的接受不了,這就是一根刺,紮在她心口,痛的她手足無措。


    “今天震光給打電話了,他說他無論如何也要和蘊文離婚。”老太太長歎一聲說道,“我和你爺爺基本上是同意了。蘊文這輩子都是震光活著。當年她做了那麽多,是為了得到震光,現在她做了那麽多,是為了不失去震光。她汲汲營營這麽多年,最後還是失去震光,算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你說對嗎?”


    孟瑜冬恍了一神,叔叔會跟黃蘊文離婚,一點也不意外。她一點也沒有自醒的樣子,這樣的懲罰真的就是懲罰嗎?她不信的!


    “冬冬,如果我現在說,讓你放下以前的種種,我知道對你來說不公平。可是便是深究那些,最後痛苦的還是我們在乎的那些人,你說對不對?”老太太帶著幾分懇切的說道,“像子陽,像陽陽,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最後撕破臉,那點點維係的扭帶,都沒了。這個家再也不是一個家了。”


    孟瑜冬紅了眼睛:“奶奶,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


    “昨天晚上,我和你爺爺一夜沒睡,我們想著,怎麽就會發生這種事情,倒底還是東陽他爸犯的大錯。說到底,還是我們沒有教好他們,才會發生這種事情。”老太太說著說著,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冬冬不知道能說什麽,她是不能再去麵對程震明夫婦的。可是即使發生了這些,他們仍然是東陽父母,三胞胎的爺爺奶奶,這樣糾結的關係足以讓她崩潰。


    “他們這輩的事情,要怎麽我們已經不想管了。我隻想看著你們能好好的,咱們的曾孫能平安長大的,冬冬,你能明白嗎?”老太太撫著冬冬的臉頰,有幾分懇求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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