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禍害遺千年。(.無彈窗廣告)”他說得頭頭是道。


    我沉痛的閉上眼,不想再理會這個白癡。我就這麽在翠微山住下了,鳳起這兒百年都難得來一回客人的山頭現如今到是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惹得他不甚煩隻好又躲回去閉關。


    父君知曉這件事後本也是要來的,最後竟不知哪裏想不通讓嵐曄替他走了一遭。他來時我還躺在床上,頭發披散,麵色慘白,其實這般模樣我是不願意叫他瞧見的。


    若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此番必定是我見猶憐,偏偏我這容貌丟進四海八荒裏都再普通不過,對於在九重天上見慣了美人的嵐曄來說委實沒什麽吸引力。


    當然不管我是不是個美人,對於他來說都不見得會有吸引力。


    “你父君和幾個哥哥如今都脫不開身,我正好回九重天複命,便順道來一趟。”嵐曄的臉色很不自然,從袖管裏找出一個瓶子丟予我,“藥君說這藥你服下對傷情有好處。”


    我接過來,瓶身是冰涼,是極寒之地的寒玉。捏在手心裏很涼,可心裏卻又很暖。我笑了一下,“有勞殿下了。”


    小童端了茶進來,他就握著茶杯坐在那兒不曾開口。我受不了這種安靜,想了想便道:“殿下,梨落姑娘同您是舊識是不是?”


    那女妖精三番四次的要害我,按理說我是極為恨她的。可一看到嵐曄那張臉,我就怎麽也恨不起來了。我想著其實大家都是可憐人,我對嵐曄愛而不得,嵐曄對梨落愛而不得。


    好歹我還能見到他,畢竟我們同為神族,偶爾一道喝茶也是可以的。


    可梨落卻實實在在同嵐曄不是一道的人,他們兩個注定不能在一起。這樣一想嵐曄其實比我還要可憐,我心裏對梨落那一點子恨意也就淡了。


    嵐曄喝了一口茶,緩緩道:“一個故人。”


    我撇撇嘴。故人?忍不住暗想嵐曄說這兩個字時心裏必定是在滴血的,明明是深愛的人,偏偏不能叫人知道。


    “我與她無冤無仇的,可她每回見我都恨不得要了我的命。殿下,您知道原因嗎?還有她為什麽非要我的心頭血不可?”


    疑問一個接一個,嵐曄的眉頭也越皺越緊。我歎歎氣想著是不是逼得太緊了,人家兩情相悅礙於家世不得相守,我還這般在他心口上撒鹽,實在是不厚道了。


    “有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注定了。即便不再記得,即便時間過去很久,該來的還是要來。”他就隻留下這麽一句高深莫測的話就離開了,留我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都琢磨不出個所以然。


    白日裏睡得多了,夜裏便難以入眠。偏偏鳳起還在閉關,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也下不了床,最多隻能在床榻上翻個身,屋裏沒點燈隻是借著窗外一點月光看得清一點亮。


    我臉朝窗忽然想到白日裏嵐曄提起梨落時的麵容,我不懂什麽是情深,說到底我對嵐曄的歡喜並沒有到達那種至死不渝的地步。


    我卻想知道嵐曄是否也曾那樣愛過梨落?


    “誒……”我翻了個身,冷不防對上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眸,鼻尖對鼻尖,這張臉離我實在是太近了。(.)


    “你好端端的為什麽歎氣?”


    我僵持了片刻,眨巴眨眼睛,隨後才拚命往後退,“鬼呀!”一不小心用勁過大牽動我的傷口,疼的淚花直冒。


    綠綠跳上床急忙扯住我,“傷口裂開了。”


    我拿手一模果然一片濕,綠綠把我扶起來,“你許久不來,我找遍了整個翠微山都不見你。”他一臉委屈,包子臉鼓鼓。


    上一回走的匆忙,我連招呼都沒打。我歉意的望著他,“抱歉啊,綠綠,上一回我有急事。”


    他點點頭,盯著我的心口猛瞧。縱然他眼神清明,但我也經不住他這麽看,拿手擋住他的眼,“你怎麽來了?”


    “我感覺到了你的氣息,摸著黑來了。”綠綠撥開我的手,用他冰涼的掌心蓋在我額上,“你受了重傷。”


    這麽坐著我心口吃不消,咳嗽了幾下後才有氣無力道:“不礙事的,養幾天就好了。”


    綠綠眼裏閃著淚光,在月光下看著格外可憐。我急了,捉著他,“你別哭呀!我真沒事,我身體好得很,一點小傷沒什麽的!”


    他點點頭沒說話,然後一掌按在我心口上。我老血上湧差點噴出來,“綠綠,你耍流氓呢?”


    “什麽是耍流氓?”他一本正經,手卻還按在原地不動。


    我受了傷哪有力氣跟他耗,隻能紅著臉跟他講道理,“男女授受不清,你未婚我未嫁,我們這樣有損清譽。”


    綠綠眨著眼睛,嘟著嘴一時想不明白。我繼續遊說:“我們這樣真的不好,若是在凡界定要被人說的。我若是凡界女子此時怕定是要嫁給你的……”


    “什麽是嫁?”


    我吞吞口水,覺得跟他說話真是費時費力。但看著他充滿求知欲的雙眼又狠不下心,隻能跟他解釋:“就是一個女子跟著一個男子,吃喝在一起,睡在一起。”


    誰知他一揚眉,笑得開懷:“那你現在就嫁給我!”


    我:……


    綠綠陪了我一會兒才走的,他一走我便睡著了。這一覺卻是睡得不是很踏實,一直在做夢。


    也是這場夢才叫我隱約想起了些往事,原來我同梨落真的是舊識。夢裏一片雪白,我站在雪山之巔,四周皚皚白色。天空裏還有雪花不停的落下,我瞧著眼前跪在我麵前一直哭泣的女子十分無奈。


    “莫要哭了,我曉得你要什麽,隻是我不能答應你。”從沒見過那樣子的自己。我八姐說上天入地都再也尋不到第二個比我還要沒心沒肺的人了。可那站在雪原上背影冷漠的女子分明是我啊!


    梨落還是那副傾國傾城的絕色,隻是她跪在雪地上身上頭上都沾滿了雪花,模樣甚是狼狽。她哭著道:“娘娘,我求求你!梨落不敢妄想同娘娘爭什麽,我是想得到一個機會,他愛的是我啊!”


    “不是。梨落,是你欺騙了他。而他從頭到尾愛的一直都是我,原先我便想著若是你們情投意合我成全亦無妨。可是他同我說了,他愛的是我。”


    “我不信!”梨落絕望的嘶吼,踉蹌的站起來,“定是你!我就知道沒有哪個男子能逃脫於你!他分明愛的是我,定是你使了手段!”


    “放肆!”我一甩衣袖,語氣冰冷的同這雪天一般,“梨落,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我念及你我之間的情分便想著給你一個機會,你既無心改過,便自墮輪回!”


    梨落的哭吼聲在雪原上徘徊,她眼裏俱是刻骨的恨意,“碧落,你不得善終!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不能和他相守!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從夢裏驚醒,頭上全是冷汗。此時天已大亮,陽光穿透窗戶照到偶的踏上,那種感覺十分溫暖,我便擁著被子坐起來。


    夢裏的兩個女子我隻看清了梨落的麵容,可我就是知道那個背影就是我。原來我同梨落果真是一段淵源,看樣子還是和一場傷情有關。


    我有預感,我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待我能下床走動的時候已是又過去了十日。這日裏我正搬了張躺椅在樹蔭底下乘涼,小童來告訴我酆都城主來了。


    鳳起不在我便是要代他招待客人,鬼月這廝卻是一點客套都沒有。他左右看看我,“嗯,養的還不錯,臉都胖了一圈。”


    我真想打死他。


    鬼月笑眯眯:“你都不問我來做什麽嗎?”


    他當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相,笑起來怎麽看都是欠揍。我翻身坐起來,自己喝了口茶,“看我死了沒?”


    “真聰明!”他一把扇子直接拍到我頭上,“第一呢我是來瞧瞧你還活著不,第二呢便是魔尊大人叫我給你捎一句話。”


    我繃直了背脊。壞了,從妖林回來也有段時日了,可是答應魔尊的那件事我至今都沒辦到。


    難不成魔尊大人就是要鬼月來結果了我的?念及至此我膽都要嚇破,連鞋子也不穿直接跳下塌奔的遠遠,“你要是敢在這裏殺了我,鳳起定會將你弄死!”


    鬼月扶額顯然是覺得丟人,“怎地你受了傷連腦子也不好使了。我便是要殺你,也不會在翠微山動手啊!”


    “看看!你就是要來殺我的,我知道了,你定是想將我誆到外頭去再動手!”我擺出架勢,“你放馬過來,老子不會束手就擒的。”


    “你白癡啊!”鬼月終於忍無可忍,掐了個決輕鬆的將我抓回來甩到塌上,“你幾個哥哥姐姐不說聰明絕頂,但也算精明了。怎麽到了你這兒,說你比豬蠢都是侮辱了!”


    我沒好氣的蹬他一腳,“那你來找我作甚?”


    “魔尊大人說那事不急,等你傷好全了才行動。”鬼月湊過腦袋,賊兮兮的,“不過小阿九我倒是好奇的很,你和魔尊大人是有什麽見不得秘密?”


    我翻個身閉上眼睛,“魔尊大人說你太煩了,叫我趁著月黑風高殺了你然後埋到豬圈裏去。”


    “不說算了!”鬼月撇撇嘴,掏出一個瓶子扔過來,“獨家秘藥,包治百病!”


    我上下打量這瓶子,狐疑的很,“確定不是毒死我?”


    鬼月氣得不行,伸手就要奪過來,“不要拉倒!還給我!”


    “要要要!”有人給自然最好,我忙不迭的將瓶子收進懷裏。隨後想到了一點,便問:“那梨落現如今在哪兒?”


    “妖林也在找她。雖說天族同魔族不和,但這幾百年總是相安無事。你再不濟也是個西海公主,她傷了你天族自然是要討回公道。”


    我萬分同意,可是一想到嵐曄又覺得不好,“若是抓到了她是不是就要打的她魂飛魄散?”


    鬼月摸摸我的的頭,“你不殺她,他日她總是要來取你的命。”


    “梨落究竟是什麽來頭?”我心裏的疑問很大,不吐不快。


    “不知道,她也是突然出現在妖林的。”


    “她一個妖精,你們妖林會不知道她的底細?”我表示懷疑。


    鬼月詫異的望著我,很不可思議的模樣,“梨落不是妖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下輪到我啞口無言了,我張著嘴幾次要說話都沒說出口。怎麽會不是妖呢?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分明就是拖著一條蛇尾的啊,我沒有看錯啊!


    鬼月歎息一聲繼續給我解釋:“一開始我也以為她是妖。但是她初到妖林的時候身上並無妖氣,相反氣息十分純正,我還以為她是天族的。”


    我回過神,“那她的蛇尾怎麽說?”


    “隻有一種解釋,她服下了妖丹自甘墮魔。”鬼月十分肯定道。


    我卻不能理解。如果梨落是個普通的凡人那她和嵐曄的希望還大些,可是若墮入妖林她就和嵐曄再無半點可能。若她真的深愛嵐曄怎麽會做出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又想起那個夢。夢中梨落跪在雪地裏哭的絕望,她說他愛著他的。可是那個我卻說他不愛她。那麽那個他究竟是誰?


    會是嵐曄嗎?


    又過了半月鳳起終於出來了,他懶洋洋的打了哈欠,看見我十分高興,“能下地啦?我還以為你得繼續在床上躺著呢!”


    “你還好意思說!我好歹也是你的客人,你把我丟著不管,你覺得合適嗎?”


    鳳起不置可否,然後才端正了神色問我:“我聽說刺傷你的是個姑娘?怎麽你跟人家有仇?”


    事關嵐曄的私事,我不能隨意談論。隻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了,鳳起聽了也沒多問隻是皺著眉囑咐我,“你那點修為本就不高,日後還是小心為上。”


    說的好像是我求著人家來殺我一樣!我不和他爭辯,不過有一樁事卻是非要找他的。我扯住他的袖管,“鳳起,800年前的那一場大戰你究竟知道多少?到底是誰封印了戾氣?是嵐曄還是女媧後人?”


    畢竟女媧族早就滅絕了。八姐也隻是道聽途說,而且所有書上也並沒有提及,我還是很懷疑的。但是我沒想到鳳起一聽到這四個字臉色立馬就變了。他驚訝無比,眼神中卻帶著痛苦,難以置信的指著我,“你怎麽會知道?誰告訴你的?”


    我被他這鬼模樣嚇到了,舔著嘴唇老實答:“八姐同我說的。”


    鳳起深吸一口氣,已然恢複平靜。他轉過身背對著我,“再也不要提這四個字。女媧族早就滅了族,四海八荒裏再沒有了她們的存在。這是天族的秘密,你若想活命萬不可再提起。”


    我從他這裏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最後隻能氣呼呼的拎了壺酒去湖邊找綠綠。我老遠就瞧見綠綠蹲在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低著頭不曉得在冥想什麽。我放聲喊他,他抬頭先是裂開嘴笑了然後飛快的跳下來朝我狂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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