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本事騙來的,為什麽不要?


    麵對如此理直氣壯之言辭,李二陛下居然一時間無言以對……


    薛萬徹瞪眼怒道:“哇呀呀,你這廝果然誑我!”


    房俊不屑道:“要不要臉?別說什麽誑不誑的,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樣,某就問你一句,若是某輸了,某的彩頭你要不要?”


    “當然要!”薛萬徹瞪著眼,更加理直氣壯。


    裴律師覺得這果然是兩個棒槌,一個騙人也能這般心安理得,另一個贏了理所應當,輸了就撒潑耍賴……真特娘的一對兒奇葩。


    李二陛下瞪著薛萬徹,差點破口大罵。


    你娘咧,真是沒腦子!


    沒見到朕都在替你說話麽?你就乖乖的說一句“戲言耳”就不行?


    他是真不想管薛萬徹這個夯貨,可是想想事後丹陽公主必然找自己哭訴,麻煩不已,也隻能耐著性子對房俊道:“都是自家親戚,何必這般決絕?朕說句話,二郎你就別要莊子了,讓萬徹折價給你現錢,如何?”


    丹陽公主喜愛那處莊園,乃是因為景致好、風水好,距離九成宮也近,卻是與價值無關。既然如此,那就作價賠給房俊,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房俊也沒損失,薛萬徹也不至於回去被丹陽公主責罰訓斥,得意保留顏麵……李二陛下覺得這提議很完美。


    房俊當即點點頭,很是痛快,道:“既然陛下如此說,微臣豈敢不遵?”


    李二陛下捋須微笑,這棒槌倒還好說話,懂得體諒朕的難處,頗為欣慰的端起茶杯淺淺呷了一口。


    孰料房俊的話還沒說完,接著說道:“……行,莊子微臣不要了,明日薛將軍將三十萬貫給微臣送到府上來。”


    “噗!”


    李二陛下一口茶水噴出來,怒視房俊,叱道:“混賬!不過一處莊子而已,你以為是金礦還是銅山?還三十萬貫,你怎麽不去搶?”


    簡直豈有此理!


    “咳咳……陛下有所不知,房二郎索要三十萬貫,還真不是毫無來由,博弈之時,房二郎便與薛將軍有言在先,房二郎輸了,輸給薛將軍三十萬貫,薛將軍輸了,不必拿出那麽多錢,隻需將杜水之畔的那處莊子給他就行,等同於兩人認為拿出莊園價值三十萬貫。現在薛將軍不願兌現彩頭,那自然應當給房俊三十萬貫,這才公平合理。”


    裴律師慢悠悠說道。


    他對房俊印象還好,談不上喜惡,但是對薛萬徹卻是實打實的看不上眼,所以言語之間難免有所偏頗,倒不是向著房俊多了一些,而是純粹惡心薛萬徹……


    李二陛下愕然,還有這麽一說呢?


    他無奈看向薛萬徹,歎氣道:“你可真是……”


    這下沒辦法了,他能讓房俊放棄這三十萬貫,可那樣就不僅僅是有失公允了,而是偏袒太過。薛萬徹是大將,難道房俊就不是重臣了?世人看房俊的時候,多數在他前頭冠以“房玄齡之子”的名頭,所以難免有些輕視,即便官職再高、爵位再顯,也好像是一個仗著家世身份耀武揚威的二世祖。


    然而李二陛下卻知道房俊到底有多重要……


    偏袒薛萬徹打壓房俊這種事,永遠都不會存在,不反過來就算是李二陛下聖明賢良了。


    薛萬徹訥訥無語,他悔得腸子都青了,誰知道會輸呢?


    要是贏了多少啊,三十萬貫呐……


    娘咧!


    李二陛下沒轍,道:“萬徹,你自己說吧,莊子還是三十萬貫,選一個。”


    薛萬徹麵紅耳赤,不說話。


    三十萬貫肯定沒有,他這個人就是粗鄙莽夫,一絲一毫的理財能力都沒有,所有的收入就是靠著家裏的田產以及幾處店鋪,現錢大抵也就是幾萬貫的樣子,如何湊的起三十萬貫?


    莊子他也不想給,那是丹陽公主心愛之物,若是被自己給輸了,跪搓衣板什麽的自不必言,恐怕一連數月都甭想鑽進公主的被窩,薛萬徹年歲不小,但是身強力壯精力充沛,小妾什麽他不敢找,沒成親之前他啥都不懂,成親之後食髓知味,憋那麽久,他忍不了……


    看著薛萬徹吭哧吭哧說不出話,房俊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欺負老實人?


    雖然自己的動機並不是想要坑騙薛萬徹,隻是想借機跟薛萬徹這一夥人劃清界限,但薛萬徹這人雖然混賬了有些,卻是個沒心機的夯實漢子,自己都覺得不忍心……


    李二陛下見到房俊神色鬆動,正欲勸說兩句,便聞聽內侍來報,荊王殿下求見。


    李二陛下擺擺手,讓他進來。


    “參見陛下……”


    李元景施禮,李二陛下道:“六弟有事?”


    李元景瞅了神情窘迫的薛萬徹一眼,心裏歎氣,道:“微臣是想跟二郎求求情,那處莊園乃是丹陽心愛之物,若是被萬徹輸掉,怕是不好交待,所以,可否以錢財代替?”


    李二陛下麵無表情,並未言語,心中卻有些不滿。


    這算什麽?


    故意在薛萬徹麵前顯示你的關心,以此來給薛萬徹營造一種朕會打壓他偏袒房俊的感受?


    裴律師瞅了瞅陛下麵色,道:“荊王殿下有所不知,剛剛陛下經由陛下勸說,二郎已然答允,莊子就不要了,隻要三十萬貫即可。”


    李元景愕然道:“這過分了吧?那莊子哪裏值得上三十萬貫?一半都沒有吧!”


    裴律師道:“殿下此言謬矣,他兩人的彩頭殿下是知道的,房二郎出三十萬貫,薛將軍出那處莊子,兩人都是同意的,現在薛將軍既然反悔不願意給莊子,那自然就要給三十萬貫。殿下現在這般說話,不僅有失公允,而且有失身份,您是親王殿下,不能因為薛將軍與您走得近就加以偏袒,房二郎與您疏遠一些,就讓人家吃虧。”


    話裏話外,挑撥離間的意味實在是昭然若揭。


    不僅僅挑撥李元景與房俊,更挑撥陛下與李元景……


    李元景蹙蹙眉,無奈道:“薛將軍哪裏拿得出三十萬貫?也罷,薛將軍能拿出多少算多少,餘下不足,本王給他添上。”


    薛萬徹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道:“殿下……”


    李二陛下沒言語,淡淡的看著李元景在自己麵前收攏人心、拉攏統兵大將,心裏升起一份怪異的感覺……這廝是要造反麽?


    居然如此肆無忌憚!


    房俊瞥了李元景一眼,突然說道:“不必荊王殿下費心,既然薛將軍拿不出三十萬貫,某又豈是強人所難之人呢?所以……”


    此言一出,堂內眾人包括李二陛下在內,都詫異的看向房俊。


    還真有氣量啊!


    孰料,房俊又接著說道:“……所以,三十萬貫不必拿,某就隻要那處莊子就好。”


    李二陛下無語,這小子今天怎麽總是大踹氣?


    不過……真特娘咧爽利!


    他去看李元景,果不其然,這位荊王殿下一張白白淨淨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正在怒視房俊。


    他沒來的時候,房二已經答應不要那處莊子;等他來了想要籠絡薛萬徹,房二卻立馬改了主意,給多少錢都不行,就要莊子!


    豈不是他李元景來到這裏非但絲毫麵子沒有,反而起了反作用?


    李元景是真真快要氣炸了肺!


    以往房二這廝可是成天跟在他後頭跑的傻小子,對自己言聽計從,這是這兩年不僅漸行漸遠,這廝反而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太多的抵觸之心,李元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股抵觸從何而來?


    李元景說不出話,臉被打的啪啪響,還能說什麽?隻能記恨在心,將房俊徹底歸納於對手之列,原先的拉攏心思算是完全消失無蹤。


    薛萬徹眼見這回拿錢都不好使了,幹脆耍賴道:“反正那處莊子不能給你,那是公主心愛之物,某沒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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