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燎原,勢不可擋。火災很快漫延到整個花田,半邊夜空燒成了紅色,熾熱的溫度扭曲了空氣,也扭曲了人性。


    二層小樓裏變成了修羅地獄!!!


    狼狗體型健碩,將女人撲倒,利齒直奔咽喉。鮮血四濺,浸濕了狼狗皮毛,染紅了幹涸大地。


    平日高高在上的監工,此時四肢零碎,肝髒塗牆……


    受壓迫的人已無路可退,迸發出滔天血性,胳膊被一槍打斷,仍然嘶吼著撲上去,與之同歸於盡!腥甜味濃烈至極,飄出十裏之遠。


    烏鴉成群結隊,盤旋在花田上空,淒涼而詭異地吟唱著古老音調。


    這一夜,血流成河。


    池塘中的青蛙三天後死絕,死時周身潰爛,化成黑紅膿水!!!


    沈青山避開殺紅眼的人們,來到花棚後,隻見兒子癱坐在金大棒屍體旁,不時“嘿嘿”傻笑,偶爾還得意地擠眉弄眼。沈青山心裏咯噔一聲:“這孩子,完了!”


    “兒啊。”


    濃青山大叫,兒子驚醒,屁股扭動,連滾帶爬遠離金大棒的屍體。他抱住兒子,大聲問:“老沈呢?”


    “啊?”兒子瞪大雙眼,哇哇大叫:“對啊,老沈呢?老沈!老沈呢!!!”


    沈青山拉起兒子往二層樓跑去,此時沒工夫安慰他,隻等事後再開解吧。兒子身患殘疾,隻要劇烈運動,腦袋就會往地裏紮,跑三步摔兩跟頭。


    沈青山突然定住,額頭青筋爆起。他看到小樓內的門板一動,有個身影離去,再有人試圖開門已然拉扯不動。老沈溜了,而且在外麵將門反鎖住!


    好狠的心!!!


    “兒啊,你躲在這別出來,一會我來接你,記住,千萬別出來!”


    沈青山將兒子藏進草叢,再三叮囑。他怕的不是二層樓裏的人,怕的是曾經與他同吃同住的人……


    沈青山離開不久,兒子隻聽喊殺震天,火光下偶有人影跑過,淒厲尖叫。


    花棚的保溫門打開,一個嬌小身形摔了出來。那人好半天才爬起站直,一瘸一拐地走向二層小樓。


    來到兒子藏身地,突然抬手,手中有槍。冷喝道:“出來!”


    兒子嚇破了膽,跌撞而出,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


    女人,衣衫不整,長發淩亂。


    兒子見過她,陳先生的老婆。陳先生是花田所有人,背後真正掌權者,他為處理收尾事宜才得以上島。但為什麽淩晨三點多,他老婆不跟他一同休息,反而出現在工人們工作的花棚裏?


    金大棒由花棚出來,之後還有一個男人也破門而出,最後是陳先生的老婆!


    兒子視線落在女人雙腳,腳踝處掛著一條黑色蕾絲內褲。很多事情兒子並不清楚,他還是個孩子……


    女人二十出頭,秋水雙眸,豐韻而嫵媚。她在花棚注視良久,早已清楚事情經過,緊張得不知所措。


    兒子比她還膽小,更是不如,哆哆嗦嗦祈求道:“大姐,別殺我!”


    女人深吸口氣,二層小樓裏濃煙滾滾,一切即將成為灰燼。她輕撫過微隆的小腹,頓時淚目漣漣,槍口挪開,歎道:“你走吧。”


    兒子如蒙大赦,不住道謝:“你是好人!”話畢,撒腿便跑。


    那邊廂。


    沈青山大步衝進二層樓,舉目望去,放眼皆是濃煙、火焰、鮮血、內髒、殘肢!!!


    牆跟處有個男人在“吭哧吭哧……”地砍著什麽,肉沫四濺,滿地滿牆,放射狀散開!大狼狗“嗚嗚”低吼,長嘴伸進屍體胸腔,咬住腸子拚命甩頭,扯出油膩的長長一條!!!


    沈青山側身躲過砍來的菜刀,抬腿將病殃殃的男人踹翻。那人雙眼空洞,起身又撲向另一個,二人形同野獸,張嘴咬上對方臉頰,猛撕下一大塊血肉。


    眉頭緊鎖,跑到二樓。


    無論生死,幾乎沒有完整的。他要找到花田負責人,推開走廊盡頭的一扇門,裏麵竄出火光。待火勢減弱,仔細搜索,衣櫃突然動了動。


    沈青山近步上前,一把扯開衣櫃。


    他愣了愣,一雙驚慌的眼睛正盯著他。


    是小胡!


    沈青山食指放到唇間,對他示意禁聲,然後輕輕關上櫃門。


    一名細皮嫩肉的男人倒於床下,試了試鼻息,死的透徹。這人便是遠遠看了一眼的陳先生,小胡口中“上頭有人”的陳先生,將所有人當畜生使喚的陳先生。


    沈青山扳過陳先生的屍體,嘴唇紫黑,周身無傷。手邊散落著速效救心丸……


    衣服搭在床頭,找出一串鑰匙,快步跑到樓下。


    沈青山試了四五把鑰匙,終於打開正門。心裏頓時鬆了不少,趕緊要回去找兒子。一回頭,卻看兒子滿臉諂笑,立在他身後。


    這笑容使沈青山莫名驚恐,頭皮瞬間炸了起來。


    “兒子?”沈青山試探地叫了一聲。兒子機靈點頭,嬉笑道:“爸,咋啦?”


    “沒事,走!”


    沈青山強壓住慌亂,牽起兒子向門外跑去。


    火光衝天,血腥似海,一切的一切,都留於身後。沈青山發誓,再也不會回來了,即便是死!!!


    跑出沒多遠,突然有人叫他!


    “沈青山……”


    他回頭,就看小胡站在門口,手中牽了兩條半人高的“狼青”!!!


    小胡血肉模糊,看不清臉麵,朝他大吼:“沈青山,你什麽意思?”


    “我……”


    “你是看不起我嗎?你在可憐我?施舍我?你他媽算個球?老子用你可憐!”


    沈青山慢慢後退,叫道:“小胡,你冷靜……”


    話未說完,小胡撒開了狗。


    兩條大狗宛如獵豹,行進間肌肉蠕動,滿身是勁。


    小胡倒下,他身後一名男人,手握尖刀,撲上去猛刺!!!


    沈青山急了,他絕跑不過狼狗,兒子更是完蛋。他一把扛起兒子,嘴角登時噴出血沫,胸口如火燒般劇痛。此時顧不許多,強忍撕心疼痛,甩臂狂奔。


    花田全線崩潰,不止沈青山跑了出來,還有心思活泛的也四處亂竄。那兩條狼狗吃了一晚上人肉,殺人已殺出經驗,一旦放開,便像惡鬼般在夜幕下遊走,收割著生命!!!


    跑了五分鍾,狗沒追上來,沈青山長出口氣,將兒子放下。抬頭時,見沿路有人,一瘸一拐,是老沈!


    沈青山緊追兩步,揮拳把他打倒。


    “爸……”兒子也跟了過來,不知道二人打什麽架,驚慌的一會笑一會哭。


    “你先走。”兒子沒動,沈青山急道:“趕緊走,我一會就追上你。”


    兒子抹著眼淚,一步一回頭的往前挪。


    “快走,別回頭!!!”沈青山大罵,終於把兒子罵跑了。


    老沈坐在地上,抬頭求饒:“大兄弟,你這是幹啥呢?都到這份上了,還窩裏鬥呀?”


    沈青山居高臨下,聲音發抖:“老沈,你先是騙我,後是害我,我不能讓你活命了。”


    “你說啥呢?我什麽時候騙你,什麽時候害你了?”


    “三點半行動,是你說的?”


    老沈吱吱唔唔。


    沈青山又道:“你走一步,我兒子走一步,是你答應的?”


    “話是這麽說,可你知道,你那兒子……”老沈豁然抬頭,冷冷道:“他瘋啦!!!”


    “閉嘴!”


    沈青山一腳封過去,老沈頓時滿嘴血腥。


    “你打死我也沒用,他就是瘋了,我根本帶不走他。他瘋啦,瘋啦!!!”老沈撕扯自己的頭發,滿地亂滾。


    黑暗中突然傳來狗叫,老沈一激機,彈身而起,扯著沈青山快跑。


    “快別折騰了,趕緊逃出去才是正事。四點一刻,還有十分鍾人家就開船了。”老沈邊走邊說。


    “在什麽地方?”


    “西碼頭。”老沈隨口答道,緊接著痛呼,翻身倒地。大腿處血淋淋一片。


    沈青山倒提菜刀,刀尖正滴血。


    “你……”老沈這次是真慌了,惡犬伏於身後,他傷了一條腿,必然成為誘餌,替沈青山引開追蹤。


    沈青山蒼白的臉,漆黑的眼,一字一頓:“你媽那天來接頭,說錢不夠。”


    “沒錯,是不夠。”老沈滿頭冷汗。


    “不夠?不夠四個人,但夠兩個人。”


    “你……我……”


    “不用編了,她來找你,是告訴你時間地點,所以你們避開我。而今晚,你自己要逃,卻騙我三點半行動。”沈青山頓了頓,接著道:“而且,那枚金戒指也不是你的,是老菜的!!!”


    當老沈從褲襠裏掏出戒指時,沈青山腦中閃電般劃過,他當時為老菜點煙,老菜夾煙的手上,正是這枚戒指。


    當時所有人躲老菜如躲瘟疫,都圍著烤猴子店老板拍馬屁。連給老菜點煙的沈青山都沒注意到,老菜手上還有個值錢物件。


    老沈激動得全身顫栗,他看見了希望。他母親來島上已有數年,門路早打點清楚,隻是缺錢!


    看到那枚金戒指,他知道,一定要抓住最後的機會!


    沈青山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別丟下我,帶我一起走……”老沈掙紮起身,卻又摔倒,如此反複,摔得全身青腫。而沈青山連頭也沒回,他對沈青山的背景怒吼:“你他媽還說我?你也有臉說我?你比我惡毒一百倍,一萬倍。哈哈哈……工棚的火是誰放的?說啊,是誰放的?你要下十八層地獄,下油鍋,過火山,讓小鬼割舌頭,那些冤死的人都會找到你,找到你折磨你,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個畜生!!!”


    月光下的沈青山晃了晃,很快穩住,疾行而去。


    “嗚嗚”低吼在草叢中回蕩,越來越近,猶似耳邊。


    老沈脫力倒地,仰頭咆哮,他恨,恨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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