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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天暴雨如猛獸般襲擊著整座城市,狂風肆虐,仿佛一切都陷入到末日,天文台已經掛起紅色暴雨警告。叀頙殩曉


    高級的寫字樓內,一片光明、安靜,與室外相比仿佛成了天堂。


    梵爸爸坐在最豪華的辦公室中,叫eric的助理站到梵爸爸麵前。


    “梵總,學院那邊來消息,大小姐已經從比賽中刷下來,挺她的兩位少爺到目前也沒有動靜。軺”


    梵爸爸點點頭,eric把一份文件夾交給他又繼續說。


    “先前欺負大小姐的幾個女生,關於她們的資料都在這裏。梵總,請問有什麽指示?”


    “在不傷害小詩的情況下,我希望她受多點挫折,最好能迫使她放棄音樂。”梵爸爸翻了翻文件丟到寬大的桌子上,“關於這幾個人,遲點我想約見。”他的視線轉到窗外,暴雨密密麻麻往下砸,漆黑吞沒一切,然後他抬眼看eric,“雨下那麽大,mercer先生能在約定的時間到嗎?艾”


    “可以,半小時前下飛機,現在趕來。”


    “這個會議很重要,你先把相關的資料拿去會議室。”


    “好的。梵總……”eric欲言又止,梵爸爸給出一個繼續說下去的眼神,“管家剛剛打電/話過來說……說大小姐在宅邸外麵等您回來,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


    謔——


    因為梵爸爸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由於慣性而向後滑動,在安靜的房間內拉出沉悶的聲音。梵爸爸的眉頭壓得很低,臉色陰鬱,eric禁不住屏住呼吸。


    “備車,馬上回去!”梵爸爸果斷地說。


    意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但eric還是忍不住問,“梵總,那會議……”


    “推遲!”


    “是。”


    ——————


    在梵詩玲眼前的一景一物都是那麽熟悉,即使滂沱大雨試圖將這一切掩蓋,即使黑暗企圖要將這一切吞沒。


    熟悉的大門,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宅邸,宅邸裏每一間房間,她都能指出來,庭院的每個角落她都知道種植了什麽。


    而唯一陌生的,是這個視覺。明明裏麵是自己的家,她卻不能歸去,隻能在這裏默默凝望。


    就像是十年前,那時候也隻能在庭院默默凝望那散發著柔和光線的家,那時候也下著同樣大的暴雨。


    然而在這刻,卻沒有那時候的恐慌,因為她有明確目標,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


    狹小的車艙內,她一坐就是好久,一言不發,裴昂流在她身邊也不說話,隻是緊緊地牽起她的手,用行動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會在她身邊,永遠不離開。


    從遠處打來一片渙散的燈光,穿過大雨落入梵詩玲眼裏,一輛豪華轎車的輪廓也逐漸浮現。


    爸爸!


    蔫蔫的梵詩玲精神為之一振,完全忘了此刻還下著大暴雨,她推開車門就直奔下車,擋在轎車前。雨下得很大,即使裴昂流是她下車的瞬間就拿著雨傘追出去,梵詩玲也被淋得渾身濕透。


    顧不得一身狼狽,梵詩玲上前不斷拍打著車窗,大聲叫喊:“爸爸,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爸爸,你根本就沒想過要給我機會……”


    車窗紋絲不動,“嘩嘩”的雨聲已經將她的聲音吞沒,車子緩緩駛進庭院。


    這時,她頭頂上又多了一把大雨傘。裴昂流驚訝地看了眼過去,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梵詩玲身後,他是梵詩玲家裏的保安。


    “大小姐,老爺讓您進屋子裏麵。”保安恭敬地說。


    進屋子……


    ——除非放棄音樂,否則不能進任何一個家門。


    想起爸爸曾經說過,梵詩玲猶豫了半響,才走進很久沒有回來的家。現在是爸爸讓她進,不是她想要進!


    再一次踏進家門,沒想到是這副狼狽的模樣,身邊還有同樣狼狽的裴昂流,因為他把傘都舉在梵詩玲頭頂上。


    兩人從水裏打撈上來般,渾身濕漉漉不斷滴著水,走過的地方留下一攤水跡,劃花了光潔的地麵。


    傭人們早已得到吩咐,梵詩玲一進門就給她送上大毛巾,然而卻被她抬手撥開。裴昂流倒是想找到毛巾來擦擦雨水,環視了一眼,就隻有梵詩玲不要的那條,然後才有傭人忽覺要給裴昂流也拿一條毛巾。


    “爸爸,為什麽你要這樣做?!”梵詩玲的眼神倔強,眸子隱隱壓抑著不甘的怒氣,“你說給我機會,可是你升級考試就不讓我過,現在,現在甚至比賽都讓評審故意不讓我晉級!”


    麵對梵詩玲的質問,梵爸爸波瀾不驚,他使了個眼色讓傭人把毛巾交給他,然後他遞到梵詩玲麵前。


    梵爸爸不容抗拒的眼神,梵詩玲不得不接過毛巾,這時,梵爸爸才淡淡地開口,“小詩,爸爸的初衷始終沒有改變——我一如既往反對你學習音樂。我給你機會,沒有保證沒有任何阻撓。”


    她隻是想討個說法,沒想過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


    梵詩玲氣得嘴唇發抖,她把毛巾抓得緊緊的,關節發白,“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小詩對你很失望!”


    怎麽可以這樣!她沒實力也罷,但她明明有實力,而爸爸卻一次次用他的勢力對她進行打擊!


    分明就是一年後再也不給機會她接觸音樂!這些都是預謀好的!


    梵爸爸沒有接話,他的視線已經從梵詩玲身上挪開,“讓大小姐到房間換套衣服,然後送大小姐離開。”


    對傭人們交待完最後一句話,梵爸爸又匆忙離開。


    eric深深看梵詩玲一眼,也跟在梵爸爸身後離開。他們兩父女之間的事情真讓人搞不懂,還是別管太多的好。


    梵詩玲換了套衣服,裴昂流也換了一套,是之前筱樂在這裏住留下的衣服。傭人們熱烈要求梵詩玲留下吃晚餐,她無法推卻,隻能與裴昂流留下吃晚餐。


    傭人說梵詩玲都瘦了好多,勸說她放棄音樂,不要再和老爺鬥氣,快點回家住。但所有勸說的好意都被她一一拒絕了。


    她不會放棄,即使到最後沒有結果,她還是要好好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過程。


    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雨勢開始減弱,裴昂流沒有把梵詩玲送回去學院,而是將她帶了回自己的家。


    裴夫人外出公幹不在家,這也是梵詩玲會跟裴昂流上來的原因。不知道為什麽,梵詩玲就是從心底對他媽媽有一股畏懼。


    明淨的玻璃牆外是城市的夜景,毛毛細雨將一切都籠罩上一襲空濛的美感。梵詩玲就站在玻璃牆下拉琴。


    小提琴細膩的旋律長著翅膀,在寬闊的空間內自在飛翔,時而想微風,時而像暴雨。


    沙發後,裴昂流探出腦袋,伏在靠背上安靜地看著她。他開始越來越了解她,但矛盾的是,他對這樣的梵詩玲感到越來越陌生。


    她不僅僅是他的繆斯,她更是守護著自己夢想的雅典娜,執著堅忍,即使被打壓,即使一次次被否決,但她依然拿著劍與盾牌為自己的夢想戰鬥。身上閃耀著照亮世界的光芒。


    忽地,他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她的光芒外,而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他要把音樂與夢想埋入封塵的的地方——那個灰暗的角落。


    不知道什麽時候旋律已經停止,梵詩玲夾著琴在做徒手練習,手指緩緩按弦換弦,右手模擬拉琴的動作。


    裴昂流輕輕翻過沙發,從身後把她擁在懷裏,雙手交疊在她小腹上,梵詩玲動作一僵,裴昂流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


    “為什麽?”


    “?”


    他雙手往下壓,使她的身體貼緊自己懷抱,“阿詩,為什麽你可以這麽堅忍呢?你爸爸對你使絆子,你也知道不可能在一年後繼續學音樂,但為什麽你為了音樂還是那麽義無反顧。相比較你,我覺得我……就像happy說的——很懦弱。”


    “阿詩,我覺得我要配不上你了,你那麽勇敢……”


    那麽沒自信的話從裴昂流口中說出,梵詩玲心痛得不知道說什麽,她卸下小提琴,雙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好半響,她才淡淡地開口。


    “其實我一點都不勇敢。害怕是因為不能當機立斷,一旦猶豫就會退縮。之前我就是因為顧慮太多了,所以一直不敢往前走。”


    真的要謝謝筱樂,要不是他拉一把,恐怕她還縮在角落,梵詩玲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現在走了出來,我隻有一年的時間,所以更加不能畏畏縮縮,到時候沒有了音樂,至少我不曾放棄過,至少我還記得在那一年內我擁有過,至少……至少……我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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