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亞風看了他一眼,才慢慢地說:“雖然並不是我的原因,但是畢竟當時我的行為導致了對殷雨的傷害,導致她的父親被判刑入獄,所以我希望能做一些補救的措施。”


    “是嗎?”劉瑞澤顯然對他的話有所保留,“其實要殷正海出獄這件事並不難,因為我看過卷宗以後,發現這件事背後是有預謀的,也就是說殷正海所謂的打架鬥毆這個理由,並不能成立,所以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問題。我現在感興趣的是,四年前的舊事,你們都不想找出幕後的黑手嗎?”


    “當然,我自己也想要找到當年的幕後指使者,畢竟意難平。不過,殷雨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她和父親已經有四年半沒有見麵了,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和父親團聚。”柳亞風皺眉,“我尊重她的選擇。”


    “你對她不一般啊!”


    柳亞風歎息:“是,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子,一般人可能看不到她的好。”


    “可惜尹少不是一般人。”


    柳亞風沉默。


    劉瑞澤一笑作罷,臉色嚴肅了起來:“如果你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那你就錯了。四年前的那個局,針對的並不僅僅是殷雨和尹少,還有……你。”


    “我?”柳亞風皺眉,“你的意思是說,當初我被選中並不是偶然,而是有預謀的?人家玩的這一招是一石二鳥?”


    “你應該就此事經過了調查吧?”劉瑞澤撇唇。


    柳亞風歎了口氣:“你說得沒錯,我剛剛回到家族,正式接手家族的子公司。而這樣的結果,是某些人不願意看到的,不用多久,等他們繼續動手,我就能鎖定目標。”


    “很好,我們可以合作。”


    柳亞風疑惑:“但是殷雨隻是想讓她的父親及早出獄,你為什麽這麽熱心?”


    “最近有點閑啊,委托來的案子一點難度都沒有,所以我要找點事情來做做。其實這件事也沒有太大的難度,我覺得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尹少不動手的原因,是有一層血緣關係橫亙在那裏。他不能做的事,我來替他做好了。”劉瑞澤聳了聳肩。


    “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他的幸運。”柳亞風心情複雜地說。


    “為什麽不說,有他那樣的朋友,是我們的幸運?”劉瑞澤反駁,“友情是相互的,投之以桃李,別人才會報之以瓊瑤。像你們那種家族,雖然能夠選出最優秀的人才,不過我覺得你們都活得挺不快樂的。”


    柳亞風沉默了一會兒,才勇於承認:“是。”


    殷雨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心思看書溫習,隔幾分鍾就會看一下時間,平生第一次,發現原來時間竟然可以過得這麽慢。


    好在尹青遙沒有等到下班就回來了,殷雨迫不及待地問:“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別急,阿澤已經打電話給我,基本上沒有問題,一會兒我們再問一下他具體的情況。”尹青遙笑著安慰。


    “真的?”殷雨驚喜。


    “先給一顆定心丸給你吃,免得你彷徨不安。”尹青遙寵溺地說,“別擔心,阿澤會把事情辦得很妥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後天之前,咱爸就可以出來了。”


    “是我爸,你越叫越順口了,在我爸爸麵前露了餡。”殷雨放下心事,開始計較他的稱謂來了。


    “你爸還不是我爸嗎?我不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麽問題。”尹青遙笑嘻嘻地說,“好了好了,聽你的,我會適當注意的。你梳洗一下,我們就去見阿澤。”


    “我現在就可以走啊!”殷雨雙目放光。


    尹青遙失笑:“不急,阿澤不會那麽早過去,他現在正和柳亞風在談事情。”


    “哦。”殷雨泄氣,隨意坐在沙發上,“我知道的所有情況都跟他坦白了,柳亞風那裏,應該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吧?也就是四年前那件事,柳亞風誤打誤撞被設計了一把。”


    “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柳亞風是柳家的人,他吃了虧會不暗中調查?之所以沒有能查到切實的線索,恐怕當年有柳家人的參與。”


    “柳家?我以前從來不認識他們啊?”殷雨驚異。


    “他們針對的是柳亞風,柳家的情況比較複雜,柳亞風的潛力可能讓其他人受到威脅,所以借這個機會把他扼殺在搖籃裏。”尹青遙皺眉。


    “會不會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柳亞風跟我談過,他……”


    尹青遙打斷她的話:“柳亞風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恐怕他心裏已經有數了,阿澤希望能和他聯手,把四年前的真相給掀出來。不管你和咱爸想不想翻案,至少我們知道了真相才能占據主動權,不是嗎?難道你想被蒙在鼓裏一輩子啊?”


    殷雨遲疑了。


    “放心,爸爸的事情阿澤會處理好的,不會有什麽問題。”尹青遙柔聲說。


    “嗯,那你看著辦吧,我不知道……感覺有點亂。”殷雨心亂如麻,“我要的其實很簡單,等爸爸出來聽聽他的意思。”


    不過,父親能在兩天之內被釋放,這個消息還是讓她覺得鼓舞。其他的事情,順其自然吧!


    想通以後,殷雨的心情終於再度轉好。


    而與劉瑞澤的會晤,更讓她對生活再度充滿了希望。


    “根據我的初步調查,你父親可能與柳家有來往。”劉瑞澤嚴肅地對尹青遙說,“你在匯鑫應該也發現了這點吧?”


    “我接手的時候,匯鑫和柳家就有一點生意往來,不過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是很重要,所以沒有引起格外的關注。目前匯鑫的產品質量有所下滑,銷售情況不容樂觀,柳家似乎也削減了采購的份額。”尹青遙即使暫時對匯鑫選擇放手,但並非不聞不問。


    “那就是了,當年的事情是你父親和柳家某些人一手炮製的。”劉瑞澤說。


    “我明白。”尹青遙皺眉。


    他能夠在第一時間就洗清尹太太的嫌疑,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正是在更大的程度上懷疑尹滄和柳家。


    殷雨吃了一驚,握住他的手:“未必跟你父親有關,也許還有內情。”


    尹青遙反握住她的手:“我答應過你,不管是誰,都會付出代價。如果真的是他,丟掉整個匯鑫,也是他應該付出的。”


    “你……”殷雨張口結舌,“你早就懷疑你父親……那個……”


    “不然,他怎麽會把自己的事業作為賭注,寧可和匯鑫兩敗俱傷?”劉瑞澤歎了口氣,“這家夥為你做的多著呢,隻是不說出來而已。”


    “沒有證據。”尹青遙淡淡地說,“我現在還沒有最後下手,留有一線餘地。”


    “反正他們父子倆現在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隻要你果斷壓一根稻草,這隻駱駝就得徹底倒下。”劉瑞澤聳了聳肩,“不過,我並不反對你這麽做,單單他對你的安排,就不能讓他們好過。要不然,還真以為兄弟你好欺負呢!”


    殷雨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哪有人挑唆別人父子不和的?


    “別拿這種眼神兒看我,道德的製高點不是這樣用的。我就不相信你對尹滄就能心平氣和?”劉瑞澤樂嗬嗬地說。


    “畢竟他是父親,青遙也不能做得太過分。”殷雨皺眉。


    “這種父親,不要也罷。要我說啊,尹少,你幹脆就改名叫蕭青遙好了,蕭少,咦,也挺順口啊!”


    殷雨哭笑不得。


    “他現在跟我打親情牌。”尹青遙忽然笑了。


    “哎喲,老大,你不會心軟了吧?”劉瑞澤頓時臉色嚴肅,“他是不是知道你在美國有新公司?你得防著他一點兒。”


    “或許知道吧,最近新雨集團準備旗下的子公司整合上市,動靜有點大。”尹青遙皺眉,“早晚會知道的,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我是怕他有意想要兼並你的新雨。”


    “還不至於。”尹青遙微笑,“現在的新雨,人數規模還達不到匯鑫的程度,但是資產質量和流動性,早已經超過了匯鑫。”


    殷雨也認同地點頭:“最近匯鑫的資金方麵有點問題,資產負債率居高不下,大量應收應付款,再加上存貨積壓,各個運營指標都不好,周轉速度很慢,恐怕銀行在貸款到期後會重新評估匯鑫的信用等級。”


    “不如趁它病要它命?”劉瑞澤笑嘻嘻地提議。


    “沒有必要,落人口實。”尹青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不僅要合法合規,也要合理。”


    “這個難度有一點大,不管怎麽說,他是你老子,這個改不了。你私下裏的那些動作……你父親要是知道了,恐怕會指著你的鼻子要你吐出來。”


    “我沒有通過新雨集團。”尹青遙淡淡地說,“他頂多也就是懷疑。”


    “行,公司的事情我不操心,反正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我下午仔細看了下卷宗,重點還是四年前的,找到了很多線索,可惜時間有點久了。不過沒關係,柳亞風那小子也在暗中調查,我們倆合作之下要還搞不定,那我不如關了律所的門回家啃豆腐去。”劉瑞澤嘿嘿幹笑了兩聲,“這裏的刺身味道還真不錯,先吃飯。”


    他果然踞案大嚼,邊吃邊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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