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正午與八屬軍簽署了停戰協議,接下來的幾天,獨立師派出一旅三團,在民兵的協助下開始在各個戰場尋找、收集日軍屍體。這些天昌化江東、西兩岸中日曾經交戰的地方都出現了一種壯觀的場麵,一輛輛滿載日軍屍體的牛車排著長長的隊伍向八所港緩慢地行進著。趕車的百姓雖然飽受屍臭的煎熬,可是無一列外,臉上卻都喜氣洋洋的,一邊趕著牛車,一邊相互談論著耳聞目睹的戰場見聞,那種情形就好似過節、娶媳婦一般。與瓊崖軍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八所港的日軍這段時間則被鬱悶、沮喪的氣氛籠罩著,八所港的日軍終日都在忙乎著燒化戰死者的屍體,將骨灰裝在瓦罐裏,以便撤離時帶回國內。


    八屬軍獨立師通過與日軍進行的數次戰役,給於日軍沉重打擊,繳獲了大批武器,並且鍛煉了隊伍。日軍撤離瓊崖後,齊誌宇給獨立師增加了一個獨立旅和一個炮兵旅的編製,用以消化繳獲的日軍武器、裝備。


    12月初,齊誌宇離開瓊崖,帶著裝甲團回到龍州。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的定桂討賊聯軍在九月份打敗了桂係軍閥陸榮廷,將廣西南寧以北地區收入囊中,前不久,李宗仁被孫中山任命為廣西省綏靖督辦公署督辦兼廣西陸軍第一軍軍長。李宗仁聞聽齊誌宇到了龍州,想起昔日與齊誌宇簽下的協議,不覺動起了心思。李宗仁找來白崇禧,兩個人在密室內進行了密談。


    “建生,我聽說齊誌宇今日到了龍州,八屬軍最近大敗日軍,保住了瓊崖這塊土地,很長了中國人的誌氣,咱們應該登門拜訪,以示祝賀。”李宗仁道。


    “齊誌宇曾經答應我們今年底前收複雲南,將南寧、龍州等八屬軍控製的地盤交給我們管理,可是現在明明期限已到,他卻至今沒有一點表示,真是欺人太甚。齊誌宇在龍州建了兵工廠、飛機製造廠,聽說今後還要建鋼鐵廠和電廠,這不明擺著要撕毀協議嗎?他白紙黑字簽了協議,如今孫中山已經任命您為廣西綏靖督辦,如果想耍賴,咱們就到孫先生那裏去討說法。”白崇禧氣憤地道。


    “齊誌宇這個人我還是挺佩服他的,這一年來他帶領八屬軍南征法軍,北據日軍,數次戰役,無不大敗列強,既保住了大片國土,又在安南占得一片海外飛地,擴展了中國的領土,真是中**人的楷模。從內心講,我倒覺得龍州、南寧這些地方交給他治理,遠比在我們手裏要好。”李宗仁道。


    白崇禧在軍事上很有天分,可是政治才能與李宗仁相比卻相形見絀,聞聽李宗仁話裏暗含與齊誌宇結好的意思,不免吃了一驚,當下詫異地道:“大哥,我們在廣西的事業剛有起色,雖然沒有平定全境,但相信隻要咱們並肩攜手定可在不久的將來夙願得償。”


    “占來占去,占的都是中國的土地,打來打去,死的傷的都是咱們自己的兄弟,這一年來在同陸榮廷部的交戰中,不知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多少城市、鄉村毀於戰火,想起這些怎不讓人痛心疾首。”李宗仁說到這裏,激動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讓窗外微含涼意的空氣滲進肺腑。


    李宗仁的話觸動了白崇禧的心弦,白崇禧一時間也陷入沉思中。過了半響李宗仁離開窗前,重新坐回椅子裏,對白崇禧語重心長地道:“建生,八屬軍憑借連敗法軍、日軍的戰績,在國內民眾中的威望隻怕並不輸於廣州政府,其強大的軍事實力在國內無人可比,倘若有機會與之結成同盟必可實現統一國家的目標,同八屬軍結盟的機會並不是隨時都會有的,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白崇禧心動了,“如果我們提出結盟的意願,就不知齊誌宇會如何待咱們。”


    李宗仁見白崇禧轉變了心意,長長舒出一口氣,欣慰地道:“建生,事在人為,明天咱們就去龍州探探他的底。”


    翌日李白二人從桂林出發前往龍州,那時桂林至龍州尚未通火車,路況不佳,二人輾轉數日,才到達龍州,幸喜齊誌宇未離開龍州,於是李白二人便在龍州與齊誌宇進行了晤談。


    “齊軍長真是大手筆,在瓊崖親自指揮八屬軍將士擊敗驕橫的日軍,保住了國家主權和領土免受列強蹂躪,此功勳足可彪炳史冊呀!今日我和建生代表廣西父老特來為八屬軍祝賀。”李宗仁道。


    “清政府的**無能,民國以來國內軍閥混戰,致使國家貧弱一日更甚一日,於是東瀛矮子驕狂日甚,野心也愈加膨脹,占了台灣、琉球、旅順等中國大片國土還不滿足,如今又要侵犯瓊崖,像這種強盜國家,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說不定哪天會把嘴巴伸到中國腹地。”齊誌宇說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接著道:“近來,孫先生身體欠安,隻怕時日無多,數月之後廣州政局恐生變局。中國本就夠亂的了……”


    孫中山早在11月份肝病複發繞道日本去了天津,這個李白二人是知道的,但病得如此嚴重二人卻並不知道,聽齊誌宇如此說,不免大驚失色,李宗仁急切地道:“這個,這個是何新先生的預測嗎?”


    齊誌宇點了點頭,道:“這個預測是不能對外公布的,現在在國內包括何大師在內,也隻有四個人知道。”


    李宗仁道:“那麽,何大師有沒有預測過廣州將來的政局?”


    齊誌宇伸手指在茶杯裏蘸一下,在桌子上寫了一個蔣字。白崇禧看了一眼,麵露疑惑之色,低聲道:“難道是那個******?”


    “這個人搞政治還是很有些手段的。”齊誌宇道。


    李宗仁和白崇禧對******很有成見,兩個人似乎並不認同齊誌宇對******的評價,白崇禧道:“******不過就是個上海灘的混混,這樣的人如果登上了政壇,不知道何以服眾?”


    “如今這世道,德行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手裏要有槍杆子。”齊誌宇不無譏諷地道。


    李白二人提前知道了數月後廣州變局,更加堅定了同八屬軍結盟的信念。“齊軍長,中國需要一個德才兼備的人來統領,這樣才能結束內憂外患的局麵,齊軍長軍政上的才能有目共睹,對廣州的事情應該早有準備,屆時,我和建生必當傾力協助。”


    齊誌宇道:“這幾年若不抓緊將中南半島的事情搞下來,將來隻怕就沒機會了。”


    齊誌宇說著打開保險櫃,從裏麵取出一個精致的金屬盒,打開金屬盒,將兩枚紅寶石放在李白二人麵前,“這是在安南的寶石礦開采的,在國際市場上價值不菲,有了寶石礦提供的雄厚資金,我們就可以在國內建鋼鐵廠、電廠、兵工廠、修鐵路……據我們的勘測,中南半島類似這樣的寶石礦不止這一處,中南半島土地廣袤,港口眾多,水源、資源豐富,發展工農業具有得天獨後的條件,這片土地自古就是中國的藩屬,讓法國人和英國人霸占了去太可惜了。法國在柬埔寨、安南、老撾三國的軍事力量經過我軍的連續打擊後處於弱勢,若不是日本前階段進犯瓊崖,此時,我軍早已兵進順化了。”


    “定桂軍雖然收複了廣西北部地區,但與陸榮廷部長達一年的戰鬥中卻造成大量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至今想起來仍然夜不成寐、心如刀絞。我很希望能夠率定桂軍與八屬軍並肩攜手,共擊法軍,為國家開疆擴土。”李宗仁真誠地道。


    齊誌宇希望李白二人能夠加入八屬軍,而不是與八屬軍結盟,憑借桂係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具備資格與八屬軍平起平坐,現在李白二人提出要與八屬軍結盟,分明就是要過來摘取中南半島這個碩大的桃子,這讓齊誌宇十分不爽,盡管心裏老大不願意,齊誌宇還是表現出高興的樣子,連說:“好,好呀,這樣我們就又多了一份力量。不知德鄰、建生二位仁兄有沒有興趣同我去龍州的兵工廠和飛機製造廠轉一轉?”


    李宗仁以為齊誌宇接下來會同自己商量結盟的具體事宜,可是想不到齊誌宇根本不提這個茬,卻要帶他們去看兵工廠和飛機製造廠,心裏一沉,隨即便明白了齊誌宇的用意,這是要向自己炫耀實力。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自明,想結盟沒得商量,以你們的實力無條件加入八屬軍還可以考慮。李宗仁沒說什麽,勉強地笑了笑,點點頭。


    白崇禧道:“早就聽說齊軍長在龍州建了先進的兵工廠和飛機製造廠,我們正想去看看。”


    隨後李白二人在齊誌宇和廖耀湘的陪同下,坐著幾輛小車,車隊前後由衛兵車隊開路,沿著一條剛剛竣工的砂石路向兵工廠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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