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陳酒鬼慍怒的瞪了小六兒和李漢一眼,拎著空酒瓶子快步走了過去。


    “你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呢。”小六兒急著澄清自己,大喊道。


    可陳酒鬼卻恍若未聞,仿佛走得更快了。


    “裝什麽糊塗,昨天不就是你非拿著那破玩意要換神蛋的嗎?”小六兒見陳酒鬼和昨天的神態迥然不同,怕李漢誤會自己是說假話,連忙道。


    “別喊了,你昨天看見他的時候是不是他已經喝多了?”李漢盯著陳酒鬼匆忙中透著慌亂的背影,似有所悟。


    “昨天看他那樣是沒少喝,滿嘴的酒氣,可今天好像沒咋地?”小六兒回答。


    “他是還沒喝呢,你沒看他手裏不拎著空酒瓶子呢麽。”李漢皺了下眉頭,如果自己估摸的沒錯,這陳酒鬼在清醒的時候還是把那些東西當成寶貝的,不然剛才問他的時候,他絕對不會那麽緊張,而要讓他心甘情願的把寶貝舍出來,恐怕隻有一種情況下才可以,那就是當他喝醉的時候。


    媽的,說什麽我也要把這寶貝搞到手。李漢想著,心裏有了主意,招呼小六兒回去取貨,自己來到巷口找到了付大國:“大國,看見剛才過去那個拎酒瓶子的人了麽。”


    “看見了,李隊長。”付大國連忙回答。


    “走,跟我回去,剩下的弟兄都在這看著,還是那句話,除了咱們的人,其餘做小生意的一概不許進入這小巷子半步。”李漢用命令的口吻道。


    “好,好。”付大國應了聲,轉身將李漢的命令傳達下去後,快步趕了上來,其實他心裏頗是納悶李漢此舉,可看著李漢臉色不是很好看,也就忍著沒問緣由。


    “現在市麵上的酒多少錢一斤?”李漢卻開口問道。


    “那得分啥酒,散裝的是最便宜的,好像是三毛錢一斤吧。”付大國道。


    “這麽辦,大國,這兩天你就不用跟著喜寶了,也來這賣東西。”


    “這不有小六兒嗎?”付大國倍感困惑。


    “他賣他的貨,我讓你來這是賣酒,等一會到了辦公室,到趙鳳那取點錢,你去打他幾十斤散裝酒,就蹲在這巷子口賣,外麵不是三毛一斤麽,咱賣一毛,尤其是剛才那個酒糟鼻子,不管他給多少錢,你都得賣給他。”李漢沉著臉道。


    “那咱們不賠了嗎?”付大國驚訝地看著李漢道。


    李漢卻沒在理會他,驟然加快了腳步。付大國卻是滿腦子的問號。


    要說這賠本的買賣就是好做。付大國打著趙喜寶的名義到縣糖酒站花了十二元買了四十斤散裝北方酒,站在巷子口一吆喝,生意立刻火爆。


    沒一會,酒就被人搶購一空,可李漢說的那個酒糟鼻子卻沒有露麵。


    付大國回來向李漢匯報,說是隻賣了四塊錢,趙喜寶聞聽十二元的酒就賣了四塊錢,嘴巴張得差點把付大國一口吞下去,連連追問是怎麽回事。當他聽說是李漢叫付大國賠錢往出賣時,不禁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李漢精明透頂,怎麽會做出這等的糊塗事?想著,便向李漢詢問究竟。


    李漢卻什麽都不跟他解釋。隻是說賠的錢都算他的,隨後就叫趙鳳給付大國拿錢繼續幹下去。


    而令趙喜寶等人更吃驚的是,平素裏一向喜歡刨根問底的趙鳳也不知犯了什麽邪,二話不說,便又給了付大國八塊錢。


    這不但讓趙喜寶驚愕,就連李漢也感到很意外,他本來以為趙鳳見賠了錢也會向趙喜寶一樣震驚,可看她平靜的神態,李漢覺得她似乎覺察到自己的用意了。於是,便朝她微笑著點了下頭。


    趙鳳卻也微微一笑,並聳了聳薄肩。


    瘋了,都他媽瘋了。趙喜寶滿腹的疑問,可見李漢已經做了決定,心想:反正你說賠的是你自己的,我管那許多幹什麽。


    下午剛過,李漢獨自坐在辦公室裏,兩條腿高高的架在桌子上,正閉目小憩。付大國拎著一隻空塑料桶跑了進來:“李隊長,又賣光了,還去麽?”


    “李漢連眼睛都沒睜:“那個酒糟鼻子買了沒有?”


    “買了,剛開始賣了一斤,後來又來了一趟,問我晚上還來不來?”


    “你咋說的?”李漢猛的睜開了眼睛。


    “你不告訴我了嗎,說要是他一問這個,就說來。”付大國被李漢弄得一楞:“我這樣說錯了嗎?”


    “沒有,你做的很好,嗬嗬,等月底的時候我單獨獎勵你。”李漢詭異一笑:“他聽你這麽說就又買了一斤吧?”


    “是的,你怎麽知道?”付大國愕然地看著李漢。


    這時,趙喜寶走了進來,看見付大國手裏的空桶臉上居然泛起了幸災樂禍的神采:“怎麽的,又賣完了,挺快呀,哈哈,李漢,還讓他去不?”


    “當然要去。”李漢回答得相當的幹脆,並朝趙喜寶道:“喜寶,求你件事,能不能到糖酒站給我批點好酒出來。”


    “整點酒倒行,不過你這是到底折騰的啥呀。”趙喜寶終於忍不住了,問道。


    “你就別管了,幫個忙,隻要那酒比散裝的好喝就行。”李漢道。


    “這個容易,不用太好的,瓶裝的北方酒就比散裝的好喝。”趙喜寶見李漢還是不想說,索性也不問了,隨口道。


    “比北方酒還好喝的呢?”李漢追問道。


    “多了,最好的是茅台,差一點的北大荒,還有富裕大曲…。”趙喜寶對酒還很在行,滔滔不絕的說出了一大串酒名。


    “茅台就算了,太貴,你就整五瓶北方、兩瓶北大荒、三瓶富裕大曲,現在就去,我馬上就要用。”李漢見趙喜寶越說越多,象是開始賣弄了,便出言打斷了他。


    一個多小時後,趙喜寶真就把李漢的要的三種酒弄了回來。而這時,李漢已經讓付大國去買來了三個小塑料桶。此刻,趙鳳就坐在旁邊看著,不時的把異樣的目光停在李漢的身上,對李漢的舉動,她心裏似是已經肯定李漢這麽做是為了酒鬼手的東西。因為,她在李漢聽小六兒說起那個彩色老鼠的時候,她看到李漢似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現在她雖然不知道李漢到底使的什麽辦法,但是她有個感覺,就是李漢一定會成功。


    這個家夥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樣,有點另類,有點狡猾,甚至還有點不擇手段。趙鳳心裏這樣評價著李漢,可她卻一語不發,還往後靠了靠,嬌軀倚在椅背上很是舒坦,她這才發覺自己現在和以前也不一樣了。以前站在外麵倒騰,會了方子後也要自己辛苦施為,她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現在這樣的舒適環境,雖然這個辦公室有點不論不類,可起碼比以前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的,而且不用出力了,賺的也不知多了多少倍。這都是李漢給創造的,這個農村來的家夥做起事來讓人真的很有成就感。


    李漢,李漢?!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就在趙鳳深思徜徉之際,李漢已經讓付大國把趙喜寶弄回的瓶裝酒都打開了,逐一的倒進了三個新買來的塑料桶裏。


    “這是幹啥?”趙喜寶徹底懵了,愕然地道:“李漢,你不會把這麽貴的瓶裝酒也當成散裝的賠錢賣掉吧。”


    “這你就不要管了。”李漢怕趙喜寶羅嗦,說完,便叫付大國拎著三個塑料桶出了屋子。


    “鳳子,這小子是不是他媽瘋了?”趙喜寶眼睛瞪得象包子。


    趙鳳聞聽,竟撲哧一下樂了。


    在去群英巷的路上,李漢再三的打聽付大國,問他酒糟鼻子買酒時候是不是嘴裏有酒氣。而一聽付大國說何止有酒氣連走路都發飄的了時候,李漢的臉上有了笑容。一天來他已經摸清了陳酒鬼的習慣,就是早上、中午、晚上都要喝上近一斤的酒,李漢知道,陳酒鬼神智清晰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把家傳的寶貝拿出來換的,昨天早上就是個例子。


    媽的,這嗜酒如命的敗家玩意,即便是老子不動手,早晚也得便宜了別人。李漢邊走邊為自己找著理由。


    兩人來到巷子口,稍微的等了會,就有人圍了上來,他們都知道付大國的酒便宜,七嘴八舌的問為什麽這回拎來了三個小桶的。


    李漢沒讓付大國說話,向大家說這是剛剛釀出來的好酒,味道比上午的還好,有幾個愛占便宜的人便吵著上前要求品嚐。


    李漢叫付大國給大家倒了點,那幾人差不多半輩子都沒喝過瓶裝北方酒,更何況還有等級不低的北大荒和富裕大曲?頓時大聲稱讚,問李漢這新釀好酒多少錢一斤。


    付大國因為李漢沒說這三種酒賣什麽價,不敢搭茬。而李漢卻也似別有用心,任憑大夥怎麽問,就是不說價格。


    正在這時,遠處出現了陳酒鬼的身影。他手裏提個空酒瓶子,看上去中午的酒勁還沒過,走起路來象是腳受傷後不敢沾地一樣,身體直往前傾。


    “你可來了。”李漢看著陳酒鬼,心裏不由暗自激動起來。


    須臾,陳酒鬼就趕了過來。人群中當然不乏多事之人,看見陳酒鬼過來,就大喊著說讓他嚐嚐李漢兩人新釀的酒。陳酒鬼看了李漢兩人一眼,卻似乎已經把李漢給忘了,醉眼蒙朧的看著付大國笑了。


    李漢見此刻的陳酒鬼完全沒了昨天看到自己時的戒備神態,心裏越發有了底。叫付大國先從北方酒開始給陳酒鬼品嚐。


    “有…有點北方酒的味道,不錯。”不愧是老酒鬼,他居然一下子就嚐出是北方酒。


    “大叔,這可不是北方酒,你再好好嚐嚐。”說著,給付大國使了個眼色。


    咕嘟,咕嘟。陳酒鬼也真實在,把付大國遞給他的小半碗酒都喝了下去,然後砸巴起嘴來,弄出的動靜象老鼠在打架:“是比北方酒好喝,好酒。”


    “給大叔再嚐嚐那兩種。”李漢不動聲色的吩咐道。


    北大荒和富裕大曲這兩種酒在世麵上很少見,陳酒鬼哪裏能喝過,連嚐了幾個半碗,還似沒嚐夠,還要接著品嚐。旁邊的人見李漢對陳酒鬼格外的優待,很不是心思,也大喊著要享受陳酒鬼的待遇。


    而此時,李漢見陳酒鬼連說話都有些吐字不清,知道是到了要幹事的時候了。


    “各位,今天就到這吧,實話告訴大家,這酒很貴,不是咱們百姓所能享受的。”頓了頓,續道:“我今天到這叫大家品嚐下,就是想確定下這酒的品質,看來還不錯,謝謝大夥了。”說罷,叫付大國收拾東西回走。


    人們頓時不幹了,紛紛道:“看你這話說的,貴也得有個價吧,你不說價怎麽就知道我們喝不起啊。


    “那是,隻要是好好好酒,錢他媽是啥東西!”陳酒鬼也來了一句,身體前一弓,後一仰的。


    “哎,既然大家這麽說,我說下價格也沒啥,這酒有三個價格。”李漢用手在裝北方酒的塑料桶上點起:“這個5塊一斤、這個9塊一斤、這個更貴,一斤就十二塊八。”


    “啥?!散裝酒也能這麽貴,搶錢咋的。”人們頓做鳥獸散。


    陳酒鬼卻還站在那,瞪著渾濁的醉眼瞅著付大國手裏的三個塑料桶。


    “走吧,回去吧,這麽貴的東西在這能宣傳下就行了,別指望有誰能買。”李漢說著邁步朝前走去。


    “等一下,誰說沒人能買,太…太小看人了,你…你…你這酒多少錢,我都要…了。”


    李漢聞聽心中大喜,卻絲毫也不外露,轉回身:“大叔,你開玩笑吧,這些酒起碼也得一百多塊呢。”


    “一百塊算個屁,我有家傳的寶貝,你換不?”陳酒鬼斜伸著脖頸道。


    “是那個彩色瓷耗子?不行,我這麽多酒怎麽能和你換那點東西呢?”李漢故做認真的道。


    “一個不換,那六個呢,六個行不?我今天真就豁出去了?”陳酒鬼說著,連打了幾個酒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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