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看到房家蒸蒸日上,又是宰輔又是駙馬滿門清貴,覬覦起房家的祖墳了!


    房家雖非豪富,但也不差錢,更何況還有一個房玄齡乃是當朝仆射,若是賣了祖墳之地,豈不被人笑死?


    兩家互不相讓,便僵在那裏。


    當時大老爺房鬆雖然病重,神誌尚還清醒,囑咐兒孫先不將此事告知於房玄齡,且先拖一拖再說。是以,前些時日給房玄齡的去信中,並未提及此事。


    誰知道大老爺房鬆病情惡化得太快,幾日之間便即撒手西去,此事終成心腹大患。


    房俊奇道:“這吳家是何來路?”


    房家再不濟,那也有一位當朝仆射在背後杵著,便是五姓七宗江南豪族也不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欺到頭上吧?擋了人家祖墳向口這種事,那絕對是往死裏得罪的節奏,這吳家是要瘋麽?


    房遺訓無奈道:“這吳家隻是本地一戶豪商,在齊州產業不少,但也僅此而已。可他家有一個本家侄女,年方二八,花容月貌,被送進了齊王府,深得齊王的寵愛。那齊王平素荒誕不經,自是對吳家百般維護……”


    房俊了然。


    依著李佑那廝的性子,最是好色,遇到絕色女子,自是歡喜得不行,哪怕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想法子給摘下來,他才不會管什麽房家還是誰家,這人最是護短。


    況且,也未必沒有想要報複房俊的念頭在裏邊。


    當初在醉仙樓,自己那一頓打可是讓李佑丟盡了顏麵,更被李二陛下又是杖責又是驅逐,豈能不懷恨在心?


    看來,這事自己不管都不行……


    心裏想了想,便說道:“喪事你們按步驟進行,至於墳地之事,便交給某吧,絕不會耽擱大伯下葬之期。”


    這話說得很平淡,就像說一件家長裏短的小事,幾乎沒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


    也是,別人或許會怕齊王李佑,他房俊會怕麽?


    隻是想想怎麽才能圓滿處理這件事而已,若是打李佑一頓能解決事情,房俊二話不說就跑去齊王府抽他丫的。


    出了長安李佑就無所顧忌了麽?


    扯蛋!


    隻要他李佑不想造反,就不敢把房俊怎麽滴,若是傷了房俊,李二陛下如何跟房玄齡交代?更何況,房俊還是李佑未來的妹婿呢……李佑是衝動不假,智商不高也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後來的李佑為什麽要造反?


    難道他真的會認為自己有那個能耐,能推翻他爹鐵打一般的江山王座?


    隻是屢次被李二陛下斥責得喪失理智、信心崩潰而已。


    所以他打定主意造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權萬紀給宰了,正是這個喋喋不休、滿口道德文章的家夥,一次又一次的跟李二陛下打小報告,讓李佑在他爹眼裏的形象完全崩塌……


    他造反,也隻是想要告訴他那個英明神武的老爹:我李佑,也有李家的血性!


    不信?


    你且看看李佑造反之後都幹了些啥:643年(貞觀十七年)三月,李祐征發城中十五歲以上的男子,私自任命自己的左右為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等官職,開府庫以行賞,並驅趕百姓入城為兵,布置官署,並封親信為拓西王、拓東王等。李祐每日與燕弘亮等五人和他們的王妃夢一同宴樂……


    李二陛下這人,咱不去論其文治武功,但說他生兒子的本事,或許唯有康熙能比之。


    這不是說生兒子的數量,而是說質量。


    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佑、李治……


    不管結局如何,哪個不是文韜武略、智慧出眾?


    所以,李佑會傻到在造反之後,“一同宴樂,以為得誌”?會蠢到當“燕弘亮說:‘不用擔心,我們右手端酒喝,左手為大王用刀砍殺。’李祐寵信燕弘亮,聽到此言十分高興”?


    扯蛋麽……


    事實的真相,應該是李佑根本沒有進行抵抗!


    他心裏知道,他永遠鬥不過他的老爹,他害怕!之所以造反,隻是表達自己的一個態度,他李佑,並不是如權萬紀屢次上書那樣無能無用!


    更何況,李佑造反那是五六年之後的事情,而且是被權萬紀逼得。


    現在他會造反嗎?


    當然不會。


    隻要李佑沒想造反,他就不能吧房俊怎麽樣。


    所以,房俊才會有底氣。


    可房遺訓兄弟哪裏知道房俊的底氣何來?


    聽聞房俊說的如此雲淡風輕,房遺簡忍了忍,沒忍住……


    “遺愛,某知道你素來在長安橫行霸道,誰都不服、誰都不怕。但你要知曉,齊州不是長安,出了長安的齊王也不一樣了,你在長安的那點威風,怕是耍不到齊州來……”


    說話間,神情很是不屑。


    房遺訓的性格比房遺簡敦厚得多,也穩重得多,聞言斥道:“都是自家兄弟,言語之間何故冷嘲熱諷?且遺愛所言,不論成與不cd是為家裏著想,汝且速速向遺愛道歉!”


    長兄如父,房遺簡被斥責得麵紅耳赤,卻是訥訥不敢言,隻得抱拳向房俊說道:“為兄失禮了,兄弟勿怪……”


    房俊不以為意,這點氣量還是有的,微笑道:“大兄也說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氣?心裏怎麽想,那就怎麽說,哪個還會還很在心了不成?二位兄長,小瞧某了。”


    房遺訓還待說什麽,卻是有人進來,言及外間靈堂已經不知妥當,族老請孝子出去。


    房遺訓便說道:“遺愛且在此安歇,為兄出去看看。”


    房俊也站起身:“伯父故去,小弟如何能夠安坐?同去看看吧。”


    當即,兄弟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


    靈堂布置完畢,便將老爺子的遺體抬出,置於其上,沐浴更衣。


    沐浴所用的是淘米水煮成的湯水,在其中加入香料。將蓖櫛打濕梳理頭發,然後用絲帶束發,用布帛將身體擦拭幹淨,為其修剪鬢發、胡須和指甲,並將這些頭發和指甲放在小袋子中,在大殮的時候放進棺木裏。用方巾蓋住臉,依舊蓋上衾被。


    今日的程序算是走完了,隻等明日襲屍之禮、飯含之禮過後,後日入殮,便等著出殯了。


    外間忽然一陣喧嘩。


    有家中仆役入內通稟道:“齊王殿下親來吊唁!”


    屋內諸人盡皆一驚。


    齊王殿下?


    那吳家仗著齊王殿下的撐腰,差點要把咱家的祖墳都給占了,簡直成了不死不休的大敵!這齊王怎麽還親自來吊唁?


    心中雖是驚異,但齊王乃是陛下親子、當今親王,誰敢慢待?


    當下呼呼啦啦都出去迎接。


    房俊慢悠悠的走在後邊,嘴角似笑非笑。


    這小子,果然親自來了,看來自己所料不差……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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