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公府後宅。


    府內盡皆縞素,一片素白,至此冬將盡春未至之春寒料峭時節,倍添蕭索。


    往來仆役皆是神情凝重表情哀傷,腳步匆匆輕易未嚐有一人開口說話,整個府中除去靈堂那邊道士做法傳來的鈴鐺聲,宛若一潭死水。


    西院一處偏房之中,窗紙透出微微暈黃的光芒。


    外麵寒風瑟瑟,屋內卻是春意盎然……


    “唔……二郎,輕一點,奴家守不住……”一聲呢喃低語在長孫渙耳邊響起,嗓音甜膩嬌柔,宛若蜜糖一般沁人心腑。


    長孫渙卻充耳不聞,隻是將弟媳兩條欺霜賽雪的玉腿分開,兩隻雪嫩纖巧的秀足扛在肩頭,盯著這張騷媚入骨的俏臉,心中禁忌的火焰燃燒,卯足了勁一味的猛衝猛打,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他很亢奮……


    長孫衝流亡天涯朝不保夕,今生今世再也不敢返回關中,長孫澹慘遭橫死,長孫濬身陷囹圄,長孫家的嫡子已然是七零八落,不成氣候。


    況且長孫濬即便是不被房俊治罪,亦是名聲敗壞,加之前些時日房俊打壓長孫家鐵廠之時長孫濬應對失措平庸盡顯,家主之位已然遠離其人。即便長孫無忌執意將家主之位傳於長孫濬,怕是亦過不了族中耋老那一關……


    放眼族內,本是人才濟濟的局麵現下卻隻有自己這個庶子鋒芒畢露、聲名正盛。手執“東大唐商號”之中長孫家的股份,為家中帶來海量錢財的同時,更使得長孫家在如此風雨飄搖的形勢下亦能保持根基未傷,實在是莫大的功勞。


    族長之位,舍我其誰?!


    數年隱忍,眼見心底夙願便要一朝得償,長孫渙難免熱血衝動,便趁著夜深人靜之時與長孫澹這個風騷入骨的小妾再續前緣……


    人在亢奮的時候,總是會發掘出與尋常之時不同的潛力,更何況長孫渙年輕力壯經驗豐富?兼之闔府上下盡皆戴孝之時,這種事情幹起來難免更加多了一份衝破禁忌的快感,滋味自是截然不同。


    那小妾花兒一樣的身子被一陣猛衝猛打便按耐不住,櫻桃小嘴大大張開,秀美的脖子直挺挺的向後仰起,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歡叫。


    如雨打芭蕉,如銀瓶迸裂,如泣如訴,百轉銷魂。


    可長孫渙未等欣賞這婦人美到極致之時來自靈魂深處的歡叫,便臉色大變,一伸手便將婦人的嘴死死的捂住。


    歡叫聲戛然而止,就像是一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被嚇得駭然不止的長孫渙興致全無,當即抽身而退,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神情慌亂的婦人,低聲怒道:“你想死不成?”


    熱孝之中行此苟且之事,固然是有衝破禁忌的絕美感受,卻也是素來被恥為人倫大忌。


    更何況身下的婦人還是長孫澹的遺孀?


    一旦被人發現,他長孫渙是個腦袋也得給長孫無忌給砍下來!


    婦人掙紮幾下便不敢妄動,以幽怨的眼神望著長孫渙,待到長孫渙緩緩鬆開捂住嘴巴的手掌,這才心驚膽顫的低聲哀求道:“是奴家不好,奴家……沒忍住嘛……”


    長孫渙氣道:“沒忍住?等到吾等之間醜事被揭破,那你也就不用忍了,瞪著浸豬籠吧!”


    自己也是得意忘形了,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何必就差這這一點時間?


    行百裏者半九十,以後更應當謹言慎行才是……


    婦人被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將滑膩的身子貼上長孫渙健碩的胸膛,嘴唇吻著長孫渙的胸口,求饒道:“奴家知錯,二郎莫要生氣,奴家認罰,什麽罰都認……”


    嘴裏呢喃著,一直柔軟的手兒徑自向下,握住了要害之處……


    長孫渙舒服的籲口氣,看著婦人將柳條兒一樣的身子翻身爬到自己身上……


    未等漁船入港,房門陡然被人敲響。


    長孫渙嚇得差點魂兒都飛了……


    婦人更是驚慌,就那麽半蹲著在長孫渙腰腹之間,俏臉煞白,顫聲問道:“……誰?”


    “二郎,家主派人前來喚你,讓你去靈堂想見,有要是相詢,速速前去為好。”


    一個低啞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屋內兩人齊齊鬆了口氣,那婦人這才發現渾身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油油膩膩的,四肢酸軟,不管不顧的就伏在長孫渙身上,輕聲說道:“嚇死奴家了,以後還是去府外找個地方吧,在這樣下去,一旦被人發現就完了……”


    長孫渙自然聽得出門外乃是自己的心腹親隨,也放鬆下來,伸手婆娑著婦人滑膩纖瘦的脊背,低聲笑道:“剛剛也不知是誰貪婪這種禁忌的歡愉,這會兒反倒裝起正經人來了?”


    “啐!誰不正經了?”婦人有些著惱,在長孫渙胸口輕輕咬了一口,媚眼如絲,問道:“若是你日後繼承了家主之位,可會忘了奴家?”


    長孫渙甜言蜜語自然是順嘴就來:“怎麽會?你這股子騷勁兒,某放眼長安怕是再也尋不到。天天喜愛還來不及,怎麽能夠呢?”


    “哼哼,算你有良心,也不虧我棄了名節也寧願與你苟且……”


    婦人眉花眼笑,撒著嬌,纖美的身子在長孫渙身上蠕動幾下,微微喘息著問道:“都說好玩不如嫂子,奴家這個弟媳被你給上手玩了,是不是心裏還惦記你那公主嫂嫂?”


    長孫渙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繼而略顯粗暴的起身,將婦人掀開一旁,冷著臉穿戴整齊。


    臨到門口,他又回身看著正將一件麻布孝衣穿上身的婦人,語氣陰冷:“你自己下賤,便不要將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還有,以後千萬不要在某麵前提起長樂公主,你……不配。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某心狠手辣。”


    語氣如刀,言辭決絕,哪裏還有半分剛剛苟且貪歡之時的柔情蜜意?


    婦人臉色慘白,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隻能看著長孫渙推開房門,身形隱入院子裏漆黑的夜色之中,下意識的緊了緊孝衣的衣襟,將如花似玉的嬌軀緊緊掩住。


    剛剛還柔情蜜意的眼中寒芒乍現,緊緊咬住了嘴唇……


    冷風順著敞開的房門灌進來,遍體生寒。


    *****


    靈堂裏,長孫無忌正與那位族中耋老交談。


    聽到長孫無忌問及古之橘子的典故,耋老略帶疑問:“輔機何以問起這個?”


    長孫無忌不好說是心中惦記可能被房俊用言語調戲了,如此說來有失顏麵,含糊其辭道:“隻是偶然聽旁人提及,有些不解,故此相詢。”


    這耋老是個飽讀詩書的,聞言捋著胡子深思一下,說道:“有關橘子的典故還真就不多,可是南橘北枳?”


    這是有關於橘子最出名的典故,出自《晏子春秋·內篇雜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意思是淮南的橘樹,移植到淮河以北就變為枳樹,比喻同一物種因環境條件不同而發生變異。


    長孫無忌豈能不知這個?


    便搖搖頭,“這個典故某自然是知曉的,不是這個。”


    那耋老又道:“莫非是陸公紀懷橘遺親?”


    陸公紀便是陸績,三國時期吳國吳縣華亭人,博學多識,通曉天文、曆算,曾作《渾天圖》,注《易經》,撰寫《太玄經注》。


    其出身江東豪族,六歲時隨父親陸康到九江謁見袁術,袁術拿出橘子招待,陸績便往懷裏藏了兩個橘子。臨行時,橘子滾落地上,袁術嘲笑道:“陸郎來我家作客,走的時候還要懷藏主人的橘子嗎?”陸績回答說:“母親喜歡吃橘子,我想拿回去送給母親嚐嚐。”


    袁術見他小小年紀就懂得孝順母親,十分驚奇。


    長孫無忌還是搖頭:“也不是這個。”


    耋老驚奇道:“都不是?那老朽還真是孤陋寡聞了,有關橘子的典故甚少。輔機何妨說說,到底是何話語,牽涉到橘子的典故?”長孫無忌猶豫了一下,覺得心中藏著此事極為別扭,還不如一吐為快,便說道:“今日有人對某言道:吾去買幾個橘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某不解其意,但是此人與我素來不和、仇隙頗深,向來定然不是什麽好話。隻是左思右想,仍舊想不出這句話到底是何用意?”


    耋老微微點頭,他也覺得這話語古怪之極,但是到底何處古怪,卻有不明究竟。


    若是尋常人說出此話還好,不明白就不明白。可若是仇家當著麵說出此等話語,焉知人家是不是在罵你?


    被罵尚且不自知,那可當真成了棒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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