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大哥卻是安慰兩老道:“父親母親,大妹,小妹,我們也許太杞人憂天了。”


    二哥接過話茬來道:“是啊,你們沒有覺得奇怪麽?這次消息傳的來勢洶洶,可是裏麵大部分都是對秦世子的指責和嘲笑,而關於小妹的名聲的影響卻是小的很多。”


    大哥接著道:“所以,這件事平息之後,兩位妹妹不影響親事的。”


    這件事現在一邊倒的全部是對秦世子的不是,反而對於小妹卻是指責最少的。


    嚴卿卿撅嘴道:“奇怪什麽呀!本來就是這個後果好不好?”


    嚴卿卿這是把自己當作正義化身的女戰士了。


    嚴大人又豈能沒有發覺其中的怪異之處?


    不過,隻要他閨女不吃虧就好。


    仿佛想到什麽似的,卻見一向嚴謹古板的嚴大人露出一個堪稱狡詐的微笑:“為了不要讓人把流言放出之人放到卿卿和我們嚴家的頭上。等會老大你傳下去說是秦世子那傻叉的意思吧。”


    可憐的秦世子,不光此刻被滿京城之人嘲笑,還被嚴大人又隨手陷害了一把。估計被成為傻叉的他此時是要欲哭無淚了。


    嚴家大哥,唇彎了彎,內心翻個白眼:“爹爹,你當世人都是傻的啊!明明那些流言現在看起來對秦世子更加不利一些,對我家卿卿倒是影響不大。”


    人家誰會相信啊,明明是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人家親自去散播留言敗壞自己的名聲?


    可能麽?


    那豈不真成了老爹所說的傻叉?


    嚴大人卻是神神秘秘一笑:“世人也都是跟風的,說不定那秦世子就喜歡背鍋做傻叉呢!”


    嚴家眾人:......


    哎呀,老爺大人,你趕緊的變回你那刻板嚴肅的模樣吧。


    這種狡猾狐狸的樣子,他們是真的不熟悉啊!


    而這廂,李容煦和邵洵美兩人消磨夠了八卦時間,李容煦這才帶著她往外而去。


    出門,二樓某個窗戶又望來驚鴻一瞥的一眼。


    而後,在兩人沒有察覺的時候,又縮了回去。


    二樓的某個雅間中,滿室的茶香嫋嫋,即使開著窗戶,那茶香味道也經久彌散不去。


    房間裏很寂靜,甚至靜到了一股子壓抑而讓人窒息的氣氛。


    而這源頭,源自於那臨著窗邊而坐的人影。


    卻見那人手執一紫色琉璃盞,杯中是蜜色的茶水。


    那茶水看起來已經冷了,然而卻一點減少也沒有。


    那人一襲深紫色的妝花緞錦袍,頭戴紫金冠,僅僅一個側影,那尊貴雍容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的身邊站著幾個人,垂首在一邊。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比李容煦一行人提前十來天入京的李容熙等人。


    他一個王爺,不可隨意入京。


    因此他入京非常的低調。


    也沒有就此趁著他比李容煦早返京的時候在京城早出些什麽亂子。


    隻不過,也不代表別的動作沒有。


    起碼,現在朝堂之上,朝黨之爭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一邊的周管家周文也知道王爺來此的目的,道:“王爺,您的身子才恢複不長時間,我們回府吧。”


    李容熙看著下麵兩人的人影,刺眼的,越走越遠直到上了一輛馬車。


    他冷冷哼了一聲。


    那個女人,看來是生活的很好麽!


    沒有了他的糾纏,看來是樂不思蜀了?


    對比他此時發自內心不承認的失落對比,他的心情能好了,才怪。


    李容熙把手中的茶盞放在一邊的茶幾上,慢慢起身,漠聲:“回去吧。”


    一旁的周斌心中殺氣又濃重了幾分,決心大了幾許:他一定要把那個禍害,給除了!


    翌日中午,陽光正好之時,李容煦讓人去找的童院首,神醫終於在皇宮中露麵。


    李容煦自然是高興的不行,放下手裏的一切政事,讓童院首好好給邵洵美診脈。


    童院首年紀不小了,可是在邵洵美看來,和去年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幾乎沒有兩樣。


    灰色的長袍上麵有些塵土汙跡,幸好衣服的顏色看不太出來。


    花白的胡子和長發,然而臉色卻是紅潤不已。


    那童院首一看到邵洵美的臉色,嘖嘖了兩聲:“你這妮子,老夫去年見你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麽?”


    李容煦聽到這話,神色頓時一凝。


    邵洵美笑了笑:“神醫大人,我的身體原本就有暗疾,隻是提前發作罷了。”


    童院首二話不說,就給邵洵美診起脈象來。


    李容煦在一邊繃緊了臉色不語,但是看起來神色也是極其緊張的。


    半晌之後,童院首睜開眼睛,幽幽歎息。


    繼而搖頭:“丫頭啊,這幾天好好養著吧。”


    邵洵美倒是沒有失望,隻是淡淡一笑:“嗯,好。多謝。”


    而李容煦卻是驀然的,情緒激動起來,身子都直接站了起來,直接忿向童院首:“你個老不死的!你不是號稱什麽鬼醫神醫麽!不是閻王都不收你要救的人麽?!”


    “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那童院首一時間竟然被李容煦提起了衣領,卻見他笑的尷尬:“皇帝陛下啊,那隻是江湖的朋友送的美名而已。況且,這丫頭早就在閻王那裏掛過號了,我老頭子還怎麽救?”


    那就是束手無策了!


    李容煦一把把他擲在地上,語氣頗為的激烈:“朕不信,朕不管,你給她治療!治不好,別說京城,就連這個皇宮你也不用出去了!”


    忽而,那童院首竟然一把拂上了李容煦的一宿,李容煦不受控製的往後趔趄了一步。


    卻見那童院首神色忽然嚴肅起來,眉宇之間那是智者才有的滄桑沉澱:“你這小子!不知道尊重你的師叔長輩麽!老夫和你好好說話,你聽不到耳中是吧!”


    這神醫竟然是李容煦的師叔!


    怪不得大名鼎鼎的神醫竟然掛名到太醫院做院首。


    更怪不得,他盡心盡力給李容煦治療,李容煦找他,他會出現。


    原來,兩人之間還有這種關係。


    童院首看著有些愣怔的李容煦,語氣卻是絲毫不客氣:“實話告訴你吧!當初你讓老夫給她使用的能懷孕的藥物,最大的一個副作用就是減少她的壽元,隻不過老夫看著你要孩子迫切的份上,沒有告訴你。再看看她最近這幾乎要了她性命的傷口!”


    “如今看來這丫頭當時沒用完。也算是好事,但是這丫頭注定與長壽無緣!她現在的身子如同老去一般迅速退化,到處都是破損,試想一下,老夫如何讓一個老年人恢複到年輕之時?那樣老夫豈不是成了逆天的存在!她這身子,老夫無從下手!”


    李容煦聽到前麵的話,身子退後一步,高大的身子絆了一下。


    他神情有些不敢置信:“什麽?師叔?你說那藥......”


    “為何,你不曾告知與我?”


    為何那藥物竟然有那種副作用?


    那童院首搖頭:“告訴你幹嘛?不過這丫頭當時倒是問過老夫。”


    李容煦這才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邵洵美:“你知道?”


    邵洵美笑著點頭:“是啊,神醫告訴我了真相。”


    “所以,你無需要內疚,我當時很自私,不想用自己的壽元給你生孩子。所以,那藥物對我傷害不大。”


    李容煦心思說不出的千般滋味,兩人當時因為邵洵美騙了他的事情鬧翻。


    他以為她是不愛他的,所以不願意給他生孩,隻想逃離他。


    哪曾想到,還有一層原因竟然是這藥物的本身原因。


    而這裏麵就隻有他這個提起的人,被蒙在鼓裏。


    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然而,他又道:“師叔,她真的就這樣了麽?師叔,您不是醫術高明麽?您就不能拖延她些年歲的壽命麽?哪怕是一年兩年也可啊!”


    說到這裏,他語氣急切道:“師叔,你需要什麽珍奇異寶,我都給你找來。而且,師叔,你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難道遇到的珍寶少了?就沒有延續她的藥麽?師叔,就連她被判了死刑的絕育,您不都有發自麽?”


    “朕不信,您沒有法子!”即使再有副作用,那又如何?隻要能延續她的命,就好啊!


    這恐怕是,李容煦對著他這個師叔,情緒波瀾最為激動,說話最多的一次,這樣子,簡直不像是一國之君了。


    看著李容煦的樣子,邵洵美眼圈都紅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握著李容煦的手,輕聲道:“容煦,不需要你...”


    如此的,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李容煦粗暴的打斷:“你給朕閉嘴!”


    邵洵美隻好閉上了嘴巴。


    最終,那童院首看著李容煦失去冷靜的樣子,搖頭歎息:“癡啊!老夫就盡力一試吧!”


    “老夫再給她開一副方子換著吃。”


    李容煦還沒有提起興奮來,又被那童院首的話打落下去:“不過,你不要抱有幻想就是了,微乎其微!”


    說罷,直接飄飄然遠去。


    邵洵美看著那人失魂落魄的樣子,比她本人還要凝重,失落幾分。


    邵洵美安慰著他道:“容煦,生死有命,我不......”


    剩餘的話,還未說出口。


    就被他一個不冷不熱的眼神望了過來:“你給朕閉嘴!”


    說完,那人竟然也負氣遠去。


    邵洵美搖了搖頭,踱步往房間走去,精神有些不太好,打算睡會。


    而李容煦卻是出奇的,沒有出現在禦書房中處理政事。


    一直到晚上用膳之時,邵洵美睡飽了也沒有看到李容煦的影子。


    她不禁多想,是今天政事特多,還是今天那童院首的話的緣由?


    蘇廣利弓著身子來告訴她:“夫人,陛下現在有些忙,告訴您先用膳就好。”


    邵洵美哦了一聲,簡單的用了一些當即沒有了胃口。


    沐浴之後,她就看書等著李容煦。


    而直到很晚,幾乎大半夜的時候,李容煦才歸來。


    進門的時候,大股子的酒氣,迎麵而來。


    隨後,就是一個趔趄的身影。


    沾染著寒氣涼意。


    蘇廣利夾著拂塵,兩手小心的扶著李容煦,緊張得道:“陛下,您小心一些。”


    邵洵美趕忙迎了上去。


    和蘇廣利扶著李容煦往床榻上歪了下來。


    蘇廣利趕緊去準備醒酒湯了。


    而邵洵美看著李容煦醉眼朦朧,向來白皙的臉色也變成了紅撲撲的顏色。


    這是一個邵洵美從未見過的,醉酒的李容煦。


    李容煦可以說很少沾酒,或者說很少喝醉過。


    她看到過的,也就是今年過年之時,他因為興奮,有些醉意的樣子。


    她以為那就是他的醉樣了。


    如今看這樣子,那個程度,哪裏稱之為醉酒?


    邵洵美讓宮女來幫忙,把他扶到隔壁的浴室裏先洗漱一下再說。


    李容煦卻是直讓邵洵美扶著他。


    一邊扶著往浴室而去,一邊把腦袋擱置在她的肩上,語氣傷心不已,竟然是濃濃的無助:“容華,朕竟然...救不了!朕自問權掌天下,卻是救不了自己愛的女人。嗬嗬!”


    這種喪氣之話,如果不是李容煦醉酒的話,他絕對說不出來!


    在他那會兒剛知道她還有五六年的命的時候,他沒有吱聲,沒有反應。


    隻是叮囑她好好吃飯,喝藥。


    心裏時時刻刻的關心著她。


    那時候,他的心裏不是不痛苦,不是不壓抑淒苦!


    但是,他那個時候,卻是壓製下了一切的痛苦情緒為她找童院首來。


    他當時,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童院首的身上啊。


    可是,今天,他聽到了什麽呢?


    那是當頭一棒,重重一擊!


    她的病情,在師叔的眼中,竟然也是絕症!


    尤其是最後師叔說的微乎其微,幻想的詞語,更是讓他心緒平地波瀾大起。


    而那段時間,所有的壓抑,痛苦,還有如今的無奈絕望,就那麽通通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讓他的心,刹那間,沉重萬千。


    難道,又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和母後的似的,那麽而去麽?


    難道他也要走他父皇那般,束手無策的老路?


    而母後最後幾年的情況又和她情況何其相似!


    俱是群醫束手無策!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一點一點走向枯萎。


    他已經經曆過一次,那種絕望痛楚,甚至這次來的還要更加的衝擊一些!


    所以啊,如此哀傷傷痛,激烈的情緒之下,他把自己給灌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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