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歐梓謙的目光對上,許絨曉強忍著內心的酸楚,沉默了兩秒,最後神情冷淡,平靜地回答,“不是,就算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我也會這麽對他的。. ”


    歐梓謙內心的激動和快樂一點點地被澆滅了,他看著許絨曉的炙熱的目光也變得冷淡起來。


    “是麽?”歐梓謙嗤笑一聲,揉了揉眉心,那裏有點痛。


    許絨曉內心已經疼到要抽筋了,她的心上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


    可是臉上的表情淡薄寡情,讓歐梓謙以為她滿心根本不在乎。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呢?而且,你說的,我們還沒有正式離婚,雙方是有相互扶持義務的。”許絨曉淡淡說完,起身,走到洗手間裏,拿了一個袋子出來。


    歐梓謙嘴唇抿了抿唇,感覺頭疼得更厲害了。


    扭頭看見許絨曉拎了一個袋子過來,放在他的麵前,“這是你的衣服,我洗了,你拿回去吧!”


    歐梓謙接住,看到裏麵的衣服,確實是他之前穿的。


    “現在醒過來了,意識應該也清醒了,天快黑了,你離開吧!”許絨曉走到窗口,看著外麵馬上就要轉黑的天空,說道。


    歐梓謙沒說話,很快就掀開了被子,從床上下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這麽絕情,真的是很好。”歐梓謙拿著手裏的袋子,看著她,淡淡說道。


    沒有像尋常女人一樣大哭大鬧,許絨曉做的比男人還要冷酷絕情。


    暮色低垂,房間裏沒開燈,看不清她的神情。


    許絨曉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她堅硬的外殼都是偽裝,她的心其實已經疼的要滴血了。


    “還好。”許絨曉輕描淡寫地說道。


    歐梓謙邁開長腿,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一股迫人的壓力傾倒下來,許絨曉頭腦一陣眩暈,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嘴唇嚅動了一下。


    她的意識裏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這樣一走,就永遠也不會再見了一樣。


    歐梓謙頓了頓,忽然露出涼薄的笑容,“我走了。”


    許絨曉沒說話,她好像也沒什麽要說了一樣,如往常那樣,神色自若,沒有任何異樣。


    歐梓謙說完這句話,沉默了兩秒,空氣仿佛都停止流動了一樣,再聽不到許絨曉的回答之後,加快速度離開了這裏。


    他的背影仍然挺拔如鬆,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自己竟然覺得有種落荒而逃的狼狽感。


    許絨曉站在房間裏,聽到外麵傳來的“嘭”的一聲響,知道歐梓謙是離開了。


    床上的被子還淩亂著,旁邊的鞋子還放在那裏,空氣中還有他的味道,可剛剛的擦肩讓她有種心如刀割的痛楚。


    許絨曉坐在床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她的神情終於不再堅硬,她承認自己很舍不得,可執拗地把這種情緒藏在心裏。


    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許絨曉渾身一顫,從悲傷中抽離出來。


    接起電話。


    那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歐梓謙的爺爺,“絨曉,最近身體怎麽樣了?”


    許絨曉心裏咯噔了一下,自己懷孕的事情肯定已經在家族裏傳開了,老爺子肯定也都知道了。


    但是也沒什麽,反正都已經要離婚了,有些事該斷還是要斷的。


    “已經出院了,一切都挺好的。”許絨曉禮貌地說道。


    雖然禮貌,卻顯得很疏遠,已經不用再麵對歐老爺子了,即便心裏還是有點辜負他的錯愛的感覺。


    “嗯,那就好,這樣吧,明天你來一趟老宅,有些事,我得交代你一下。”歐老爺子把客氣的開場白說完,就要進入正題了。


    許絨曉已經做好準備迎接這些了,她也沒有找借口逃避,“好,我明天就去。”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需要解決的事情,不管怎麽躲避,還是等著她去解決。


    隻是從今以後,她跟歐家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想到這裏,許絨曉的心情和剛剛完全不一樣的輕鬆暢快。


    第二天上午,她準時到了歐家老宅。


    古老的歐式風格的建築物,青藤在油漆斑駁的牆壁上蔓延,還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可是再次來,卻又是另外一種不一樣的心情。


    許絨曉在管家的帶領下,到了後院,綠色草坪裏,幾張藤椅擺放著,歐老爺子正往這邊走來,手裏拿著高爾夫球杆。


    許絨曉定定地看著他,直到他抬頭,看到自己,才露出禮貌的微笑,“爺爺。”


    身後傳來幾個人的嗤笑聲,許絨曉一怔,扭頭看去,見不遠處的房簷下,坐著幾個熟悉的人。


    一看到那些人,許絨曉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歐父和許紫煙都在,這兩個人沆瀣一氣,總是想擺她一道,這種時候當然會在,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是另外一個人,卻讓許絨曉有些不知所以。


    夏爵熙也坐在那裏,就坐在歐父身邊,穿著一身休閑裝,服裝的款式外形來看,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果然身份不同了,立馬就換了個樣,從前他隻是一個窮學生,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巨富商人的私生子了。


    夏爵熙看到許絨曉,放在藤椅扶手上的手握緊了一些,想站起來和她打招呼。


    許絨曉神色很憔悴,看起來好像沒睡好,臉上的神情很冷淡,看到他的時候,也隻是掃了他一樣,就沒再多看了。


    “來了!”歐老爺子朝著她點點頭,把手裏的球杆遞給旁邊的管家,指了指前麵,示意她跟上。


    “你這孩子,總是進醫院,有什麽事也不跟家人說,唉……”他說了兩句,歎了口氣,終究是沒說後麵的話。


    許絨曉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仍然挺拔的背影,雖然頭發已經花白,可是身體還是很健康,以前也一直挺喜歡她,心裏有一些慚愧。


    “我沒事,就一點小毛病而已。”許絨曉接話道。


    歐老爺子一走過去,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端茶遞水。


    他喝了兩口水,對許絨曉說道:“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絨曉點頭,轉身跟在他身後就走,對歐父等三人視若不見。


    “哼,沒修養!”歐父哼了兩聲,拿起高爾夫球杆,朝著前麵走了去。


    走到一半,又回頭看了一眼夏爵熙,見夏爵熙目光一直看著歐老爺子離開的地方,皺眉道:“爵熙,你在看什麽?過來!”


    夏爵熙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許絨曉,他很想上去跟她解釋,跟她打招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得忍。


    聽到歐父的命令,夏爵熙隻得乖乖地跟了過去。


    許絨曉跟著歐老爺子進了書房,高跟鞋踩在絨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兩旁是高大的書架,頭頂一盞精致華美的吊燈,厚重的窗簾外,清冷的光輝折射進來。


    整個書房都讓許絨曉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她看著歐老爺子蒼老的背影,說道:“您把我叫來這裏,是想說……”


    是想說我和歐梓謙離婚的事情嗎?問到一半,忽然覺得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前方傳來一聲喟然長歎,歐老爺子站在書桌前,始終背對著她,“不知道當初讓你嫁給梓謙是對是錯,現在看起來,你們這段婚姻是完全沒有挽救的可能了。”


    除了對歐梓謙的愛憎難別,對歐父等人的恨之入骨,她對歐家的人之中,隻有對歐老爺子最是辜負。


    本來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看到這個老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糾結的感覺又襲來,差點要占據她的心。


    “梓謙對你怎樣,你心裏清楚,離婚的事情,已經決定好了是麽?”歐老爺子忽然問道。


    許絨曉重重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說:“對,離婚協議書上,我們都簽了字了。”


    歐老爺子微微頷首,他拿起放在書桌上的眼鏡,戴在鼻梁上,“不管怎樣,你也做了我們歐家幾年的媳婦,雖然從來沒有對外人承認過,可事實上,你曾經就是歐家的人。”


    他轉身,繞到書桌後麵,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來。


    “一直沒有對外承諾過,算我們歐家虧欠了你的,這份合同,你看看,沒有問題的話,就在上麵簽字吧!”


    說完,把那個藍色的文件夾遞了過來。


    許絨曉半信半疑地結果,打開文件夾,看到上麵寫的竟然是一份贈與合同。


    她看到題目,就吃了一驚,抬頭看了一眼歐老爺子。


    歐老爺子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贈與的內容是一份國外財產,價值金額有好幾個她看的眼花繚亂的零。


    最後一頁,甲方那裏,歐老爺子已經簽字蓋章了。


    “這是……”她粗略地看完,抬頭看著老爺子。


    “送給你的,當做對你的補償。”歐老爺子說道。


    許絨曉震驚,她一直都不被歐家人喜歡,就連她的丈夫都不喜歡她,可是歐老爺子的舉動總讓她有種莫名的愧疚感。


    “可是我離婚,並不是想要得到這份財產。”許絨曉輕聲說道。


    歐老爺子搖頭,“你放心,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份財產,就連梓謙也不知道。”


    許絨曉覺得嗓子眼有點幹澀,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真的不需要……”許絨曉淡淡說道。


    歐老爺子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對她說道:“拿了它,出國去,它可以讓你的下半生衣食無憂,以後,也不要再回國了。”


    許絨曉一怔,猛地抬頭,直視歐老爺子。


    歐老爺子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與她對視。


    許絨曉的心忽然就坍塌下來了,她覺得有些可笑,可是又笑不出來。


    拿著文件夾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顫抖,許絨曉籲出一口氣來,心慢慢沉浸下去。


    歐老爺子拉開椅子,坐在椅子上,對她說道:“梓謙,以後還是會接手歐式整個集團的,可是現在你懷的孩子,唉……”


    歐老爺子非常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當他知道許絨曉在外麵和別的男人傳出緋聞的時候,就覺得很莫名其妙。


    明明許絨曉那麽喜歡歐梓謙,歐梓謙對許絨曉的好他也看在眼裏,這兩人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許絨曉點頭,掩飾臉上的失落,“是,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歐老爺子雖然心裏有些傷心,但還是微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段婚姻,外人也都不知道,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你說好不好?”歐老爺子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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