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錯,空氣可真好!”


    站在油菜花田裏,黃雷用力的呼吸,笑著說道:“雖然京城這些年治理的不錯,少見了霧霾,但即便是在郊區,到底還是不如這裏的空氣清新。”


    “主要是這邊的空氣也濕一些,京城那邊太幹了。”


    何炯是湘潭人,對於南方的濕潤,與北方的幹燥的認知更為明顯。


    遲餘也是深有感觸。


    剛到京城那兒,幹的天天流鼻血。


    兩個大人在前邊走,後邊跟著兩個孩子。


    一個大孩子,一個小孩子。


    兩人之間的陌生感還沒有消除,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還在上學吧?現在幾年級了?”沒什麽話說,遲餘便從上學這個角度掘開了個話題。


    “我讀高二。”張梓楓道。


    “那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吧?”


    “嗯。明年高考。”


    “那你比如要錄節目、跑通告、拍電影電視劇的話,還能跟上學校的教學進度嗎?”


    “我一般都在拍戲的休息時間學習,還算是能跟得上吧。”


    “這樣也挺辛苦的。”


    “還好吧,反正也就是習慣了。”


    十六七歲的女孩,語氣裏竟帶著一些成年人的心酸與灑脫。


    遲餘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這第一晚也沒有客人,晚上咱們吃點什麽?”


    這時,黃雷的話轉移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廚房裏基本沒什麽食材,我看了,就一些麵粉、雞蛋,還有點蔥薑蒜。”


    地裏的菜還在長大,有些才剛剛破土。


    “那我們吃什麽?”何炯揉了揉肚子,大概是已經餓了。


    “遲餘還有妹妹,你們兩個想吃什麽?”


    “我都行。”


    遲餘笑著說道:“再說了,我們現在的食材,選擇也不多吧?”


    “妹妹呢?”


    “我也都行。”


    何炯笑了:“黃老師,這有兩個什麽都行的。嗯,麵粉,雞蛋,蔥薑蒜,排列組合一下,能做的東西多嗎?”


    黃雷頭疼:“這才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遲餘隨手揪了一把油菜花,放嘴裏嚼了嚼,很甜,於是說道:“黃老師,可以做個油菜花餅。”


    他這一句,倒是打開了黃雷的思路:“對啊,這一地的油菜花,能做的菜也不少呢。”


    “還有地裏的野菜,這是薺菜吧?”何炯彎腰盯著地上的一株草。


    “是。”


    黃雷看了一眼,想了想,馬上吩咐張梓楓:“妹妹,你回去拿個竹筐,廚房裏有,咱們搞點油菜花和野菜回去。”


    “好。”


    張梓楓領命,踩著田梗,邁著輕快的步子,朝院子走去。


    小H扭頭看了一眼,跟了兩步,然後又回頭見還有三人沒走,就又留下來,在油菜花田裏撒歡。


    不一會兒,張梓楓回來,帶著兩個竹筐。


    四人分工,兩人采摘油菜花,兩人找地裏的可以吃的野菜。


    挖野菜這事兒,遲餘不行,張梓楓更無力,他們兩個基本上沒怎麽吃過野菜,更別提見了。


    看了菜地,水田,蜂箱,在油菜花田,四人之間那種不是一家人硬湊成“一家人”的陌生感基本消除了。


    倒是沾了一身的甜甜花香。


    小H跟在後邊,四條小短腿,讓它不得不蹦蹦跳跳的。


    “梓楓妹妹,你這樣摘,得摘到什麽時候啊?”


    遲餘回頭一看,張梓楓居然一瓣一瓣地摘油菜花,跟繡花似的,頓時無語,然後示範:“這樣搞,一把就是一大把。”


    “咦,是啊!哈哈!”


    張梓楓一試,於是就被自己剛剛的行為傻到大笑。


    然後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於是笑聲就一直沒有停止過,讓遲餘,還有彎腰尋找野菜的黃雷何炯二人都不得不側目。


    “這孩子不會是傻了吧?”黃雷笑著說道。


    “妹妹,摘個油菜花,有這麽高興嗎?”何炯發現他找野菜也是個菜鳥,於是轉身去摘油菜花。


    “哈哈哈,何老師,您看啊,就這樣,太解壓了!”


    張梓楓說著,小手從花束的底端握住,然後往上一提,就留下一手心的油菜花。


    “真的好解壓!”


    何炯試了一下,跟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也摘的不亦樂乎。


    遲餘一看,便把筐給了何炯,然後去和黃雷一起找野菜。


    油菜花差不多夠了,野菜也夠配一頓飯,眾人便帶著滿滿的收獲,在導演無助的目光中,回到了蘑菇屋。


    “我們還得在外邊砌個小灶。”


    黃雷又看了遍廚房,說道:“廚房就一個鍋,等來客人了,一個灶一個鍋肯定是不夠用的。”


    “砌個什麽灶?擱哪砌?”何炯問道。


    遲餘和張梓楓也看向黃雷。


    “你們都不會吧?”黃雷也沒有搞過土灶,於是先問問。


    “沒有。”何炯搖頭。


    “沒,沒有。”張梓楓連連搖頭。


    遲餘想了想,然後搖頭:“我隻是見過,但是沒有親手搞過。就是那種農村流水席用的灶台,挺大的。”


    遲餘那個平安福利院,在城市的邊緣,也算是農村了。


    所以小時候自然見過不少流水席,婚喪嫁娶,都要有流水席。


    在空地上砌兩個灶台,一大一小,下邊火燒的旺,上麵鍋裏的肉、菜燒的又香又好吃。


    至於他自己,最多就是跟妹妹一起,在牆根上用兩塊磚架了個燒火的台子,上邊架個鐵罐頭盒,然後水煮鳥肉、蛇羹什麽的。


    反正餓急了,抓到什麽,就煮什麽。


    “大小沒關係,見過就行。”


    黃雷一聽,眼睛一亮,問道:“那灶台都得用什麽材料?”


    遲餘想了想,說道:“有磚,泥,還有幹的麥稈,應該稻草也行。哦對了,還得有個漏灰的那種鐵篦子。”


    “我去雜物間看看。咱們現在就動手,天也不早了。”


    黃雷說著就鑽進雜物間,發現裏邊的工具倒也齊全。


    “遲餘要不你去弄點泥巴?我去搬磚?”


    院子裏什麽都有。


    就在之前小H方便的地方,有磚也有土,有土加些水就能和成泥。


    稻草的話,進門旁邊就有個稻草垛。


    四人動手,選好了地點,太陽剛剛從山頭落下去,一個形狀像是A字傘裙的土灶,就憨憨傻傻地立在院子裏,靠著茅草亭。


    然後點火,架上水壺,先把灶燒幹了。


    “我去和麵做餅,晚飯有蔥油餅,油菜花飯,再加個粉蒸油菜花,加個野菜湯,可以了吧?”黃雷詢問眾人。


    何炯咽了咽口水:“闊以!闊以!太闊以了!”


    遲餘這會兒已經餓了,聽到黃雷的簡單報菜名,也是流口水,連連點頭。


    張梓楓最小,跟上去說:“黃老師,我能幫您做點什麽嗎?”


    “嗯,你和何老師洗菜吧。”


    黃雷安排著:“遲餘,柴不夠了,你去劈點柴。”


    安排完,他就鑽進廚房,雖然外邊有灶,但是前期的準備工作,還是要在屋裏,畢竟裏麵東西齊全。


    於是四人分工,洗菜,和麵,劈柴。


    小H剛剛吃了些東西,節目組帶的狗糧,這會兒傻乎乎地在院子裏奔跑,好像永遠不知道累似的。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遲餘一邊劈柴,一邊唱歌。


    一個民謠的歌,幾乎給他唱成了幹活時的號子,仿佛在積攢力量。


    劈柴這種活,遲餘也是第一次做。


    畢竟打他記事起,連打煤球也就隻參與過一次,再後來就要麽買煤球,要麽是別人送的煤球了。


    剛開始還不得門路,試了幾次之後,已經頗為熟悉。


    當然了,如果劈柴老手看到後,肯定說他發力的方式不對。


    不過在何炯眼裏,遲餘果然是勞動力擔當,於是就開始嘴炮起來:“遲餘,從明天起就晚了,現在我們已經在喂狗、劈柴,關心糧食和蔬菜了。”


    “我看看柴怎麽樣了。”


    黃雷從屋裏出來,手上沾著麵粉,看一眼後,說道:“粗的那些再分兩半,量可以了,夠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用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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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劈點嗎?”遲餘剛剛上手,而且還在琢磨發力方式。


    “傻孩子,活不能一下幹完,得給那些客人留點對不對?王征羽不是說了嗎?要讓客人體會到賓至如歸的感覺,那肯定是要參與一些勞動的。”


    賓至如歸,是這麽理解的嗎?


    何炯笑了:“對,要得給客人留點活的。”


    張梓楓問道:“那客人什麽時候來啊?是突然來,還是提前通知呢?”


    何炯搖頭:“還不知道。管他呢,來了就招待唄。”


    遲餘這邊也了然,按黃雷說的,把兩個大塊的木柴一劈為二後,然後趁手就都收拾到亭子下邊,在一角橫著碼好。


    這個位置,一來離灶台近,二來防止下雨給淋濕了。


    收拾完,又掃幹淨了地上的木屑,倒在廚房的灶台前。


    “妹妹,你瞧,遲餘一看就是眼裏有活會幹活的。”何炯笑著誇道。


    張梓楓扭頭看著,沒太明白。


    “眼裏有活幹過活的,就知道劈柴後,把地上一起收拾了。眼裏要是沒活,那些木頭渣子,一會兒狗一折騰,就弄一個院子都是。”


    張梓楓點點頭。


    劈柴後,就看著灶,時不時續點柴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先是蔥油餅出鍋,香噴噴的,聞到就讓人食欲大振。


    然後油菜花餅出鍋,香中帶著些甜,口水已經流了出來。


    最後是一道野菜清湯。


    “粉蒸油菜花就不做了。”


    黃雷說道:“今天晚上簡單點,蒸油菜花的話,還得再燒一個灶,我們就四個人,簡直對付一下吧。”


    “夠了夠了,已經足夠了!”


    何炯說話間,眼睛盯著黃雷切餅。


    “對了,我剛剛看到冰箱裏有啤酒。遲餘,你去拿兩罐來,我們蘑菇屋的第一頓飯,得喝點酒助助興。”黃雷說道。


    “好,哈啤酒,吃大餅,很讚!”何炯肚子已經在咕咕響。


    張梓楓肯定是不喝酒的,她站在一旁,幫黃雷切好的蔥油餅裝盤。


    啤酒啊。


    跟我不太合拍呢。


    不過應該不至於喝那麽多。


    遲餘點點頭,就往屋走。


    “啤酒是要付錢。”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征羽開口了。


    “什麽?我喝點啤酒,還要付錢?”黃雷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


    “對啊,王導,冰箱裏的東西,應該都算我們的吧?你這都要錢的話,有點過分!”何炯幫腔。


    “是要付錢的。”王征羽的態度很強硬。


    遲餘進去看一眼,然後走出來說道:“黃老師,何老師,我看了,冰箱上邊沒有說要付錢的說明文字,所以,這事咱們不能妥協!”


    “對,絕對不能妥協!”何炯說道。


    “老王,直說吧,我今天晚上就想喝啤酒了,必要得喝,但是我是沒有錢的,一毛都沒有,你看著辦吧!”


    黃雷切完蔥油餅,油菜花餅才切了一半,拎著菜刀來到院子中央,看著對麵的攝製組,中間的王征羽導演。


    看樣子,大有一言不合,就開砍的架勢。


    是兄弟,就讓我砍一下!


    一刀,9999999億!


    何炯自然不能落後,從地上拎了一個木柴棍,也跟了上去:“對,說吧,我們就想哈啤酒了!也沒錢!給個解決方案吧!”


    好家夥,又沒錢又橫!


    遲餘看一眼旁邊的劈柴的斧子,不動聲色地拿起來,扛在肩上,站在黃雷旁邊,也不說話。


    但威懾力已經足夠。


    相較而言,張梓楓就有點無所適從。


    她竟然抱起了小H,一副一言不合我就放狗的樣子。


    “哈哈,小H可沒有什麽戰鬥力。”何炯笑著說道。


    “沒事,打小給它培養打群架的作風,這樣長大了,也是我們的一大助力。”黃雷笑著說道。


    王征羽見這些人有說有笑的,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在搞笑?”


    黃雷突然轉頭,然後揚了揚菜刀,惡狠狠地威脅道:“我今天要是喝不上啤酒,可能就控製不了這手,到時候,定讓你生死兩難!”


    “生死兩難!”何炯又撿了一根木棍,跟著威脅道。


    “生死兩難!”遲餘耍了兩下斧子,還挽了個斧花。


    “生死兩難,哈哈!”張梓楓的笑,差點讓這氣氛破功。


    汪汪汪汪!


    似乎是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小H也跟著叫了兩聲。


    王征羽“瑟瑟發抖”,想了想改口道:“那要不這樣,用勞動兌換,對,用勞動兌換可以吧?”


    “剛剛劈柴算不算勞動?”何炯馬上問道。


    “呃,這個,不能算。”


    王征羽馬上補充道:“我說的勞動,主要包括那邊地裏的勞動,像劈柴這種,不能算在節目的附加勞動裏麵。”


    “王征羽,你最好把規則一次性說完!別到時候今天補充一點,明天補充一點的。”黃雷說道。


    王征羽笑了笑,很賴皮地說道:“畢竟咱們是第一次錄節目,會發生什麽事情,也不好說,所以規則這種事,咱們慢慢來,需要就慢慢補充。”


    “行吧,你們是節目組,你們牛!”


    黃雷聽了想砍人,問道:“勞動的事回頭再說,餅馬上要涼了,啤酒先預支了,我現在就要喝。”


    “插秧,那塊水田的秧苗插完。”


    “可以,隨便喝是吧?”


    “行吧,隨便喝。”


    黃雷根本不跟他討價還價,一來插秧肯定不在這兩期,二來,到時候要插秧的話,就多找點勞動力(劃掉)客人來就是了。


    於是放下了菜刀,說道:“遲餘,你去拿啤酒,我這邊餅也切好了,咱們開飯。”


    遲餘放下斧子,回屋拿啤酒。


    何炯轉身把木棍放回去,又變成了柴火。


    張梓楓把小H往地上一放,小H撒歡就跑,還衝到導演那邊,汪汪叫了兩聲,似乎沒有盡興。


    晚飯,就在亭子下進行。


    吹著山間的晚風,吃著香噴噴的蔥油餅,還有香中帶著甜的油菜花餅,再配上冰鎮的啤酒。


    霽月光風,終然灑落。


    “黃老師,剛剛拿刀有點誇張了,別到時候觀眾看到了模仿。”吃完餅,喝著啤酒,何炯突然想起來之前的事情,說了一句。


    黃雷想了想,點點頭:“嗯,確實不太合適,下次換個工具。”


    “今天感覺怎麽樣?”何炯問道。


    “還不錯,除了做飯吃飯,啥都不用想,也不去看手機,近乎與外界隔離,但身邊又有愛人陪著,挺好的。”


    黃雷端起搪瓷缸,喝一口啤酒。


    雖然可以隨便喝,但是他也沒有跟在燒烤攤上那樣喝。


    “遲餘呢?你年裏年外,天天跑路演,一定很累吧?現在這種節目,是不是感覺就是在休息?”


    “嗯,這節目錄製起來也不複雜,身體放鬆下來,感覺很好。”


    遲餘說著,端著搪瓷缸,跟兩位老師碰杯。


    然後三人看向張梓楓。


    “啊?我啊,我覺得很好玩啊。”


    何炯搖搖頭:“梓楓妹妹話有點少了。”


    張梓楓就是笑,被三人盯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頭喝野菜湯。


    黃雷笑了笑,說道:“每個人都按自己的習慣生活著就好,話多也好,話少也好,真實點最好。”


    何炯點點頭:“說的也是,我們這是向往的生活,每個人在用最習慣的生活狀態來生活,那就是向往的生活了。”


    “這種生活,估計會讓觀眾看著都羨慕吧?”遲餘說道。


    “有酒,有菜,也不用想著明天要做什麽,誰不羨慕呢?”


    何炯然後就無奈地說道:“可惜,明天就該來一波客人了吧?”


    “最好是,也別來什麽客人。那樣,就咱們四個,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飯,睡覺,多好。”黃雷說道。


    是啊,這樣該有多好。


    山風細細地吹著,遠處的富春江上的船,載著燈光倏忽來又倏忽去。


    隻是這樣,該有多好!


    然而,就在這時。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傳統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種安靜的氣氛。


    同時,也打破人眾人的癡心妄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哈啤酒,生死兩難!(1章求訂閱!求月票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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