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李漢剛放下電話,走廊裏就傳來了傳呼機的聲音。片刻之後,畫著淡妝的趙鳳推門走了進來。


    “李總,你傳我有什麽事?”趙鳳一向對李漢直呼其名,突然變了語氣讓李漢感到有些別扭。他狐疑的看了眼趙鳳,見她好象比前兩天又消瘦了不少,而且原本明媚的那雙杏眼裏隱藏著一絲無奈和黯淡。


    “鳳子,你幹什麽去了?”李漢上下打量著趙鳳,他隱約撲捉到了趙鳳的異常,疑惑的問道。


    “我…。”趙鳳沒想到李漢會這麽霹頭蓋腦的問自己,怔了怔,卻馬上故作輕鬆的笑道:“是這樣,昨天我媽媽打電話叫我給她買幾件衣服,而現在我手裏又沒什麽大事,就到街裏買了些衣服給她寄了回去。”說著,趙鳳瞟了李漢一眼,道:“怎麽了,李總,我沒耽誤什麽事吧。”


    “叫我李漢,我聽你叫李總別扭,鳳子,你是成心氣我吧。”李漢聽是這麽說回事,心裏塌實下來,笑著向趙鳳道。


    “還是叫李總吧,嗬嗬,我最近聽到不少別人在私底下議論,說整個公司除了八個老兵叔叔,隻有我敢直呼你的名諱,嗬嗬,我這陣子也琢磨,你的買賣做大了,當然得多樹立威信,所以,我決定該掉這個毛病。”趙鳳邊說邊不斷的暗暗的攥著拳頭,她在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臉上卻仍是在強作歡顏。


    對李漢而言,一個名字怎麽叫都無所謂,隻要趙鳳沒事就比什麽都強。因此李漢不但沒注意趙鳳的異常,反而覺得趙鳳又在幫自己。心裏感動的同時,他隻是問了下趙鳳為什麽會消瘦的原因。而趙鳳是成心隱瞞病情,就裝做輕描淡寫地說是在減肥。


    她的這個謊言恰恰吻合了她最近突然用化裝品的舉動。這樣一來,李漢對此深信不疑。


    然而,幾個月以後,李漢還是感到了異常。不應該說是感到,應該是李漢斷定趙鳳的確很反常。最近趙鳳隔三差五的就無故礦工。雖然她手頭的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但李漢看到趙鳳不但經常曠工,還消瘦的厲害,尤其前幾天。他看見趙鳳原本畫淡裝的臉上,居然開始使用了重妝。這讓李漢更是感到蹊蹺,他決定搞清楚這件事。於是,他叫童連傑從今天開始暗暗跟蹤趙鳳。無論看到什麽,都要如實匯報。


    眼下,又已是金秋時節。而南國的城市朝陽卻仍是花團錦簇,生機盎然。接受了特殊使命的童連傑雖對李漢地這個命令感到很困惑。但他還是一大早就將車隱藏在了趙鳳住處的一個極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跟蹤對於童連傑來說那是駕輕就熟的行當。別說跟蹤趙鳳,就是窺覓任何一個經驗豐富地間諜高手,童連傑也絕不會被人發現。七點四十五分,趙鳳的車開出了住處的大門,她剛走出不遠,童連傑就跟了上去。


    趙鳳的車上路後竟真地沒去公司,而是朝市裏的方向開去。童連傑小心翼翼的在後麵尾隨著,時而拉開一斷距離,時而緊跟上去。而趙鳳卻絲毫也沒能察覺得到。


    趙鳳進了朝陽市政府。沒多大地時間夾著一隻大文件袋又上了車。童連傑在遠處看著。他猜測趙鳳從市政府裏拿出來地興許就是手機地專利文件。因為趙鳳昨天到李漢地辦公室裏說過。今天是手機專利批複下來地日子。


    這個趙鳳真地是沒少幫李漢哪。童連傑一邊跟上趙鳳地車。一邊在心裏頓生感慨。從他進入好漢公司。他就知道好漢公司無論出哪一個新產品。趙鳳總是能第一時間為這個產品申請專利。還不隻這樣。在公司裏掌管著財政大權地趙鳳從來不錯花一分錢。單是這一點。童連傑感到很少有人能做到趙鳳這樣。


    趙鳳地車在主街地車流裏緩緩行進著,童連傑跟她隔著幾輛車。但趙鳳地行蹤卻盡在掌握。朝陽市因為有好漢公司這個支柱產業。發展極為神速。而趙鳳為了把公司地形象更加讓人熟知。他幾乎在這個城市地每個角落都留下了好漢公司地宣傳圖片。主街道是人最多地地方。因此。在道路地兩旁被趙鳳派人剛剛換上了李漢從大興安嶺起火地五月一直到現在地輝煌戰果。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短短地幾個月間。李漢承攬了電子對碰地高科技項目。亞運村地建設正處在**地建設中。傳呼機地銷量再創新高。寶石冶煉又加大了兩倍。電影基地地兩部影片同時上映掀起地**景象。還有更讓人震撼地。街道兩旁地幾乎用很大地空間宣傳了好漢公司手機問世地消息。這些圖案色彩鮮明、醒目。令人過目難忘。


    童連傑看到這些。心中更是感慨萬千。可這時。他看到趙鳳地車下了主街。而是朝城郊地方向開了上去。他趕緊集中起了精神。在車地縫隙中飛快地超過了前麵地幾輛車。來到岔道處。看見趙鳳地車還在視野之內。這才嘟囔了一句:“險些跟丟了。”說完。不遠不近地隱藏在一輛卡車地後麵緊緊地跟著趙鳳。


    行駛了大約十幾分鍾。童連傑感到不對頭。這條通往市郊地公路是上廣州地必經之路。趙鳳拿到專利地批複文件不回公司。她朝這邊跑幹什麽?正想著。他看見前麵那輛卡車轉向了靠左側地一條土道。


    糟糕。童連傑皺了下眉頭,他感到自己有點過於大意了。為了避免趙鳳發現自己,他急忙就著卡車在土道上蕩起的塵土猛一加油門,跟著卡車駛上了土道。等過去了幾輛車,童連傑才將車倒回了公路上,正準備繼續跟蹤,放在工作台上的傳呼機卻響了起來。


    童連傑見是李漢辦公室的號碼,知道李漢可能是有急事。不然的話,李漢明明知道自己在跟蹤趙鳳是不會打這個傳呼的。想著,他將車一點點地停在了路邊。早上出城的車雖然不少,但眼力驚人的童連傑還是準確無誤的緊盯上了趙鳳的車。她居然上了去廣州的公路!童連傑見趙鳳的車在上了公路後很快沒了蹤影,眉頭緊緊的索在了一起。


    李漢聽到這個情況也大感意外。趙鳳放著班不上神神秘秘的跑到廣州去幹什麽?


    “李總,你要是不打這個傳呼,我一定能把事情搞明白的。”童連傑說這話倒不是開脫,而是想知道李漢這麽急著叫他回來是什麽事。


    “我剛接到國家地通知,說今天下午兩點準備驗收電子對撞機,現在都九點了。我怕來不及就把你叫了回來。”


    “驗收?太突然了吧,事先怎麽不通知?”童連傑驚詫地道。


    “這是國家的重點攻關工程,我想領導們搞突然襲擊是為了防止有人在暗中破壞。從這一點上看,國家對這個工程是真重視啊。”李漢的猜測絕非空穴來風。自從六月份他用一百萬斤糧食換來的蘇聯專家進駐不久,那些蘇聯專家就完成了初步地調試工作,並說在八月份就可以進行電子碰撞,可國家一直沒有明確表態立刻驗收。估計可能就是擔心出紕漏,這畢竟是個跨越時代的高科技工程,國家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一旦失敗,就會給那些等著看笑話地人以話柄。所以,國家拖這兩個月又搞突然驗收,完全應該是出於慎重的緣故。


    “那也太急了點。這麽大的事,怎麽也得好好宣傳一下嘛。”童連傑仍是不解的反駁道。


    “現在能掌握這項技術的全世界隻有三個國家,如果我們驗收成功,那還用宣傳嗎。勢必會掀起一場驚天狂瀾的。”李漢對國家的這個臨時決定幾乎都了然於胸,但他對趙鳳的異常舉動卻大為困惑,心裏不住的在琢磨:她能幹什麽去呢?


    “哎呀,李總,趙鳳走地時候手裏可拿著手機的專利批複文件,會不會出別的什麽事?”童連傑看到李漢桌子上擺著的一個類似大磚頭形狀的手機。想起了趙鳳在去廣州之前還去了朝陽市政府的事。


    李漢桌子上地手機是三天前貝爾父女送過來的。樣子和李漢的設想幾乎一模一樣,它是世界上第一台移動電話。雖然目前因為信號傳送塔還沒有完備,但李漢早在決定生產手機的時候,就吩咐負責正在全國範圍內安裝傳呼機信號接收塔的盧建設和劉國強兩人,讓他們同時把信號傳送塔也明鑼緊鼓的投入了建設,相信等到年底,朝陽、京都和深圳的移動電話就可以使用了。


    “出事?能出什麽事?”李漢被童連傑說得一楞,旋即明白了童連傑的擔心,自信的笑道:“連傑。你想多了。鳳子我比誰都了解,她是不會做出對我不利地事地。”童連傑聞聽。臉上現出了尷尬,他也感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些荒唐。


    “走吧,那邊地人還在等著呢,趙鳳的事回來記得給我弄清楚。”李漢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點,就讓童連傑趕緊去準備直升機,他給安寧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兩個小時後到機場接站。


    飛機在十二點四十到達了首都機場。安寧的車早已經等在外麵,從這到國家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而驗收的時間是兩點整。李漢和童連傑顧不上吃飯,直接讓安寧開車把他送了過來。


    國家科學高能研究所坐落在京城西郊十公裏處。與往常明顯不同的是今天的門口多了兩隊負責警戒的武警戰士。李漢看了看表,還差二十分鍾兩點。而這時研究所的院子裏除了一個象巨大羽毛球拍的物事外,其餘的地方都停滿了加長紅旗和漢皇轎車。


    看來首長他們早就到了。李漢見到這個場麵,更是感到了國家對這個技術工程的重視。因為李漢在工程調試時經常來這,門口的警衛誰也沒有阻攔,任憑安寧的車開進了院子裏。可等三人下車後,兩名武警戰士走了過來,一起向李漢敬禮道:“李總。首長有命令,除了您其他人隻能在外麵等候。”


    李漢聽是首長的命令,就朝童連傑和安寧揮了下手,獨自走進了研究所地大門。研究所實驗大廳裏,一排排計算機下麵,坐著數十名科學家,其中那八名被李漢用糧食換來的蘇聯人正在計算機跟前緊張的梭巡著。大約離計算機屏幕六七米遠的地方,一個扛著攝象機的人也在不斷的把鏡頭對準著計算機的屏幕。


    老首長和二十幾位鬢發花白的長者麵色嚴肅的坐在一排臨時準備的觀禮台上,看見李漢進來,老首長朝他點了點頭。馬上又相當凝重地把目光索定在了計算機的屏幕上。這麽嚴肅,嗬嗬。李漢感到老首長有些過於緊張了。不過轉念一想,這畢竟是極具影響力的重點工程。它的成敗或許可以直接關係到中國地聲望問題。想著,李漢雖明知道成功在際。不由也裝模作樣的凝起了麵孔,在首長們的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還差一分鍾兩點時,一名工作人員快步跑到老首長身邊,小聲的請示了一句。站起身時高聲宣布道:“開始。”隨著一聲令下,幾十名科學家便運指如風地在計算機的鍵盤上操作起來。這一霎間,偌大的研究大廳隻能聽見劈哩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


    過了一會,八名蘇聯專家站了起來,他們象早就做好了分工一樣,自動在那排計算機前分成了四組。站在靠左側的第一組中一人仔細的觀察著把頭的幾十台計算機屏幕,另一個人手裏則拿著一截指揮棒般的物事不時的在上麵點指著,臉色異常地冷靜。李漢在這幾個月沒少來這,他知道現在那個蘇聯專家正在監視注射器的啟動程序。對於電子對碰。李漢有絕大多數的資料是來自前生,他知道正負電子對碰的技術的成敗最關鍵的地方就是注入器地啟動過程。


    正負電子對碰主要是四大步驟,一:注入器的啟動;二:儲存環的變靶功能;三:探測器的數據處理中心的準確程度,還有同步輻射區的接收感應功能。隻要掌握了這幾大步驟,再配以數百種、上萬台的高精尖設備,電子對碰的成功就可獲得成功。李漢知道這些。因為他是重活的,可老首長等人哪知道這次一定能夠成功,一個個幾乎屏住了呼吸注視著那人指點著地屏幕部分。


    “注入器啟動成功。”蘇聯專家興奮地指著正在一點點移動在屏幕上的注入器,高聲用中文喊道。隨著喊聲,屏幕上幾百台計算機地圖象出現了落差極大的變化。眾人更加緊張的盯緊了不斷滾動的屏幕。


    大約十幾分鍾後,滾動屏幕漸漸穩定了下來,幾百台計算機的屏幕上同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注入器,而在注入器的右下方,現出了標著具體數字的類似巨型槍靶般的圖象。倏地。一道亮得耀眼的光束從注入器裏激射而出。恰好擊中了靶心。電光石火間,那靶心就象被擊穿一樣。赫然出現了一個空洞。人們同時驚呼了一聲。這是注入器的能量已經進入了儲存靶,而這也是成敗的關鍵所在。


    電子對碰技術的核心理論就是注入器的能量進入靶心後,能沿著靶心擴散進入儲存環內儲存。當正電子強度達到要求後,正電子的靶就會自動消失,而電子則會沿著另一到程序進入儲存環,在磁場的作用下,正負電子分道揚鑣,到這才算完成了第二步驟。可眼前屏幕上顯示的卻隻是在靶心處出現了一個空洞,這個靶根本就沒消失,這讓每個人的手心裏都出滿了冷汗。


    李漢也緊張起來。怎麽會這樣?難道出了什麽故障?正驚愕間,忽然看見屏幕上的靶心漸漸消失了下去。操,嚇我一跳。李漢見恢複了正常,忍不住在心裏罵道。


    “儲存環變靶成功…探測器出路數據正常…哦,我的上帝,輻射區對撞成功!”過了前麵兩個難關,剩下的很快就完成了所需的步驟。隨著那名專家驚喜萬分的喊聲過後,研究所裏立刻爆發起了一陣尤為熱烈的掌聲。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從今天開始,中國的物理研究水平就跨越了三十個年頭,絕對可以跟其他三個國際領先的國家相起並論了。”科學家、首長們從沒這樣感到高興過,他們在激動之餘,忽然想到了這次成功背後的大功臣,不由紛紛把喜悅的目光投向了李漢。


    “小鬼,好樣的,嗬嗬,你為祖國爭得了光榮,我在這裏代表祖國和人們感謝你。”老首長笑容滿麵的衝李漢說道。


    “首長,這是我應該做的,我能為國家做點事,也倍感榮幸。”李漢在興奮之餘,隱約覺察出對方的笑容中有股難以撲捉的深意,心中忽然一動,忙笑道。


    “小鬼,你不用謙虛,人民會記住你這功勞的。嗬嗬,不過你真的是個難得的人才,以後國家在這方麵需要你的時候,希望你能繼續為祖國餓人民爭光。”老首長的笑容裏居然多了些淩厲和試探。


    “首長,請您放心,如果國家需要李漢,那李漢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李漢的話說的相當的明白,也格外的慷慨。在這種時候,他知道不這樣說一定會引起很多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雖然自己身上有那個特殊使命,但李漢非常清楚,一個人富可以抵國,而在勢上卻萬萬不能。


    老首長和眾人聽完李漢的這番話,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從他們還算滿意的表情裏,李漢忽然感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緊張。他到現在才發現,要想完成那個神聖的使命,光靠勇氣和膽量不行,一定還要有超乎常人的智慧與運氣。


    “首長,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李漢覺得光說不行,得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他指了那個正在進行攝像的人向老首長笑道。


    “什麽事?”


    “咱們這個成功的消息是想保密還是要公布於世?


    “當然要公布,這是咱們建國以來最大的一件盛事,為什麽要藏著?


    李漢從肩上挎著的黑色皮包裏掏出了那隻大磚頭子手機,嘿嘿笑道:“既然這樣,那能不能在這個場麵裏把我的移動手機宣傳一下,嘿嘿,按我的判斷,這件事一旦公布出去,一定會在世界上掀起驚滔駭浪,如果在這個場麵把我公司手機要麵世的消息傳播出去,我想一定會錦上舔花的。”


    “移動手機?就是走到哪都能拿到哪的電話?”包括老首長在內,每個人都怔了一下。好漢公司這幾個月來沒少為移動手機打廣告,可到現在他們才看到這個神話般的產品是什麽樣子。


    “你這小鬼,居然把心思都用到這上麵來了,哈哈,不過你說的不錯,這畢竟是世界首創的通訊器材,而它出現在中國,也不失一個創舉,好,我答應你。”老首長注視著李漢笑道。


    “嘿嘿,我雖然是商人,但我深知我的一切都是國家給的,所以凡是能為國家爭得名譽的事,李漢一定義無反顧。”李漢做出一副誠懇的模樣道。他這話一出口,首長們的眼神中才換上了讚許和滿意的笑意。


    李漢這時也在心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同時,他也犯起了嘀咕。以前從沒見到老首長用那樣奇怪的眼神看自己,這次是為什麽?難道真的要出現自己一直擔心的那件事?應該不會呀,現在正是改革的關鍵時候,我這個領頭羊雖然發展的勢頭猛了些,但怎麽也不會出現那樣的事吧?何況那個使命還是他老人家交代給我的,這就更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可老首長剛才明明是在試探自己,這又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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