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卻等不及鍾無豔開口,忍不住直接問道:“舒台,你是不是收了崔旭同的錢,把一個叫黎君的女子趕出了官府?”


    劉舒台嚇了一跳,他收受賄賂的事情已經有許久,但是這個鬧出人命的還是第一次,所以他對這件事也是記憶猶新。聽陳豐這麽問起,他心中遲疑不定,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鍾無豔說道:“你最好還是老實交代,否則問起官府的衙衛,他們必定會知道當日發生的事情。到那時,數罪並罰,你便與崔旭同同罪。”


    劉舒台這下慌了神,坦白道:“是,小的一定據實坦白。大概是一個月前,崔旭同找到我,要我攔住一個叫黎君的女子。小人貪財,不問因由便將黎君趕出了官府,之後發生的事情,小人真的是一概不知。”


    劉舒台急於撇清自己的罪責,鍾無豔怒道:“如果不是你們地方官懈怠職守,受了冤屈的百姓又怎麽會自尋短見!陳豐,劉舒台,你們雖未親手害人性命,卻用著手上的權勢讓人枉死。”


    陳豐頹然跪地道:“下官知罪…下官該死…”


    鍾無豔說道:“你雖有罪,卻罪不致死。你且命人抓來崔旭同,我來開堂審理。”


    陳豐自然領命而行。


    崔旭同被官兵押著上堂,見到坐在官位上的竟然是昨夜救他的高人,吃驚道:“高人,怎麽會是你?”


    鍾無豔說道:“崔旭同,我已經查明你家受鬼糾纏的原因。你殺害林家二老,又累林黎君自盡,罪大滔天。”


    崔旭同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他知道鍾無豔要治他的罪,卻也不會輕易承認,還讓鍾無豔拿出證據來。


    鍾無豔也不慌亂,找來了劉舒台作證,又傳喚林家的鄰居,這些村民見有娘娘做主,也就不害怕崔旭同會找他們算賬,都說出了崔旭同□□黎君不成,在惱羞成怒之下帶人活活打死林家二老離去的事情。


    在證據如山、眾口一詞之下,崔旭同也狡辯不能,鍾無豔判令道:“崔旭同因一己之私,害人性命,罪大惡極,判梟首示眾。劉舒台收受賄賂,間接害人性命,判流放充軍,一生不得回安平城。陳豐身為地方官,未能體察民情,致使治下冤案四起,判免官職。”


    鍾無豔令下,安平城百姓無不拍掌而歌,對鍾無豔是愛戴不已。


    夏迎春兩眼放光,心中想:【無豔美人判案的樣子真是英明神武!】


    解決完這件案子,就已經到了黃昏,夏迎春打了個嗬欠,說道:“今天可真是累壞了,我們還是睡覺去吧。”


    【好像判案的那個是我吧…在一旁嗑瓜子看戲的那個人好像是你吧。】鍾無豔也懶得和夏迎春爭辯,回答道:“黎君一定憂心此事的結果,我們還是盡快讓她知道她父母的仇已經了了。”


    正說話間,突然陰風一陣,黎君已經出現在她們兩人的麵前。


    隻見黎君仍舊穿著白衣,隻是綰起長發,低眉順眼,樣子十分柔和,再不複昨夜凶獰的模樣。


    黎君跪下道:“多謝恩人替我洗刷冤屈。”


    鍾無豔想扶起黎君,夏迎春卻先一步扶起黎君,還往黎君的身後看了看,奇怪道:“今天木靈怎麽沒有跟著來?”


    黎君道:“木靈的身體是槐樹,不能離開那片樹林,我因為憂心父母之事,所以等到晚上便來到安平城,得知高人已經將崔旭同繩之以法,心中感激,一腔怨氣也都消散了。”


    鍾無豔也很是開心,說道:“崔旭同草菅人命,自有因果循環。你能夠放下執念,真是太好了。”


    夏迎春笑道:“難怪今日的打扮俏麗許多,連那股難聞的氣味也沒有了。”


    女子愛美,即使女鬼也不例外。夏迎春說起臭味,黎君不由麵色尷尬起來,隻好說道:“因為生前心中憤恨不平,死後被怨氣纏身,迷失了心智,做了不少錯事。想起昨夜,還恍若夢中。若不是因為兩位高人點醒了黎君,黎君如今想來心中愧疚難安。”


    鍾無豔白了夏迎春一眼,【沒見過這樣不會說話的人】,隻好問道:“我也了解到,你殺害的人都是跟著崔旭同為非作歹的壞人,事已至此,黎君也不必太自責了。不過事情既然已經解決,黎君姑娘又有何打算?黎君姑娘是因為父母的緣故而殺傷人命,相信地府判官知情之後都會酌情處理,到時候輪回轉世也是好事,總比做個孤魂遊鬼強。”


    黎君搖頭道:“不,我今生活在人世二十年,父母疼愛,已經甚是圓滿,死後也認識了木靈以真誠待我,黎君自問此生已經別無所求,又何必再墮輪回,去尋虛無縹緲的圓滿。木靈千百年來孤身一人,我理當陪在她的身邊,盡朋友之情。”


    夏迎春暗想:【看來黎君還沒有愛上木靈,還口口聲聲要做個朋友呢。】於是說道:“無豔,黎君姑娘既然不願意投胎轉世,你也就別強人所難了,硬要逼她們天各一方,不得相守了。”


    鍾無豔:“……”


    【為什麽黎君和木靈朋友之情,從夏迎春嘴裏說出來就這麽奇怪。】


    不過黎君期盼地看著她。鍾無豔隻好歎氣道:“我雖覺得陰陽間的秩序不可違背,卻也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黎君姑娘既然是想和木靈長久在一起,倒也不會對凡人有礙…好吧,我便尊重黎君姑娘的決定。”


    黎君心懷感激,但也知道自己幫不上鍾無豔什麽,隻好說道:“我知道高人法力高強,黎君實在幫不上什麽,但高人以後隻要有任何吩咐,黎君甘為驅使。”


    鍾無豔擺手道:“黎君姑娘不必如此,如果黎君姑娘真要報恩的話,以後行善助人,也可以減消你以往犯下的業障。”


    夏迎春卻是笑道:“有我在無豔的身邊,你也是幫不上什麽忙,倒是以後你和木靈成了好事,可以請我和無豔喝杯喜酒。”


    黎君納悶道:“喜酒?”


    鍾無豔生怕夏迎春這個活寶又要說出什麽驚人之語,趕緊說道:“沒什麽,她就是愛胡說八道,你不用當真。”


    夏迎春在一旁自言自語嘀咕道:“唉,果然找錯了說話的對象,我想我和木靈一定更有共同語言。”


    不過,雖然陳豐被免了官職,但是在新上任的縣令來之前,陳豐還是代為處理安平城的政務。


    陳豐雖是個糊塗官,但不是個壞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的確不適合為官,所以對被免官職沒有抱怨。但是,他決定在留任的最後幾天一定要好好辦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好好守護兩位娘娘的安全。


    到了晚上,黎君離開之後不久,鍾無豔和夏迎春還沒能閑聊幾句,陳豐又過來請安,告訴夏迎春另外替她準備了一間客房,之後又聲色嚴厲地吩咐了士兵看守這裏,保護兩位娘娘的安全,這才放心地離開。


    夏迎春被人打擾了和鍾無豔親近的時間,忍不住哼了一聲,不屑道:“就憑他們的本事就想攔住我們。無豔,你可是答應我離開這裏的,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別想攔住你。”


    “夏迎春,若是齊宣王真的病了,你真的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嗎?”鍾無豔頓了頓,還是說道:“他…也是把你救出來的人。”


    夏迎春完全忘記了齊宣王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現在鍾無豔提醒了,她才撓了撓頭,說道:“我還真的忘記了…不過大王之前看上去身體好的很,怎麽可能會生病,一定都是騙我們的。”


    “即便如此,也要親眼看過才放心不是。正如你所說,隻要我想走,即使沒有你的幫忙,齊王宮的人也是攔不住我。”


    夏迎春知道鍾無豔的打算了,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誠如鍾無豔所言,她總不能不管齊宣王的生死。


    “無豔…你並不愛他對嗎?”


    夏迎春殷切而期待,膽怯而執著,盈盈目光讓鍾無豔甚至不敢正視。


    是,鍾無豔的確不愛齊宣王,之前對他,也隻是因為出生以來的灌輸而有的莫名情感,但…鍾無豔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說道:“夏迎春…可我也並不愛你。”


    夏迎春退了一步,鍾無豔可以看到夏迎春眼中受傷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麽,鍾無豔覺得這個眼神似曾相識,甚至讓她的心也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可…鍾無豔終究沒有上前,也沒有再多說勸慰的話。


    她隻希望夏迎春能夠真的知難而退,別在她的身上下功夫…擾亂她的心了。


    夏迎春一向大大咧咧,說話沒有正形,可在聽到鍾無豔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抽痛,隻覺得此時的鍾無豔冷漠非常,好像下一秒就要離她而去。


    隻是,夏迎春心痛的模樣還未維持多久,又一臉討好的笑容,說道:“隻要無豔美人不愛別人就好,總之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俗話說的好,近水樓台先得月,最後得到美人的心的人一定是我!”


    “美人,時候不早了,我們一起睡吧。”


    隻是一晃眼,夏迎春就已經躺到了床上,一手拍了拍床板,一副殷勤招呼鍾無豔來睡的模樣。


    鍾無豔:“…”


    【所以剛才那受傷小動物的樣子一定是我的幻覺羅ヽ(#`Д)ノ】


    “不行!現在門口守著那麽多人,被大家知道了成什麽樣子?!”鍾無豔邊說邊不由分說地把夏迎春推出門外,完全忘記了女子身份的夏迎春就是留在這裏也是沒有人會奇怪的。


    夏迎春吃了閉門羹,看到旁邊早有人等著了,隻好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跟著別人走了。


    【唉…看來想要追到美人還是要繼續加油呢。】


    沒有夏迎春的幹擾,鍾無豔很快便睡著了,隻是突然感覺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睡意朦朧的鍾無豔本能地以為來的人是夏迎春,不悅地大聲道:“夏迎春!不要吵我睡覺!”


    “無豔,我是師父。”


    “師父!”鍾無豔這才驚醒,睜開眼,果然看見鬼穀子坐在房中。


    “師父,你怎麽又來了?”自從上次見到了去世的師父,鍾無豔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強很多了。


    但是,這大半夜的,徒弟在睡覺,就闖進來,也是不成樣子。


    鬼穀子似乎看出了鍾無豔心裏的想法,有些變扭地咳嗽了聲,說道:“這些日子你時刻和狐妖待在一起,師父想要自從單獨說幾句話也極是不便,現在為師是入夢和你提醒幾件要緊的事情。”


    “師父有何吩咐?”


    “為師是要提醒你,不要忘記了你真正的姻緣是和齊宣王,無豔一向聰慧,為師相信你一定可以幫助齊宣王成就霸業的。”


    “師父!我還沒說你呢,齊宣王明明不學無術,而且貪圖美色,你究竟是怎麽算的,怎麽非要徒兒和他在一起。”


    鬼穀子又心虛起來,誰知道這齊宣王這麽荒淫無道啊,可是他又答應了齊桓公要撮合鍾無豔和他的曾曾曾曾曾孫在一起,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這個…無豔你有所不知了,齊宣王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現在是受了狐妖的迷惑才會對你視而不見,但你才是與他有姻緣良配的人,他終歸選擇的人是你。”


    “無豔…你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讀四書五經,學聖賢之道。八歲習刀槍劍戟,各門各派的武功。十歲就領兵上陣,征戰沙場…難道你願意你的所學無用武之地,付諸流水嗎?”


    “師父…我…”


    以前的鍾無豔也許會因為鬼穀子的一席話,而決定為了匡扶社稷,造福百姓而和齊宣王做一對佳偶,可現在和夏迎春相處久了,她開始懷疑師父的話,齊宣王真的是她的良人嗎?而她真的有能力幫助齊宣王導向正途嗎?還有…她真的要把自己全部的心力放在天下蒼生上嗎?


    鬼穀子看出鍾無豔的猶豫,說道:“無豔,你今天便處理得很好,雖然還是有些婦人之仁,放過了傷人性命的厲鬼,但多加曆練,助齊國成為六國霸主又有何難?”


    鍾無豔卻還是心有疑慮,說道:“師父,即便我想救民於水火,卻也不是隻有嫁給齊宣王這一條路呀。”


    鍾無豔句句不想嫁給齊宣王,和以前視齊宣王為良人已經截然不同。鬼穀子不禁皺眉道“無豔!莫非你已經對狐狸精有了感情?!”


    鍾無豔嚇了一跳,本能地反駁道:“怎麽可能!”


    鬼穀子看到鍾無豔臉上還有那塊紅斑,也鬆了一口氣,隻要那塊紅斑還在,就說明愛情咒還沒有解,鍾無豔並沒有愛上那個狐妖。


    “這就好,隻是為師還是要提醒你,人妖殊途,更何況她再怎麽說也是個女子還糾纏於你,絕不是什麽正經的妖怪。你和她呆久了,少不得要被她迷失了心性。我看你還是趁狐妖還沒有懷疑你,早點收服了她。”鬼穀子頓了頓,又說:“你要是覺得斬妖匕首太短了不好用,為師這裏還有斬妖劍,斬妖刀…”


    鬼穀子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武器,而且還一個比一個大…


    鍾無豔趕緊叫停。“師父,不用了不用了,這些寶物你還是留給別人吧。無豔會小心的,絕不會受夏迎春蒙騙。”


    鍾無豔好言勸鬼穀子把一大堆武器收回去,一邊生氣地腹誹道:【可惡的夏迎春!竟然騙我說自己可男可女,分明是如假包換的母狐狸!】


    “這就好,無豔,你是我所有弟子中最出色的也最欣賞的,為師希望你能繼承為師的遺誌,實現為師未成的抱負,讓齊國成為春秋霸主。”


    “師父,說起來,你做神仙應該很忙吧,要是再不當差的話,我怕你就要被免職了。”鍾無豔一邊應付著鬼穀子,一邊用話催鬼穀子趕緊回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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