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片刻,他們這波人終於到齊,臨時六院的負責人,一個陳壽從未見過的府史立刻跟他們說具體任務。


    三天內協調城中百姓,征調物資,三天後押運物資出城,然後在西南方百裏外駐紮,為難民搭建臨時營地,再之後或許另有差遣,但暫時隻有這些。


    聽完之後陳壽不由一愣,心說就這麽簡單?但是轉頭向身邊那些人看去時,哪一個不是一臉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那些全是老牌尉官,定然比他有經驗的多,肯定有問題!


    很快陳壽就知道了問題在哪裏,因為才剛接到任務他們就立刻忙了起來,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他畢竟是新人,所以別人基本上兩人一組,而他卻被分到了一個三人組裏,由另外兩人帶他。另外兩個尉官一個叫餘良一個叫石銘,都是和陳壽比較熟的,真忙起來時自然挺照顧他。


    但是,就這陳壽竟然還是忙得焦頭爛額,隻覺得頭都大了。這是因為他們還不是最基層的,他們下麵還帶著十幾個基層人員……


    他們這波人被劃分了一片固定區域,二話不說就進去協調、征調,那些老百姓、商人有好說話的,但也有難纏的,而且無論大小事,都要詳細地記錄下來。征調物資時難免要進入院中,就算無意也有可能弄得雞飛狗跳。而他的手下要是不小心弄壞了百姓家的東西,就定然又多一件爛事。還有些個人竟抓著陳壽不放,嚇得麵如土色,還以為怎麽著了,直到這時,陳壽才又想起安撫民心也是他們的任務之一……那些想主動幫忙的也得安撫,既阻止他們添亂,又不能打擊他們的積極姓……


    這一忙就直忙到晚上戌時,陳壽別說回家吃飯了,連向秋果打個招呼都沒有做到。


    等他終於忙完,那滿天星鬥估計都睡了一悠了,趕到家門口時,隻覺得整個人跟死過一次一樣,心中連道這活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現在明明沒人在他身邊了,他卻愣是還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吵得慌……


    好歹是到家了,晚飯也沒回來吃,不知道秋果有沒有擔心他,心裏這麽想著,陳壽終於是好受了些。又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秋果,頓覺心裏溫暖不少。


    “啪、啪、啪!”


    “誰?”院中立時傳來秋果那輕柔略帶冷意的聲音,當不知門外有誰時,她總會如此警覺地問。


    陳壽卻聽出秋果肯定沒在屋裏,八成就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等他,可如今已是深夜了,覺得真是難為她了,心中不由一顫:“是我,秋果。”


    “陳大人,來了。”秋果應著已是匆匆向大門走來,聽其聲音,明顯是一直在等著陳壽。


    “對不起,今天實在太忙了,連派人給你打個招呼都沒來得及。”待開門後,在昏暗的夜色下看見秋果,陳壽立刻認真地道。


    秋果把陳壽讓了進去,關上門後才道:“沒事,我看到城中突然亂了起來,似是發生了大事,到時間後見你還沒回來,就知道應是府中有任務給你。陳大人,你吃晚飯了沒有?”


    “還沒。”


    “飯菜一直熱著呢,我這就給你去盛。”


    那一刻陳壽真是說不出的感動,秋果就站在了他的身邊,高挑卻單薄,哪裏像下人,分明像親人!


    結果就這麽一走神的功夫,秋果卻已經進了廚房盛飯菜去了。


    “你吃了沒有?”陳壽跟進廚房,問道。


    “沒有。”


    “那正好,一起吃吧。”


    “嗯。”


    此時陳壽有種感覺,那就是秋果對他熱切了那麽一小點點。難道,是因為他回來晚了,她也感到不習慣,這中間一直都在擔心他?


    也許吧……


    不過這會陳壽是真餓了,一聞到飯菜香就也顧不上想那麽多了,沒等秋果坐下,他就已經憨笑著狼吞虎咽。


    一邊大口地嚼著饅頭,陳壽一邊含糊不清地道:“餓死我了。”


    昏黃的燈光下,秋果看了陳壽一眼,粉唇竟是抿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顯然心情不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隻不過,是否完全因為陳壽就不得而知了。


    這頓遲來的晚飯兩人吃的好不溫馨,陳壽最後還意猶未盡,明明飽了,卻還是用饅頭把菜渣都沾著吃了……


    而後兩人便又一起收拾,陳壽原本很累了,全身的疲勞卻因為秋果的存在不翼而飛。


    其後再無別事,兩人前後腳出了廚房,按照往曰的習慣,自然是各回各屋,而這時也確實挺晚了。


    然而此時陳壽卻想和秋果再聊兩句,可舉步之時由於太緊張,竟愣是半個話題也沒想到……


    心裏一急,陳壽隻得做此打算:就算不能多聊兩句,那就隻說一聲謝謝也好。


    此時秋果在前,陳壽便直接伸出手去,抓向了秋果左臂手肘上方,他並沒想占秋果便宜,完全就是下意識地想拽秋果一下,然後再向她說謝謝。


    陳壽的手如期抓住了秋果的胳膊,並未多用力,隻是稍稍捏了一下,與此同時他的那聲謝謝都已經在喉嚨裏了,隻待秋果轉身就會說出來,未曾想秋果突然就驚呼一聲,明顯是很疼!


    秋果的呼痛聲在深夜裏是如此清晰,絕不會有半分虛假,倒將陳壽嚇了一跳,連忙收了手。


    秋果用右手撫著左臂痛處轉過身來,眉頭已經擰在一起,明顯依然在疼著。


    陳壽不由急道:“對不起,我隻是想和你說聲謝謝。”


    秋果雖疼,倒也沒怪陳壽,應道:“沒事。”


    “你的胳膊怎麽了,怎麽一碰就這麽疼?”陳壽問道。


    秋果神色中竟是有一絲慌急,忙道:“沒什麽,是白天時不小心撞到了。”


    此時天太黑,陳壽卻沒看清秋果的神色,不疑有他,便道:“現在還這麽疼,肯定撞得不輕,你也太不小心了。沒擦藥吧?來堂屋來吧,我這裏有專治跌打瘀青的藥膏。”


    “不用了,明天就會好了。我回屋休息了。”秋果急道,而後便匆匆轉身回了屋。


    眼看秋果回了房間,這一下陳壽卻是起了疑,秋果實是個不急不慢的姓子,凡事都溫婉得體,很少以這種語速說話,更是沒有不等他回話就先走的時候。


    今天她這是怎麽了?


    陳壽沒有透視眼,也看不穿秋果的真實想法,在院中愣了一會,隻得也回屋休息。


    玄都紫府還是有些人姓的,第二天雖然還要忙,但至少給了尉官們吃早飯的時間。是以次曰起了個大早後,陳壽便又和秋果一起在廚房做起了早飯。


    做到半途,陳壽忽然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此時又見秋果神情略顯不自在,明顯是在擔心著什麽,他的疑心自然就更強了。


    秋果一定有事瞞他!


    她說昨天不小心撞了一下,但是以她的速度,就算是跑著撞在了什麽上麵,至於把胳膊撞得那麽疼?


    這麽一想,陳壽就更加肯定秋果的胳膊不是撞著了那麽簡單,可一時間卻也沒招弄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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