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絨曉輕輕地哼了一聲,心裏有無限的歎息。


    她以為做歐梓謙的妻子,是一件很簡單很快樂很輕鬆的事情嗎?


    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到現在還看不懂,還深陷泥澤。


    許絨曉看著許紫煙的眼神裏,充滿了可憐,可悲,還加上一股冰涼的情緒。


    “你瞪我幹什麽?不服氣啊?有本事你去瞪歐伯伯去,是他決定的!”許紫煙見許絨曉這樣一直盯著自己,心裏極度不爽,沉聲道。


    許絨曉的眼神犀利而且黑白分明,她就這麽一直瞪著許紫煙,好像要望到她的心裏一樣,讓她猛地心尖一顫。


    可在她警告了之後,許絨曉還是沒有轉移視線,仍然凝視著許紫煙。


    許紫煙擰眉,高昂下巴,不悅地大聲道:“看什麽看?你聾了還是瞎了?有你這樣瞪人的嗎?”


    她話音剛落,許絨曉忽然下了床,赤著腳朝許紫煙走過去。


    她腿上包了厚厚一層紗布,剛剛的疼痛好像已經疼到了骨髓,她隻是感覺到骨頭都是疼的,每走一步,好像都能聽見骨頭“哢哢”的聲響。


    就這麽一瞬間的時間,她身上再添新傷,現在腿上麵都包成粽子了,走路的時候,行動多有不便。


    很疼,但她完全不在意這些,一雙眼睛直視盯著許紫煙。


    許紫煙不解她的動作,但也沒覺得有多可怕,她不覺得一個殘疾人有多麽難對付,“你幹什麽?”


    許絨曉加快腳下的速度,走到許紫煙麵前,在她身邊站定,接著二話沒說,忽然就甩了她一個巴掌。


    “啪!”清脆的一聲劃破空氣。


    許絨曉動作幹淨利索,從不拖泥帶水,沒給許紫煙反應的時間,更沒讓她發覺,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賞”了她一耳光。


    許紫煙被打得頭一偏,感覺眼前都火冒金星了,她呆了好幾秒,才顫抖著手,不敢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頰。


    她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許絨曉,對上許絨曉的那雙眼眸,她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感覺嗓子眼幹澀得要命,“你竟然打我?”


    這句話的聲音都像是顫抖著的,她一直以來被父母捧在手心,一直以來都是乖巧甜美的形象,沒人打過她。


    今天卻被這個她一直以來最看不慣的姐姐打了,還這麽狼狽。


    “打了就打了,怎麽?”許絨曉冷笑道。


    許紫煙恍惚中早就忘了許絨曉聽不見的事情,她忽然尖叫一聲,撲過去雙手努力揪住許絨曉的肩膀。


    許絨曉手長腳長,隨手一推,還沒來得及起身的許紫煙就被她推倒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在許絨曉麵前狼狽不已,卻不甘示弱地還想奮起反抗。


    “別掙紮了,許紫煙,你以為你剛剛搞了什麽鬼我不知道嗎?”許絨曉冷笑一聲,忽然說道。


    許紫煙仰頭看著她,臉上還泛著五個深紅的手指印,牙齒都被打疼了,可是聽到許絨曉的話,讓她吃了一驚。


    “我現在可是在幫你啊!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被我打了,多麽完美的一出戲啊!”許絨曉露出嘲諷的笑容,帶著笑意的聲音讓許紫煙不解。


    哪有這樣的人啊,許絨曉到底在想些什麽?


    “喂,你胡說什麽!”許紫煙氣憤地尖叫道。


    許絨曉一把揪住她的下巴,把許紫煙壓在椅子上,不準她動彈。


    “你可以再大聲點,把所有人都引過來,讓他們看到我在欺負你。”許絨曉眯著眼睛,提高了音量說道。


    許紫煙被她這麽一嚇,剛想大嗓子喊出來,忽然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裏,喊也喊不出來了。


    “許絨曉,你別這麽囂張。”她顫抖著嘴,隻說得出這麽一句話。


    而許絨曉嘴角的笑意更濃,“我看你還是裝的柔弱一點吧!別反抗了,否則讓別人看到,你那乖巧柔弱的樣子可就湮滅了。”


    許紫煙哼了一聲,動了動身體,“我偏不,我跟你拚了!”


    說完掙紮著站起來,一隻手伸長了想去抓許絨曉的頭發。


    許絨曉陰著臉,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揚起,繼續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啊!”許紫煙再次被打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許絨曉鼓足了力氣的一巴掌,足夠讓她記住這次教訓。


    許絨曉放開了許紫煙,退開她幾步以外,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她。


    “你不是一向都喜歡玩自導自演嗎?這次可不是玩過家家了,不跟你來真的一次,就不逼真。”


    許絨曉站在她身邊,目光陰狠地凝視她。


    許紫煙氣得渾身顫抖,她頭發都被打得亂七八糟,兩頰一邊一巴掌,可憐兮兮的樣子,可又掩蓋不了她眼底的深深的恨意。


    “你瘋了嗎?我好心來提醒你,你居然打我!”許紫煙顫抖著肩膀,氣得鼻子酸酸的,想哭。


    “這是你上次的把戲,我弄假成真了而已,別忘了,上次你說你被我打了耳光,現在我真的打了你一耳光,你應該謝我才對!”


    許絨曉露出詭異的笑容,忽然揚起手,落在許紫煙的瞳孔中無限放大,她驚恐地搖頭,“不要……”


    “你在幹什麽!”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暴喝聲。


    許絨曉揮動的手揚在半空中,扭頭看去。


    歐父和許父站在門口,驚愕地看著這倆人。


    許父渾身散發著怒火,他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許絨曉按著許紫煙扇巴掌,而他可憐的小女兒,毫無反抗之力。


    “許絨曉,你太過分了!”許父爆喝,大步走進來,指著許絨曉大罵。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差點就要上手打人了。


    歐父一臉冷漠地看著這光景,對許絨曉也是極其失望。


    許紫煙一聽到許父的聲音,剛剛還沒有流出眼淚,此時就像開了閘的水,嘩啦一下子就湧現了出來。


    “爸……”許紫煙顫抖著聲音,委屈地看著許父。


    許父把目光從許絨曉身上轉移到許紫煙的臉上,看著她兩邊臉都是紅通通的,清晰的手指印印在臉上,配合上不斷滾落的淚珠,真是叫人心疼。


    他眼裏泛出憐愛的目光,“紫煙別怕,爸爸會給你做主。”


    許紫煙聽到他這溫柔的聲音,嗚咽聲再也止不住,撲到許父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許絨曉站在原地,神情自若,對這些人在她麵前表演的這出戲絲毫不感興趣。


    隻是腿腳上的疼痛讓她無法做到麵無表情,偶爾還是會皺眉。


    “許絨曉,你居然敢打你妹妹,誰借你的膽子?”許父一手拍著許紫煙的後背,一邊大聲罵道。


    許絨曉不說話,反正她現在在別人眼裏就是個聾子的形象,沒必要做什麽無謂的辯駁。


    歐父冷冷地在一旁看熱鬧,許絨曉目光看著窗外,完全不把許父當回事。


    “爸,好疼啊……嗚嗚嗚……”許紫煙那讓人惡心的聲音又在耳旁蔓延開來,她趴在許父的懷裏,瘦弱的雙肩不斷地聳動。


    許紫煙一邊說,一邊悄悄地從許父的懷裏轉頭,頭發遮蔽著她的臉頰,但她的眼睛卻偷偷地在瞅許絨曉。


    而許絨曉看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她那賊兮兮的眼睛,心裏發出一聲冷笑。


    許絨曉看她的樣子就不順眼,她轉身,準備回到床上。


    “乖女兒,別怕……”許父一邊低聲安撫,一邊把旁邊的女傭給叫了過來,“去拿冰塊來。”


    女傭看了一眼歐父的臉色,見他沒有什麽反應,聽話地去了廚房。


    許絨曉一瘸一拐地往床邊走去,卻也沒人來扶她一把,腿上鑽心的疼,可許父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對待自己的女兒,反倒像是在看一個仇人一樣。


    許絨曉聽著許父在後麵安撫許紫煙的話,而自己卻沒有關心沒人疼。


    以前或許還會有些不平衡和嫉妒,現在她一顆心如止水,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再也無法左右她的情緒了。


    “快坐下,弄點冰塊敷一敷,就不疼了。”許父心疼地扶著許紫煙,讓她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拿過女傭手裏遞過來的冰塊,開始細心地幫她冰敷起來。


    許絨曉費盡力氣坐在床邊,看著自己那條腿,忽然發出一聲嗤笑。


    “你還笑!”許父想罵她幾句,又覺得和一個聽不見的聾子說話實在是費勁,說了一句話就懶得說了。


    許父扭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看戲的歐父,尷尬地笑了笑,“家門不幸,真是讓你見笑了。”


    歐父嘴角扯了扯,露出淡淡的笑意。


    許父一轉頭,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要不是看你病了,聽不見,你妹妹才處處讓著你,否則你以為就憑你這樣的性格,還能讓你踩到她頭上去?”


    許紫煙拿著冰塊敷臉,憤怒地瞪著許絨曉。


    “我聽不見,別浪費口水了。”許絨曉捏了捏自己的腿,狀似不經意間說道。


    許父擰眉,許紫煙啜泣的聲音在身後傳來,“爸,你一定要替我討回一個公道,我就是好心過來陪她,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打我,嗚嗚嗚,好疼啊!”


    許父連忙回頭安慰許紫煙,看到她白皙的臉頰上兩個巴掌印,氣就不打一處來,“爸爸當然會為你做主,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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