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和王爺不光私下裏忙,兩人朝堂中也是出乎意料的忙著,明爭暗鬥的彼此較量著。


    晚上前院的王府之中,在偌大的客廳中,都是李容熙的幕僚和最忠實的心腹之人一起聚會。


    其中一人開口道:“陛下這段時間手段是越來越鋒利了。”


    另一個人也附和道:“是啊,陛下逼得緊迫,王爺,我們也應該想法子應對回去。”


    於是眾人開始各自紛紛說自己的法子和建議。


    也無非是朝堂上懟來懟去的手段和彼此的打壓與安排。


    其中一個年長的幕僚木先生,這人跟隨著王爺已經多年,很得王爺的信任:“王爺,屬下有一個法子,雖然不太光明磊落,但是如果利用好了的話,不光讓陛下名聲有損,以後也可以是王爺名正言順的借口。”


    至於什麽名正言順,不言而喻。


    這下,大家目光都亮了,聚焦在那木先生的臉上,七嘴八舌:“什麽好法子,木先生且說來聽聽。”


    而李容熙一身黑色的錦袍,坐在上首的位置,聽了他這話,本來漫不經心的目光也看了過來,示意他說一下。


    那木先生看了一眼李容熙,才開口道:“這法子對王爺的名聲也有些損,但是王爺卻是最終受益的那一方。”


    眾人有些稀奇附過耳朵要聽一下。


    而李容熙則是鳳眸深邃,語氣涼薄,言簡意賅:“說來聽聽。”


    隻聽到木先生捋了捋胡須,胸有成竹道:“王妃據說是醫術精妙無雙,在京城中名聲不可謂不出名。而且王妃還經常為陛下看病,有時候晚上也會進宮給病發的陛下看病。我們可以從這一點入手。”


    而他語氣沒有停頓繼續道:“我們可以放出流言說陛下和王妃之間有些首尾不清,等到一定的時候,我們可以再推動波瀾一番。而等到時機真正成熟的時候,我們再設計王妃陛下在一起的一幕被人看到,而王爺一怒之下做出任何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正因為李容熙被陛下和王妃刺激到了,所以他就可以有正大光明的借口理由出兵,而不被將來的曆史所詬病了。可以說,這是個很好的借口。


    而且,再加上以往的流言推動,那麽在名聲方麵,定王殿下比起皇帝陛下要好的太多。


    畢竟,定王爺可是為了整個皇朝駐守南邊,多年不曾返京。


    可是在他為了整個大魏皇朝嘔心瀝血的時候,當朝的皇帝陛下竟然偷了他在京城的王妃歡好!如此有違悖論的事情,曆來是被人所不恥的,那麽李容煦的形象,在朝臣眾人麵前的形象立馬跌下千丈。


    說不定,民心也會因此倒向定王殿下這一麵。那麽王爺因為自己的妻子憤而起兵,很是說得過去。那麽,王爺到時候就是清昏君的正義的一方。


    可以說,這真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法子,就像是木先生說的那樣,除了有些損,不太光彩之外。


    可是曆來成大事者都不拘小節麽。


    隻不過就是要委屈王爺的名聲一下了。


    所以,這個法子立刻就引來了不少人的讚同。


    其中有一個年輕的世子更是拍手稱讚:“木先生這個法子果然是妙極了啊!本世子真是佩服,佩服!”


    而在一邊的椅子上坐著的定國公世子邵洵辰卻是低垂著眉眼,沒有什麽異樣的表示:即使他們口中說的那個要犧牲的定王妃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而滿座中,除了一些年長的人有些微詞之外,竟然有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了。


    都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


    甚至開始有人開始恭維木先生這個主意是如何想的,甚好等言辭也紛紛而來。


    而木先生拱手謙遜說自己這個法子不足道,翹起的唇角和那揚起的眉眼也在在說明了他此時是極其享受眾人的恭維的。


    而首先讚賞這個法子主意妙的那個年輕世子更是問道:“王爺,您覺得這個法子如何?”


    那眼神興奮的想要讓王爺迫切的讚同。


    果然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熱血的沒有經驗,隻知道一股腦兒往前衝的青年啊。


    李容熙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居高臨下,倨傲的巡視了一圈人群。


    而眾人被他這沉沉的目光打量的,後背有些發涼。


    就在眾人忐忑中,隻聽到定王優雅沉穩的開口:“這個法子,甚好!”


    眾人聽到甚好二字,提起的心終於落地。


    他們就說麽!王爺怎麽能不同意呢!


    如此一勞永逸的法子。頂多,就是王爺名聲受點損而已。


    至於定王妃,他們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


    畢竟,定王妃在他們這些人心中都是棄子一樣的存在,隻不過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在他們看來,如此無用的女人,還能有被利用的價值,為王爺大業而犧牲自己最後的一點血肉,那真是抬舉她了。


    而在一邊站著的周文聽到王爺說的甚好兩個字,心都提了起來。


    難道他們沒有發現,王爺這是發怒的跡象麽?


    而他也由此確定,王爺心裏大約是真的有王妃了。


    王爺看上哪個女人不行,雍州後院有那麽多的女人,為何就偏偏喜歡上了一個,有些麻煩得定王妃呢?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王爺清雅的聲音響起:“對了,王世子,本王聽說你剛剛娶得那個世子妃,昨晚好像還紅杏出牆去私會她的表哥了。”


    那王世子臉色紅白交加,急切的辯解道:“不可能!我們兩個感情從小就很好,她怎麽可能去見她那個沒有出息的表哥!”


    李容熙忽然的,手中的茶盞直接的摔到了地上,順帶著茶水,四分五裂。


    而他的聲音更是冷漠如冰,高高在上,高傲的如同天山雪:“既然你不喜歡戴綠帽子,你們又為何如此篤定本王這麽喜歡戴?還有,你們誰的眼睛看到本王和王妃的感情不好了?”


    李容熙這摔杯子忽然變臉,讓大家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齊齊都跪了下來,一溜兒的黑色頭顱在他眼前展現:這次,王爺是真的發怒了啊!


    也是,王爺如此高傲的人,又怎麽給自己的名聲添損呢?


    可是,可是,他們怎麽都覺得王爺分明不是為了他自己被設計的名聲而發怒!


    怎麽,像是為了,為了定王妃呢?


    真的,他們的哪一隻眼睛也沒有看到,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好的很啊!


    據說,王妃現在年關了不都還沒有回王府麽?這是哪門子,王爺王妃親密關係甚篤啊!


    李容熙站起身來,慢慢的往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聲音傳來道:“木先生大約是在這個位置上太過於舒心了,回南邊去之後去下邊鍛煉一段時間再說吧!”


    這話,竟然是把王爺身邊二把手的智囊木先生給流放了麽?


    看來,定王妃三個字,要在他們每個人心中的分量要重新掂量一下再開口了。


    免得再不小心踩了王爺的底線,被流放啊。


    周文連忙的跟了上去,小聲的問道:“王爺,您這是去幹什麽去?這麽晚了?”


    為何王爺的步子竟然是往外走的?


    而這次,屋內所有的人都聽到王爺不高不低的聲音傳來:“王妃生病了,本王去看看。”


    這話,擺明是說給一屋子的人聽的。


    讓大家心驚膽戰的,麵麵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李容熙竟然真的一個人策馬往目前邵洵美所在的地方而去。


    天氣冷的人呼吸都成了冰,尤其是在如此冰冷的寒夜之中。熱鬧的京城,即使在年關之際,在如此晚的時候,也是寂寥無人。


    而天上無垠的夜色皎潔耀眼,越發的映襯的地上冷冷清清。


    所以,李容熙馬蹄的聲音在那青石板結了冰的路上分外的清晰。


    而在快到秀水胡同的時候,暗地裏把風守著的人忽然開口道:“定王爺朝著來了,八成是朝著定王妃來的!趕緊的隱匿彼此的氣息!趕緊去通知陛下!”


    皇帝陛下此時正在定王妃的宅子裏,和定王妃私會呢!


    所以那些人趕緊的散了開來,隱匿起自己的呼吸,要知道,定王的武功在他們眼裏可是很高的。發現他們的氣息很容易。


    所以,一個個幾乎都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氣。


    而此時,已經是子時正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之時。


    李容熙在到了那窄窄的胡同口的時候,就直接下了馬。就這麽一個人慢慢往那黑乎乎的胡同裏走去。


    而裏麵的某一個門口裏,居住的是他正在生病的妻子,是他心口常駐之人。


    他承認,聽了那些話,他有些衝動了,所以多年不曾湧起的熱血竟然讓他就這麽失常的策馬來到了她這裏。


    都這個時候了,明明她已經睡了不是麽?


    而他又來幹什麽!


    看那黑乎乎,冷冰冰的大門麽!


    可是,他分明的隻想證明自己:他是如此的在乎這個女人!


    所以對那些人說的那些話,很是生氣!


    可是,到後來,他又有種無力感升起。


    那些人能出這個主意,如果放在以前的話,他的確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並且立刻讓人去做!


    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是顧忌了某個女人。


    而他也再次的認識到了,以前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多麽的殘忍,而她又是多麽的無辜。


    而到了門口,他的腳步卻是越發的沉重,竟然有一種近鄉情怯的,不敢進去。


    分明,透過門口,他還能隱約感受到有微弱的燭火。


    他不禁在想,那個女人是沒有睡著麽?為何?


    是因為生病的關係難受的睡不著麽?


    而他的手輕輕抬起放在門上,不知何時,被叩擊出了響聲。


    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裏麵已經響起聲音:“誰啊?”


    李容熙看了看自己的手,頓了頓,開口:“是本王。”


    幸好來開門的是熟人香薷,而香薷看到定王,條件反射的覺得渾身都疼,離得遠了一些:“是王爺,進來吧。”


    李容熙進來就問道:“王妃好些了麽?”


    香薷卻是不答話,徑自的領著李容熙進了邵洵美所在的屋子裏。


    而剛進去,那溫暖融融的氣息夾雜著濃濃的中藥味撲鼻而來。


    讓李容熙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這是還沒有好麽?


    而他就看到邵洵美被佩蘭扶著正從內室中走出來。


    卻見她裏麵著素色的衣衫,而外麵則是披著一襲白色的狐裘,而那臉兒卻是有些白的刺眼,那腳步更是有些虛浮無力的感覺,一看就是還是病中的感覺。


    也唯有那雙眼睛在看過來的時候,黑白分明罷了。


    而她開口的聲音也帶著軟綿綿的無力感,“你來了?”


    沒有招呼他坐下,而她自己卻在佩蘭的扶持下,首先坐了下來。


    李容熙看著她的樣子:“你的病好些了麽?”


    邵洵美點頭,有些沒有精神:“嗯,好些了。”


    李容熙看著她,忽然靠近她,皺眉:“你這是怎麽了?”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女人正在流汗,甚至連頭發都濕了。


    而她的眉頭如果細看的話,會發現有些微微蹙起。


    那是正在忍受,難受的模樣。


    她怎麽了?自然是正在忍受著那碗藥的藥效。


    誰知道,這人和有病似的,竟然這麽晚了過來?


    都深夜了好麽?


    李容熙伸手就要摸上她的額頭,而邵洵美卻是下意識的閃避開來,躲開了他的手。


    邵洵美搖頭:“沒事,隻是有些發燒而已。”


    李容熙得手緊緊攥起:“本王去給你找大夫!算了,你且隨本王回府,讓孟大夫給你好好看看。”


    邵洵美卻是再一次的搖頭:“沒事,王爺,我這是喝了藥沒多久,發汗是正在散熱呢!沒事的,你放心吧!”


    頓了頓,渾身無力道:“王爺,你也看向我這身子的情況了,恐怕沒有一段時間是好不了了。所以,抱歉,我就不回去了。”


    李容熙卻是堅持:“沒事,你這樣子本王怎麽放心?你還是隨著本王回府吧!”


    邵洵美看著李容熙那薄唇緊抿,耐心的樣子,忽然的心底發寒:他這是什麽意思?


    為何要堅持讓她回府?


    他是不是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在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把他們已經和離的真相說出來。


    所以,才如此的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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