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來了。


    洗濤,雖是未見其人,文姝記得清楚,帶著兄長離開徽鎮的正是眼前這名姓洗的嶽家管事。


    俯身拾著八角,文姝眼皮下的複雜情緒一閃而過。


    夜氏聞了聲響,急急趕了出來,“怎麽買個香料就去了一個下午。你大哥摔了腳,在裏頭躺著,你進去看護著,外頭有我就行了。”


    夜氏語氣中透著灼色,她一時疏忽,想不到本家的人那麽快就上門了,把她的計劃都打亂了,她不想讓文姝和洗濤有過多的接觸,隻怕文姝身上的秘密被看穿了。


    大哥摔了腿,怎麽回事?


    情形顛倒了過來,文姝記得十二歲那年,娘親以她生病為由,隻允了大哥一人見本家來的管事。而今看來,倒是大哥病了。


    文姝諾了聲,低頭先回了房,擦拭了頭發和手腳後,她再去了文翰的房裏。


    “大哥,你的腿?可不是本家派來的人出的手,我看那人不簡單,”下午出門時,兄長還是好好的,眼下卻躺在了**。文姝掀開了被褥,查看著文翰的傷口,膝蓋處淤青紅腫著,像是不慎跌倒撞傷。


    文翰苦笑著,也知妹子已經見過了洗濤,就將自己假意摔傷,洗濤之後又查看了他的身體後,麵露不快,悻悻離去的事情都盤托了出來。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劉廚娘冷測測的叫喚聲,“二小姐,夫人叫您出來奉茶見客,少爺身子不舒服,就先躺著,可不要再壞了腿腳,”


    文翰聽著,心知對方在自己身上得不到好處,又將主意打到了文姝身上,掀起被子起身,被文姝按了回去。


    “大哥且躺著不要動,既然是本家來的管事,我們兄妹倆總得有一人過去見禮才能周全了禮數,免得被有心人士抓了話柄。你不方便行動,且先躺著,由姝兒去拜見,”文姝安撫了兄長後,附耳低語著,“她囂張不了幾日了,看我如何收拾她,我今日去道觀求了靈符,準能治得了那些惡人。”


    文翰見妹子腦中黠光閃動,看著也是胸有成足,再想想早幾日在黎火節上的奇遇,將信且信,隻得先躺了回去。


    出了門後,劉廚娘冷笑了兩聲,將手中的上茶板往了文姝一擱,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個就斷了腿,另一個在外頭瘋了一天,也不知是不是你們倆串通好的,尋了老娘的晦氣。”


    劉廚娘為了在本家麵前長眼,早日回去,還真是將兄妹倆誇大了幾分,想著等著本家來人接著他們走時,也好跟著一同過去。


    嶽文翰平日雖說有幾分愚鈍,可也是個見過場麵的人,哪知本家來人前失了分寸,不消說也是這個急著要離開小鎮的嶽文姝使得詐。


    文姝斜了她一眼,嘴角拉出了道笑弧。“我若是真的進了城,一定會好好記著你的。”文姝這一笑,星眸閃動,菱唇殷紅,生出了幾分少女的顏色來,看得劉廚娘那張醜臉不由的搐了搐。


    何時這丫頭也生出了幾分姿色來了,劉廚娘看得心驚膽戰,若是真的讓她進了本家,可不會將她這些年的虐待都連本帶利都還了回來。


    再一想,嶽文姝就算是回了本家,也隻是充當男人們的玩物,劉廚娘如此一想,心中暢快,就陪著文姝一起去裏院的內廳見客去了。


    才剛近了房門,就聽得屋子裏的洗濤朗聲說道:“時逢老太爺八十大壽,他老人家心裏掛念著徽鎮的大少爺和二小姐,說是多年不見,想讓洗某人無論如何也要帶得他們其中一人回徽鎮,少爺摔傷了,一路上車馬不便。我看文姝小姐麵容雋秀,談吐也算得體,不如就隨了洗某回城給老太爺拜壽。沒準老太爺喜歡了,還念叨著將此處的人都接了回去。”


    文姝聽罷,已然明白了洗濤的來意。


    夜氏和嶽青城生得一對兒女,比起嶽家的名義上的大夫人的女兒還要早幾年,隻是夜氏一直未被明媒正娶,是以到了最後,夜氏成了妾,那名後進門的大夫人倒是正房。這話落到了文姝母女仨這,卻是嶽大夫人鳩占鵲巢,兩兄妹也從嫡子嫡女成了庶子庶女。


    洗濤也是會做人,他今日見了文姝有幾分顏色,嶽文翰又是個軟腳蝦,心知以後這對兄妹也隻能是靠了嶽文姝了。


    陪坐在了洗濤左手邊的夜氏麵色微變,接口說道:“姝兒年幼,又沒什麽見識,進了城怕是丟了嶽家人的顏麵。”


    “娘,洗管事,”夜氏話才說了一半,就見文姝上門,再看她手裏的上茶板,也知是劉廚娘刻意找得機會,想讓文姝和洗濤見上一麵。


    “夫人這話說的,裏外街坊哪一人不知道咱家的文姝小姐厲害的緊,哪會失禮於人前,”洗濤來得突然,劉廚娘還沒來得及將文姝和文翰的的詳細情況轉告洗濤,就抓住了機會,幫起了腔來。


    “二小姐不用客氣,洗某是仆,小姐是主,哪能由著主人伺候下人的。老太爺傳下話來,讓洗某給二小姐帶了份見麵禮,”洗濤嘴門門麵功夫了得,手中已經拿出了一隻通透的彩色玉戒。


    本家的見麵禮,文姝心下警惕,看向了夜氏,哪知那劉廚娘手腳更快,接過了玉戒,就往文姝的指上套去。


    文姝心知不妙,剛要掙紮,手中的玉戒已經起了反應,隻見戒指上的五種顏色,像是流水一般,潺潺動了起來。


    夜氏不由捏緊了扶手,麵色沉沉,“洗管事又何必多此一舉,你可是忘記了,翰兒和姝兒兄妹倆都是...”


    “二夫人此言差矣,還是先測過才知,”戒指已經牢牢地套在了文姝的指上。


    那枚玉戒又叫五靈測戒,戒指本身用一種名叫蹊蹺石的屬性**石料切割而成。


    天地乃分陰陽,靈根分為五,金木水火土分別用“金、綠、藍、紅、棕”五種顏色。


    若是佩戴之人身上懷有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中的任意一種,每個人所懷的屬性比例又會有所不同。


    屬性不同,能修煉的心法和將來的成就也會有所不同,以佩戴人身懷金木兩屬性為例,戒指會變為“金綠”兩色。


    體內的八卦盤靜止不動,一度亮起過“水火”兩個卦文也是毫無反應,更不用說那些筋絡般的細紋。


    客廳內,劉廚娘和洗濤都盯住了五靈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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