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辦公桌後的李明宇略微打量了下安伯軍,朝牆邊的沙發點了點頭,道:“請坐。”李明宇現在是副省的級別,神情和舉止早已與當教師時判若兩人,舉手與投足間頗具威勢。安伯軍雖身在京都,但他隻不過是區分局的一名普通幹事,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領導,心裏不免有些緊張,看見李明宇示意自己坐下,連忙滿臉陪笑的說著謝謝,走到沙發前掂著屁股坐了下來。


    “你是李漢的朋友?嗬嗬,工商局的吧,找我有什麽事?”李明宇急著要去書記那遞交草案,直截了當的問起了安伯軍的來意。安伯軍聞聽,臉上居然現出了尷尬之色,幹笑了兩聲,兩隻手不斷的揉搓著,很不自然的道:“李副省長,你不認識我了?”


    李明宇未料其說,怔了怔,再次端詳了下安伯軍,但記憶中對他還是非常的陌生,沉吟了半晌,微笑道:“怎麽,這位同誌,我們以前認識嗎?”


    “我姓安,李副省長,看來你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了嗎,咱們是一個縣的,你當老師的時候,我就在縣裏的公商局上班。”安伯軍說著,站了起來,向李明宇靠近了兩步,套起近乎道:“想起來了嗎?嗬嗬,我是伯軍啊。”


    李明宇皺了下眉頭,猛然想起李漢在縣裏做生意時,曾經找孫景義救了一個倒騰黃金的同學的父親好象姓安。但他還不敢確認,不斷的上下打量著安伯軍,試探道:“你是李漢同學的父親?”


    “是啊,是啊。”安伯軍見李明宇想起了自己,興奮地連連點頭,激動地道:“李副省長,謝謝你還記著我,嗬嗬。我就是安寧的父親。”


    “嗬嗬,在縣裏的時候我們好象沒見過麵吧。”李明宇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對安伯軍地突然造訪產生了疑惑,笑了笑道。


    “沒會過麵,但咱們的兩個孩子可熟得很,嗬嗬,李副省長,這事李總跟你提過吧。”安伯軍滿臉陪笑說。李明宇吃了一驚。以為李漢是招惹那個女同學讓人家的長輩找上門來了,心裏吃驚,麵上卻異常鎮定,道:“什麽事?伯軍,你說話能直接點嗎?”


    “也沒什麽,李副省長,你還不知道吧,這兩個孩子現在好著呢,我們的安寧能成明星都是李漢幫助的,對李漢的恩情。我們全家就是做牛做馬都報答不完,為了這個,在我出差來這的時候,安寧還特意的囑托我到你這來拜會下。李副省長,安寧聽李漢說,你最喜歡使好鋼筆,這不,上次去國外演出時。她特意為你買了支派克筆,叫我一定要給你送過來,聊表謝意。”安伯軍說著,從兜裏摸出了一個包裝非常精致地長方形條盒,一臉討好的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李明宇的桌角上。


    見安伯軍冒冒失失的跑來竟是為替安寧送一支鋼筆給自己,不管他是何等用心,這怎麽說也是禮品啊,這如何使得。李明宇不禁臉色一沉,道:“伯軍,你也是幹部。咱們幹部是有紀律的。你怎麽能這樣公私不分冒昧行事呢?”


    安伯軍見李明宇變了臉色,心裏咯噔一下,他貿然跑來送筆,完全是為了女兒安寧。這支鋼筆的確是安寧在上學的時候聽李漢說過,李明宇最喜歡的東西就是好鋼筆。這事當時李漢不過是沒話找話跟安寧閑侃,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安寧竟把這事牢牢的記在心裏了。尤其是在李漢幫她成名之後。安寧幾乎把心思全放在了李漢地身上。為了能討得李漢的歡心,她就趁一次出國演出的機會買了這支鋼筆。準備讓李漢送給他的父親。可李漢那時忙得不可開交,在幫完了安寧後,由於當時還沒搞懂與趙鳳的關係,所以就與安寧一直也沒有見麵。安寧的這支鋼筆就留在了她床頭的抽屜裏。安伯軍知道這事是因為他在無意中看到了安寧的日記,一向勢力地安伯軍知道了女兒的心思,就想快點與李家聯姻,於是,他在這次來濱江辦事之前就把鋼筆拿了出來,想借著這個事讓女兒在李明宇的麵前留個好印象。可沒想到李明宇卻好象不肯接受,安伯軍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李副省長,不一樣的,真不一樣的。這是孩子孝敬你的禮物,怎麽能和禮品相提並論呢。”說到這,瞟了眼沉著麵孔的李明宇道:“李副省長,我知道,你有李漢這個好兒子,就算是寫一個字換一支新派克都不會在乎,可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呀,不一樣的嘛,嗬嗬。”


    安伯軍邊說邊留意著李明宇,看他的表情欲發地嚴肅,心裏暗暗叫苦,覺得自己這回可真是要冷臉貼上熱屁股了。而正在這時,桌子上地電話響了,李明宇緊抿著嘴唇接起了電話,聽見話筒裏傳來的竟是李漢的聲音,臉色立時好看了許多。李漢打電話來,正是想問問他的草案準備的怎麽樣了。一提到草案,興奮之色便刹時爬上了李明宇的臉龐,他激動的告訴李漢,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差送到書記那提交國家了。說到這,李明宇掃了眼站在沙發旁地安伯軍,告訴兒子,安寧讓他地父親給他送來了一支鋼筆。


    李漢聽到這個事,似是十分的意外,沉默了好久,才說出了一句話:“老爸,這個事我不知道,可能是安寧自己擅自作主地,不過這支鋼筆你最好不要留,知道嗎?”


    “放心,李漢,我是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李明宇聽李漢讓自己拒絕收安伯軍的東西,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相信兒子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當下衝站在一旁支棱著耳朵聽音的安伯軍眯了下眼睛,心中頓生反感。


    李漢放下電話時,臉色也很是難看。在以往的印象中,安寧除了冷傲些外,沒看出她居然有這麽深的心機。她這不明顯的讓她的父親去討好老爸麽。這個安寧是不是變了?即便是沒變,那她至少也沒以前那麽單純了。李漢最討厭有心計的女人,他皺著眉頭。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猛地一吐,眼前頓時煙霧繚繞。而在煙霧散盡的同時,他毅然決定要與安寧保持一定的距離。正因為對安寧產生了反感,接下來的十幾天,李漢除了忙活組建電影王國時與安寧在一起外,其餘的時間。大部分都在醫院裏陪伴趙鳳。趙鳳見李漢總來這照顧她,芳心大悅,以為李漢是真的關心自己,傷勢好的出奇的快。


    雪磨磨唧唧下了整整二十一天,終於停了。這對從年前一直到現感到鬱悶不已地人們無疑是件開心的事情。而這天早上,有一件事更是讓舉國上下的人們受到了震撼。李明宇十幾天前遞交的動遷法草案經國家人大一直表決通過了。這項法規的通過,給探索改革中占用土地的方麵做出了強有力的法律保證。那些在混亂中哄抬地價和吵做地皮的人頓時心驚膽戰,如臨末日。


    而真正受到實惠的廣大群眾,卻無不為此感到振奮和狂喜。這個消息早上一傳出來,正處在改革關鍵中的大多數南方城市就響起了一片喝彩聲。一霎間。各大報紙,電台、電視台都在傳送著這個令人倍感欣喜地信息。同時,提出實行動遷法草案的濱江省副省長李明宇的名字也在全國範圍內迅猛的傳播開來。


    有這樣的反應,是在李漢意料之中的。這些天他在籌建電影王國的同時,也在盼望著這個好消息。眼下,李漢正坐在房間裏緊盯著電視屏幕,觀看著央視主持人興高采烈的播送動遷法規。還沒等看完,房間地電話就響了起來。是閆同從廣東打來的,他在收到這則消息後第一個向李漢道喜,說這個法規下得好,有了這個法規,深圳那邊的動遷就有保障了。電話剛放下,接著又想,居然是老首長。


    “小鬼,看到了吧,嗬嗬,現在是政策一片大好。就看你如何大展拳腳了。”老首長似是也很激動。頓了頓道:“小鬼,你的父親很有才幹,我很欣賞他。”


    “首長,謝謝,謝謝你的支持了。”李漢聽得出老首長要提拔父親,心中頓時激動無比,自己設計的這個法規不但解決了那邊的動遷問題。連父親的官也要升了。這樣雙喜臨門的事,到哪找去?


    “不要謝我。是你們父子都很出色才贏得了這麽多榮譽。”老首長說著,沉吟了下,向李漢道:“小鬼,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那幾個在飛機場想暗殺你的人已經被判了刑,他們地政府現在還不斷地派人來交涉,要求我們釋放他們,這是不可能的,他們敢來咱們這鬧事,就必須要付出代價。隻不過有一點很遺憾,那個指使者被他們的政府保護起來了,我們暫時還拿他沒有辦法。”


    “首長,克魯德曼的事就交給我吧,一定要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李漢聽懂了老首長打這個電話的目的,話語鏗鏘地表態道。


    “好,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老首長說完,啪地放下了電話。領悟了老首長意思地李漢豁然站起身,將風衣皮在了肩膀上,叫上童連傑,兩人乘車來到了一棟八層高的樓前下了車。這棟大樓是李漢前幾天花了二百萬人民幣買下來地,現在,樓門口已然掛起了東方影都的招牌。僅這幾天的光景,電影王國的基地裏已經是人滿為患。好漢公司的名頭太大了,人們對李漢都有著十足的信心,東方影都的牌子還沒等掛出去,國內的一些才華橫溢的製片、導演、美工、道具還有劇本名家皆蜂擁而至,他們都想在這一展才華,實現夢想。除了這些人,來參加的當然還有很多影視明星。而這些人中,最讓李漢高興的就是被特勤隊員從美國帶來的黑人導演杜亨.威廉斯德。據特勤隊員說,這個黑人明星在被他們找到的時候,一聽說要來這,差點沒勃然大怒,然而,當特勤人員向他說出了李漢的思路後,這個奇才導演就立刻改變了初衷,帶著十幾名弟子滿心歡喜的趕來了。


    “李總好,你好,李總。”從樓上走下來的人見到李漢,一個個都麵帶恭維的打著招呼。李漢也懶得說話,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和童連傑來到了安寧的辦公室。自從前些天由於安伯軍的舉動誤會了安寧後,李漢對安寧收起了曖昧的神態,變得一本正經,有時甚至還非常的嚴肅。不但這樣,他還婉言拒絕了安寧好幾次深情的邀請。安寧覺察到了李漢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可她哪裏知道李漢是誤會了她,以為李漢還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耿耿於懷呢。她本想狠下心與李漢解釋一下,但生性傲氣的她又著實的講不出那些話。安寧在苦惱了幾天後居然振作了起來,她要把李漢交代的事幹好,她要李漢看到自己的能力所在。故此,安寧幹脆收起了釋放溫情的念頭,把心思都用在了如何開展基地工作的事情上。


    “李總,你來了,你總,你好。”李漢一進門,安寧便急忙站了起來,正與他商量事的一個身材偉岸的黑人也馬上站起了身子。


    “安寧,杜亨導演,你們都在,那就省事了。”李漢瞅了眼兩人,他告訴安寧和杜亨,現在電影基地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想辦法按照他的創意幹個好片子。說到這,李漢一再重申,隻要片子好,錢可以不用考慮,要多少給多少,但必須要用杜亨那多機多鏡頭的先進手段去進行拍攝。


    囑咐完兩人,李漢告訴安寧,他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必須要回廣東去。安寧聽李漢要走,心下淒然,可她知道即便是自己不舍得,李漢還是會回去的。他手頭的事太多了,既然電影王國已經四平八穩,他當然不會再呆下去。


    時光如梭,兩個月的時間眨眼而過,而就在杏花紛飛大地滾春雷的時刻,一則令舉國上下再次感到震驚的消息又沸沸揚揚的傳了出來。


    這消息當然還是關於李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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