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天明,東市發生之事迅即傳遍長安。


    無論是剛剛聽聞的平民百姓販夫走卒,亦或是早已收到匯報的各家家主,皆被房俊雷霆萬鈞的手段所震懾,瞠目結舌之餘,也開始發愁。


    這一手強拆房舍商鋪的確大大出乎預料,但凡是官麵上混的,誰不講究幾分顏麵?隻要不是仇深似海的死對頭,總是要維護一些香火情分,風水輪流轉,今天別人求你,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是你求別人?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房俊倒好,剛猛霸道,直接這是要再也不見的意思……


    可是緊隨而來的一係列手段卻成功將張家安撫住,非但不會結仇,張家反而歡天喜地。相比於多給予五成房價的條件,那個昆明池市場地點隨意挑、東市建成之後黃金旺鋪優先購買權的補償簡直令人欲罷不能,恨不得現在就趕緊跟京兆府簽署協議,以免落了下乘搶不上食……


    可世家門閥到底還是要顏麵的,若是亟不可待的放棄立場去追求利益,別人會怎麽看?同伴們會怎麽看?


    所以現在除了長孫家、令狐家等等家族還繃著之外,其餘人家都偷偷打起了小心思……


    *****


    春雨之後,溪水漸漲,潺潺的溪水清澈奔湧。


    終南山的清晨露重清冷水霧氤氳,清溪、古鬆、竹林,以及樹林掩映之中緊緊露出一角飛簷的道觀,精致靜謐幽美,恍若人間仙境。


    房陵公主穿著一件月白色的中衣,衣領之間露出一大片的膩白,滿頭青絲披散著坐在床沿,雙眸微閉,神情慵懶,正迷迷糊糊的聽著家仆的稟告。


    “……房二早就準備好了人手,一聲令下,滎陽張氏數間房舍商鋪頃刻間牆倒屋頹,夷為平地……張亮不在京中,長子張慎微率領一眾仆役家將趕來阻攔,卻被房二三言兩語所打動,不僅未曾撕破麵皮,反而言笑甚歡,合作愉快……”


    聽著家仆詳細的將早先東市發生的強拆之事娓娓道來,房陵公主睡意漸消,及至家仆繪聲繪色的說起房俊許諾給予張家的補償,房陵公主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是口頭上的許諾,還是白紙黑字、有憑有據?”


    房陵公主一下子便抓住重點。


    若是房俊信口雌黃,事後完全可以否認,就算他賴賬,誰又能那他如何?可若是白紙黑字的協議,那事情可就不一樣了,能夠體現出房俊寧願靡費大筆拆遷費用亦要破釜沉舟與世家門閥硬懟到底的決心。


    如果是後者,豈不是說自己手上的幾間商鋪,能夠換取極為豐厚的利益?


    家仆肯定說道:“是白紙黑字,剛剛張慎微趕到京兆府衙門,雙方正式簽訂了協議,張家的馬車從京兆府的庫房裏拉走的都是黃燦燦的銅錢,便是協議內容也流傳出來,絕對不可能作假。”


    “好!房二果然夠氣魄!”


    房陵公主興奮的一拍巴掌,單薄的中衣難以束縛那一雙雄偉,頓時一陣波濤蕩漾,膩白的高聳奪人心魄。


    家仆看得口幹舌燥,趕緊垂下頭去,卻是心旌搖曳氣血翻湧……


    房陵公主對此並不以為意,甚至挺了挺胸膛,讓那景致愈發洶湧一些。好心情就要與人分享不是嗎?隻要自己主動配合房俊的拆遷計劃,那麽就能夠憑白多得一部分拆遷款之餘,還能得到一個東市建成之後的購買黃金旺鋪的機會!


    可是短暫的興奮過後,顧慮也隨之而來……


    現在是關隴集團當麵鑼對麵鼓的跟房俊對著幹,山東世家和江南士族明裏暗裏的予以配合。這幾乎囊括了世間九成的世家門閥,一旦自己主動配合房俊將商鋪售賣,豈不等於得罪了所有的世家門閥?


    滎陽張氏好歹還有一個鄖國公張亮,那是當年戰功赫赫的猛將,官高爵顯,可以令世家門閥心生忌憚。可是自己呢?自己隻是一個背叛和離的棄婦而已,背著不守婦道的名聲,人家若是對付自己,何須顧忌?


    憑白有著一個公主的頭銜,可是因為楊豫之一事,陛下對她是深惡痛絕倍感厭煩,沒將她貶為庶民就不錯了,皇室的力量是指望不上的。


    她現在的關係網,大多還是當年嫁給竇奉節之後經營下來的,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關隴集團的各個家族……


    即眼饞房俊給予的巨大利益,又忌憚來自於關隴集團可能的報複,房陵公主頓時陷入糾結。


    將家仆打發走,房陵公主神情懨懨,心中進退維穀,取舍兩難。如果有人從中說和一下,牽個線搭個橋,就算自己將房舍商鋪賣給房俊,影響也會消弭許多。


    說到底自己隻是個女人而已,政治上的立場難道比得過切身的利益更重要?想必關隴集團的那些老家夥也能理解,睜一眼閉一眼大抵也就算了……


    可是這個說和的中人卻是不好找。


    貼身侍女打來溫水替她淨麵梳頭,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房陵公主咬著紅唇,瞅著明亮的玻璃鏡子裏頭自己依舊明豔靚麗的容顏,伸手在侍女挺翹的臀兒上捏了一把,問道:“你說,若是本宮現在去勾引男人……能不能上手?”


    侍女被捏得嬌嗔一聲,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道:“這個要因人而異的吧?畢竟太多木頭一樣的老學究,就算是仙女下凡也會裝作道貌岸然的樣子,心裏明明饞得厲害,嘴上卻偏偏做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死樣子……不過,殿下相中了誰?”


    房陵公主眼波流轉,潔白的貝齒咬了咬殷紅的迎春,聲音嬌媚入骨:“若是……房俊呢?”


    “房二棒槌呀?”侍女頓時嘟起嘴兒,有些不滿:“殿下怎會看上那個黑炭頭呢?才華倒是一等一的好,但是不夠俊美,放眼長安比他風流俊俏的公子哥兒多得是……哦哦,殿下是想要將其降服為裙下之臣,以後成為殿下您的靠山?”


    房陵公主伸出纖手,在侍女嫩白的臉頰上捏了一記,而後順勢向下,從微微敞開的衣領探入進去,捏住一團豐盈,媚眼如絲的笑道:“你這個妮子當真是沒開過葷,不知道什麽樣的男人中看不中用,不知道什麽樣的男人衝鋒陷陣的時候威風懍懍激情澎湃……”


    侍女不敢躲閃,臉兒紅紅,呢喃道:“奴婢哪裏有過男人……奴婢這輩子隻侍候殿下……”


    房陵公主柔聲道:“乖,本宮又怎舍得你被那些臭男人玷汙呢?”一條手臂攬住侍女纖細柔軟的腰肢,探入衣襟的那隻手則抽出來,掀開侍女的裙擺,鑽了進去……


    道觀之內,春意盎然。


    一番纏綿,雲收雨散,侍女強忍著酸軟的雙腿侍候著房陵公主更換了濕噠噠的衣衫,重新梳洗打扮。房陵公主慵懶的靠在軟枕在,潔白的臉頰充盈著雲雨之後的餘韻,嬌豔欲滴,腦子裏卻在琢磨自己是否要親自去找房俊?


    雖然對侄女婿下手這種事情做起來毫無心理負擔,且輕車熟路經驗豐富……但房陵公主亦知道房俊此人還是有些不同的,有才華的年輕人總是恃才傲物,萬一拒絕了自己,豈不尷尬?


    尷尬倒也罷了,就隻怕一旦失手,以後的事情那就沒法談了……想來想去,房陵公主覺得還是不應當親自去找房俊,留下一個緩衝,也有更多的轉圜餘地。


    那麽請誰牽線搭橋,從中說和呢?


    這個人選不好找,不需要在房俊麵前有多少影響力,但是絕對要令關隴集團的那些老家夥忌憚。隻要這樣的人出麵,關隴集團才不會事後難為自己。


    想來想去,房陵公主眼眸一亮。


    自己當真笨的可以,分明便有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怎地就沒想起來?隻要這人出麵,非但關隴集團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就算事要房俊在原本的條件之上大大的優渥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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