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隴叛軍再次增兵,太極宮的戰火逐漸升級,雙方圍繞著每一處宮闕樓台展開死戰,寸土必爭、死戰不退,小半個太極宮已然化為焦土,叛軍自承天門湧入,與東宮六率死戰於太極殿周圍整整一日一夜,戰況激烈。


    隻不過叛軍雖然再次增兵,但勞累不堪、強弩之末的東宮六率卻得到右屯衛的支援,三千精銳兵卒自玄武門進入太極宮,與堅守太極殿、兩儀殿一線的程處弼所部換防,程處弼部則退出太極宮,前往右屯衛營地修整。


    生力軍的加入,使得東宮六率戰力提升,失守太極殿不退,戰局再度陷入焦灼。


    不過戰局已然徹底扭轉,關隴軍隊固然人多勢眾,但右屯衛、安西軍皆是百戰精銳,對上烏合之眾的關隴軍隊戰力超出一截,關隴軍隊所能夠依靠的也唯有人數優勢,自攻破皇城開始,每前進一步都是拿人命填出來的。


    但是一支眼中唯有家族私利,全無信仰支撐的軍隊,麵對越來越大的戰損數字,還能夠堅持多久?


    而房俊引兵回援且抵達玄武門外之後,原本半支右屯衛便可以守得固若金湯的玄武門愈發牢固,關隴軍隊幾乎毫無攻陷玄武門之可能。若東宮打定主意將戰局拖下去,隻需穩守玄武門,大量兵卒調入太極宮與關隴軍隊惡戰死守宮城,關隴軍隊將很難獲得局部優勢,即便他們軍隊更多。


    長安內外,認為東宮即將反敗為勝的觀點越來越多。


    *****


    數百房家私兵部曲頂盔摜甲、腰挎橫刀,圍著十餘座營帳來回遊弋巡邏,將此地形成一個“營中之營”,被右屯衛連綿的軍營圍在當中。


    營帳之內,高陽公主在侍女服侍下洗漱一番,換了一套玄色的宮裝,愈發襯得膚白勝雪、玲瓏嬌俏,隻不過神情懨懨,坐在榻上的時候用雪白的纖手掩著櫻桃小口打著哈欠。


    整個人慵懶嬌俏,散發著優雅的風情。


    武媚娘與金勝曼用過早膳,一前一後進入賬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兩雙眼睛上上下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高陽公主,見到那雪白嬌靨上白裏透紅、我見猶憐的容光,心底禁不住一陣火熱。


    本就是絕色之資,眼下經由風雨滋潤,所煥發的風情迥然有異,奪人心魄……


    嚴重缺乏睡眠正困乏難耐的高陽公主扶著酸軟的腰肢,心裏暗罵那個登徒子不知羞恥,非得擺弄那些古怪的姿勢,害得自己渾身抽掉了骨頭一般……忽而感受到異常,眼睛睜大,正好與兩雙意味深長羨慕不已的目光對視……


    “看什麽看?奇奇怪怪的。”


    高陽公主紅著臉,收回按摩腰肢的手,瞪了兩人一眼,沒什麽好聲好氣。


    武媚娘眨眨眼,柔聲道:“寒冬臘月的,殿下晚上要注意保暖,萬不能蹬被子,否則受了涼染了風寒,大半夜的來回折騰睡不著覺,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種話金勝曼是萬不敢說的,隻是實在忍不住,在一旁掩唇而笑。


    高陽公主愈發臉紅,狠狠瞪了武媚娘一眼,顧左右而言他:“今日雪大,天氣愈發寒冷,稍候找出幾件狐裘,派人去軍中給郎君送去。還有,郎君一路自西域奔襲而回,輕裝簡從食用簡陋,想必茶葉也未曾攜帶,軍中又不許飲酒,可將一些好茶送去高侃將軍那裏。”


    武媚娘忙答允下來,笑道:“殿下放心,妾身都已經備好,隻不過本想著待到郎君晚上回來再說,既然殿下關切,稍候便遣人給送過去。”


    “嗬嗬,”


    高陽公主捉到把柄,冷笑一聲,譏諷道:“哎呦,瞧瞧這知冷知熱的勁兒,滿心滿眼的都是你家郎君,怕是昨晚一宿沒合眼吧?早知如此,本宮該將你喊過來在一旁侍候著才對。”


    這話武媚娘也有些招架不住,臉兒紅得厲害,不敢再說。


    畢竟這種事以往幹過不止一次,萬一高陽公主不管不顧什麽都往外說,即便眼前唯有一個金勝曼,那也足夠難為情。


    這位殿下發起瘋來,那股子不管不顧的勁兒即便是武媚娘也頗為頭疼……


    隻能告饒:“您是公主,是當家大婦,何必跟咱們一個侍妾斤斤計較呢?都是妾身的錯,再也不敢了。”


    高陽公主哼了一聲,雪膩尖俏的下巴微微抬起:“全天底下的妾室加一塊兒,哪個有你在咱們家的地位?長安城裏裏外外不知多少婦人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你可別不知足。”


    不過正如她所言,武媚娘在家中的地位著實不是一般妾室能夠比擬的,即便是她也多有倚重,言聽計從,所以自不會過多敲打,她也敲打不來……


    扭頭看著金勝曼,溫聲道:“此番郎君回京,身負重任,必然留在營內的時候不多。待郎君今晚回來,本宮會讓他去你的住處,你要好生侍候著,多多努力,爭取早已誕下麟兒,為房家開枝散葉。”


    金勝曼沒料到話題忽然轉到自己身上,登時手足無措,臉兒羞紅:“啊?我我我……”


    “這有什麽可害羞的?”


    高陽公主秀美微蹙,輕聲嗬斥道:“女兒家生兒育女乃是本分,咱們最大的責任便是為郎君哺育孩兒,為房家開枝散葉,否則將來這偌大的家業如何傳承下去?再者說來,郎君千裏征伐而還,咱們這些女人自當盡心盡力服侍,想法設法取悅郎君才是。若是放在別家,怕是你想要承受雨露還求而不得呢。”


    金勝曼到底新婚未久,明知高陽公主說得極是,卻依舊難以承受這等虎狼之詞。


    不過道理是對的,別人家正室大婦對於妾室的提防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但凡男主人在房中多留宿幾日,便會各種敲打壓迫,甚至於為恐嚇自己地位受到威脅,什麽墮胎藥鶴頂紅輪番上陣,世家大族當中的妾室與牲畜幾乎沒什麽區別,暴斃者司空見慣……


    似高陽公主這般非但不加以提防迫害,反而會叮囑你多多侍候郎君早日懷孕生子,簡直鳳毛麟角。


    金勝曼也不是不知好歹,紅著臉兒頷首:“妾身知道了,一定會好生服侍郎君,早……早日為房家開枝散葉。”


    高陽公主欣然道:“這才對嘛!咱們女兒家依附於男人,自當盡心竭力做好自己的事,莫讓男人操心後宅之事,能夠盡心國事、建功立業。本宮氣度寬宏,斷不會與旁人家那般對你們百般提防、殘忍迫害,所為的就隻是家和萬事興,希望你們也都能夠理解本宮之苦心,與本宮一道服侍郎君,闔家興旺,和和美美。”


    這番話當真是真情實意,她素來不耐煩那些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既然上天眷顧嫁給自己傾心的男子,她心願已足,對於男人會否在外頭眠花宿柳、拈花惹草,她根本不在意。


    男人嘛,酒色財氣皆是本性,隻要有那個能力讓女人投懷送抱,又何嚐不可?


    至於家中妻妾,她更是懶得吃醋,隻要都安安分分的別鬧什麽幺蛾子,她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以她金枝玉葉的公主身份,就算郎君再是寵溺哪一個,還能爬到她的頭上不成?


    隻要她正室大婦的地位穩固,就沒人敢興風作浪,她可不是吃素的……


    武媚娘笑道:“咱們攤上殿下這樣的姐姐,也算是三生有幸,自然應當知足。”


    以她的心高氣傲,淪為妾室自然難免鬱憤之心,不過對於高陽公主的大度,心存感激之餘,卻也甚為認可敬佩。設身處地,她可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到那般寬宏大氣……


    人皆有命,既然遇上值得她深愛的郎君,又有這般大氣的正室大婦,她也早就任命,斷不會不甘寂寞鬧得家宅不靖。


    三女坐在一處,喝著茶水聊著內宅的私密話兒,免不得話題又轉到郎君“拈花惹草”這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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