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說有些奇怪,但是南特市民的歡呼,真正為阿方斯高興的恐怕沒有幾個,大部分的市民都還是在發泄自己內心的恐懼。<strong>.</strong>


    是的,恐懼。


    馬格努斯是個嗜血的君主,這個傳聞,早在他圍攻南特堡之前就已經傳的滿天飛了。


    而後來,馬格努斯的表現無疑又證明了這一點。


    ――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派去偷襲南特堡的是奧德加,而奧德加,南特堡的流血之夜,整整約有三百人的南特堡最終無一活口。


    從城堡中清理出來的屍體堆積如山,至今還胡亂的扔在南特市外的野地裏發臭,南特的市民們隻需抬頭仰望,這座屍體山就能清晰的印入眼簾。


    最大的恐懼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到來之前,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恐懼感中,南特的市民都快要發瘋了。


    而現在,轉機出現了。


    馬格努斯搞了一個什麽‘南門立柱’――鬼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馬格努斯開始收攏民心,這也就代表著,不會再有大屠殺。


    自家的性命保住了。


    在亂世中,再沒有比還活著更值得歡慶的事情了。


    因此這些南特市民才會歡聲笑語、載歌載舞。


    而理所當然的,為他們‘宣布’了和平這條消息的阿方斯,也就成了他們的大英雄。


    ……事實上,要把阿方斯從高興的發狂的南特市民中弄出來還真不容易。


    首先是阿方斯自己已經精疲力盡,隻能仍由市民擺布,再者,市民們的歡呼聲壓倒了一切,即使是馬格努斯再怎麽呼喊,他一個人的聲音也傳不過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最後,還是士兵強行分開人潮才能把阿方斯救出來。


    之後,就是傳說中的受封儀式以及遊行狂歡。


    主角是阿方斯。


    至於馬格努斯,在受封儀式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他去招募騎兵去了。


    ――有些太過於匆忙了。


    馬格努斯的這些行為,不論是安撫民心,還是眼下馬不停蹄的去招募騎兵,都顯得有些太過於匆忙了。


    安撫民心不一定非要用南門立柱的方式,南門立柱好是好,但表演的意味未免太過於濃重,很容易就會被人看出破綻來;至於招募騎兵,應該再等一段時日,晾這些騎兵兩天,把他們的傲氣都消磨掉才對。


    但是馬格努斯已經等不及了。


    據可靠消息,布雷斯特伯爵的軍隊已經動員結束,隨時準備東驅。


    這個自以為能做漁翁的家夥,終於等到了布列塔尼公爵與馬格努斯兩敗俱傷,又或者說是一死一傷的時刻,準備過來摘桃子。


    要說打,馬格努斯還真不怕他。


    不過是一介伯爵罷了,雖然伯爵的地位確實不低,但是布雷斯特伯爵的封邑卻是在布列塔尼的最西方,歐羅巴的邊陲地帶!


    偏僻荒涼。


    歐羅巴的人看他,估計就跟著看馬格努斯差不多,沒文化的野蠻人一個。


    但是馬格努斯現在是真不想打。


    即使是奧德加每天都喊著他敗家子,但是馬格努斯又不是真的敗家子,那些雇傭傭兵的錢,每日如同流水一樣的花出去,馬格努斯自己看著也心疼啊!


    更不用說他現在其實沒多少錢,再打一場戰爭,口袋就要空空如也,他就要滾去啃黑麵包了。


    然後,就是春耕。


    複蘇的春風已經吹醒了大地,野外處處青草留香,這是農民一年當中最為期待的日子。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春耕的時候到了。


    春耕的重要性不用贅言,在中世紀,即使是戰爭也要為春耕讓步,凡是不讓農民春耕的領主就不是好領主,為了春耕,農民們甚至都有膽子叛亂。


    隻因為春耕就是接下來這一年唯一的活命食物來源。


    特別是在布列塔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兩百天都在下雨,錯過了春耕,今年就真的是顆粒無收。


    因此馬格努斯是真的不想打。


    但是這場戰爭的主動權並不在他手中,這場戰爭,什麽時候開始由布雷斯特伯爵決定,而馬格努斯所能決定的,僅僅是戰爭什麽時候結束。


    所以他才要給布雷斯特伯爵一些威懾。


    以壓倒性的兵力、壓倒性的實力,逼迫著布雷斯特伯爵屈服,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而說到壓倒性的實力,假如手下沒有騎兵,這幫沒見識的歐陸領主是絕對不會把精銳步兵當做是實力的一部分的。


    騎兵對於歐陸領主簡直就是信仰。


    正如電影《勇敢的心》裏麵那個騎兵指揮官所說:“二百年來,沒有騎兵你不可能打贏任何一場戰爭。”


    而馬格努斯的手下偏偏就沒有騎兵,唯一的一支標騎還是借來的,在布雷斯特伯爵眼裏,這就等於是不設防。


    “所以,騎士的身份,一個村莊的封邑,以及每月的月薪,你們有誰是願意投靠我的?”


    關押騎兵的大營裏,說是關押實在是不恰當,對於騎兵這樣的‘高貴’兵種。一般的士兵還真沒膽量去看守它,因此馬格努斯剩下的禁衛軍就全都在這裏,並且騎兵們除了不能騎馬,不能拿武器,其他的一切活動都是自由的。


    現在,馬格努斯說出招攬的話之後,現場一片沉默。


    從戰爭中幸存下來,還剩下的六十名手腳健全,身體康泰的騎兵,以一種奇怪的沉默,來應對應當是他們仇人的馬格努斯。


    實話說,這事已經成一半了。


    一個正常人麵對自己的仇人時應當是什麽表情?


    咬牙切齒、痛不欲生、拳頭緊握……這些都有可能,但是要說沉默,那就隻有兩種:一是恨到說不出話來,二則是他根本就沒有仇恨。


    這些騎兵的樣子,以馬格努斯的眼光,實在是看不出他們的眼鏡中還有仇恨存在。


    現在騎兵們是都還抹不開麵子,誰也不想做第一個,但是一旦出現第一個,其他的估計馬上就會跟進了。


    畢竟,能成為騎兵,至少也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腦海裏麵早就不是一腔的熱血與衝動,不管這是進步還是退化,成年人都已經學會了用勢利的眼光來看待世界。


    正如那句老話說的一樣,小孩才分對錯,成人隻看利弊。


    於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馬格努斯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四十名騎兵的投靠,至於剩下的二十名,或許是他們已經找好了下家,或許是他們羞於與馬格努斯為伍,總之,他們選擇離開。


    不過,已經足夠了。


    用來嚇唬布雷斯特伯爵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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