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住了兩天,從前住在隔壁的鄰居顧阿姨回來,看到房子裏有人,特意過來看了。(.好看的小說聽許如默說自己是許壽覺的孫女,關心的問許壽覺身體怎麽樣。如默講到近況,顧阿姨抓著許如默的手哭了一陣,又邀兩個人到家裏吃飯。


    顧阿姨和許壽覺年紀差不多,小了兩歲而已,身體卻很健朗。這可能和她家庭融洽有關,她也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搬到了市區中心居住,顧阿姨前段時間和小兒子一起住。這兩天快要過中秋,她非要回來,說中秋在老家才有意思。兩個兒子工作忙,讓小兒媳婦帶她回來了。許如默不是擅於交際的人,雖然知道顧阿姨好意,但要到不認識的人家裏去打攪,總怕自己哪裏失了禮數,所以一開始不同意。無奈老人家盛情難卻,就說好了傍晚時候去拜訪。


    她從小到大都沒關心過走親訪友這方麵的問題,登門拜訪要帶些什麽,不是很清楚。葉南行讓她在家裏等著,他說他來準備。許如默也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好好整理,就答應了。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他出了門,臨出門兩人像結婚多年的夫妻,交頸而吻,他囑咐她好好休息,她叮囑他路上小心。


    等葉南行一走,許如默到樓上,找出許久不曾開機的手機,按下開機鍵。屏幕上跳出許多許多的未接電話,通通略過不看,隻找到葉秩毅的號碼。


    此時的葉秩毅正從律師樓裏出來,他對身旁的合作夥伴點了個示意,走到一邊接電話。


    “怎麽樣了?接到你的短訊我很擔心。”


    許如默走到陽台上,看著漸漸不見的葉南行身影,她說:“南行在我這裏。”


    “我知道外麵對他的非議會越來越嚴重,我打算同意許桁的邀請。到時候,請你幫我。毅哥,我沒有什麽牽掛了,這件事,宜早不宜晚,你也知道一旦過了追訴期,就算真相大白也不可能再把他們怎麽樣。”


    葉秩毅在對麵又說了兩句,許如默掛斷電話,從陽台上轉過身。有人站在房間門口,透過窗簾朝她看過來。


    許如默捏著手機的手指猛然收緊,嚇了一跳。她輕聲小心的喊:“南行?”


    那人影卻沒有動,站在那裏,像是定住了一般。許如默的一顆心立刻就吊了起來,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腳下的步子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小心。(.無彈窗廣告)


    揭開窗簾,她終於看清楚門口的人到底是誰。誰也不知道她在那一刻心往下“咚”一聲放下來,那種難以言說的心情。她長吐一口氣,蒼白的臉上微微帶了點笑容:“顧阿姨你怎麽站在這裏?”


    “快進來!”她快步上前去攙扶腿腳不便的老人家。


    顧阿姨慢吞吞的往前挪,握住她的手說:“我在樓下碰到了你先生,他說你在家裏,我就自己進來了。沒有打擾你吧?”


    許如默連忙搖頭:“沒有。我剛到陽台上去關個窗。早知道您來了,我就下樓扶你來了。”


    “我腿腳雖然不方便,爬個樓梯還不成問題!”顧阿姨笑嗬嗬的拍著許如默的手,“我一頓還能吃兩碗飯呢!大兒子總跟我嘮叨,說老來瘦老來瘦,老來瘦了才健康!要我說,能吃的時候不吃,到我不能吃了,我就隻能睜著兩隻眼睛看著,多遭罪!”


    許如默聽老太太講得利落又好笑,點頭連聲道:“是這樣。可兒女們也擔心您的身體,還是多少聽他們的一點,也免得他們擔心您。”


    老太太就著許如默在椅子上坐下,長聲歎息:“也是。我要一有個頭疼腦熱,我那兩個兒子恨不得天天守在床前,的確苦了他們。要我說,真要走,最好是一氣兒的閉了眼,也不給兒女們添麻煩,自己又不受苦,才叫福氣。”


    說到人的生老病死,許如默又想到自己的爺爺,她是個不孝順的孫女。一走走了那麽多年,最後回來了,卻還是把爺爺一個人丟在家裏,到死也能見到自己一麵。想到爺爺走的時候一個人,孤孤零零,許如默心如刀割,難以原諒自己。低垂著頭,悲上心來,忍不住掉了眼淚。


    顧老太太見她低頭垂淚,想她是又想到了剛過世的許壽覺。忙住了口道:“好孩子,別哭了,你爺爺要還在,也不願看到你為了他你傷心。”


    又說:“你爺爺也沒有什麽心願未了,你看你們都在身邊,你也已經成家,不像我家裏的那兩個小子,什麽時候給我帶孫媳婦回來都不知道,我這要突然去了,怎麽閉得上眼啊!”


    許如默沒有把自己家裏的事情全告訴給她聽,顧老太太隻知道許壽覺的兩個兒子都有出息,還把他也接了去。也以為他要走,身邊人理所應當都該在身邊的。可哪裏知道他是孤零零一個人走的。


    顧老太太的安慰對於她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許如默內疚自責,簡直沒有辦法抬起頭來。


    顧老太太一看,這了不得,好好的女孩子怎麽哭得停不下來了呢!她也急了,又沒有什麽好法子,隻好把她抱在懷裏說:“這可怎麽了呢!哎喲好孩子,你快不哭了,把老阿姨的心都哭亂了。”


    許如默可能是因為壓抑太久,碰到老人的寬慰,像是和已經走遠的爺爺又親近了一點。這人是曾住在爺爺隔壁很多年的鄰居,知道著她和葉南行都不知道的爺爺曾經的生活。她緊緊抓住顧老太太的手,勉強抹著臉道:“顧阿姨,你和我說說吧,說說我爺爺以前的事情。”


    “你爺爺以前的事?”


    顧老太太仰頭想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回憶,隔了好久才常常歎了一聲,說:“你爺爺是個好人那!”


    許如默凝神聽著,不出聲。她的爺爺的確是個好人,從不做惡事。鄉裏鄉親但凡有需要他幫忙的,他沒有不答應。就算自己辦不到,也望著能搭一把手。小時候爺爺常和她開玩笑說,奶奶那時候天天他吵,說家裏都窮得揭不開鍋了,他還想著要把剛賺到的錢給自己戰友送去,隻因為戰友家裏的媳婦卷了錢和人跑了,丟了個孩子在家裏,一個大男人和孩子過日子不容易。


    “可就是人太好,才總是被人利用。你爺爺明知道那些人都瞧著他好說話,上頭來騙他,他啊……”顧老太太搖搖頭,“那孩子明著是人特意丟在門口要他養,他二話不說,當真就抱回家當自己的孩子養。你爸爸那會兒還小,大冬天凍得兩隻腳上都是凍瘡,你爺爺非得把剛得的棉褲子給那孩子穿,我記得,你奶奶為了那事,還抱著你爸爸回娘家了。”


    顧老太太年紀在這裏了,平時稍微多說兩句,家裏的人就不樂意聽,再加上她家裏又是兩個孫子,更加沒耐性聽她話當年了。這會兒好不容易來個喜歡聽的,她搜腸刮肚,把自己還記得的往事都倒出來,不想辜負這唯一的聽眾。可是這個聽眾說到這話的時候卻是怔住了。


    許如默從悲傷裏回過神來,她仰頭看顧老阿姨的臉孔,看到的不是滿布皺紋的一張臉,而是一部記錄了隱秘過往的卷宗。顧老阿姨口中的那個孩子,會不會是許威嚴?不!一定是許威嚴!除了他,爺爺哪裏還曾收養過其他孩子?


    許如默深吸了口氣,控製自己不在顧老阿姨麵前失控。她小心的打斷老太太的話,問道:“顧阿姨也知道我大伯的事情?”


    “你大伯?”老太太臉上露出迷惘,渾濁的眼睛看著許如默像是大夢未醒的樣子。


    許如默見狀,剛剛才提起來的心一下子掉了下去,心想,都說上了年紀記憶會出現混亂,莫非顧老阿姨也隻是記憶混亂而已?


    她正想要搖頭,說聲“沒事”,找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來搪塞,顧老太太卻忽然又清醒過來一般,點了點頭。把她的手往掌心裏握牢一點,說道:“沒錯沒錯!你大伯!我記得你大伯到你家的時候,正好要過年。那一年雪下得特別大,你奶奶抱著你爸爸回娘家,半路上被隔壁村趕牛的碰倒了,你爺爺那是頭一回發火,我記得可清楚著呢!”


    這件事許如默聽父親說過,奶奶因為那次的緣故,每到天陰,膝蓋就會疼得不行,怎麽著都沒辦法緩解。爺爺這一生發過兩回火,這件事是第一次,還有一次是許威嚴指著父親的鼻子,說他是有爹生沒娘教。許如默聲蹲下來,伏在顧老阿姨的膝邊,低聲說:“阿姨,你知道我大伯的來處?”


    爺爺始終沒有講過大伯許威嚴究竟是誰的孩子。他總說,大伯和他們是一家人,別的不許他們多說一句話。父親曾經和大伯吵架的時候,說大伯是掃把星,就該滾回他自己家去,被爺爺打了個一個耳光子。可見,爺爺和父親都是知道許威嚴來曆的,但是他們不說,就算到了那樣一個地步,沒有人多說一個字。


    他們慈善,可她不善!她這一趟回來就不是為了當一個善人而來!


    “你大伯的來曆?”顧老太太皺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麽,她扭過去,看向陽台的位置,“不記得咯!”


    那一聲“不記得”,令許如默長長閉上了眼睛。她看著顧老阿姨的樣子,深思慮遠,目光比似剛才那般渾濁,變得清晰明亮。這不像是一個糊塗了,不記得往事的人的樣子。顧老阿姨知道許威嚴的來曆,知道他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可是她有顧慮,她不願意說。這讓許如默更加懷疑,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機會,隻要最終能夠用來打擊許威嚴一家,她都不會放棄。


    起身坐到老太太身旁,她沒有追問,隻是和老太太並排坐著,兩人都不出聲。


    不著急,該知道的總是會知道的,該來的,總要來的。誰也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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