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手下十二個新兵全部陣亡,而衝進戰壕的八個鬼子卻還剩下三個,三個鬼子兩個站在戰壕上,一個攔在張宏身前,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向他撲過來。張宏急中生智,從後腰取下一枚手榴彈,來不及拉線就扔向一個鬼子,三個鬼子卻以為那枚手榴彈處於即將爆炸狀態,怪叫著轉身就跑,張宏趁機再次取出一枚手榴彈,飛快拉了弦扔出去,手榴彈滾到一個倉皇逃竄的鬼子腳下爆炸了,那個鬼子被拋棄一米多高,重重地跌落在戰壕裏。


    三旅派到山下去的炮兵偵察兵終於找到了日軍炮兵陣地,用電台傳回了射擊諸元,山頂炮兵工事裏的兩門法製76.2毫米、兩門105毫米山炮以及二十門迫擊炮終於開始發威了,炮彈流星趕月般竄向漆黑的夜空,閃亮的軌跡好似在夜空中撕開一條條血紅猙獰的口子,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很快從遠處的地麵傳過來,匯成一片聲的海洋撞擊著人的耳膜。遠處日軍炮兵陣地很快就被熊熊大火吞沒,好像有一大片樹林被點燃。張宏呆呆地望著劃過夜空的彈跡,以及遠處的火光,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


    日軍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一隊隊抬著擔架的衛生員和預備隊從山嶺反斜麵的藏兵洞裏跑出來,來到戰場上,衛生員們拿著手電筒在戰壕裏翻找著傷員。排長金友林來到張宏跟前,向他了解了剛剛結束的這場戰鬥的傷亡情況,隨後給他留下了十二名新兵和一批彈藥。


    由於有石碌嶺的阻隔,來自北線的日軍第77聯隊對石碌基地並沒有構成多少威脅,對石碌基地真正構成威脅的是來自南線的日軍進攻部隊。日軍第六十五聯隊、第五十聯隊在重炮兵第六聯隊數十門重炮的配合下,很快就突破了一旅設在七差村的防線。齊誌宇想不到七差村陣地不到半個小時就被攻破了,此時若不采取措施遏製日軍進軍的步伐,日軍隻要到了烏烈村,日軍的重炮就能將炮彈打到藥廠和電廠。盡管電廠和藥廠人員全部疏散到了白沙縣,可是齊誌宇費盡氣力建起的工廠,那些無法轉移的設備卻要遭受日軍毀滅性的炮擊,更要命的還有四架飛機也要麵臨日軍炮火得威脅。齊誌宇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即帶上裝甲營前往烏烈村。齊誌宇坐著裝甲車趕到烏烈村的時候,日軍的先頭部隊——第五十聯隊飯塚大隊正在向烏烈村的外圍陣地發動進攻。飯塚大隊為了盡快趕到烏烈村,對守軍發動突襲,期望一舉拿下烏烈村這個石碌基地南部最後一個據點,鬼子兵留下了重機槍、山炮、行囊,鬼子隻帶了步槍、擲彈筒、歪把子和手雷。守衛烏烈村的部隊是一旅二團,團長何茂才深知自己責任重大,絕不容烏烈村這個石碌基地南部的最後一個屏障有失,戰鬥一打響,何茂才就跑到一線陣地親自督戰。日軍大隊長飯塚俊男集中三個中隊,對正麵陣地發起波浪般的衝鋒。村子裏的迫擊炮連發射的迫擊炮不斷在鬼子衝鋒的隊伍裏爆炸,不斷有鬼子在迫擊炮彈爆炸中倒下去。然而鬼子對此視若無睹,依然悍不畏死地向前衝鋒。鬼子進入機槍射程,機槍陣地上十幾挺輕重機槍開始咆哮,鬼子一排排倒下去,然而前麵的鬼子倒下去,後麵的鬼子卻立即補充上來。二團一營戰士蹲在戰壕裏,忍受著鬼子擲彈筒的轟擊。鬼子衝到距離陣地三十多米的距離時,戰士們忽然露出頭來,向鬼子不斷地扔出手榴彈,手榴彈雨點般落進鬼子堆裏,陣地前躺滿了鬼子殘缺不全的屍體。鬼子的第一次衝鋒被打退了,可是一營的機槍卻被鬼子的擲彈筒炸毀了一多半。當日軍發動第二次衝鋒時,一應攔阻火力明顯弱下來,在經受住手榴彈的狂轟濫炸後,這次有兩個小隊鬼子衝進了戰壕,與一營戰士展開了白刃戰。


    飯塚俊男見部下成功突入敵軍陣地,大喜,立即派出預備隊野田中隊,野田中隊衝進一線陣地時,何茂才也將村子裏的二營、三營以及六個民兵連都調了過來,兩軍在村外展開了你死我活的肉搏戰。正當兩軍殺得天昏地暗的時候,齊誌宇帶著裝甲營趕到了。飯塚俊男看見遠處車燈閃爍,汽車引擎隆隆作響,知道敵軍援兵到了,急命部下撤出陣地。何茂才見裝甲營過來,親自率隊向鬼子猛追過去。飯塚大隊殘部撤至一片樹林裏,依托樹木的掩護與追趕過來的一營、二營展開對射。此時天光漸漸放亮,八屬軍的四架飛機飛向七差村方向,希望能找到日軍重炮兵第六聯隊予以重創。


    日軍攻下七差村後,第五十聯隊、第六十五聯隊、重炮兵第六聯隊因攜帶了大量重裝備,擔心未至烏烈村就已天亮,會遭到八屬軍飛機的空襲,所以僅派出飯塚大隊輕裝前往烏烈村,其餘部隊均留在七差村附近隱蔽起來。八屬軍四架飛機一路上並未發現日軍重炮兵第六聯隊的蹤影,卻發現一股近千人的日軍正在向烏烈村方向進發。於是四架飛機降低高度對行進中的日軍實施了轟炸掃射,致兩百多日軍傷亡。


    在行軍途中遭受八屬軍飛機空襲的日軍部隊是第五十聯隊的羽田大隊,羽田大隊攜帶著飯塚大隊的輜重彈藥,授命與飯塚大隊合力攻占烏烈村。羽田大隊行至那片激戰中的樹林附近時,裝甲營突然從樹林裏殺出來,二十多輛裝甲車上一挺挺機槍噴吐著火舌直向羽田大隊衝殺過去。這是一片開闊地,日軍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麵對來自三個方向密集機槍火力近距離打擊,羽田大隊立即發生了潰亂。大隊長羽田長平跳下戰馬,揪住中隊長吉岡,命令他率部向敵軍裝甲車發動敢死衝鋒,炸毀敵軍裝甲車。吉岡收攏一個小隊鬼子兵,親自帶著部下抱著炸藥包向迎麵而來的裝甲車衝過去。然而鬼子兵隻接近到裝甲車一百多米的地方就被機槍子彈全部掃倒了。吉岡的左臂被機槍子彈打斷,吉岡用右臂支撐起身體,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抱著炸藥包向一輛裝甲車跑過去,剛跑出幾步就被那輛裝甲車旁邊的一輛裝甲車上的機槍手發現,一梭子彈掃過去,子彈擊中了吉岡懷裏的炸藥包,炸藥包轟的一聲爆炸了,吉岡的身體瞬間變成了無數個肉塊四散飛揚。羽田長平在部下的簇擁下向南倉皇逃竄,忽然兩輛裝甲車追到背後,機槍子彈狂掃過來,羽田長平和大隊部的參謀們先後倒在血泊中。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羽田大隊的鬼子兵四處潰逃,偶爾會有被追得走投無路的鬼子或者傷兵瘋狂地進行自殺式攻擊,有三輛裝甲車被鬼子炸毀。但在裝甲營追擊的路上,更多的卻是鬼子橫陳的屍體。戰鬥進行到上午八時,樹林裏的飯塚大隊被全殲,羽田大隊大部被殲滅,隻有不到一個中隊鬼子逃回七差村。八屬軍獨立師共繳獲三八步槍一千三百支,輕重機槍七十多挺,擲彈筒九十多隻,手雷一千七百多枚,子彈七萬多發,山炮十六門。


    中午,齊誌宇派出數支部隊去搜索日軍重炮兵第六聯隊,黃文歡率領的由安南人組成的安南營行進到距離七差村東北十三裏地的一片樹林旁忽然遭到日軍凶猛火力的射擊,黃文歡率部撤退,奇怪的是日軍追出十幾裏就退回去了。黃文歡將這一情況向基地作了匯報,齊誌宇判斷日軍大部隊一定就藏身在那處樹林裏。齊誌宇立即命令距離那片樹林最近的駐守壩王嶺的一旅三團火速奔赴那片樹林,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日軍。與此同時,白沙、樂安兩座縣城均接到了命令,所有民兵務必於午夜之前趕到烏烈村集合。剛剛殲滅吉岡大隊、羽田大隊的一旅二團和六個民兵連損失慘重,三千多人血戰後,能夠參加戰鬥的不到四百人,齊誌宇讓吉星文緊急從民工中挑選出五千人補足了缺額,繳獲的日軍兩個大隊的裝備都給了二團。


    日軍隻等夜幕降臨即可揮師直搗石碌基地,憑借日軍重炮第六聯隊的大量重炮,可以毫不費力地攻下石碌基地,但齊誌宇已經被昨夜這股日軍的所向披靡搞怕了,絕對不會給日軍直搗黃龍的機會,齊誌宇計劃用人海戰術將日軍兩個聯隊外加一個重炮聯隊整個困在那片樹林裏,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達成這個作戰目的,隻要熬到明天下午,現已陸續登陸海口的裝甲部隊就可趕到戰場一舉消滅來犯日軍。


    一旅三團現在隻剩下一營、三營這兩個營,二營兩千多官兵昨夜在七差村同日軍進行的慘烈戰鬥中全部壯烈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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