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和白彌是本命契約的關係,夜殊從未試圖去幹預過白彌


    確切的說,夜殊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深知,就算幹預了,也隻會被置之不理。


    既是不理,又何必自討沒趣。


    夜殊很少和白彌進行思想層麵上的溝通,這點和蓮落的絕對臣服完全不同。


    可即便是沒有溝通,兩人間,仍舊有一股很怪異的默契。


    那是生死相關,或者是情緒大肆起伏時,另一方也會感受到的強烈的不暢感。


    在剛才的一刹那,白彌身上濃烈的殺意。


    情況太過緊急,夜姝能察覺到那股在白彌身上潛伏了許多年的凶殘,像是一張巨大的血網般的凶殘,稍有個不甚,兄長和那夥無辜的人,都會被網羅進去,慘遭橫死。


    她毫不猶豫地,撲到了白彌的背上,照著夜殊的原本想法,白彌那廝會毫不猶豫地給她一個過肩摔,讓她跌了個狗吃屎。


    畢竟,越是強大的妖獸,對人越是缺乏信任感。


    妖獸的背後,是鮮少朝向他人的,若是將後背輕易敞開給他人,隻會引來透背而過的致命一刀。


    在經曆了一下粗魯的拉扯後,夜殊的糊了藥的傷口又破開了,她咒罵了一句,死白彌。


    讓她意外的是,白彌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趴在了白彌的背上,因為個頭的緣故,夜姝比白彌還要高上不少的身子·隻能是蜷縮著。再加之白彌高度戒備著的背,繃得如一張鼓皮,硬邦邦的,夜殊這一趴,沒有半分享受,反而很遭罪。身體抵住了白彌的背時,夜殊發現,在他柔軟濃密的毛發之下,竟有無數的傷口。


    傷口有大有小·有一些,更是一眼就看出,是致命的傷口。


    很快地,他們穿行在了森林裏,一股很好聞的蘭麝之香,在鼻頭下,隨著柔軟的金毛一起,摩擦著臉頰。


    那種觸感,就像有人用了細膩的指腹,在臉上摩挲著·漸漸地,夜殊竟是真的睡了過去。


    “到雲霞城了,那夥人,已經安全了,不用再裝了,我知道你是在”白彌的話愕然而止,雲霞城已經在近在咫尺。


    高大的城體,在晨昏中,黑烏烏的,壓在了前方的闊野上。


    他的頸窩裏·均勻的呼吸,一吞一吐著,暖暖的·又很濕潤。


    那雙強脾氣的手,耷在了他的肩上,不甚光滑的手上,有著多處小血口,就連那張不甚美麗,帶著稚嫩的臉上,也多了幾道劃痕。


    女人不都是最寶貝那張臉的嘛,這人族·莫不是連這一點常識都沒有。


    作為契約主·即便是最危險的那一刻,她依舊是沒有召喚契約獸。


    也許·她早就忘記了有契約獸的事,也或許·她從來都是一個人習慣了。


    方才,若不是他主動尋來,她的那隻手,已經是廢了。


    白彌的心間,微微有些發酸,硬邦邦的背,開始放鬆,最後卻是完全鬆弛了下來,嘴邊,一抹近乎無奈的笑容,淡淡的一閃而過。


    “榴榴,”鴉天狗見白彌停了下來,它詫異著,自己這個冷酷的主人的臉上,驚鴻一現的溫暖。


    那陣暖意,沒有持續多久。


    白彌眸間戾光突現,在牆角的最後一排石磚上,刻著一排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古怪文字,妖族語?


    白彌哼了一聲,回頭看了眼還完全沐浴在夜色中的大片森林和森林後,那一塊終年沉淪在了雪霧中的山穀。


    “這幾日,你先不用回城裏,混進朵藍山穀,同穀中的妖獸打探下,山穀深處到底有什麽東西。連金剛那樣的人,也會派了手下的幾員大將前來,


    鴉天狗很是哀怨地瞟了自家主人一眼,主人太壞了,朵藍山穀可是很危險的。


    “莫非你是想回到鏡子裏去?”白彌的冷峻模樣,比起某個傲嬌的人族的威逼利誘來殺傷力強了數十倍,鴉天狗哆了哆,很快就消失在朵藍山穀的外圍。


    趴在了白彌的肩頭,兀自昏睡過去的夜殊模糊中,隻覺得體內一股強橫的靈力四處衝擊著。


    渾噩中,她感覺自己的靈識進入了琊寰洞府之內。


    體內的鼎形丹田,發生了變化,那股在雪妖獸攻擊時,吸取而來的靈力,遊行著,在夜殊的體內滋潤著她受傷的筋絡和脈搏。


    八荒鼎經再度浮現,夜殊習練了鼎經的第一篇鼎序-鼎之息後,就一直沒有尋到鼎息的第二篇,哪知今日如此渾噩的狀態下,第二篇的鼎經居然顯現了出來。


    想來是曆練了生死後,有所領悟,夜殊當即就擺出了三足鼎姿,在琊寰洞府中,曆練起來。


    第二篇-痊愈之水。充沛而又滋潤的水元,在她的體內,如奔騰的海水,將此戰引來的各類傷痛,一一治愈。


    經曆了這一次後,夜殊能夠靠靈識進入琊寰仙府,靈識又強大了數倍。


    白彌也覺背上的夜殊有異,心下戒備,在她身上散出了淡淡的水汽,那股水汽,貼著他的背一直進入了白彌的體內。


    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白彌心下大奇,他以契約獸的身份和夜殊結契,嚴格來說,在現實中出現的他的這副身體,是半虛半實之體,尋常的術法療傷,對他根本不起作用,更不用說夜殊是修者出身,行得也是修者的治愈之法。


    可夜殊體內散出的這股水汽,卻似無所謂的靈力妖力之分,就連白彌白日裏,在朵藍山穀受得各類大小傷,也一並治愈了。


    她的體內,到底蘊藏著什麽秘密?


    白彌躍過了城牆,背著夜殊·往“酒國”方向行去,


    就在夜殊習練八荒鼎經時,朵藍山穀裏的某一處,忽的亮了一亮,那抹亮光持續的時間很短,一閃就消失了。


    夜殊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手臂上,昨晚被音靨樹熊攻擊後留下的傷口,已經愈成了條粉色的疤口·隻要是不缺胳膊斷腿,這副身體的愈合能力還是很驚人的。再細看周身時,夜殊發現她的皮膚顯得很滋潤,水潤光滑,還白皙了不少。體說不出的舒坦,竟比平日入定打坐後,還要舒適很多


    夜殊已經有許久未曾躺如此閑逸地躺在了**,入目就是白色的紗帳,略顯陳舊卻一塵不染的朱色梁木。她一時錯愕,竟是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中。她回到了“小長生客棧”?難道她又重生了?


    視線移動她如今躺著的睡房,擺設很簡單,除去床鋪之外,連張桌椅都沒有。


    對了,她外出前,讓阿貴在“酒國”裏騰出幾間房,她回到“酒國”了。


    夜殊騰地坐了起來,徹底清醒了,昨晚她竟是趴在了白彌的肩上睡著了。


    大哥還有森林中的那些人也不知怎麽樣了?


    “那夥人都已經回城了,”夜殊一抬頭發現一截猴尾巴從梁木上掛了下來,白彌逆著陽光,枕著梁木目光冷清,那張臉上,一片平靜。


    夜殊昏睡了三個多時辰,外頭已經是天色大亮。


    白彌和妖獸械鬥的那場火和一隻小分隊外出執行任務,徹夜未歸的事,在天亮前後,終於被發現了。


    嶽文翰和鐵蛋所在的那隻小分隊,包括兩人在內隻留下了三人。十三人的小分隊幾乎全滅。


    僥幸活下來的三人,因保護城民有功已經被正式確定為雲騎營的營員,不再參與日常巡邏。


    平安就好夜殊在白彌恢複成了黑色的眼中,看到了平靜,仿佛昨晚的那場殺戮與他毫無幹係。“阿貴呢?”


    “打暈了,”白彌一回到“酒國”,傻子貴就嗦個沒完,白彌與他解釋,就如雞同鴨講,索性就將人打暈了,這會兒還丟在“酒國”的廳堂裏。


    “你¨.這一次,多謝你了,”夜殊感慨著,話說回來,她還是很感謝白彌的,若非是他,自己隻怕是缺胳膊斷腿了。她做事缺了思量,貿然出城。


    見白彌橫了自己一眼,夜殊忍不住嘟嚷著:“我也沒想到,僅僅是雲霞城的外圍,就有那麽厲害的妖獸,尤其是那隻白色的雪熊。說起來,那隻妖獸的攻擊很古怪,竟然能被我轉化為體內的鼎息。


    夜殊將體內的鼎息與白熊間的相互作用,細說了一遍。


    “那不是尋常的白熊,而是朵藍森林中的護林精獸之一,”白彌對於朵藍山穀的了解,也很有限。


    在初入鬆平赤原時,白彌就覺得這一帶的環境很特殊。此處靈草毒藥分布密集,而且妖獸靈獸也可混同而居。在朵藍山穀的外圍他更是發現,那一帶,竟是難得的“五行寶脈”的所在。


    所謂的“五行寶脈”,指得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齊全的寶地。凡是靈脈,大多是集了某一種,譬如金脈,多為金罡之氣豐富的地方。


    可朵藍山穀中,卻是五行齊全,如此的寶脈,即便是在靈脈最豐富的天界,也很難尋覓得到,如今卻出現在朵藍山穀,實在是讓人費解。


    白彌本也不會猜測五行寶脈,直到他擊殺了雪精獸,這才確定了,朵藍山穀中,必定藏有一處五靈寶脈。


    “此話當真?”夜殊昨晚,還沒來得及接近朵蘭山穀,“這和那隻白熊有什麽關係?”


    “五行寶脈所在之處,其充足的五行屬性,會孕育出五行精獸來。每一種精獸,都是靠了吸取五行之力來修煉晉級的,昨夜攻擊你的是雪精獸,它的主攻擊就是霜雪之刃,那刃裏蘊含了精純的水元之力,若是沒錯的話,你已經吸取了雪精獸的五行水之力,應該能祭出相差無幾的冰刃來,”雪精獸是種很特殊的靈獸,它出生第一日即是四階,在經曆七七四十九日後,會進入第一次雪眠,雪眠滿了七日後,即可升為五階,以此循環,足足經過了多次雪眠後,雪精獸可化為神獸。


    這隻雪精獸也算是生不逢時,它是五行精獸中被五行靈脈最晚孕育出來的一種,又在第一次雪眠時,就遇到了一夥實力不俗的獵修。象征品階晉升的雪眠被迫打斷,逃脫時又遇到了握有赤霞火的夜殊和半吊子妖尊白彌,落了個夭折的下場。


    夜殊也不遲疑,立時運起了術法。


    一把寒光四溢的冰刃,在夜殊身旁浮現。冰藍色的刀刃,夜殊顧不得手臂上還有傷口,驅動冰訣,那把冰刃瞬時分成了百餘枚冰釘。冰釘快如光影,頓時炸在了牆壁上。


    牆壁上,冰釘擊開了一個大洞,同時也結起了一層寸餘厚的冰牆,若不是夜殊重傷才剛痊愈,剛這一冰釘攻擊,足以將整個牆壁打成了個透眼窟窿。


    “好厲害的冰霜之氣,”夜殊的水係術法,一直隻保持著基礎的氤水牆的程度,想不到不過是遇到了水精獸,就有了如此大的進步。


    五精獸當真是好東西,夜殊暗暗道,若是有機會,必定要再去會一會餘下的四種精獸。


    “我們這一次,純屬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如果不是雪精獸剛出生不久,一次雪眠都沒經曆過,它也不會如此弱小,”


    白彌立時就猜到了夜殊的打算,夜殊撇撇嘴,她可不認為雪精獸弱小,那可是險些要了她性命的妖獸,如今想想,還真有幾分後怕。


    餘下的金木火土四種精獸,想來孕育出來的時間先後不同,已經經曆過幾次蛻變,先不論獸種,每經一次蛻變,就進化一階,直至神獸的精獸,可不是那麽好覬覦的。


    夜殊也明白,一次遇見,那叫機緣,若是碰了三四五次,那就不叫機緣了。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夜殊心底暗想,似乎精獸對八荒鼎經的習練很有好處,而且經曆了這一次後,她感覺自己的修為大進,應該是已經觸碰到了築基後期的邊緣,隱隱有往了凝神突破的跡象。下一次,她一定在準備完全後,真正意義上去探一次朵藍山穀。


    “外頭是什麽時辰了?糟糕,丹盟。”夜殊忽的想起來,今日是她去丹盟報道的第一天,昨夜的事一耽擱,她可是被這事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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