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行的脖子上,臉孔上都是血,沉重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目所能及之處都是一片血紅,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分不清到底是jan的還是自己的。鼻端充斥的滋味令人胃中翻攪欲嘔。難受的不是身體,是精神。葉南行查看眼前滿目狼藉,側耳細聽,有很清晰的流水聲,而他知道,那絕對不僅僅是簡單的水聲而已。


    jan的嘴唇漸漸開始發白,他闔動嘴唇,朝著葉南行的方向看。顯然他是想要和葉南行說些什麽,可是他沒有辦法出聲。汽油的味道越來越重。等人來救,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難以想象。葉南行朝jan示意,讓他不要再說話,他把原本蓋在膝蓋上的毯子拉上來,用力係在jan脖子上。做了簡單的止血捆綁。他望向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玻璃碎渣,緩慢而堅定的用半邊肩膀小心挪移過去。


    疼嗎?自然疼?可比不上心裏的疼痛。jan和他同甘共苦這麽多年,他絕對不能看著jan死在自己的眼前。


    車窗被肇事的車輛擋住,以他的身量很難安然無恙的穿過。細碎的玻璃劃破他的衣服,割破他的皮膚,劃傷了他的臉孔。不重要,疼不重要,受傷也不重要。在生與死的抉擇中,除了生,什麽都可以拋諸腦後。


    原來如此,人生除了生死,沒有什麽是不能夠放下的,隻要活著,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終於從車窗裏爬出來,葉南行整個人像是從刀尖上滾了一圈,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他看到後麵肇事車輛的司機,已經翻了眼白,他跳到這邊車身上,開始想辦法將jan從車裏拽出來。


    jan除了脖子上受傷嚴重,並沒其他地方受傷。老忠見狀,也在竭力自救。葉南行終於把人從車裏拽出來的同時,老忠也解開安全帶,將座椅往後放倒,漸漸脫身。


    jan脖子上的傷很嚴重,血不停的流。老忠顧不上自己的傷,在高速公路上攔車。葉南行打電話報警。本應該在下午四點趕到機場,他們卻在四點趕到了醫院。jan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手術從下午四點一直到晚上的十二點,持續了八個小時,jan很幸運,玻璃隻差一點點就割破了他的動脈。[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葉南行聽到說他已經被送到了病房觀察,才肯讓醫生替自己治療。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尤其是左邊臉頰靠近眼角的位置,他在爬出窗戶的時候,被玻璃割傷了很長的一條,太深,如果後期拆線後恢複的不好,可能需要進行整形手術。


    那是在元旦後的兩個星期時間。媒體大肆報道,葉南行的車子在趕往另外一座城市工作的途中出現了意外,葉南行麵臨毀容危機,他的經紀人助理jan受傷嚴重,在重症病房觀察。


    姚婧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葉南行卻不肯讓她進病房,他很固執,簡直不見任何人。包括公司特地派過來的高層領導。


    這成了他執意退出娛樂圈的契機。因為臨時出的意外,晚會也麵臨取消的危險。如果他能按時參演,那麽,那可能是他在圈內參加最後的一次節目,如果不能,按照合同所寫,所有的賠償金額將會由保險公司理賠。


    頓時葉南行的身價水漲船高。因為這次意外事故,加上他隱退念頭的泄露,他的身價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他參演的關堯農電視劇,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慢慢的,新聞變成了,葉南行之所以要退出娛樂圈,是因為他和許君瑜婚期將近,他是為了想要給未婚妻一個美好的蜜月旅行才打算暫時退出娛樂圈,好好準備造人計劃。總而言之,越傳越沒邊兒,而葉南行自從車禍之後,謝絕一切采訪,連經紀人和公司也拒絕吐露一個字。隻出了一張有關他狀況良好,讓粉絲不必擔心的說明。


    他就好像古代掌門人,突然想起了閉關。然後,誰都休想再見到他,再聽到他說一句話。他打定了主意不現身,沒有人能逼他再出現。


    關心他的,著急擔憂的,除了他那些忠實的粉絲,還有許如默。她已經搬到了許桁新近購買的一套三室兩廳裏。她開始做她在國外時候的工作,接一些翻譯類的工作。她並不在乎賺多少錢,能夠讓自己不要總那麽無所事事就可以。但是,她越來越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丟開工具書,她太陽穴脹得厲害,沒有辦法再在電腦麵前坐下去。


    這是她一個小時之內第二次打電話給葉秩毅,葉秩毅給她的答案仍然是,沒有辦法找到葉南行本人。葉秩毅隻能聯係得到姚婧,而姚婧,也並非和葉南行通話的中間人。他躲起來,躲到她沒有辦法接觸到的一個地方。


    到了這個時候許如默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消失的那五年,他是怎麽過的。擔心著急,坐立不安。想要得知到對方的一點點消息也需絞盡腦汁。可到最後,卻仍然不清楚對方的行蹤,連那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點消息也分辨不出真假。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原來不想讓人找到的時候,是這樣容易。原來想要令另外一個人無法碰觸,也是這樣容易。從前實行的人是她,她並沒有辦法感受到這一點,她隻是……隻是一味的顧及自己的心情,從沒有去替其他人著想……


    掛斷電話,門鈴就響了。摸摸臉,臉上是濕的。許如默站起來,拿紙巾擦了擦眼睛,丟到垃圾桶裏。開門,許桁進來。


    “吃晚飯了嗎?”他手裏拎著外賣盒子,顯然是有備而來。


    許如默打起精神來應付他。自從她搬到這裏,他開始常來常往。因為要上班,他總是在下班時候過來。然而,他是什麽樣的人,許如默很清楚。別說他對huy人事部的工作並不感興趣,就然他的確感興趣,許桁也不是一個能夠在辦公室待上一整天,準時上下班的人。他之所以總是在五點之後過來,除了可以借下班無人陪伴吃飯這個借口之外,他更想要一點一點延長自己在許如默這裏待著的時間。直到某一天,她可以不再趕他走,他能順利在這裏過夜。


    她很清楚他的打算,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接過他手裏的外賣盒子,許如默拿了到廚房裝盤,沒什麽精神和他多費口舌的,但是做戲要做全套。她問:“今天買的什麽?”


    “你喜歡的拍黃瓜,還有洋芋片。粥是你之前說好吃的那一家,海鮮粥,我看做的不錯。”


    許桁脫了外套,手扶在廚房門上,笑微微看著許如默忙。


    拍黃瓜,放糖多醋,不許放蒜;洋芋片不如洋芋絲;海鮮粥要粒粒開花,香味蓋過腥味……許如默一邊裝盤,一邊在心中默念。那個會把她所有細小喜好都一一記在心上的人,現在到底在哪裏,他好不好。


    粥倒進碗裏,有一股很濃的酒味。像是白酒的味道。這不是她喜歡的那家店。許如默視線看著煮成一團模糊的粥,頓時生起飽腹感。但眼中的光一閃而過,她什麽都沒說,端著往外走。


    許桁接過來,阻止她到客廳去,他自己端著往餐桌上送,許如默道了一聲“謝謝”,又回過身去拿其他兩樣配粥的小菜。


    “說什麽謝謝,我和你之間,難道不是應該的?”


    許桁手腳很快,這就又折回來,搶了許如默手裏的兩隻碟子,他陪著她一起緩步走向客廳:“我看你這兩天都沒精打采,工作不順利?”


    許如默搖搖頭,拉開椅子在餐桌邊坐下來。


    “還是身體不舒服?”許桁又問。


    “我在擔心南行,”她竟然一點兒都不隱瞞,過分坦白的開口,“我和他沒有聯係,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他的傷要不要緊?”


    許桁放碟子的手頓了一頓,坐下來,他偏還要做出自然的樣子。轉過臉來微笑看向許如默:“你當著我的麵真打算一點兒也不掩飾你對他的關心?”


    雖然不喜歡,但是不能不吃。許如默拿了勺子緩緩攪動碗裏的粥:“你不開心?”


    許桁回答:“沒有一個男人會在自己的女朋友關心前男友的時候表現開心。除非他嫌自己腦袋上綠草不夠旺盛。”


    許如默攪動勺子的手一停,她放下勺子,仰頭看他:“我以為,如果我裝著不關心,實際卻牽腸掛肚,你才會不開心。畢竟,我早就告訴過你,要我忘掉他,那很難。”


    的確,她一開始就說了實話,是他不死心,非要試一試。想著就算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好過自己一直隻是場外選手,連替補的資格也沒有。從前吧,隻要有替補的資格,他覺得自己也能嚐試,到能夠上場,心想,這也足夠了,得到就行,不必在乎太多。他堂堂一個男子漢,總不至於和各女人一樣斤斤計較,非要討論愛不愛,是不是唯一這種沒意思的問題。誰知道,臨了臨了,落到自己頭上才發現,感情這種事哪裏分什麽男女老少,一旦在意了,什麽理該滿足,什麽不能夠貪心都是屁。放在心上就會在意,在意之後就不可能滿足,不滿足又怎麽可能不貪心?他該死的介意眼前女人心心念念那個叫葉南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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