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漠然盯著前方,一言不發。直直坐著,眼神卻一刻比一刻淩厲起來,空氣仿佛要凝固了一般,壓迫感威逼而來,團團籠罩住兩人。


    那個演員被嚇得越發厲害,竟然麵色蒼白,抿住嘴唇,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猶猶豫豫:“小仙兒,對不起啊。”抬起希冀的眼,卻看見黃小仙越來越冷漠的眼神,虛弱下來,繼續說道:“真的對不起。”


    導演猛然放大瞳孔,幾乎是一瞬間跳了起來!他看到了什麽!演員的勢!渾然天成、行如流水的,演員的勢!原先怎麽演都會ng的演員秦晴,竟然能被楚風帶動做到這個程度!


    演員有勢並不奇怪,可是有足以帶動他人的勢……!


    滕導盯著監控器,激動萬分指著楚風:“特寫!”


    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因為都知道下一段戲即將是一個小衝突。鏡頭漸漸推進,卻見黃小仙麵上平靜,陡然抓過桌上的玻璃杯,眼都不眨,用力往地上一摔。馮佳期被突然嚇了一跳,不忍地閉上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黃小仙嗤笑一聲,低低笑起來:“您這話說的倒輕巧。這樣吧,”一下一下用力指著地上,怒意不減,強硬地說道:“要是這一地的玻璃渣子跟我說它原諒我了,那我也原諒你。”雙手環抱起來,起伏的胸口逐漸平緩,眼角有一丁水光,微微仰著頭意圖平靜下來。


    馮佳期想要對上黃小仙的眼,說些什麽,卻還是心虛不已地垂下了頭,又是好久的沉默。


    黃小仙倒吸了一口氣,回應般點著頭:“好,讓我想想。


    你在酒吧裏麵跟人吵架,我掀了桌子上去就跟人打,跟個潑婦沒什麽兩樣!陸然攔著我,我還把他罵了,讓他滾遠點兒!你說你那個時候是真害怕呀,還是躲在後麵偷偷看好戲呀。”情到極處,黃小仙顧不上什麽,咄咄逼人,每一句話炮彈連轟地喊了出來,嘴上強硬地吐出傷人的話,語氣卻已經如同自嘲一般了,眼中水意漫漫。


    滕導一邊看著楚風,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望向對麵的秦晴,又是急促地一通大喊:“快,這裏也特寫!”


    馮佳期已經哽咽了,臉上滑下兩行淚珠,眼淚盈盈地望著黃小仙:“我們,不也有過很好的時候嗎?”


    黃小仙別過頭去,不想讓對麵的人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得了吧,別說好的時候,讓我惡心。”


    “卡!”滕導當機立斷喊停,“非常好,秦晴很有進步,楚風引領地很好!”


    何止是好,簡直是驚嚇!


    聽到導演喊過,楚風不由鬆了一口氣,額上一片汗珠。剛剛她也算是超水平發揮了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出戲,還要用盡力氣去營造角色氛圍,才能讓秦晴受到感染,演出理想的情形來。秦晴演完,淚痕一片,茫然地擦拭著,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過了,倏地回過神來,激動地握住楚風的手:“你實在是太厲害了!謝謝,謝謝!”


    可以說,秦晴的演技全是楚風帶出來的,能夠演出剛才的片段,秦晴雖然還不太清楚剛才是怎麽回事,但是也知道跟楚風牽扯頗深。


    …………


    黃小仙和王小賤接到了一份單子。


    渾身上下全是名牌的拜金女人李可,和身家不菲的魏總籌辦婚宴。


    李可勾著魏總的手,款款走來,一顰一笑美麗非常。


    王小賤麵無表情,站起來表示歡迎的同時,低聲說道:“黃小仙,同樣都是女人,我要是你就裝作路人躲進廁所裏。”


    滕導繼續皺眉,沒喊停,卻繼續看了下去,這一條即將拍完,才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不對!不對!這不是我想要的王小賤!”


    他想要的,王小賤……楚風靈光一閃,這才將所有的思路連在一起,輕聲道:“滕導演,會不會是這個角色不夠吸引人,太單一化了。關鍵是觀眾想要什麽樣的王小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處於導演位置,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太雜亂,反而忽視了一點——觀眾是否喜歡這麽一個角色。的確,按照劇本上,王小賤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賤賤的,痞痞的,但是卻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問題是,這種角色太多了,觀眾也是會有審美疲勞的!


    滕導一拍大腿,瞬間眼前一亮,暗自思忖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定:“彬彬,你要把這個角色演出新意。我剛剛想了想,可以加上時下最流行的男閨蜜屬性。也就是說,要娘,娘到比黃小仙還要精致得多,最後卻喜歡上黃小仙,這樣才有戲劇衝突!”


    文彬彬有些不可置信,但仔細思量,竟發現導演的話很有道理。雖然,娘……這……難。


    “彬彬,你要好好想想。這樣,你先去規劃,我們先拍其他戲份。”


    文彬彬慎重地接下任務,回到休息室開始查資料、設計動作去了。


    拍攝馬不停蹄地進行著,偶爾有ng,卻仍以飛快的速度完成著進度,轉眼間,一個上午過去了。


    突然有一聲驚喜的喊聲:“哎呦!我們的讚助商大人來給我們送中飯了!”


    拍攝結束,大家歡天喜地地圍過去,想要見識一下讚助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帶來的中飯。


    推著一車食材的白色高帽大廚走了進來,大家興奮極了,氣氛瞬間熱烈起來,驚呼叫喊,總之把食材車圍得水泄不通。一盤一盤準備好的吃食已然準備就緒,看著極為誘人,垂涎欲滴!


    “唉呀媽呀,還是自助餐!劇組裏吃個10塊的盒飯都算待遇好的了,這讚助商怎麽這麽土豪!”


    “什麽呀,不是土豪能做讚助嗎?!簡直太大方!”


    “你們看!那個那個!難道他就是讚助商嗎?!”


    所有人又集體圍了過去,滕導看著劇組裏的瘋狂樣子,寬和卻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楚風。


    這讚助商看上去極為青年才俊,可畢竟是那種家庭。這種事情他看得多了,人家根本不把明星當人看,就算現在真心,說不定以後玩玩就拋棄了,他不希望楚風也落得這麽個下場。


    楚風也頗有些無奈地笑了,循著大家的聲音向門口望去,看清來人,看清那個身影,心口瞬間一痛,人僵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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