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有鳥在浮遊的幫助下,威力極大,幾乎毫無破綻。


    所幸這兩者速度都較慢,天羅眾人武功都極高,各自展開身形,轉瞬就退到了洞庭湖的邊上。


    波光浩淼,洞庭宛如上古洪荒巨獸,蹲伏在大地之上。


    水波湧起,照得那月色分外慘淡,一如天羅教徒的心情。


    但看到這鱗鱗波光,眾人還是長出了口氣。


    天羅教在洞庭邊上埋伏了幾百艘快船,一旦揚帆遠出,就能脫開希有鳥的攻擊範圍。


    這次損傷雖大,但未動天羅教的根本,日後卷土重來,必將出這個惡氣。


    天羅教徒麵對著洞庭洪波,都是臉上一片堅毅的神情。


    天星部的眾人將隱藏的船隻們找了出來,眾人陸陸續續地上船。


    每個人都知道危機頃刻,不敢怠慢,隻花了小半個時辰,就以全部進入了船艙中。


    眾人都是心情沉重,呆坐著一聲不坑。


    那希有鳥飛行真個緩慢,到現在還沒看到影子,華音閣的人也尚未追上來。


    眾人心稍稍寬了些。


    天羅五老大聲吩咐起帆,開船。


    猛聽一聲大笑道:“這無名柬帖的消息真是準!天羅教的龜孫們,老子早等得久了!”隨著這一聲呼喊,洞庭湖上突然亮起萬千燈盞,將湖麵照得一片銀亮。


    眾人都是一驚,就見湖麵上團團排開,竟然不下百餘艘船,將天羅教徒們圍了個嚴嚴實實!當先一人又瘦又高,偏生提了隻無比巨大的板斧,正是華山掌門孤意子,他此時再沒有被燒掉須發的狂怒,滿臉泛著紅光,顯得極為得意。


    天羅教眾都吃了一驚,隻見那些船上盡皆是武當、崆峒、昆侖、華山、鐵劍門等名門正派的弟子,黑壓壓的也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


    但見人明刀亮,殺氣騰騰。


    天羅五老臉上變色,喃喃道:“怪不得華音閣的人不追來,原來他們要讓我們跟正派先拚個你死我活。


    ***!”鐵恨倒是吃了一驚,瞧不出來天羅五老一臉的古板,竟然也會說“***”!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天羅五老大叫道:“弟兄們,拚了!”天羅教的教眾們都是一聲喊,驅動著船隻向正道衝了過去。


    登時兩幫人馬殺了個不可開交。


    孤意子提著那隻巨大的板斧,大吼道:“燒了我胡子的小娘們!趕緊給爺爺滾出來,讓爺爺劈你幾斧子出氣,否則,讓爺爺找到了你,必定斬成肉醬!”二小姐嘻嘻一笑,輕聲道:“劈幾斧子是死,斬成肉醬也是死,這老頭子有些呆,這麽說話,還有誰肯出去啊?”鐵恨卻一點都不覺得這話呆,因為正道有備而攻,不多時就占了上風,孤意子雙目精光四射,不住尋索著,隻怕馬上就會將二小姐找出來。


    那時亂戰之中,自己未必能護住她,劈幾斧子還是斬成肉醬,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這話雖然聽上去有些呆,可是真正臨到自己頭上時,可就一點也不呆了。


    耳邊風聲嘯急,正道眾人也不知有幾千幾萬,源源不絕地衝了上來。


    每一波攻擊,都有許多人死去。


    不是正派的,就是天羅教的。


    每一個人死去,鐵恨都覺得非常心痛。


    他是個捕快,他的職責,就是阻止罪惡,阻止暴力。


    現在這樣的混亂、殺戮,實在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雖然在這個亂世中,大多數的捕快都已淪落到同流合汙的程度,但鐵恨不同,他仍然在堅持著,絕不肯放棄每一項原則。


    所以他千裏追殺淩抱鶴,所以他一定要追捕玉郎君!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梟雄,每一個人都可能將他斃於劍下,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他甚至沒有想過,這樣做值得不值得!而現在,他要救這些人,他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或者救了他們,江湖會更混亂,會有更多的人死去,但鐵恨知道,殺死他們,並不是很好的解決方法。


    好的解決方法是什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有人會想出的!他的職責,就是為這個好的解決方法留下機會。


    這也是捕快的職責!霸橫的氣息從他身上衝擊而起,熾烈的血紅色宛如旭日升起一般,在洞庭浩淼的風波上,顯得灼灼奪目,不可逼視。


    鐵恨將真氣提到頂峰,那血鷹衣中潛藏的激發人體潛力的能量完全運轉起來,鐵恨長聲道:“楊盟主!請以一戰定輸贏!”孤意子嘿嘿冷笑道:“楊盟主?他早就走了!傻小子,還是等著我們去殺你吧!”鐵恨怒氣勃增,冷笑道:“殺我?我先殺你!”他的身形忽然竄動,當真如離弦之箭般,快到不可思議,倏忽之間,已然電射到孤意子的身前,一探手,向他劈胸抓了過去。


    孤意子大喝道:“好小子!”猛地一斧揮了出去。


    哪知鐵恨去勢全然不變,整個人都向他的斧頭上撞了過去。


    孤意子冷笑道:“我就不信你是鐵做的!”真氣如芒,轟然爆發,登時那柄巨斧身上閃起了細亮的光點,轉瞬之間匯聚成一彎淩厲的冷電,皎皎宛如新月,急速遊走在斧鋒之上,向著鐵恨轟擊而下!鐵恨的手宛如鷹爪,全然不停,就仿佛要將手送到他的斧頭上似的。


    孤意子對自己的巨斧極有信心,當下全力施展,誓要將鐵恨力斃在斧底,打天羅教一個下馬威!眼看一爪一斧就要接在一處,鐵恨突然一聲大喝,左腳猛然在甲板上一頓。


    一股沛然的力量轟然爆發,那船不由得猛力晃了一晃!孤意子誌在必得的一斧,就隨著這一晃,硬生生地偏離了原來的方向,銳響不絕,間不容發地擦著鐵恨的耳朵掠了出去!鐵恨一爪閃電般落下,已然控住了孤意子的脖子!他用力一提,孤意子登時雙目凸出,被他舉到了頭頂。


    鐵恨爪如鐵鑄,將孤意子的經脈封住,他絲毫掙脫不了。


    鐵恨揚聲道:“正道的聽著,你們的掌門已在我手上,馬上放下刀劍,否則,我就將他力斃掌下!”他有心立威,真氣轟然迸發,強烈的赤紅血色狂湧四溢,幾乎席卷了整個洞庭湖!華山派的眾弟子見掌門被抓在敵人的手中,猶猶豫豫地住了手,隻防禦,不再攻擊。


    其餘各派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繼續殺個不停。


    孤意子忍不住怒嘯道:“他***,你們這些混蛋聽到沒有?我的性命就在別人的手中,住手!住手!”突然一柄鐵劍斜刺裏穿了過來,鐵恨急忙側步,這一劍幾乎緊貼著他的頭發穿過,將孤意子的長袍刺了個缺口!一劍過後,那劍風破空的銳響聲方才傳來,可見這一劍的速度!孤意子駭得臉上變色,就見伍野照一臉冷冰冰地站在麵前,淡淡道:“若是放下了兵刃,那麽我們的性命也在別人的手中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身子陡然回躍,還未落地,就連出八劍,分別攻向四名天羅教徒。


    孤意子氣得破口大罵,但他又不敢指明姓名,生怕伍野照回轉來,接著攻擊鐵恨,將自己刺死在劍下。


    隻罵得口鼻生煙,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罵些什麽。


    就見岸邊烏雲轉濃,鐵恨心頭一震,果然那龐大的希有鳥再度飛臨。


    高亢的鳴叫聲響徹整個洞庭,幾隻希有鳥一齊舞動,它們身上的翎毛盡皆化作一丈多長的鋼鐵利刃,橫空刺落!這次也不管正道還是天羅教,都要一齊刺殺!雖然沒有浮遊之助,但正道與天羅教正在拚鬥之中,彼此都顧不上防禦,滿天利刃刺落,登時幾百人哀嚎倒地,被人補上幾刀,立即死於非命。


    鐵恨大怒,厲聲道:“住手!”他實在無法想象,為什麽一定要殺人!那麽要律法何用?要官府何用?赤光裂電,他猛然縱了起來,宛如一道朱色的長虹,向那希有鳥貫射而去!猛地銀光射目,百餘柄利刃轟然怒射,向著他宛如銀浪般濺落而下!鐵恨一聲大喝,真氣盤旋纏繞,將他全身護得嚴嚴實實的,向那利刃上撞了過去!利刃爆如雨,慘厲地衝擊著他,鐵恨宛如紅衣大炮怒射而出的炮彈,拔天而起,一飛衝天!血鷹衣上的炎炎血腥之氣激發著他,鐵恨殺意旺盛,催促著他一絲不剩地激發著他的真氣,這一擊,實在已施展出了他全部的力量!熱血衝腦而入,他的眼前一片血紅!柄柄利刃奔斬在他身上,盡皆刀刃翻卷,斜斜飛了出去。


    倏忽之間,鐵恨已然衝到了希有鳥的身下!猛然一聲震天價的大響,那希有鳥的鳥嘴突然爆出一片火光,一枚巨大的鐵彈夾雜著疾風烈火,轟然向鐵恨飛了過來!鐵恨又是一聲大喝,一掌向那鐵彈上揮去。


    但這鐵彈的力量無與倫比,兩下才一接,鐵恨就覺喉頭一甜,一道鮮血飛濺而出,身子宛如流星飛墮一般,轟然跌倒在了船上!二小姐急步跑了過來,惶然道:“你怎麽了?要不要緊!”鐵恨閉目不答,猛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不忍讓二小姐擔心,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苦笑道:“好個希有鳥,竟然吐出這麽厲害的唾沫!”身子一震,站了起來,道:“看我再與它大戰三百回合!”二小姐笑了,她的臉上卻有淚落下。


    她哽咽道:“你知道麽?你不該這樣拚命的!”鐵恨微微一怔,不知道二小姐為什麽忽然這麽說。


    猛地一聲震天動地的大響,正道群雄所乘坐的船隻,竟然全都炸了開來!每一艘都木屑紛飛,散了滿湖。


    雖然眾弟子都身有武功,紛紛躍起躲避,但沒有了落腳之地,全都跌在了水中。


    那希有鳥重新騰舞,利刃飆射而下,正道的弟子們失去了遮蔽,在水中行動不便,登時慘呼不斷,被利刃斬得滿湖都是!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鐵恨目眥欲裂,他突然一把抓住天羅五老,幾乎是大吼道:“救他們!”天羅五老微微一怔,道:“什麽?”鐵恨頭霍然低下,幾乎是貼在他的臉上怒吼道:“救他們,救他們上船!”天羅五老臉上變色,鐵恨用力將臉上的麵具撕下,大聲道:“我不是你們的教主,但是你們要是救他們,我就救你們!”天羅五老都是一呆,突然齊聲嘶嘯道:“你……你將我們教主怎樣了?”鐵恨冷然道:“你們教主怎樣,我不知道!我現在關心的就是,你們救他們,我救你們!”天羅五老臉色漸漸扳起,目中一片盡是森寒,冷冷道:“你救我們?你怎麽救我們?”鐵恨道:“我知道,這洞庭底下埋伏著一顆青鳥卵,雖然沒有了啟動的樞紐,但以我身上的血鷹衣,不難強行將它發動。


    那青鳥卵威力極為巨大,一旦發動,洞庭湖上將騰起海嘯一樣的浪濤,再也無人能越過。


    你們若是能夠搶在我找到青鳥卵之前,渡過洞庭,那麽就擺脫了華音閣的追殺!希有鳥動作緩慢,必定無法追上你們。


    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天羅五老冷冰冰地盯著鐵恨,突然厲聲道:“你是捕神鐵恨,你不是自命為正義的化身麽?你會救我們?”鐵恨倏然出手,劈胸將他抓了過來。


    天羅五老武功雖然已臻頂峰,但鐵恨在血鷹衣之助下,武功幾如,天羅五老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了無還手之力!他們平板一樣的臉上盡是憤怒,鐵恨冷冷道:“是的,你們殺人無數,都該死!但我要將你們都抓起來,而不是殺死你們!絕沒有人有權殺死別人,絕沒有!”說著,他猝然放手,將天羅五老摔了出去。


    另外四個人急忙扶住,臉色一齊煞白鬱怒。


    鐵恨冷冷地看著他們,天羅五老一擺手,狠狠道:“就這麽做!鐵恨,你最好不要死!”鐵恨仰天大笑,突然一把抓住二小姐的手,道:“你保重!”他的眼神堅毅,絕無留戀,因為他知道,即使沒有他,二小姐也會很好地活著。


    一定會!二小姐用力抓緊了他的手,叫道:“我也要跟你去!”鐵恨一怔,道:“你去做什麽?”二小姐決然道:“我必須要跟你去,因為隻有我知道青鳥卵在什麽地方!”月色冰寒,鐵恨第一次發現,這二小姐身上竟然也隱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沒有一件是他知道的。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二小姐本有些躲避,但終於也仰起臉來,毫不回避地望向他。


    鐵恨隻覺心頭熱血上衝,叫道:“好!”兩人手拉著手,一齊縱身而起,向著浩浩洪波躍了下去!銀光射目,希有鳥又發動了一波攻擊。


    天羅五老冷冷盯著兩人跳落的地方,突然揮手道:“救人,走!”水下不像是湖麵上那麽激烈,在陰沉沉的湖水中,仿佛一切都是舒緩的,漫不經心的。


    鐵恨忽然發現,水下原來是如此的美妙。


    二小姐仿佛也放開了許多東西,眼睛變得靈動而閃耀起來。


    鐵恨忽然又發現,她的水性竟然極好,絲毫不像是在邊陲荒漠中生長大的小姐。


    二小姐牽著他的手,身子曼妙無比地向水深處潛著。


    漸漸地,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二小姐的眼睛中突然露出一絲恐懼,她抓緊鐵恨的手,明亮的眼睛盯著他,身子阻住他的去路。


    她在阻止,也在邀請。


    天下這麽大,為什麽要為別人陪上自己的性命呢?走吧,我們一起去天涯海角,離開這煩囂的一切!鐵恨苦笑。


    他該如何解釋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個道理,不是講能夠講清楚的。


    他緩緩將二小姐撥開,仔細地看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


    看上去它隻是個巨大的橢圓形的鐵團子,但鐵恨知道它之中蘊蓄的力量。


    那是死火一般的力量,隻需要一次強力的點燃,便可以毀天滅地。


    財神是不會騙他的,可惜,最終並不是用它殺人,而是救人。


    他緩緩驅動著身體的力量,浮到了青鳥卵的正上方。


    二小姐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將身子貼近他。


    或許,這是最後的溫暖吧。


    鐵恨很想多感受一會子,但已驅動的真氣霸橫狂縱,才一運發,那豐沛的力量就立即將丹田與血鷹衣結合在一起,嘯血飛鷹那尖銳的力量幾乎毫無阻擋地衝擊進他的身軀中!炎炎烈日仿佛直接照曬在他的身上,鐵恨突然覺得自己無比饑渴,他渴望用新鮮的血肉飲飽自己幹裂的嘴唇,而身體中充盈的力量,讓他有著強烈的衝動,想將整個世界抱在懷中,揉成粉碎!他的心跳鼓湧而起,越來越急,越來越快,終於,所有蒸騰的鬱結的奮發的都狂溢而出,他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血紅!純粹的力量,在這宛如九幽之下的湖底,猛烈地爆發開!激烈的鷹鳴聲,就算在積水充塞的湖底,都淒厲得宛如雷霆,這雷霆,已然怒發!狂烈的力量從鐵恨的身上湧出,向青鳥卵騰卷而去!巨大的反震力將鐵恨與二小姐直衝到了湖麵上!湖麵上果然已經沒有船隻的影子,隻有巨大的希有鳥,還在低低飛翔著,鐵恨的體內宛如撕裂了一般,經受著地震一樣的刺痛。


    他忽然用起最後的一絲力氣,將二小姐托在了身上,喃喃道:“這是我為你能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鑽心的疼痛宛如巨椎,直椎進他的腦顱中,他的意識漸漸昏迷起來。


    整個洞庭仿佛經曆著洪荒的變故,猛烈地搖蕩起來,濤水直濺入天,衝激起山一樣的巨浪,青鳥已然怒發,但鐵恨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他漸漸迷失在心靈的荒漠中,沉睡了下去。


    不知道正道與天羅教的人得救沒有……不知道二小姐能不能安然無恙……她的水性這麽好……他終於昏了過去,最後的時刻,他仿佛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身子似乎騰空而起。


    這是幻覺吧,也許那是陰間鬼吏來迎接他的船隻……良久,鐵恨方才張開眼睛,他的腦袋中宛如有一隻鷹在狂暴地嘯叫著,極為迅速地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衝突來回。


    這使他感受到撕裂般的痛楚。


    他想站起來,但經脈之中空空的,連一絲力量都施展不出來。


    他的思想仿佛已脫離了本身的軀殼,無法指揮動這個殘破的肉體。


    血紅的飛螢在他的眼前飛動著,燒灼著他的視覺。


    他努力睜大眼睛,就見一個人盤膝坐在他的麵前。


    這人的臉上有著憐憫與悲涼。


    崇軒。


    鐵恨一怔,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落在他手中。


    他張嘴想詢問,但就連這個簡單的動作,他竟然也無法完成,他隻能呆呆地躺著。


    崇軒仿佛知道他想些什麽,輕輕道:“你一定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我籌劃的,血鷹衣是我送給你的,救你出來的也是我……自然,我就是真正的財神。”


    他的話語仿佛是歎息:“我受了極為重的傷,恰恰又在此時,我接到消息,說華音閣已經找到了應對本教之法,不日就將大舉攻來,因此,我才想到了你。


    當初我見蕭長野傳授你們三人絕學,我看重了你的堅忍毅力,因此,在《金蛇纏絲手》的秘笈之外,傳授了你嘯血飛鷹,便是想著用你做我的替身。


    這次……我本想讓你殺了卓王孫,除去本教的心頭大患。”


    他的目光垂下來,注在鐵恨的臉上:“五老知道我這個計劃,所以你雖然沒有我的重瞳,聲音與我頗不相同,也沒有敗露。


    這個計劃本來完美地進行著,卓王孫一定會約戰你,他的武功,一定能夠逼迫你施展出嘯血飛鷹來,而在此一招下,他必死無疑!但是我沒想到,卓王孫所圖竟如此大,他看透了你的身份,卻隱而不宣,想天羅教和正道一舉殲滅,而你竟然沒將嘯血飛鷹用來擊殺卓王孫,而是引發青鳥卵,救人而來了!而你救的,不但有正道中人,而且有天羅教的人。


    鐵捕頭,我實在看錯你了。”


    他長長出了口氣:“卿本佳人,不應該在這江湖中混跡的……”他笑了笑,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麽篤定你會按照我的計劃行事,因為……”他揮了揮手,二小姐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忽然出現。


    江風激動,她的衣襟曼妙飛舞著,但她的神情卻極為呆滯。


    她仿佛不敢麵對鐵恨,又仿佛很想看看他到底怎樣了。


    鐵恨很想笑笑,但他卻一絲都動不了。


    他努力想讓目光溫暖一些,讓二小姐心裏好受些。


    一個落魄的江湖漢子,能夠要求別人怎樣呢?崇軒道:“她是鐵木堡的二小姐,但也是天羅教的天香仙子,有她在你身邊,我相信你一定會按照我的計劃做的。”


    二小姐忽然道:“我不是天羅教的天香仙子。”


    崇軒一怔,他的目光倏然變冷:“你不是?”二小姐勇敢地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的眼睛。


    崇軒忽然也明白她的確不是,因為在天羅教中,沒有人敢正視他的眸子!二小姐沉聲道:“以前我是,但現在我不是了!”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極為蒼白,就像鐵恨的一模一樣。


    崇軒變色道:“你散功了?”二小姐決然地點頭道:“對!我害他失去了武功,我也要付出同樣的代價!但此後我不是鐵木堡的小姐,也不是天羅教的仙子,我要呆在他身邊,照顧他,我要給他他失去的所有一切!”她俯身扶起鐵恨踉蹌地向外走去。


    再也不看崇軒一眼。


    她走得並不快,也不穩,好幾次都摔倒在地。


    但她卻絕不停留。


    崇軒的拳頭緩緩攥起,以他的武功,就算鐵恨與二小姐身體安健,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但對這兩個半殘的人,他竟然覺得無法出手。


    他坐在那裏,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目光中竟然有一絲妒意。


    江麵漸漸變亮,突然一輪紅日衝破迷霧,蒸騰而上,將鐵恨與二小姐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兩人禁不住相視一笑,因為他們知道,以後的歲月雖然漫長,他們卻再也不會分開了!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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