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殊出城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探清楚朵藍山穀周邊的倩況,打探關鼎的虛實。


    第二,就是那兩具熊屍。


    白彌在離開朵藍山穀前,用妖術掩飾了那兩具熊屍,並留下了特殊的記號,隻需要召出鴉天狗,就能找到那處地方。


    五階的熊屍啊,那可是一身都是寶。熊皮可以做裘披,胸骨可以煉器,至於那些個熊掌和熊肉。


    在剛接手整頓“酒國”時,夜殊在雲霞城一打聽,才知道製作靈珍饈的各類材料,並不好買。


    那些在城中經營靈珍饈的酒樓,大多與城裏城外的獵戶甚至是一些獵兵有聯係,每家都有特殊的渠道。好的渠道,就能保證靈珍饈的質量。


    而且那些渠道,絕不會向她這種外鄉人敞開。


    她要想重振“酒國”,還必須得先想法子,找到妖獸。


    夜殊咽了咽口水,她的“酒國”,不就正缺食材開張嘛。這一大一小的熊,正是撞在了刀口上,解決了夜殊的燃眉之急。


    “你懂得妖語?”蘇藥師見夜殊在朵藍山穀的外圍徘徊了片刻,對著山穀的深處,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語言。


    白彌是妖,這一點蘇柚在察覺到了入體的那一股妖氣後,就已確定了。


    可夜殊又是什麽來曆,她分明是修者,可她盡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尤其是妖語,尋常的修者,又怎麽會去學習妖語。


    方才一路進入朵藍山穀的外圍時夜殊沿途采集了大量包括煉藥和烹調用的靈草。


    她采摘時,並不僅僅取果實或是筋葉,而是整株挖取,聽她說,她是名靈植士。


    蘇柚忍不住,會再指點她一些靈草靈藥,蘇柚發現,夜殊每遇到一種不認識的藥草,就會記錄在一本小冊子上這個習慣,曾經的薛素衣也有。


    蘇柚不絕語氣和緩了些。


    在蘇柚的指點下,夜殊也發現了,一些在修者以為不能入藥的藥草,魔族出身,本體又是魔花的蘇柚都做了大膽的嚐試,將它們入藥。


    在蘇柚的陪同下,夜殊那本種植手冊內上的靈草靈藥的數量增加了不少


    “出來闖的,技多不壓身,”夜殊嘿嘿一笑。


    那陣古怪的妖語過後沒多久從一旁的樹叢裏,穿出了道影子。


    “小烏鴉,你變白了?”見了一身雪渣的鴉天狗,不由有幾分好笑。


    夜殊得知了白彌這些日子將鴉天狗流放到了朵藍山穀後,夜殊就生了主意,有好刀不使,那就是傻子。


    鴉天狗這廝,可不就是現成的獵犬嘛?


    見夜殊眼中綠光閃爍,鴉天狗不滿地榴榴叫了幾聲。


    “不合作?嘿嘿,朵藍山穀裏三魂七魄不多吧,妖獸你也啃不動。想不想弄幾瓶我新研製出來的‘霸王丸,促進消化?”夜殊自從融合了雪精獸的靈息後,不僅是體內鼎息大盛就連赤霞火都靈力大盛,煉化的“玉蝻丹”也從最初的一品,變成了“霸王丸”。


    鴉天狗一聽,狗尾巴晃得跟牆頭草似的,拉著夜殊的丹袍,往前方某處鑽去。


    不消一會兒,就找到了那兩具熊屍。


    妖獸的屍體,並不會輕易腐爛尤其是在朵藍山穀這一處夜晚溫度直跌倒零下的陰冷環境下


    刀光閃了一個晚上,蘇藥師在旁看得觸目驚心她從未見過如此的拆卸妖獸的過程,沒有多餘的血腥那名隻有十幾歲的丹童庖者,手中多了把怪形的刀。


    刀口對準了那具蔚然如小山的熊屍,她輕嘯了一聲,腦中映畫出了無數的光影。


    白彌指導過她的妖獸身上的各處軟肋,齊正教導的,庖丁解牛的各類技巧,悉數都使用了出來。


    四階的音靨妖熊,五階的雪精熊,膚表自不是好料理的。夜殊邊運用起了周身的靈氣,將其灌入了蝗刃上。


    到了天亮時分,夜殊舒展著筋骨。一夜的操勞,並沒有讓她累得不能動彈。


    庖者製靈珍饈,屠宰靈獸,與煉器煉丹一樣,隻要是成功了,都能獲得可喜的經驗。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地運用庖丁解牛**。將兩具熊,堪稱完美地音]開了。


    那兩具熊屍已經消失了,夜殊的儲物袋裏,多了大量的切割好的熊肉,用冰寒之氣冰凍了,那兩副熊掌也處理過來,還有兩張完整的熊皮和兩大副熊骨。


    處理好那兩具熊屍後,夜殊一時興起,選了兩塊手掌大小的熊肉,手上玲龍甲一收,幾縷火光竄了出來。


    新鮮還帶著血絲的熊肉,被赤霞火燒得“滋滋”作響,筋絡細膩的肥油和深紅色的熊肉,在火中發出了讓人鼻間發癢的香氣。


    “試試我的手藝,”一片香料葉卷起了烤好的熊炙肉,夜殊手中幾刀劃下,將肉切割成入口大小,丟給一份了蘇柚,又丟了一份給鴉天狗。


    “入口尚可,不過,城裏的滿香居的炙肉,風味更勝一籌,”蘇柚知道夜殊想在城中開酒樓。


    夜殊的火種很好,可是她做庖者的時間尚短,有是身簡靈植士,丹童,所學太多太雜,在上的技藝就很有限了。


    “再配上這種酒試試,”夜殊手中多了個玉瓶,瓶子裏裝著的是她在仙府裏新釀出來的鬆粟酒。


    蘇柚化為人形後,行走於多界之間,對修者的食物,卻有些研究。


    “好酒,這種風味,在修界還真不多見,與魔族的‘魔酒坊,所出的酒很是相似,”若說炙熊肉蘇柚隻覺得一般,這酒卻是讓來自魔族的蘇柚有些驚豔。


    蘇柚為人話雖不多,卻是個極挑剔的人·不由就讚了一聲。


    神族擅煉丹,妖族擅煉器,修者長於靈珍饈,魔族擅釀酒,這在幾大界中,是公認的說法。


    除了神族高高在上,神丹難得入世外,其餘幾族雖說命令禁止通商,但因空鯨這種大型空運靈妖獸的存在·使得幾族的貨物,私底下也有流通。


    雲霞城之所以被選為琅天界唯一的空鯨停靠點,某個原因,也是因為這裏緊鄰朵藍山穀,同時又是集靈珍饈與大成的寶地之一。


    此處的靈珍饈,風味堪稱當世一絕,幾乎是界內最頂尖的掛牌庖者都會在此開店經營。


    就算是沒有常年經營,也有人會隔個十天半個月的,來了城裏一展庖者廚藝。


    每一次的空鯨到達,都會帶來大量的異族物品。


    而其中·運送數量最頻繁的,除了往返各地的前來雲霞城祭五髒腑的商客修者外,就是魔族的魔酒。


    魔族的酒,風味獨特,尤其是魔酒坊出品的天香酒,其酒水的味道,堪稱魔族一絕。


    究其原因,有人說是製造天香酒的水是魔水很特別。


    說歸說,製造酒的秘方,曆來是魔族的秘方·而且流入到魔界之外的數量,很有限。這也造成了,為什麽魔族的酒·一運達就被搶購


    “你是說鬆粟酒和魔族的酒口味很相似?”夜殊得了提醒,心中又有了主意。


    “有七八成相似,若不是精通酒道的酒客,是喝不出其中的區別的,”蘇柚淺淺一笑,“其實也不需要完全像天香酒,我喝著天香酒,到覺得那酒裏帶了股血腥味。這酒就很好·清清爽爽的·若是能加上些靈草靈骨,倒是可以炮製成靈藥酒。”


    夜殊眼睛一亮·拊掌說道:“對啊,一種酒太單調了·若是有藥酒果酒,滋味就好多了。”


    “隻可惜酒水釀造,大多很費時,”蘇藥師也被夜殊的興奮勁感染了。


    “這點不用愁,我自有法子,”有了菩提冬天的一日一年,酒水的釀造,不在話下。


    酒樓的買賣暫且告一段落。


    夜殊整治好了熊後,再用“霸王丸”哄得鴉天狗暈頭轉向。


    蘇柚製作毒傀的原因,就是為了進入朵藍山穀。


    朵藍山穀分成了裏外中三部分。最外圍的,就是夜殊和蘇藥師所在這一片介乎於平原和森林之間的地勢。


    再次,就是夜殊能一眼望到的一片生長著雪霧魔鬆的森林,鴉天狗,就是從霧鬆林裏鑽出來的。


    它身上白茫茫的,也並非是真正的雪,而是雪霧妖鬆開出來的一種特殊的鬆花。


    妖鬆花,對低階妖獸而言,就如隨風飄蕩的柳絮般沒啥影響。


    對高階修者或是魔族乃至妖獸而言,就是致命的毒物,它會營造出一種幻境,讓人心生妖靨。對於貪財之人,妖鬆花會幻成金山銀海。對於好色之人,妖鬆花又是蛇蠍美女。


    想進入朵藍山穀的深處的人,有大半都是被妖鬆花阻擋在了外頭。


    至於為什麽這種鬆花對低階修者魔族妖獸不起作用,眾說紛紜,大多數的人都認為,那是因為妖鬆花因人的心底的各種執念所化。


    越是領悟了道心之人,心中的各種執念越多。


    這片妖鬆林是通往朵藍森林的最基本的關卡之一,卻不是最難的關


    也有些道心堅定,又能破除執念的高階修者解開了妖鬆林的鬆花幻象,進入到第二處關卡。


    那處關卡,平日隻不過是一座山水不顯的死陣,甚至很少有人知道那一處法陣的具體下落。


    但每隔了百年左右,鼎出土前後,古法陣就會發出紫色的光


    “那一處古傳送陣,才是最致命的。倘若是低階的修為,即可通過無恙,但若是中高階的修者,一進入傳送陣,就會被盤踞在朵藍山穀上空的紫色妖雷轟得灰飛煙滅。”蘇柚也曾在遠處旁觀他人順利闖入了妖鬆林,進入那一處上古遺留下來的古法陣。


    才進入法陣,天空烏雲盤踞,猶如紫色妖蛇般的閃電從雲層中呼嘯而出,法陣裏的人立時就消失了。


    “這麽厲害?”夜殊暗暗吞了口口水·她費力地在那一片妖鬆中摸索著,試圖窺探到那一處傳說中的法陣。


    結果隻看到了一片交錯生長的綠鬆枝,鬆花也好,古傳送法陣也罷,全都看不清。


    “我煉化毒傀,是因為毒傀沒有靈識,應該能進入鬆花林。再加之他毫無修為,應該也能闖入妖電古陣。一身毒功,神識又受製於我·有七八成的希望,成功進入朵藍山穀的最深處”蘇柚不能一身犯險,倒不是因為她怕死,而是她喂養火妖地龍後,修為大降,偏又是高不成低不就,屬於魔族的中階,擅闖入內,怕也是凶多吉少。


    “倘若是隻有低階修為才能進入,我剛才料理的那兩具熊屍又是怎麽回事?”音靨樹熊還好·雪精熊可必定是中階以上的靈妖獸。它又是怎麽進去的。


    “這點,我也不得而知,還有個可能,就是那紫電和鬆花,對本就出生在朵藍山穀的本土靈妖獸病不起作用,”蘇柚在初見了雪精熊時,也有幾分心悸。


    在琅天界,她還沒有正麵遇到過品階如此高的妖獸,(白彌的品階,蘇柚無法看不透。)


    “看來這鼎並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否則也不會落戶朵藍山穀那麽久,還沒有被發現。難道就沒人從朵藍山穀順利進出過?”隻進不出,朵藍山穀該改名叫朵藍禁穀才對。


    “事實並非如此·曾經有人進入過朵藍山穀。雲霞城的城主,還有曾經的開國梟騎五百騎中,就有五十人進入過朵藍山穀。”蘇柚進入丹盟後,靠著與內城的關係,得到了許多外界難以打聽到的消息,其中就包括記載在雲霞城資料庫中的一些開國典籍。


    雲霞城的城主,在剛進入鬆平赤平原時,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建城點。


    他的五百騎中·有一名精通風水靈脈的陣師·在苦尋了三年後,才找到了如今的雲霞城的所在。


    雲霞城位於鬆平赤原的扼喉之所·占據了重要的水源和有限的鬆木資源。


    但在落城之時,那名陣師也指出了·雲霞城後的朵藍山穀中,盤踞著一條臥龍,若是沒有與那條龍神簽下協議,雲霞城即便建得固若金湯,也要年年飽受天災之苦。


    那名開國叛王於是就領著手下武藝最是高超的梟騎武者,進入了山穀。


    “包括那名叛王在內的五十一人,都出來了?”夜殊聽著蘇柚娓娓說來,就如神話故事一般,興致大好。


    “隻出來了一人,那一次闖關,隻有那名叛王一人生還。剩餘的五十名驍勇善戰,所向披靡的戰將,全都隕落在了那一片山穀中。那名叛王在出穀後沒多久,也去世了。”這一段有關於雲霞城的建國後的秘辛,外接不得而知,還是蘇柚用一顆保神丸的代價,從一名城中的老書記官口中套出來的。


    “那名叛王的武技已達黃金巔峰,照著修為,應算是修者的中階,他卻能進入山穀的深處。所以說,武者,無論中高階,能進入山穀,”夜殊算是聽明白了。


    武者和修者妖族之類都不同,他們靠得是運用自身的修為,而非是運用天地靈力。


    “可以這麽說,而且我懷疑,近段時間,雲霞城忽然招募了大批的預備雲騎營營員,就是為了這一次的身魔鼎做準備。”蘇柚與城主崇雲公主交集不多,可她也認為,崇雲公主是曆任雲霞城城主中,野心最大的一人。


    若非因為她是女子,又早早的被上一任梟騎國的國君發配到了雲霞城,隻怕如今的梟騎國國君也是另有其人了。


    雲霞城如今民富兵壯,倘若又有神器鼎相助,在琅天界稱霸無虞。


    夜殊心頭一緊,那麽說來,兄長嶽文翰不就是崇雲公主的誘餌。


    那一夜,兄長那隻小分隊受伏擊時,也不見城中有人前來相救。


    夜殊再回憶起那一日在七星山遇到的崇雲公主,那人眼高眉低,性情孤傲,卻不是什麽忠厚正直的好君主。


    聽了朵藍山穀的各種險要,連巔峰的黃金武將進入,都是險要喪命,夜殊這個隻有半桶水的雜修,心裏也是沒有了底。


    她心裏早有了想法,真要不行,就不去什麽朵藍山穀的深處了,安生著等到了空鯨來了,啟程去琊寰界,找個仙門,拜在門下。以她如今的修為和那部神奇的八荒鼎經,修成個正果,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如今看來,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進森林找鼎了。


    “那有沒有低階的修者順利出來過?”夜殊如今的修為,光是靠修者來衡量,也不過是練氣中後階,距離築基還有一段距離。但事實上,她如今的修為,在鼎息和赤霞火的作用下,已經足以和凝神階的修者一拚。


    “一個也沒有,”蘇柚搖了搖頭,夜殊聽完後,連笑也笑不出來了。


    那不是擺明了,要她進去當炮灰?


    “小烏鴉,說說,你在裏頭看到了什麽?重中之重,那個法陣,還有裏麵有沒有更厲害的關卡?”夜殊摸出了個玉瓶,捏了顆“霸王丸”,一彈而出。


    蘇藥師所說的,都是道聽途說而已,有妖親身經曆的,自然要聽它說了。


    鴉天狗嗑了粒“霸王丸”,那尾巴陡然直了,兩小耳朵也精神地豎了起來,“榴榴”幾聲,叫得直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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